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59462019-11-14 03:55:09

我们家称外婆为家(读ga)婆奶奶。

小时候,我最爱在夏天的夜晚,躺在自家门口的凉床上,轻轻地唱:“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那优美、动听而又略带伤感的旋律,那娓娓道来的苦难哀诉,和母亲讲的家婆奶奶的故事是那么相似,所不同是,母亲的故事比那首歌更真实、更悲凉、更让人黯然泪下、更让人感慨万千,以至在我长大成年后的今天,仍记的清清楚楚。

“小白菜呀,叶儿黄呀,三岁没爹,五岁没娘,,,,,,”。

家婆奶奶姓史名小姑,1898年出生在安徽省桐城县南乡,今枞阳县安凤乡史家湾的一户贫民的家里。家婆奶奶曾扳着指头对我说过,她生于清朝末年,历经好几个皇帝包括毛主席。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她老人家患老年痴呆症,躺床上不吃不喝好几天,最后,毫无痛苦地走了。

家婆奶奶还在娘肚时候,就被我太公公指腹为婚,许给了他的拜把兄弟---桐城县王家湾王家的大儿子为妻。但好景不长,家婆奶奶三岁上,我太公公就死了,五岁时,我老太太也随着太公公去了。可怜的家婆奶奶,上无叔伯长辈,下无兄弟姐妹,孤身一人,小小年纪就被人送到临近的一个小镇,和自己的孤寡老外婆相依为命。

老外婆也是个苦命人,没有任何经济来源,靠着一双巧手给别人做裁缝过活。

一晃廿二年过去了,跟着老外婆过着给人家做针线、撒小网打鱼、种菜、卖菜的家婆奶奶不但出落成了一个高个、圆脸、大眼睛、长辫子,有双三寸金莲的漂亮、水灵的大姑娘,还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女裁缝,但却仍待字闺中。

老外婆的生命有一天走到了尽头。

老外婆没闭眼之前,过继了一个娘家远房亲戚的男人做儿子,家婆奶奶叫他舅。这个舅老爷办完丧事,继承了老外婆的微薄房产后,就把家婆奶奶赶出了家门。孤苦伶仃的家婆奶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恨不得去死。有一个好心的邻居告诉家婆奶奶,说家婆奶奶在王家湾还有一个未婚的男人,可以去投奔。可是,自从和王家定亲后,家婆奶奶的父母相继死亡,两家人从不来往,家婆奶奶根本不知道有这事,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家婆奶奶只好托人多方打听。

原来,王家有兄弟仨人,家婆奶奶的男人是老大。可是,这仨兄弟也是打小父母双亡,到处流浪,各自讨生活。家婆奶奶的男人长大后给饭店或有钱人家掌大勺,有了钱就吃、喝、嫖、赌;老二是个算盘顶在头上打的作小买卖的生意人;老三是个铁匠。所有,成年的王家老大不但没钱娶老婆,也不知道还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正等着他迎娶。

打听到这种情况后,可怜的家婆奶奶思来想去,没办法,只好听人劝,加上邻居们帮忙,一乘小轿,孤苦伶仃的家婆奶奶,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哭哭啼啼地被送到了王家湾,一个坐落在在山坡下,没有任何遮挡的看瓜窝棚旁,自己把自己给嫁了。

轿子落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男人(王家老大)问:“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当他最终搞清楚轿子里的新娘是他从没某过面的媳妇时,恶狠狠地说,我不要这个人,给我抬回去。滚!滚!滚!抬轿子的人跟他解释,他也不听。好说歹说,直到最后,我可怜的家婆奶奶才勉强在这个窝棚里落了脚。王家弯好心的乡亲们实在看不下去,纷纷送来了锅、碗、瓢、盆以及柴、米、油、盐,酱、醋、茶,有一家人还特地送来了一快花布,当了窝棚新房的门。

家婆奶奶和着泪水,委委屈屈,将就着和这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当晚成了亲。第二天一早,王家老大就不见了。苦命的家婆奶奶一个人在这个窝棚新房里,吃着结婚当晚剩下的饭菜,一待就是三天。

第四天一大早,一个邻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对家婆奶奶说,“小姑哎,你男人把你卖了,买家就要来抬人,赶紧逃吧!”家婆奶奶害怕极了,能逃到哪里去?左思右想,只有小时候的史家湾的娘家可逃。可是,从王家湾到史家湾全是山路,家婆奶奶的“三寸金莲“ 跟本没法走。好心的邻人只好雇了一个人,背着她,慌里慌张地逃到了史家湾。

史家湾史家祠堂的掌门大先生知道情况后,看家婆奶奶实在可怜,就收留她住在祠堂里。

这样,家婆奶奶总算逃出了一条命,活了下来。

家婆奶奶回到史家湾后,仍然靠着她的裁缝好手艺给人做衣服。

九个月后,家婆奶奶有了儿子---我的老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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