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 丝瓜园2019-09-27 18:49:15
（第二节）
混沌之气息，确实包罗万象，它其实是宇宙中所有物质的总汇，只不过是以气息的形式存在着。八位大仙散去之后，便照着盘古的约定，开始钻研混沌气息的物态、气象。
共工将混沌气息铺在手掌上，来回地搓拭，又使动意念，去感受内中的奥妙。意念研习之下，竟从手掌中生出一缕蓝色的气息，离开手掌后便又消散了。他本欲炼合出坚硬之物，却总是不能成功。然而，他却因此而习得了一门技艺。那手掌中生出的蓝色气息，本可与混沌气息中的其他成份结合，结合之时当有能量产出，只是因为混沌气场的约束，而使这种结合不得发做。他预言：一但脱去了混沌的束缚，其中某些物态的组合、分裂，必然能够发光、发热或至爆发。他将这光热的产物称作“火”，并断言，火中一定能练出坚硬之物。共工习得这般心得，变得更加忧虑了。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希望混沌能够止住躁动，继续保持一相均匀的状态。共工努力地尝试，但坚硬之物，却始终都炼不出。
女娲也想从混沌中炼得一物，但炼出何物，她其实并无概念。她并没有想阻住盘古，只是觉得盘古的号召也是有道理的，确实应当好好地研究混沌的气息、气象。她将混沌气息捧在手心里，捏一捏，揉一揉，也使意念去催动它，渐渐地也悟出了一个心得：生气、灵气，自混沌中来，智慧也是自混沌中来的，而且是可以传递的。那手心中的混沌气息，被他散化得更加灵动、柔软。她试着捉来身旁的一位精灵，也放在手心的气息中，引导那精灵与她散化的气息相互感知。那精灵与她手中的小气团竟能互相联络、互相亲近，后来，竟然能一同跳动了。女娲也断言：一旦混沌壳破，既便精灵不够强壮，自己塑不成仙身，她也能用混沌遗后之物，为精灵另塑身体，供精灵主宰，并开启智慧，使精灵有学习的能力。只是这身体是有寿命的，活力耗尽，需得重生。女娲虽有此心得，但混沌气息在她的手中，却是更散、更软，炼不成物。
元始也响应盘古的号召，想要自混沌中炼得一物。他闭起双目，凝神聚意，用手搅动面前的混沌气息，搅动了一阵，手收回来了，面前的混沌气息却仍然随着他的意念转动着。他将转动着的混沌气息旋成了一个塔形，那旋转的气塔渐渐地分出了层次。元始眯起双眼，凝视着气塔的层次，心中暗自思量：混沌中的气息生机勃勃，然而生气却分为三种：一为真气，受意念驱动，有形有力，长久而不代谢；二为血气，可受牵引、调动，有形乏力，需得新陈代谢；三为魂气，有形无力，遇光热则散。此三者，能活、能动，如何能炼出坚硬之物呢？混沌气场仍在，约束尚牢，且观其后状如何吧？元始炼物的努力，也就就此停止了。
镇元选了一个僻静之处，离其他几位大仙都远远的。他心想：盘古要取霹雳之气炼一柄斧。我倒要看看，这混沌中的霹雳之气，究竟为何物。” 他双腿盘坐，立直了身子，专等那混沌中的躁动兴起。每遇躁动波来，他便伸出双掌，为面前的躁动，推波助澜，几经努力，终于在那躁动的波峰上激出了霹雳之气。那霹雳之气，坚韧而又锋利，切断那些成丝、成缕或成块、成坨的混沌气息，毫不费力。只因混沌气场犹在，躁动一熄，它们就随即消散了。镇元使尽办法，总也无法收集那些，于躁动波峰之上，闪耀出的霹雳之气，更不肖说用它来炼物了。他心想：“由此可见，盘古的法力远在我等之上。莫说炼不出坚硬之物，就是炼成了，恐怕也难以和盘古相抗衡。他预感到了危险，索性将炼物之事抛在一边，专心修炼起自己的袍袖，将它打造得张弛随意、开闭自如。然后，选在混沌气息安静之时，引导了不大不小的一团，藏在了自己的袍袖之中，以做后备之用。
灸鸟和炙鸟在一起，并排卧在混沌中。炙鸟道：“炼物做什么用呢？难道要在混沌中打一架么？混沌已经躁动了，还嫌它躁动得不够么？” 灸鸟道：“炼物没有必要，不如不炼的好，盘古执意要炼，就让他去炼好了。你看，混沌原本均一，一片浑噩，毫无分丝、分缕之态，现在已经出现了丝、缕、团、块了。我看混沌即破，已是大势所趋，以什么方式破，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倒是也应当研习研习，看是否能做些有意义的事。” 灸鸟和炙鸟便一同伸出舌尖，品味、感受过往的混沌气息。大抵舌尖更敏感些，很快他们就感受到：混沌气息中有一些丝丝缕缕或团团块块，性状特殊，蕴涵着巨大的能量，不同于一般，只是在混沌的束缚之中，仍与其他的气息混在一起。灸鸟道：“混沌若起变化，一定是个巨变，不如我们吞噬了这些饱含能量的气息，先存在肚中，或许以后用得着。”
灸鸟和炙鸟，根本没有去做炼物的事，也没有对混沌气息去做深入的研究，他们抓紧一切时间，不停歇地去捡食那些饱含能量的气息，将肚子撑得大大的。
老君面色凝重，混沌原本均一，气息无别，气象无差。如今，呈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丝丝缕缕，性状不一。这让他很伤心。老君认认真真地研习面前的每一丝、每一缕。他是真心想从中炼得一物，无论炼出何物，都能给盘古前辈一个交代，好劝他不要轻举妄动。老君使尽浑身本领，始终都不能聚气成物。他心里很着急，不仅想要炼出物，而且还想要赶在盘古之前。
他正不停不歇地努力着，猛听得盘古前辈在混沌中发出了一声吼：“列位，请来一聚！”
从上一次聚会到这一次聚会，相隔的时间并不算长。众仙再次聚会时，气氛已大不一样了。灸鸟和炙鸟，肚子鼓得大大的，身形比原来大了百倍。众仙惊讶、不解之际，更觉得前景不妙。七位大仙立在盘古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两手空空，不见一物得成。
盘古沉默片刻，缓缓地转过身来，一面转身，一面吟诵道：
“混沌育成我八仙，
必赋重任各承担。
到此已是破蒙时，
离别之后盼团圆。”
他转过身来，双手中，赫然捧着一柄利斧。众仙见那利斧，无不惊骇，面面相觑之后，却又显得沮丧了。盘古前辈的预言，或许真的就要到来了。
共工心有不甘，言道：“混沌一时躁动，荡起一些涟漪，难免夹杂些许戾气。混沌浩渺、幽古，又怎能凭此一物，而言破蒙呢！”
话音刚落，混沌中立时大动，比原来躁动得更加剧烈，而且愈动愈烈。众仙全都惊得不知所措。
盘古对共工道：“一正一反已现，你又何必心存幻想呢！我再示你混沌之意吧。” 言罢，将斧子向空中一送，那斧子便自动地在空中绕起圈来，圈子越绕越大，速度越绕越快，直向着混沌的边缘逼近。
共工眼见这一幕，心中痛苦，但他仍不甘心，飞身赶在斧子前面，双手撑住斧刃，阻止它前行。利斧渐渐放慢了速度，在共工苦撑之下，快要停下来了。盘古见状，大喝一声：“倒行逆施，难阻精灵解放，我来也！” 言罢，飞在斧子身后，双手推住斧背，助利斧前行。
众仙见两位前辈争斗起来，本想上前相劝，怎奈此时混沌中已经剧烈地躁动，几乎翻腾起来，众仙全都失去了自主，只能随着混沌的波浪，在其中翻滚。
共工全力阻止，盘古全力前行，两位前辈大仙在混沌中耗起了气力。利斧又开始加速了，但随着气力的消耗，两仙的身形也变得越来越小了。利斧渐渐逼近了混沌的软壳，共工见形势危急，大吼一声，将双脚、双腿全都缩进躯干内，拼尽最后的气力，抵住利斧。盘古更是不肯相让，他也大吼一声，整个身体瞬间化成一道闪光，将利斧猛地向前一冲。利斧伴随着这一道闪光，将混沌软壳刺破了。
混沌软壳被划破一处，整个软壳随即消散，混沌中的一切，便在这轰然一声的巨响之中，四散而出了。
新的世界诞生了!
原本在混沌之中，浑浑噩噩的一团气息，一旦轰然破壳而出，立时就变了性质，有些结成沙石、有些结成水土、有些散成空气。混沌之外的宇宙，原本是空空荡荡的。混沌一破，内中的一切，脱离了束缚，向四周充斥开来。这些物质，毕竟在混沌之中时，是聚成一团的，分散之后，又会相互亲近，待分散的张力耗尽了，大部分的气物又相互聚拢。
这一聚可不要紧，一面聚集，一面电闪雷鸣，清者上升为天，浊者沉积为地，开启了天地的开辟。
天地初分之时，还不稳定，天是摇摇晃晃的，地也是摇摇晃晃的。有些清者上升不久又变沉浊，复又下沉；有些浊者沉降之后又变轻薄，复又上升。就这样交织着、变化着，电闪雷鸣不断。待这聚拢的过程慢慢地稳定下来，那些沉积为地者，聚成了一个地球。地表上面载有山川、平原、河流、湖泊，岛屿和海洋。上升为天者，化作蓝天白云，包裹在它的外面。
就在清浊交织的过程中，最后稳定下来的一个区域，因清浊纠缠，难解难分，竟堆起一座通天的高山，上撑住天、下接着地。这座山一形成，天地便不再摇晃了。因这座通天的高山，在地不落根，在天不升空，故后来的神仙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作不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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