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清音的眼里,这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半真实一半如玄幻,什么都稀松平常。
迷茫和空虚也是这个时代的代名词,没有了传统文化的滋养,应该说没有任何文化的滋养,学的是知识是技能,不是文化。人人都像那花市上一盆盆催放的花,没有扎根泥土深层的根,靠着一时的养料续命,买回家就如火如荼赶着开放,聊蔚他人,还没两日红,心有不甘却已烟花落幕。
头脑空空别人才容易灌进去水吧,时代潮流和舆论都像糖衣炮弹的慢性毒药,一步步侵入骨髓,以致最后每个人走的路类似,成为类似面目的人。是什么面目?可谓21世纪脸吧,如果有这种东西的话。
你的观点是别人说过的、你的品位是名媛们、达人们、大V们铺天盖地洗脑给你的、你常去的网络是筛选、净化过的, 你去过的城市是去除过不合适人口过的、你去过的景点是仿建过的、你看的电影是删减过的、书重新编辑过的、连你的朋友圈都是粉饰过的歌舞升平,一片美好,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别人愿意你看到的。
到底什么是真实。不重要!一切都无意义!享乐主义者如是说,精准主义者也拍手,快乐就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追寻真实的声音被唾弃、被敏感、被淹没了,最后连他们也只谈风月、但愿人生长醉不愿醒了。
世界变大了,我们的每天却活得都像蒙在鼓里。而孟清音是自愿蒙在鼓里的。
孟清音到底是怎样发现路择的出轨的呢?
为什么会觉得路择出轨的呢?应该说要从路择两年前的上一次出轨起,她一直就在等另一只鞋子何时掉下来了,总觉得他哪里还会有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这一次导火线是路择的一张违章超速罚单,在周边T市的。她随口抱怨了下司机现在怎么这么不小心,路择甩过来照片、皱眉不耐烦说“不要老抱怨别人!”你眼睛看不到吗?我自己一个人在车上!”
然后又表情放缓,两人粘腻了一会儿,道歉说是他态度不好,解释那天临时出差、司机刚好放假。
她就由这句“我一个人在车里”起了疑心,
因为路择是个惜命的人,和大多数有钱人一样,路家一半是官也一半带匪气,不狠大概也闯不到今日地位,以致路择小时候有过被仇家买凶伤人的经历,后来更常是惊弓之鸟,司机和女秘书都是军人出身,出门更有其他保镖护身。
她起疑心,可没处查,路择从小到大都是习惯性隐藏和清除个人痕迹、去哪、和谁见面常是迷。
但路择有很多固定的说话习惯,从小就是吩咐别人的人,对她的态度突然太好也让她起疑。
他也有很多固定的做事习惯,比如并不爱说谎、因为犯错代价太低,他犯错了也不怕告诉你吧;
比如他的车是私人物品很少载外人、手机电量和车油量少于二分之一会焦虑、到外地,第一顿饭一定要某品牌餐厅,说避免水土不服;晚上超过十一点很少出门、太闹太静都会担心个人安全、早晨一定先要来杯某小众品牌咖啡、忍受不了四星以下的酒店,尤其偏爱其中几个品牌。。。
人到底是习惯的主人还是奴隶真很难说。
很快孟清音锁定了可能的某4家酒店、特意查了下周边都有什么建筑、风景如何。
在路择又一次说要去T 市出差时,她搂着路择脖子,娇滴滴随口嗔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啦?怎么老出差?”
路择在她脸上啄了下,点了下她鼻子,宠溺回了句“胡说八道!”
清音又试探问了句,那要不要我帮你定某某酒店呀?路择表情没甚变化,只转换话题说
“这种小事交给秘书就好了嘛。你们银行最近忙不忙?”
晚上路择大概想让她放心,发了张外面T 市的城市景致给她。最近他的反常她看在眼里, 一对比马上就定位出是哪一家酒店。
孟清音魔怔了一般,连夜就驱车去了T市,可到酒店门口她退缩了,如果撞见某种场面她下一步该如何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毕竟他有前科。
在酒店诺大的停车场,她一辆辆找去,果然发现了路择的车,可这能说明什么?最后在酒店门口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后,她发现,虽然只剩深夜营业的寥寥几家商铺,但位于咖啡店和酒店之间的某家,应该刚好可以拍到走进酒店的客人背影,查看录像对于她不难,毕竟人们对美女的要求总是不耽以最坏的恶意的。
不出所料,大概就在路择说想念她,发她照片之后的十分钟,他出现在门口,接了一个高挑美女,两人搂着进入酒店,那个女人也再熟悉不过,孟清音后悔,她大意了,上一次聚会那直觉就告诉她了,她忘了这个城市是蓝田父母住的城市。
孟清音一晚没睡,坐在车里,黑灯瞎火的,就这样死死盯着酒店门口,固执得也没让眼泪流下,酒店整夜的灯火辉煌着,看着如此刺眼,是走是留?这段感情是舍是合?她多希望有谁能替她决定。
难过吗?难过,为自己的四年青春,愤怒吗?愤怒,但也可以说释然,迟或早都会发生的事情,何必意外。
孟清音没有两年前理直气壮愤怒了,那时候她有底气愤怒,因为她怀孕三个月了,两年前为什么不离开?因为爱吗?别傻了,从此以后她只爱自己!是因为孩子,因为路择出轨,她动气流产了。
更深层的原因是因祸得福,惊动了路家老太太,她动了恻隐之心,路老太太是正统名门之后,真正大家闺秀,老了也美得有风骨,是一著名大学的老教授。
大概老太太也到了想抱曾孙子的年纪,或许受够了路择的沾花惹草胡闹、总之调查了清音也不算太过不去的家世后,两家长辈见面,正式承认了她的位置,是路择官二代的身份、路家的权势和背后的金山银山,是某种可能性留住了她。
等了四年,路择并没有要走入婚姻的迹象,她也没有再怀孕,现在她已没那个底气冲上去给两个贱人耳光了,多么悲哀。
早晨她看到路择和蓝田一前一后离开了酒店,路择钻进车里头也没回迅速离开,10分钟后蓝田扭着小蛮腰风情摇曳向反方向走开,看这个男人的虚伪自私,车里的她大笑,笑得凄凉,这是出没有观众的偷情好戏,真是为难了两位认真演绎的狗男女了!
在不出门不用对付的周末,清音明显的睡眠多了,午睡可以直接睡到晚饭,这样时间可以过得快点她不自觉得想,甚至有时略过了晚饭,原本丰腴的腹部都平坦了,脸蛋消瘦了,迅速达到了她的理想体重,她又觉得也不坏吧,省得用力忌口减肥了。
梦从那个时间对她也越发不友好,她梦到旁边睡着一具骷髅、醒来又什么都没有、那是死神吗?
她梦到有黑压压的乌鸦似的鸟来琢她手臂,她反抗的一甩,甩出去好几只,黑压压得恶心,有爬的鳄鱼来咬她手臂,死死咬着不放,她会梦到她生活在一个孤岛上,周围是海洋,别人看到的是碧海蓝天,而她不是,那岛在驱逐她,所有生物对她都满满恶意,而没有一条船靠近,她又无处可逃,还有个时时看守她的影子男人,不时就现身告诫她,某些事情不可以,逃不掉的,你还是回头吧!
现实和梦她也更加分不清了,有一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光天化日下她看见了个长着骷髅头的黑衣男人。像万圣节的某种恶作剧,可一闪而过,眨眼不见,面前并没有什么恶作剧的黑衣男人,
一切都让她疑惑,对她自己,对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