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34-2） 丝瓜园2019-11-29 15:26:34
李靖刚辞别二郎真君，南天门里的聚仙鼓就擂响了。他还没来得及向玉帝报告，就站到神仙班中一起开会了。
李靖走了以后，二郎带着哮天也离开了灌江口。二郎想着：“南极仙翁是我的师弟，莫说是马狼，就是哪位神仙想在他的地盘上安身，他也是不会允许的。南海诸岛有观音菩萨照看着，马狼也不可能容身。其他的仙山洞府，都不可能收容马狼。出了这样的事情，神仙们一旦见到马狼，一定会捉拿他，再不会犹豫了。我就从那些神仙们管不到的地方找起吧。”
二郎真君虽然本领高强，但毫无线索地搜索，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也是要一块一块地寻找。往年银河星霜，都是他一家三口与哮天一同食用，今年被马狼独自吃光。二郎料定：马狼已然塑成仙身了。
这一日，二郎与哮天来到了鼎湖山。这里山清水秀，却没有其他的神仙居住。俩仙有些乏累了，就坐在山石上歇一歇，见从山下来了一位农夫，就变作两位游山的书生。哮天上前询问：“老哥，我们是外乡来的，来这里游山。不知这山里有没有妖怪？”
那农夫惊讶道：“哎呀，真是好事传千里。连外乡人都知道了。那匹马呀，白头红尾，身有虎斑。昨日我家邻居唱着山歌上山采茶，正看见那匹马在啃他的苦茶叶。他正要驱赶，那匹马竟然也唱起山歌来。我家邻居不忍驱赶。那匹马吃了些茶叶，就往这山里去了。茶叶是我们的生计。我们都是珍惜茶叶的。我家邻居就将那匹马啃落的茶叶拾回家，捣烂了敷在他老婆的腰上。他老婆去年伤了腰，看了七八个大夫都治不好，他这么一敷，立时就痊愈了。全村的人都跑到茶园去看，结果什么也没看到。我不甘心，这才转到这边来。你们若是看到了，别忘了喊我一声。我家老婆也扭了脚呢。”
农夫走远之后。哮天疑惑道：“莫非马狼成仙之后，改邪归正了。” 二郎道：“我们找找看。” 俩仙当即脱出肉身，分身变化。哮天变出许多猎犬，二郎变出许多叶莺鸟，一个在地上，一个在空中，漫山遍野地寻找起来。找了一阵，果然找到了那匹马。她正蹲伏在林中，惊之不动。哮天正要上前，二郎拦住他道：“不必去了。那不是马狼。此物名叫鹿蜀，当是从别处来的奇珍异兽，偶尔有之。我们不在这里耽搁太久，到别处去寻吧。”
又有一日，俩仙走到大巴山西端的光雾山。当地的乡民说，此地忽然来了一只怪兽，形状又像狐狸又像狼，长着白色的尾巴，头上还长着一对长耳，若腿再长些，倒也像一匹马。此物一出现，当地的宗族之间，突然无缘无故地械斗起来，打死了不少人。哮天疑惑道：“此地离幽冥谷的谷口不远。莫非马狼恶习不改，又在盗食魂魄吗？”
二郎真君道：“从恶之人，早已跨越了道德门槛，就算改邪归正了，重操旧业也是很容易的。” 哮天又道：“我们已经找了些日子了。若他也是善变化的，有意躲着我们，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倒是不好找了。”
二郎道：“此言有理。马狼盗食魂魄都在夜间。白天他看不清魂魄。不如我们今夜隐藏起来，等他出现。不过，需要准备一样物件。” 哮天问道：“是何物件？” 二郎道：“是老桃树上的桃枝。我将它截成段，刻上符咒，悬挂在村头村尾、大街小巷。妖怪靠近它，它就会发光。我们在云中一目了然。”
哮天道：“嗯，这个法子好。不过，农民修剪桃枝是在早春时节。现在正值冬季，桃树都在休眠，若现在剪了枝，以后桃子就结得少了。不如我去花果山，问那猴子讨些。他那里的桃树多，又都是老树，如何？”
二郎不屑道：“那猴子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们若是求他帮忙，岂不又长了他的志气，而且又欠了他一份情。那猴子是不肯吃亏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搬出来说话。这附近总有些野桃树，我们自己寻些。”
俩仙准备停当，隐在云中。到了夜间，果见那怪兽出现了。它来到一处祠堂门口，一纵越过院墙。院内的狗儿才叫了两声，便被它咬死了，叼出院外。街上挂着的桃枝，微微地闪着光，晃来晃去。哮天道：“这不是马狼。他名叫犭也狼，但也是一害。让我下去，一嘴将他的脖子咬断了，除了这一害吧。” 二郎摇头道：“这是广寒宫的事，这不是我们要做的事。” 言罢就带着哮天离去了。
二郎真君带着哮天，不知经历了多少辛苦，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不分白天和黑夜，累了就歇一歇，歇好了又接着干，几乎把神州大地，那些没有神仙照顾的地方，搜了个遍。
这一日，俩仙翻过狱法山，就在北坡上坐了下来。二郎真君道：“我们平日里与道友们走动得不多，对天庭的事也不热心，这些我都清楚。仙界里流言蜚语，说我们特立独行、心高气傲、自是自负，这些我也早有耳闻。可是你想想，走动得多了，友情也就多了，交往也就多了。所谓礼尚往来。若是有交好的道友，问你要银河星霜，你是像玉帝开蟠桃会那样，众仙共享；还是像镇元子那样，办个品尝小聚；还是像太上老君那样，单独馈赠呢？我是玉帝的外甥，我若给他当差，干得好了，他是奖还是不奖；干得不好了，他是罚还是不罚？奖又奖多少，罚又罚多重？还有我师傅元始天尊，我若为难了，他是帮还是不帮？我娘掌管银河群星，我更是不能给她添乱。我们孤独起来，既是对自己好，也是对大家好，全家都好。所以这件事，我不让别的神仙插手，也不让天庭插手。我们家的事，就是要做到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这样才好。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道理。” 哮天点头道：“明白了。咱们自己干。”
二郎真君道：“过了这狱法山，就是极北荒僻之地了，没有人烟。我倒是希望他躲在这远离神州的地方。咱们做什么，那些闲散的神仙们看不到。” 哮天忧虑道：“若是这一带也没有，那该怎么办呢？” 二郎道：“山穷水尽时，或许柳暗花明。”
俩仙歇息片刻，就从山坡上下来了。这里有一些野马群，还有一些狼群。两仙又脱出肉身来，二郎变作野马，哮天变作野狼，混在马群、狼群之中，仔细辨认，逐一排查。他们原以为：极北荒僻之地，动物也相对稀少，可实际情况却是恰恰相反。这里的野马、狼、驯鹿、麝牛等都比山南更多，而且体格更健壮，耐得苦寒。俩仙不敢松懈，若此时漏掉了马狼，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遇到湖泊，俩仙就破冰而入，潜入湖中寻找。在山林里，因为积雪较厚，更是要仔细地搜寻，生怕漏掉了一处山洞、一处石窝。俩仙搜寻得比以前更加辛苦了。随着一天天地向北推移，越是搜不到，二郎和哮天就越是紧张，因为前面已经没有太多的地方可以搜寻了。
这一天夜里，二郎与哮天来到了北海岸边。天空中繁星灿灿，风也停了，远处淡蓝色的北极极光，射向天空，缓慢地变换闪耀着。四周寂静无声，二郎和哮天表情严峻，眉头上都结了冰。俩仙都不知道，此时是否可以称得上山穷水尽。但俩仙仍坚定如初，哪怕只剩下最后一里地，也要去寻寻。
二郎低沉着声音对哮天道：“上冰吧。” 正要跨到北海的冰面上，前面无声无息地、如幻影一般地，凭空现出了三只大白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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