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22-2） 丝瓜园2019-11-05 16:09:54
吃完了干粮，这一群人又要准备行路了。这时一位年轻男子走到那领头人面前，说道：“马大哥，你车上的东西多，我车上的东西少，我帮你分担一些吧。” 那位领头的马大哥，一边从自己的独轮车上卸下一个布包，一面说道：“好，撒兄弟，我们已经走了大半程的路，前面还有小半程。我们驼教的兄弟，在那边有八户。这种胡椒的种子，他们没有。我只剩下这么多了，你带好了。” 那位年轻的撒兄弟应道：“放心吧马大哥，出不了差。”
董永和七仙女，听到那两人言谈时，提到了“驼教”二字，都有些疑惑。七仙女不禁问董永道：“师兄，你听到没有。他们刚才说到‘驼教’，是你在幽冥谷里兴起的那个骆驼教么？这些人是不是你的教众啊？”
董永也在琢磨，心想：“我道他们与众不同，莫非是我的教众？我在水洼里长了三十年，那些早先出去投胎的魂魄们，差不多也到了这个年纪。” 心里想着，对七仙女答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倒是可以过去问问。”
这时女人和孩子们都已站在了自家的车子周围。他们就要启程了。那为首的马大哥，对大家说了一句：“祈祷一下吧。” 只见众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全都双手合十，在胸前一靠，只片刻的功夫，就松开了手，并没有听到他们念叨什么。马大哥看看众人准备停当，转身对着董永和七仙女，拱手施礼道：“两位贵人，我们告辞了。”
董永此时一跃而起，向着马大哥挥手喊道：“马大哥请留步。” 疾步向坡下走去。七仙女也急忙跟了过来。
董永来到马大哥面前，拱手问道：“请问马大哥，您可知道骆驼教么？” 马大哥一愣，有些警觉地打量着董永和七仙女，反问道：“先生为何发此一问？” 董永被他反问，没有思想准备，又不便告知自己的身份，一时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结巴着：“这，这…。”
正在这时，车旁站着个小男孩，是马大哥的儿子，插嘴说道：“你是不是也做梦了？” 那小孩的娘立刻给他使眼色，叫他不要插话。董永受了启发，灵机一动，答道：“对对，是做梦了。我梦见了这个。” 说着，蹲下身子，拾起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号。画的是一只骆驼：骆驼的身子是一只人眼；骆驼的头是一颗人心。马大哥一见又惊又喜，急忙用双手扶起董永，激动地说道：“哎呀，原来你也是我们的兄弟呀。真是太好了。兄弟，你怎么称呼？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呀？”
董永和七仙女的心中都是一惊。原来这一队人，果真是幽冥谷中，受了董永蛊惑的那些魂魄，自己出来投胎转世后，成长起来的人。
董永心中震惊，表面上还要掩饰。他连声说道：“是啊是啊。” 但董永不便说出自己的姓名，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一株荷花，便临时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答道：“我姓荷，名叫荷花，就是水塘里的荷花。我们打算往西北去。”
马大哥高兴地说道：“哎呀太好了。你们是去找驼教的兄弟们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不用去西北了，我们全都是呀。” 接着，招呼着同行的人道：“来来，大家快过来，认识一下荷花兄弟。”
听到招呼，那一行人全都围拢过来。大家全都热情地打招呼，亲热得就像一家人。热闹了一会儿，那位撒兄弟道：“荷花兄弟，我梦里梦到的，都是些支离破碎的，模模糊糊的情形。你梦到了些什么，也跟我们说说吧。” 董永暗想：“七仙女是按照自己在半边镇时的容貌，为自己塑造的面容。自己照着水中的倒影观看，也颇为神似。人死后的魂魄到了幽冥谷，便呈现出临死前的样子。也不知自己现在的样子，他们能不能认得出。” 于是便答道：“我仿佛梦到一位教主在讲道。但是记不得他长得什么样子了。” 说着，有意将自己的脸向起扬了扬。撒兄弟心直口快地说道：“哎呀，荷花兄弟，魂魄到了阴间，虽然是临死前的样子，可全都是模模糊糊的，你根本就看不清楚，怎么能记得清楚呢？” 马大哥道：“是啊，不过你别着急，模糊也不要紧，梦还会来的，总能记起些东西。你能记得这个符号，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大家也是各自把各自的梦境讲出来，大家一起拼拼凑凑，才凑出了教主讲的一些话。这下好了，我们又多了一位兄弟。多一位兄弟就多一份记忆。以后你跟我们在一起，我们的记忆就更全啦。” 董永这下放心了，连忙应承着：“好啊好啊。”
一位妇女对七仙女说道：“荷花媳妇儿，你的笛子吹得真好听，我们很远就听到了。” 一个孩子说道：“小娘，以后你教我吧。” 七仙女听着别人对她这般称呼，感觉很别扭，但此时也只好勉强应付着，说道：“好的，以后我教你。”
马大哥又问道：“荷花兄弟，你们没带行李，也没带车子，是不是在附近住下了？” 董永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对这突发的情况毫无准备。可早在灵山求学时，他就已经养成了习惯，不打诳语。听马大哥这样一问，表情木纳地答道：“我们随处都可以住，也没有什么行李。” 马大哥看着董永的神情，误以为是他遇到了困境。他轻轻地拍着董永的肩头，说道：“别怕兄弟，不用犯难。吃的、用的，我们都有，都能接济你们。咱们是同教的兄弟，就和一家人一样。你们收拾收拾，一定要来跟我们汇合。沿着这条路走，一直往前走，见到村子就是。我们在那儿等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来呀。你们自己人单势孤，容易被别人欺负，我们兄弟们在一起就好得多了。” 接着，他表情严肃地说道：“兄弟，我依希记得，从幽冥谷出来投胎时，胎位很不好找啊，又不能挨到天明，大家就只好往西北赶，荒漠的那一边，胎位多些。唉，很多魂魄都消散了。你能投胎到内地，已经很不错了。我们都是从荒漠的另一边，一步一步地迁徙过来的，苦得很呐。等你过来了，我们再细聊。你不用往西北去了，那边兄弟们多，这边兄弟们少，这边才更需要你。我们等着你，你们一定要来呀。” 说着，在董永的肩头，重重地按了一下。董永被他的真诚感染，点点头，认真地答道：“放心吧马大哥，我们明天就去跟你们汇合，一定到。” 马大哥高兴地说道：“好，荷花兄弟，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们在村子里等着你们。”
董永和七仙女站在道旁，送着众人。一行人从他们面前经过，不时地有人说着：“荷花兄弟，快点儿赶过来呀。荷花兄弟，我们在村子里等你们呀。荷花兄弟，一定要来啊。” 董永的心里暖洋洋的，真的像是遇到了一家人。一行人转过了山坳，已经淡出了视线，董永还是不舍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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