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对先生2022-04-01 19:25:38

《普大富抢亲》

 

 

        光绪三十年,赵县出了两件大事,一是当地首富普老爷开仓放粮,救济临县的受灾的百姓。第二件是普老爷收留了一个逃难的四岁的小女孩,并认作义女。她父母双亡,随着邻居逃灾一起到了赵县。普老爷看她身世坎坷,大发善心就收留了她。一下子普家在赵县的名望大增,他们家除了挂上了千顷地的牌匾之外,积善之家的牌匾也高高的挂在了门楼上。宣统三年,赵县闹土匪,普大善人义不容辞,出钱出枪,代领全县的百姓抵抗土匪,虽然土匪最后落荒而逃,但是普老爷不幸被流弹击中,不久就撒手人寰,留下普大奶奶带着自己十五岁的儿子普大富和十岁义女乌小兰守着偌大的家业生活。此时的乌小兰已经出落的婷婷玉立,一看就是一副美人坯子。普大奶奶特别喜欢小兰,对她比对自己的亲儿子大富还好。她总是说,小兰啊,等你长大了,就嫁给你大富哥哥,咱们怎么都是一家人。小兰总是懵懵懂懂的答应着。每次回应,都会让普大奶奶高兴的笑不拢嘴。

        民国七年,偌大的普家大宅里面人影稀疏,早就没有了当年赵县首富的光景。大富作为新的当家的,耳根子软,心眼死,无论做什么生意总是赔钱。他和发小钟正邦一会开酒楼,一会买煤矿,可是没少折腾。不过买了煤矿就遇到矿难,刚盘了酒楼,赵县就突然闹起了鼠疫,总之老天爷像有意是和他作对,就没让大富尝过赚钱的滋味。不过很多邻居背地里却说,是钟正邦捣鬼,暗地里偷偷黑了大富的钱。这不,普大奶奶特意找算卦的王铁嘴给大富相了半天面,说他今年命犯天煞,有大灾。要想破了这个灾,只能靠冲喜。普大奶奶心疼儿子,怕算命的一语成谶,也想早点抱孙子,就张罗着让大富和小兰完婚。大富自然乐意,想到马上就要和赵县最漂亮的小兰妹妹结婚了,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小兰从小在普家长大,对大奶奶,对大富都有极深的感情,对婚事自然也不反对。就这样他们挑了个良辰吉日,打算在六月份成亲。

        民国七年五月,突然赵县来了很多大学生。他们打着自由、民主的口号,到处演讲。由于他们讲的都是新事物,观念也大都离经叛道,整天大谈特谈什么德先生、赛先生的。虽然赵县人觉得他们说话荒诞不经,但却大大调动了他们的兴趣。每次这些学生的演讲,总是乌央乌央的人来听。其中演讲最精彩的是一名留过洋的大学生孙武周。武周留过洋,会说一嘴的西洋话,也见过外面的世界。每次演讲,总要对比赵县和西洋,大家就象看西洋镜一样喜欢听他说话。而且武周长大浓眉大眼、高大帅气,一身尚武的精神,说气话来还特别文邹邹的,迷的当地的小女生们死去活来的。每次他在县城的南市演讲,总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而且听众里女的比男的还多。乌小兰也特别喜欢听他演讲,基本上武周的演讲,她一次也没有落下过。 开始她觉的武周说话云山雾罩,不着边际,根本就超出了她的想象,可是慢慢的,她觉得武周说的特别有道理,从心里佩服、喜欢这位吃过洋墨水的人。武周也喜欢看着小兰演讲,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能给他提供无线的灵感。一看到小兰来听,他也是精神百倍。一来二去,武周和小兰就对上了眼,从羞涩的搭讪,到无话不谈,再到海誓山盟,一切都是这么迅速,一切也是这么的自然。现在两个人到了非你不嫁,非你不娶的地步。可是问题来了,小兰有婚约在身。而且普家对她有大恩大德,如果小兰嫁给武周,那邻居的唾沫星子也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最后二人决定一同私奔,去省城找武周的父母,让他们资助小兰和武周去西洋,从此双宿双飞,形影不离。不经人事的小兰又一次懵懵懂懂的答应了,他们决定当晚就坐船离开赵县。

       普家大宅,钟正邦风风火火的跑了进门,拉住正在院里唱戏的大富就往门口跑。大富懵了,忙问,你忙什么啊,又矿难啦? 正邦着急的说:“快快,不快就来不及了。” 大富问:“ 怎么了?着什么急啊。” 正邦说:全县的人都知道了,就普大奶奶和你不知道,小兰给你带绿帽子了,你还蒙在鼓里呢!“ 大富那不大的三角眼突然睁的倍儿大:“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正邦说:“现在小兰和那个奸夫孙武周正在码头呢,他们要离开县城去省城,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看,还是我这个人够义气吧,你拿着这个,还不快去把小兰绑回来。”说着,正邦把一个带锁的铁链子放到了大富的手里,然后带着大富朝着码头跑去。

        船坞里,小兰正在抽泣,她也舍不得离开赵县,离开普家,可是她也离不开武周。虽然嘴上哭泣,脚上还是和武周一起登上了船,这也算是用脚投票了。就在船要开动的时候,大富和正邦跳上了船。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咔嚓一声,大富用锁链拴住了小兰的脖子,然后向怀里一带,就把小兰揽入了怀里。武周一看就不干了,大声斥责道:“大富,你要干什么!” 正邦偷偷从后面给了武周一脚,直接把武周踢到了河里。大富扛起小兰,不管她的挣扎,向码头跑去。小兰大声哀求道:“哥,你放过我吧,你要是对我好,就成全了我。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下辈子做牛做马偿还您。” 大富说:你扪心自问,要不是我爹收养了你,你早就饿死在街头了,这些年我和我娘对你怎么样,做人要有良心啊。“ 小兰哭着说:”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和妈。不过我现在明白了,我和你是兄妹之情,不是爱情,我爱武周,我离不开他!“  大富收紧了铁链,勒的小兰脖子上出现一道深紫色的痕迹,说到:“这是赵县,我们家是大户,别在这闹,家丑不可外扬,咱回家去,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普家的鬼,这就是你的命。今晚咱们就成亲!”说完,大富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排荷枪实弹的正规军挡住了前面的道路。一个当官的举起手枪,大喊:“站住。再走老子开枪了。”大富一看是军人,立刻换了笑了,说:“老总,我和我媳妇闹着玩呢,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您让我们过去吧。”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个袁大头就往当官的手里放。当官看了看,犹豫一下没有接,转回头问:“少爷,怎么办。” 武周说:“大富,你把小兰放了,你自己回家,从今天起,你是我大舅子,你妈是我的岳母。我带小兰回省城成亲,过三天回来省亲。” 大富自然不愿意,还要反抗。一个当兵的上来就给了大富一枪托。当官模样的人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这是我家大帅的大公子,你们家能和大帅家攀上亲,这是你们家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武周把士兵骂了一顿,然后轻声地说:“大舅子,别较劲了。今天我让张营长带兵接应我们,就是防备你动粗,你怎么能用铁链拴住小兰呢!快放开!”说完,武周从大富手里扶过小兰,打开锁链,上了旁边的小汽车,一溜烟的消失了。

         失了魂的大富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清醒过来,已是夜黑风高,码头空无一人。大富慢慢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家走去,而面目狰狞的钟正邦,手里拿着匕首,也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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