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空间（三十九）原来是表弟
文/风起云止
站在一楼铺着樱桃木地板的客厅里，肖楚的眼睛模糊了，满脑子都是儿时和爷爷奶奶嬉闹的情景。客厅的结构变化不大，连色彩基调都跟以前一个样，但房子明显被重新油漆过了。右侧通往二楼的直道楼梯看着也是崭新的样子。肖楚想起小时候她最爱顺着楼梯的扶手往下滑，那时奶奶就会在下面接着她，哀求道，我的小祖宗，就这一次，不滑了啊，爷爷看到会被吓出心脏病的。肖楚就从奶奶怀里挣脱，咯咯笑着更起劲地往楼梯上爬，说还要还要，楚楚就要滑滑梯。。。
往事不堪回首，肖楚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又四周环顾了一下，这栋房子承载了太多她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的回忆，也见证了她成长的每一步。
“怎么样肖表妹，房子修复得不错吧？” 赵余韦得意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你要知道，奶奶走后，这房子破烂得几乎无法住人。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吗？你过来看看这墙面，楼梯，地板，还有窗户，我都找了最好的装修公司。既要维持以前上海大户人家的古风，又要让每一个房间明快敞亮，适合现代家居，我可是动了老脑子花了大价钱，这里的哪一平米我赵余韦没有亲手摸过啊！”
赵余韦自顾自地说着，手在楼梯栏杆上来回抚摸着，像是在欣赏着自己亲手制做的工艺品。
肖楚不得不承认，赵余韦确实颇花了一番心血在房子上。当初这房子一楼光线很暗，只有靠外面花圃那一间采光较好。现在客厅明显宽敞了好多，地板也被打磨得有了光泽。她没回应，心里琢磨着赵余韦说这一番话的真实目的。
“不说话，被惊艳到了吧？哈哈。表妹夫，你来说说，这房子跟你在美国的豪宅比比，怎么样？” 赵余韦突然把目光转向亦轩。
“我不是你的表妹夫，我是阿楚的哥哥，萧亦轩！” 亦轩早就从肖楚的表情看出她并不喜欢这个人，于是生硬地说道。
“阿楚的哥哥？” 赵余韦来回看了他们几下，突然放肆大笑。“也是，肖表妹，就你母亲那样的，你有多少个哥哥都不足为奇。”
“赵余韦，你给我闭嘴，你敢再说我母亲一句不是，我绝饶不了你！” 一听赵余韦又开始侮辱她母亲，肖楚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亦轩虽然不很明白赵余韦这句话，但看阿楚气成那样，知道她被侵犯了。况且赵余韦口中阿楚的母亲不也是他的母亲吗？他胆敢骂他亲妈！
亦轩二话没说，腾出一只手上前揪住赵余韦的胳膊。
“你刚才说什么？你敢说我母亲，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你是什么人？这里没你的份，肖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 赵余韦更不是好惹的货，一把甩开他的手。
“我是萧家唯一的儿子，你说我是什么人？” 肖楚担心亦轩会露馅儿，没想到他居然进入了角色。
“你，你是肖家的人？” 赵余韦这才反应过来这花花公子也姓肖，这下心里不淡定了。他怎么不知道爷爷还有一个孙子，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可从没听任何人提过，难道肖老爷子还藏了一手？
赵余韦不愧久经沙场，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误会误会，原来是表弟，那都是一家人了。来来来，认识一下，我是赵余韦，你表哥。” 说着伸出手。
亦轩本能地对这男人充满了敌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阿轩，我们走吧。” 肖楚上前拉住亦轩。她不想再在赵余韦身边多呆一秒，刚才他侮辱娘的那些话又激起了心中的愤怒。心里后悔不该冒失进来，应听从高律师，一切由他出面处理。
“肖表妹，这就要走了？那好，我就不送了。肖表弟，欢迎回家，有空常来坐坐。” 赵余韦在身后阴阳怪气地说着。
肖楚拉着亦轩一口气走出本该属于自己的家门，努力让被气乱的心跳恢复正常。赵余韦俨然一副主人的口吻，要是爷爷知道他一生都想回避的人现在霸占着他留给孙女的房子，在天之灵绝不会安息。这口气中总有一天要出！
“阿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上那房子了？ 那人真是我们的表哥？” 亦轩满腹疑问，等着肖楚跟他解释。
肖楚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明白了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要从赵余韦手里拿回房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不管这持久战有多久，她一定会跟他打到底。
“阿轩，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房子，爷爷奶奶留下来的。赵余韦只是我们的一个远房表亲，抢了我们的房子不肯放手。。。阿轩，这些事你别管，我会处理好。” 肖楚尽量简单地回答亦轩的问题，她不希望亦轩被牵涉进去。
“既然是我们的房子，你又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要过来？” 亦轩显然不肯罢休，追着问下去。
肖楚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这里面的原委，突然就后悔带他出来了。他现在处在新旧记忆的交替中，真假难辨，又比较冲动，可别出什么事，于是轻声安慰他道：
“阿轩，这里的事比较复杂，不去管了，反正现在我们住得好好的。今天你看见的那位高律师会帮我们办理一切。走，我们回家吧，今晚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亦轩还想问，但被肖楚扯住胳膊就走，他只得打住，但自此有了点小心思。
那天晚上肖楚在电话里告诉了高律师赵余韦果真搬进去住的消息，高律师让肖楚暂时别再跟赵余韦有任何接触，让他去处理。
亦轩坚决不肯回学校，肖楚软硬兼施都没用，不得不告诉魏老师他的决定。魏老师听后虽然深表遗憾，但非常理解，反而劝慰肖楚：
“你哥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到时是否还会对画画感兴趣都难说，现在还是顺着他的意愿好。什么时候他想回来，都可以。”
肖楚谢了魏老师，找到敦敦妈的电话号码，给她回了一个短信，说肖老师这个周末可以带敦敦画画。短信出去没几秒，就收到敦敦妈激动的回音，约好周六下午两点在复兴公园门口见。
亦轩听说又可以见到敦敦，兴奋不已。肖楚看着他由衷的欢喜，心里不再纠结。魏老师说得对，哪天他恢复记忆了，也许就忘了自己这一段画画生涯，还是顺其自然好。都说上帝关上一扇门，自然会打开另一扇。就像她，没有三年前的离去，也不会在前缘巷遇见同一襁褓里长大的亦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