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19-2） 丝瓜园2019-10-29 16:36:22
书说简短。两人赶起马车，循着方位向西北而来，一路上努力地练习着一起喝水的功夫，居然小有成就，能够一起仰头，将假紫金贝中的水都喝进去，基本不洒，只是时机上还稍有偏差。又行了十几里路，来到鸟群盘旋之处。这里又是一片草场。山道尽头，有一条江水拦路，名叫澜沧江。隔江而望，便是碧罗雪山。
面对草场，两人无计可施，只有继续等，希望肥遗鸟明日清晨能落在此处。这一次，两人吸取了教训，将马车停得远了些，不燃篝火，也不许花花叫，就这样静静地等着，空闲的时间，照旧坐在一起，练习一起喝水的功夫。
次日清晨，两人依旧登高观望。此时不仅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反而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果然，肥遗鸟群又出现了，但是又没有飞到两人的头顶。更令两人吃惊的是，鸟群竟然在澜沧江对岸，碧罗雪山的脚下盘旋起来。
嫦娥生气地说道：“不去啦！我们不找琼浆了，不做神仙就是了。它又能翻山、又能过江，一路地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它？这样被它牵着鼻子走，走到何处才算完？我们回家去算了，不做神仙也罢。” 后羿迎合道：“就是，这样跑下去，离家越来越远了。而且还有风险，弄不好，天地分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还不如在人间过我们的小日子好。” 嫦娥又道：“我们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王母娘娘也将雪山顶上的积雪，放在溪水源头了，保我们溪流不断。咱们应该知足了，回去吧。”
就在这时，从澜沧江，江边的渡口，传来了一阵歌声，是那摆渡的艄公，空闲时唱出来的。歌声悠扬高亢，在山谷中回响。只听他唱道：
“哎嘿呦……，
大雁高飞呦…，难过雪山，
骏马奔驰呦…，难越大川。
艄公最难呦…，激流险滩，
掌不稳舵把呦…，扳不动桨杆。嘿呦吼…。
哎嘿呦……，
不上雪山呦…，不见云海，
不越大川呦…，不见草原。
激流险滩呦…，艄公过喽…，
渡过一船喽…，到对岸喽…，呼嘿…。”
听着这悠扬高亢的歌声，后羿和嫦娥都有所触动。两人一起坐在地上，相视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嫦娥伤感地说道：“我们出来已经五个月了，也不知道石街村现在怎么样了？吴刚能不能撑得住啊？王母娘娘说，化了雪山顶上的雪，能保溪流不断。村里应该不会断了水源了。也不知道剑池城的人，现在饮水困难不？我好想家呀。” 后羿搂着她，轻声叹口气道：“唉，要是有丹雀在就好了。” 两人的情绪都比较低落。又沉默了一会儿，后羿不甘心，说道：“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也见了王母娘娘了，王母娘娘也准我们做神仙夫妻了，就这么回去了？” 嫦娥道：“总之神仙们对情字是忌讳的。我们不已经是夫妻了嘛。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就挺好。又要追着找什么琼浆，又要一起喝水，又什么天上地下的，这么折磨人。” 她见后羿没说话，就说道：“你要是不甘心，咱们再试最后一次。不行就回家。” 后羿一拍大腿，爽快地说道：“行，最后一次。到了雪山脚下，我给它来个干脆的。我用紫藤弓对着那片地方空弹几下，看能不能把它震出来。如果不行，我再对着天空空弹几下，说不定又有哪位神仙下来帮我们呢。反正是最后一次，不行就掉头回，把紫金贝交还无为寺，咱们打道回府。”
两人计议已定，赶起马车来到渡口，多付船资。船家渡他们过了澜沧江。又行了半日山路，太阳快要落山之时，两人来到了碧罗雪山脚下。
此处却是一片茂密的松林。两人观察了一下地形，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位置。后羿自身后抽出紫藤弓，扯满弓弦，对准松林“砰”地一声，空弹了一下。但见树干振动、树枝摇摆、草木瑟瑟。一时间，山谷回鸣，空气震荡，好一阵肃杀之威。
两人仔细地观察着，有没有水蹦出地面，可是除了看到几头獐和野猪从松林里窜出来，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嫦娥无奈地甩甩双手，又指指天上，说道：“再来一下吧。” 后羿做了个后弓步，仰起头，对着天空“嘭”地又弹了一下。但见雪山顶上，风云变色，竟有几处雪崩，轰隆隆地滚落下来。后羿大惊，心想：若此时山下有人，必要引出祸事了。他急忙将紫藤弓收好，怔怔地站在原地。
两人等了半天，四周静悄悄的，哪里有神仙下来帮忙。嫦娥终于耐不住了，蹦蹦跳跳地跑到后羿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嬉笑道：“老板呀，收起你的梦想吧，别做梦啦，咱们回家吧，回家过咱们的小日子喽。” 后羿也笑着说道：“那可太好了。我正想这么办呢，就到此为止吧。来来来，先吃饱肚子。架火烤肉，不管那么多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放开了心情。
两人信步来到松林中，捡拾树枝，准备生火。忽见一株植物，高过漆盖，嫩绿的枝叶上结着几个粉红色的果子，还隔着几步远，便觉得芬香扑鼻。两人不认得它。此地离栖霞山已有千里之遥，遇到新奇的植物也不足为怪。嫦娥好奇地说道：“这果子看起来不错，不知能不能吃啊？” 两人都是采药的行家，平日里也经常品尝草药。后羿道：“我先尝尝，好吃你再吃。” 说罢，摘了一颗，咬了一小口，品尝起来。初时，他面有喜色，过了一会儿便皱起眉头，将口中的果肉吐掉，手中的果子也撇得老远，说道：“这果子初入口时是酸甜的，嚼了一会儿就变得苦涩，不好吃。”
正说着话，忽然林中有人叫道：“不能吃，不能吃，千万不能吃。” 两人吃了一惊，放眼看时，见林中跑出来一位老者，看他的装束，手中执着短锄，身后背着背篓，两人便知，他也是个采药人。那老者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位小哥。这果子可不能吃。这株植物名叫‘五更鬼’。它的果子有毒，人若吃了，到夜里五更天时，便会筋骨酸痛而死，无药可治。我见你生得健壮，又只吃了一小口，依我的见识，你今夜不会死，但也活不过三日。你两个赶快回家准备后事吧。”
这一番话把后羿和嫦娥都说得愣住了。两人虽然不认识这植物，但对毒草、毒果也并非一无所知。后羿笑道：“老人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老者摇摇头道：“你们不信我的话，今夜五更时便知。不过这‘五更鬼’的根，制作追风透骨的膏药，确是上品，珍稀得很。你两个若是不要，就让老汉采去吧。”
后羿一听这话，心想：“原来是和我们抢草药的，何必拿话来吓唬我们。” 便对老者道：“你采去就是了。我们不和你抢。” 那老者采了植株，便出林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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