第七十三章 针锋相对1
下午下班的时候,米芗过来找蓝白紫,“我跟你回家,今晚上在你那里混吃混睡。”
蓝白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问:“又吵架了?”
米芗哼了一声,“什么叫又吵架了?吵架是我们的常态,不吵架才蹊跷呢。”
两人出了公司大门,一起往蓝白紫的住处走。
今天风有些大,吹得蓝白紫的头发乱飞,她把头发拢住攥在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急行军。米芗紧赶着她,气喘吁吁地埋怨道:“有鬼在后面撵你是怎么的?跑那么快!”
因为顶着风,又着急回家,蓝白紫不愿意开口多说话,只回了一句:“有个啰嗦鬼在后面。”
米芗被蓝白紫骂,觉得吃了亏,便赶着要去抓蓝白紫动粗。于是两个女人不顾形象,像两个小女孩一样在风中追逐嬉闹起来。好在路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楼下。
两人直接去了乔天翊家。
见蓝白紫放下东西就进厨房,米芗跟在后面问她:“回来就做饭?不先歇会儿?”
蓝白紫一边系围裙,一边说:“早做好早吃。对了,你跟邵嘉咏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恨不得粘在一起,现在怎么象前世的仇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能八字不合。”米芗随手拿起一根油麦菜,一下一下地在水池边上抽打。
蓝白紫把那棵被蹂躏的油麦菜劈手拿了回来,与其他的一起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说道:“邵嘉咏活的仔细,你就让让他,也死不了人。何必非要跟他对着干,针尖对麦芒,就是个两败俱伤。”
米芗脖子一梗,“凭什么要我让着他?凭什么我就得改造自己按照他的样子生活?我就不!我偏不!”
米芗的样子让蓝白紫忍不住笑了,便故意逗她:“既然这么不舒心,干脆把邵嘉咏踢出去算了,或者把他在淘宝上挂牌便宜卖了。”
蓝白紫的调侃并没有使米芗松弛下来,她反而更加严肃,“我跟你说,我们从台湾回来后,第二个月我就提出了离婚,自然是没离。但从那以后,只要一吵架吵狠了,我就喊离婚。就这样隔三差五地提离婚,就像出去购物那么随意和频繁。但邵嘉咏从来都不回应我。我说:不行,我过不下去了,我要跟你离婚。他听完我的抱怨,就吃口菜说:嗯,这菜怎么没放糖,跟你说了多少次,怎么就不记得?我立刻就火冒三丈,说:怎么没放糖?你尽胡说八道。然后我们俩就又开始为了放没放糖吵起来。后来我是想明白了,婚姻就是一场男人和女人互相征服的战争,而结束一场战争,要比发动一场战争难的多。离婚不易啊!”
蓝白紫瞟了她一眼,“你才知道?离个婚能扒你一层皮。”
米芗突然探头往楼下看了一眼,问:“我来打扰你们,乔天翊会不会不高兴?”
蓝白紫立刻警觉地看着米芗:“他又不是我什么人,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米芗没好气地说:“还想瞒着我?真能扯!邵嘉咏说你跟乔天翊已经确定关系了。”
蓝白紫本不想跟米芗说明自己与乔天翊的真实关系,但见她已经知道了,便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故意瞒你,是我儿子接受不了我跟他老爸之外的男人在一起。你不知道,那个小霸王,闹起来,唉,简直是排山倒海,撼天动地。”
米芗自然半信半疑,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啊,那乔天翊不得老上火了?”
乔天翊确实很上火,整个一天他都闷闷不乐,同样愁眉苦脸的还有邵嘉咏,两人成了难兄难弟。下班时,邵嘉咏一屁股坐进乔天翊的车里。乔天翊狐疑地看着他,“咋得了?跟老婆吵架了?”
“米芗说她今晚上回娘家,所以我去你那儿混一晚上,跟你倒倒肚子里的苦水。”
乔天翊苦笑一声,“跟我倒苦水?我现在快被苦水淹死了。”
邵嘉咏一耸眉,“怎么了?你们俩也吵架了?你说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一个个粗糙的像个男人,还专门跟男人对着干。”
乔天翊怏怏地说道:“别这样说,我家蓝白紫可跟米芗完全不一样,温柔着呢。是她儿子不愿意她谈恋爱。孩子太小,半懂不懂的,以为我从此就把他妈藏起来,他再也看不见妈妈了。谈个恋爱还得偷偷摸摸的。”
邵嘉咏的大眼珠子瞪了乔天翊一眼,“知足吧。越偷偷摸摸,越有滋味。”
乔天翊便笑了,“这倒是真的。”
开车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到了乔天翊家楼下。二人上楼刚打开房门,就听到厨房里炒菜的声音。乔天翊忍不住嘴角上扬,心中泛起一丝甜蜜,一整天的不快立刻散去大半。
两个男人还没有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米芗的声音:“你不能这样,对,得这样。锅盖不能扣着放。”
蓝白紫的声音:“为什么不能这么放?是因为怕脏吗?”
米芗气咻咻地说道:“反正就是不能扣着放,扣着放你就是错误的,你就是有问题。这就是邵嘉咏的霸道歪理。”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这么放,”邵嘉咏铁青着脸走进厨房,把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米芗立刻耸起每个五官,大声质问自己的丈夫:“你怎么也来了?怎么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烦不烦!”
“我是来第一百零一遍给你讲讲锅盖为什么不能扣着放。”邵嘉咏说完,又面向蓝白紫:“蓝白紫,我来跟你讲讲这个道理,米芗,你也跟着再看一遍,看看人家蓝白紫是怎么学习和进步的。”
乔天翊斜靠在厨房门的门框上,抱着膀子说道:“你省省吧!我们家可没那么多规矩,锅盖爱怎么放怎么放,扔地上当鞋垫我都不会有意见。”
米芗仰着下巴,斜睨着丈夫:“你看看人家乔天翊,这才是个男人,哪像你,天天举着放大镜过日子。你不应该娶我,你应该娶拇指姑娘做老婆,你想摆哪里摆哪里,全听你的。”
第七十四章 针锋相对2
米芗仰着下巴,斜睨着丈夫:“你看看人家乔天翊,这才是个男人,哪像你,天天举着放大镜过日子。你不应该娶我,你应该娶拇指姑娘做老婆,你想摆哪里摆哪里,全听你的。”
邵嘉咏气得眉毛直跳,喘了几口粗气,最后决定放弃不可救药的米芗,只拉着蓝白紫讲:“蓝白紫你看啊,这个锅盖里面有一层水珠,是不是?如果扣着放,第一,是不是会在案板上留下一个水印?那这块案板就被弄脏了,不能再放干净的食材。第二,这案板有可能不够干净,一会儿这锅盖再盖回锅上的时候就会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到锅里去。第三,案板弄脏了,你是不是要去清理,是不是要花一个额外的劳动力去做这件事?而这个额外的时间如果去做别的事会不会产生更大的价值?你看,这么一个小动作,正放和倒放就会产生这么大的区别。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蓝白紫一脸迷茫,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米芗就一边用手转着锅盖一边说道:“可玻璃锅盖那么沉,扣着放会打转啊,会不安全啊。你看,转得像个陀螺,一不小心就掉到地上,掉到地上会不会碎?碎了要不要再买新的?买新的是不是又是一笔额外支出?”
邵嘉咏完全忽略掉米芗,继续逼问蓝白紫:“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蓝白紫只得点点头,敷衍他:“嗯,是有道理。”
得到了肯定,邵嘉咏得意地斜了米芗一眼,然后继续循循善诱地问蓝白紫:“那你会不会倒着放锅盖?”
“我不会这么做。”蓝白紫斩钉截铁地说。
这似乎十分出乎邵嘉咏的意料,他的包公脸一僵,急忙问道:“为什么?有道理就得照着去做,不是吗?”
蓝白紫笑眯眯地回答邵嘉咏:“因为我觉得米芗的话也有道理,而且我嫌麻烦,况且清理灶台是乔天翊的活。”
看着邵嘉咏吃瘪的表情,乔天翊忍不住拍着门板大笑起来。
吃饭的时候夫妻俩依然在辩论,气得乔天翊高举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都闭嘴,安安生生吃顿饭。吃完饭你们再接着辩论。”
饭后,小夫妻终于结束锅盖问题,开始说到这一次的冲突,于是烽烟再起,乔天翊与蓝白紫也再次被拉上战场。
女士优先,米芗先说:“你们知道吗?我每次洗澡之前,他都要逼着我先梳头再洗澡,要先把碎头发梳到一张旧报纸上。梳完头发把报纸和梳下来的头发一起扔进垃圾桶,然后才可以洗澡。”
蓝白紫不解:“那是为什么?”
米芗下巴朝邵嘉咏一扬,愤愤地说道:“你问他!”
邵嘉咏两手拄着膝盖,微微皱着眉头,像个大法官一样严肃地讲解:“她每次洗澡,都弄得到处是头发,然后头发堵在地漏,水都下不去,漫起来那么老高,好几次她是站在半尺深的水里洗澡的。行,你喜欢,我不管。但你说如果下水道堵了,我是不是得请人来修? ”
米芗忍不住插嘴:“堵了再说,下水道是为人服务的,不是人为下水道服务的。”
邵嘉咏不耐烦地一摆手,“你说话的时候我没有插嘴,那我说的时候你也不要插嘴。下水道堵了我得需要请人来修,是不是?这首先需要资金上的支出对不对?其次,我预约了师傅后,还必须花半天时间在家里等师傅来。这半天我可以创造更多的价值,对不对?这时间金钱的双重损失是不是损失?这么多麻烦,我们要事先预防,而不是事后的补救。这就是我俩看问题处理问题最大的不同,你们说,我是不是更有道理?”
米芗尖着嘴呛道:“你不用问他俩,我就可以告诉你,你说的都有道理,你说的都对,你脑门上应该画个月牙,然后左脸写清正,右脸写廉明。你就是正义的化身,你就是真理的代言人,但我就是不愿意照着你说的去做!气死你!气死你!”说完,她一耸眉毛,张着大嘴得意地咯咯笑了起来。
邵嘉咏被气得脸色铁青,出气多进气少,眼睛瞪得似一对大铃铛。
渐渐的,乔天翊与蓝白紫都意识到,邵嘉咏与米芗并不需要一个对错,因此也不需要一个评判者,他们只需要一种控制的感觉。于是乔蓝二人便只做一对摆设,而不再认真地过脑子,只是任这对夫妻枪来剑往地厮杀。小夫妻争论的话题十分宽泛,后来竟然一点点从生活中的这些鸡毛蒜皮,慢慢延伸到男人和女人对人类发展的贡献上来。
“你就是个大男子主义,你就是个大沙猪。什么都要你说了算,我就是你的附属品,你就是我的遥控器,你一按钮,我就得按照你的要求来演。”米芗几乎接近于河东狮吼,朝着丈夫张牙舞爪。
邵嘉咏绷着个脸,像刚从地里挖出的新鲜土豆,“你又给我扣大帽子,谁有道理听谁。再说,纵观古今中外的历史,几乎全是男人的身影,女人的贡献在哪里?”
米芗如炮弹一样从沙发上发射出来,站起来手指着邵嘉咏:“你,你,你个大沙文主义猪!男人再厉害,不都是女人生的?你听着,是女人撑起的这个世界,她们坚忍、勤劳与博爱,她们生育儿女,然后养大他们,一代又一代。而男人不安分、懒惰和贪婪,又异想天开,还发动战争。”
邵嘉咏辩论道:“不安分和懒惰,会促使科学、技术突破创新,让人类优剩劣汰。所以男人才是推动这个世界一路前进的主因。”
越来越拗口了,也越来越高大上了。
小夫妻的背景噪音,以及沙发上暖融融的羊皮褥子,渐渐的让蓝白紫昏昏欲睡。
朦胧中,蓝白紫想起自己与龙渐飞的婚姻生活,客气而疏离,除了龙再兴,两人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即便是订货,也像是特务接头一样,连面都不用见。
也许,米芗的婚姻才是真实的生活。夫妻如两个齿轮,需要在咬合中全方位的磨合,才能越来越润滑和谐,然后一路走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