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29-1） 丝瓜园2019-11-19 20:05:22
诗曰：
用情未免会有私，
好恶何尝不偏执。
神仙界里显超然，
总有不灭真性情。
书接上回。话说琵琶仙子，见天兵天将已将自己团团围住，又急又怕，在梧桐树下滴溜溜地乱转，思讨着怎样才能逃出去。
正这时，那执着令旗的天将开口说话了，威严地问道：“不要乱转了。我来问你。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在做什么？”
琵琶仙子听他发问，不觉一怔，心想：“怎么？他不认得我。是不是没有看出我的本相？” 于是，慌慌张张地答道：“啊…，我是刚刚修成的小妖精。我是从大时山来的。我是来给蓝采和干活儿的。”
那天将又问道：“你刚刚吹的曲子是什么意思？” 琵琶仙子答道：“就是找蓝采和的意思。我是来帮他整理树枝的。他告诉我，吹这曲子他就会露面。”
那天将又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蓝采和是什么时候？” 琵琶仙子又是一怔，心想：“怎么问蓝采和？难道不是来捉我的么？” 于是，胡乱答道：“哦…，七天…，哦不，十天…，哦不，八天…，我记不清了。”
那天将又问道：“那你知道蓝采和去哪里了么？” 琵琶仙子摇头道：“不知道。” 那天将见琵琶仙子稚嫩的样子，说道：“蓝采和已经逃走了。你回大时山去吧。黄角大仙是守规矩的。你莫跟蓝采和学坏了。做妖怪也是有规矩的。第一，不能伤人。第二，看到天空中竖起招妖幡，你要到不周山脚下去集合。听清楚了吗？”
琵琶仙子一听，心中窃喜：“真把我当成小妖精了，不用害怕了。” 急忙答道：“是是是，听清楚了。” 正这时，天空中传来了 “嗡嗡嗡” 的声音。琵琶仙子听不懂，那天将却能听得懂。这是千里眼和顺风耳，在给他传递消息呢。嗡嗡的声音一停，那些天兵组成的穹顶就散开了。天将把令旗一招，天兵天将们就缩成一个云团，向南飘去了。
琵琶仙子见云团飘远了，松了一口气，继而又觉得有点孤独和担忧。他坐在树根上，心想：“我扮狼妖作乱，只伤了一个武大人，况且也未伤他性命，应该不算是大错。不过，大错小错，总算是个错。不知道蓝采和又犯了什么错？好像比我犯的错还要严重一些。唉，刚交了一个朋友，又没影儿了。这外面真是乱烘烘的。我还是先避一避吧。可是躲到哪里去呢？碰到佛家的神仙们不好；碰到天兵天降也不好。” 正在这时，只见一块云团，急速地向这里冲过来。琵琶仙子一惊，急忙跃上梧桐树，隐了身形。
云团落地，从中窜出来黄角大仙。他高声嚷着：“蓝采和，蓝采和，你出来…。” 见四周没有动静，又嘟囔着：“这个小贼，毁了我的景致，还偷了我的息壤，真是可恶。” 黄角大仙四处搜寻了一阵，什么也没找到，甩甩袖子，悻悻地离去了。
琵琶仙子在树杈上看着，差一点笑出了声，见他走得没影了，从树上蹦下来，心里已有了主意，心想：“我不妨就躲到五庄观去。我看那院子蛮大的，里面也比较僻静，门看得又紧。他没叫我进门，他自己好像也没进去。那黄角大仙一定想不到，我又会返回去。这叫做出其不意。” 想到此，便升起云头，往五庄观去了。
夕阳西下，琵琶仙子来到了五庄观。她见大门紧闭，就变作一只蚱蜢，蹦进院内。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东厢的青砖小院里，传出唰唰的声响。她又蹦进了小院，看看动静。见早晨来时，站在门口的那两个道童正在扫地。那圆脸的对那长脸的言道：“清风，师兄说弄弄法术，能让果子多结些。若是师傅在场，定然要训斥他。” 那长脸的应道：“明月，咱们这棵宝贝树，是天地开辟时散出的灵根。怎么能被法术所动呢？瞧他这一通胡闹，果子未见增多，却落下许多树叶。还要害得我们扫地。” 那圆脸的又说道：“黄角师兄真是太鲁莽了。明知人参果树是师傅的宝贝，却还要胡来。这每一片叶子，我们都要扫进花坛里去。少了一片，师傅都要责怪我们。他却不受这累。再见到他，可要和他理论一下。”
琵琶仙子听着他俩说话，心想：“哦，原来这两位道童，长脸的名叫清风，圆脸的名叫明月。这棵树根本就不是桃树，叫什么人参果树。黄角大仙不愿让我知道，还骗我在墙外吹奏。真是岂有此理。”
她向着树坛蹦了蹦，想要看看这棵树究竟有什么奇特。猛然间，身旁的一片叶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叶片上似乎长满了绒毛，可仔细一看，叶片上光光的却没有绒毛，而是叶片上的叶脉长得致密，而且这些叶脉在轻微地摆动，所以看起来像绒毛。琵琶仙子觉得奇怪，叶脉长在叶片内，怎么会摆动呢？她观察了一会儿，不觉吃了一惊。前面不远处，明月正挥动着扫帚。他从左向右挥，叶脉就从左向右摆；他从右向左挥，叶脉就从右向左摆。明月不时地变换着挥扫的方向，两眼却紧盯着地面上被他扫去的树叶。另一边，清风也是一样。
琵琶仙子心想：“乖乖，此地的戒备可真是严密啊。若是有哪一位神仙，想要变作一片树叶，混入树坛中，可就难得很了。变作一片树叶容易，让叶脉摆动可就不容易了，跟着他挥扫的方向和节奏，与周围的叶片同步一致，又不被他看出来，那就是难上加难了。这两位道童，恐怕也是不好惹的。”
她正想着，明月突然停下来，对清风道：“清风，你闻到没有？好像有妖怪的味道。” 清风也停了下来，嗅了嗅，说道：“好像是。”
琵琶仙子闻言大惊，趁着明月提起扫帚，转动身子的那一刹那，运起才从武夷真君那里学来的，枝里钻虫的法术，将身一缩，钻入身旁一片树叶的叶柄中。
两位道童在小院子里，上下左右四处巡视。琵琶仙子紧张地潜伏着。他两个什么也没找着，又开始扫地了，终于将隐藏着琵琶仙子的那片树叶，扫进了树坛。
琵琶仙子又松了一口气，伏在叶柄中，静等着天黑。她仰望着人参果树，见那果子像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心想：“修行的法门各有不同。自我修行者中，良秀不齐，也确有吃人的。因而常被称作妖怪，被仙界鄙视，受天庭打压。这位神仙，既是黄角大仙的朋友，也应是位列仙班的。莫不是想吃人，而又不敢吃，才种出这种形状的果子吗？还是他对人类有什么想法？唉，想不明白。外面的事情，就是想不明白。”
两位道童，在院子里来回地走动着，有时也重新回到这小院子里来巡视一下。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院子里终于没什么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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