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空间（二十八）沙漏时光
文/风起云止
菲然答应秦岩帮他在肖楚面前求情，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菲然就别了秦岩回到湖边。奕轩正聚精会神地画着他的画，而肖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湖面，一幅阿哥阿妹，岁月静好的画面，菲然看了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她轻轻拍了拍肖楚的肩，肖楚抬头看到菲然回来了便示意她把轮椅推得离奕轩远一些。菲然跟肖楚讲了秦岩这三年对她的思念和那晚说那些话的真实情感，希望肖楚能原谅他，说秦岩为了她早已和父母翻脸，搬出来自立了门户。
肖楚听了，愣了一下，想了想后对菲然说她会主动安排和秦岩见一面，有些事早晚要面对。
菲然赞同地点点头，她感到现在的肖楚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女孩了，也许是这三年的沉淀和奕轩的出现，让她的心态沉稳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肩负了一份职责。菲然相信肖楚有自己的打算，作为好友，她会无条件支持她的决定。
第二天早饭后，菲然借口要带肖楚去医院检查，说服奕轩自己在阳台上画画。奕轩一开始坚决要一起去，但菲然说医院很挤，他去了反而会让阿楚不安心，影响诊断。奕轩争取了一下没成功也就没再坚持，答应在家好好呆着。
菲然装模作样把肖楚推下楼，两人一到小区外同时舒了口气。看看周围没人，肖楚一个蹦跳就从轮椅上下来了，她赶紧伸胳膊伸腿，这好端端地被坐轮椅，可不比被坐电椅好哪去。两人找了个小店把轮椅存了，菲然便陪同肖楚去了美发店。
“你确定要把这一头长发都剪掉？我可以帮你剪出层次，再弄个造型，会很好看。” 理发师听说肖楚要把一头飘逸的长发剪掉，于心不忍，委婉地建议道。
“我就要这样的短发。” 肖楚没有丝毫动摇，指着发型杂志上一款超短发说。
菲然大吃一惊，她本以为肖楚因为要见秦岩才来美发，没想到她要剪掉三尺青丝。她印象中肖楚对自己这头长发一直呵护有加，自她们认识以来她还真没见过肖楚短发的样子。就算上次她心如止水告别上海去前缘巷，都没舍得削发为尼，今天居然如此坚决。菲然看着肖楚，心里有了点不祥感。
理了短发的肖楚顿时换了个人，一下子从婉约型转成了精干型，菲然看着肖楚短发下容光焕发的脸，不由愣住了，这样的肖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肖楚，你这样子，怕连秦岩都认不出来了。”
“那岂不更好？” 肖楚前后左右照了照镜子，心情明显很好。
“可万一到时刺激了你那傻阿哥，哭着要找长发阿楚，怎么办？” 菲然不放过她。
肖楚听了轻描淡写地说：“阿轩他绝不会认不出我。”
菲然对肖楚的偏心不以为然，看看差不多是她和秦岩见面的时间了，就先告别，说她去办点事然后回家陪奕轩，让肖楚别急着往回赶，好好陪陪秦岩。肖楚感激地抱了一下菲然，没有好友在身边，这一步她绝对走不出。
肖楚和秦岩约好在附近一家名叫“雕刻时光”的茶餐厅见面，这是他们以前经常光顾的小店，比较幽静。肖楚凭着记忆找到那条偏僻的小弄堂，发现店面已改。门口放了一个和狭窄的弄堂格格不入的巨大沙漏，店名也不再是“雕刻时光”，而是改为了“沙漏时光”。看到这个漏字，她的心跳不由也跟着漏了一拍，这名字和她此刻的心境倒有几分吻合。
本以为自己到得够早了，没想到秦岩早已到了，坐在以前他们最喜欢的一个仅能容纳两人的小包间等着她。
“楚楚，你，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秦岩果然被眼前的人惊到了，那些白天黑夜缠绕着他呼吸的丝丝长发，突然就变成了桀骜不驯的短发，秦岩的心咯噔了一下。虽然发下依旧是美丽动人的楚楚，但秦岩的心没由来地涌起一种无助的悲哀，昔日那个甜美温柔的楚楚正和他渐行渐远。
肖楚再怎么强作镇静，也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她在秦岩炽热的注目下略带羞涩地扯了扯刚刚剪过的头发，局促地坐了下来。三年了，第一次和秦岩这么近距离面对面坐着，甜酸苦辣一起涌上心头，她感觉眼球上被蒙了一层雾气。
“秦岩，没想到这家店名改了，沙漏时光，很有诗意啊。” 肖楚想努力轻松一下包间的气氛。
“我也才知道他们换了店名，刚才都不敢轻易进来。不过听服务生说，店主没变。楚楚，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名字，雕刻时光。” 秦岩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楚，怕一个忽闪，她又会从他视野中消失。
肖楚当然明白秦岩的意思，想当初她也是因为雕刻这两字而喜欢上了这家小店。
“我还以为换店主了。看来这几年店主一定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想到改名字。是啊，时光再怎么精雕细刻，也还是逃不出沙漏的命运。。。” 肖楚脱口而出。
秦岩听着肖楚的话，看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拂过落在前额的刘海，心突然紧了一下，不甘地说：
“不过楚楚，仔细想想，其实沙漏也挺好。。。你看那些沙子倒来倒去，还是永远在一个沙漏里，是不是？而且换个方向，时光就可以倒流了。说不定店主就是这意思。”
“秦岩，你对沙漏的这个诠释倒是很有新意，没想到你现在还挺会说的。” 肖楚听了秦岩的话，鼻子一酸。若时光真能像沙漏一样，轻易换个方向就可以倒流，该多好。
“楚楚。。。” 秦岩拉过肖楚靠在桌上的双手，紧紧合在自己的手中，强抑着想绕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菲然跟我讲了那晚我走后发生的事。楚楚，我才知道，我那些话几乎至你于死地。楚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楚楚，你那晚要真走了，我肯定也不活了。。。” 秦岩说着，眼角湿了。
肖楚冰凉的手被秦岩的大手掌裹着，心一下子柔软了下来。眼前的男人曾是她生命中的至爱，她熟悉他的眉眼，他的气息，他的一切的一切。原以为她会一生一世跟他在一起，朝看日出暮看日落，但终究，命运在他们猝不及防的时刻打了个转。她想帮秦岩拭去眼角的湿润，但双手被他紧紧裹住，动弹不得。
“秦岩，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我不该就那样一走了之，让你自责到现在。。。我今天来，也是想原原本本告诉你那个周末发生的事。。。”
秦岩没敢打断肖楚，他感受着她十个指尖在自己的掌中一个个温暖起来，心里重又拾起一丝希望。他充满爱恋的目光落在肖楚的脸上，期盼着自己还有机会为她重新撑起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