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38-1） 丝瓜园2019-12-05 20:43:54
诗曰：
万物众生一概同，
佛祖自然在其中。
三千弱水成荒漠，
法传人间从心行。
书接上回。鞭尾蝎吃了败仗，正在六盘山的山坡上沮丧哀叹。从她背后飘过来扶住她的，不是别仙，正是她的师傅共工前辈。
前回书说过，共工前辈无意之中钻进了东海海底的塔穆山，心下大喜。因这塔穆山底的岩浆洞穴，与那敦题岛下的，颇有几分相似。共工见此情形，早已把龙王们抛在脑后。适宜的岩浆，是制造火泥的珍贵原料。共工前辈直奔岩浆湖边，专心致志地投入了研究。可是不久，他就遇到了困难。那敦题岛下的岩浆，粘稠度适中，从湖里捞出来向下淌，流至细如发丝，仍粘连不断；冷却后结成的石块，硬度也不高。可是这里的岩浆却是不同。它的粘稠度大，不善于流淌；冷却后结成的石块也很硬。共工不忍放弃，不断地摸索尝试。但是到后来，他彻底地失望了。这里的岩浆，其成分、性质，都有所不同，造不成火泥。
共工心中满怀遗憾，又在塔穆山底的洞穴中考察起来，希望能有新的发现。
塔穆山虽然深没在东海海底，但却是一座庞大的海底山。山体的岩石群相互挤压、交错，积蓄着喷发的能量。共工心想：“自混沌开辟，混沌之气喷薄而出，清者上升为天，浊者陆沉为地。天长日久，新世界已貌似稳定，山川依旧、江河长流。但其实大地震动永无休止；天空之变也从未停息。宇宙的一切，仍然在不停地变动之中，但不知何时才能变回混沌。” 他沿着洞穴四处查看，对塔穆山的结构已大体了解。
忽一日，共工前辈心中有所感动，感觉异样。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塔穆山。东海龙王派来监视的虾兵蟹将们，没有一个能发现他。
共工前辈回到六盘山，心中震惊，知他心中所感确是在此地。那展现在山坡上的一片狼藉，分明就是火泥们被击毁后遗落的残骸。
共工心中悲痛，知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他没有回地穴去，而是在这附近漫山遍野地寻找，看看有没有遗失的、还能挽救回来的火泥。这些可都是他的心血啊！
共工前辈没有找到还活着的火泥，却无意中发现地上插着一根木棍，不同寻常。他拔出来一看，认得是一条木筋。这正是被吴刚扔下来的那条曲柏精的筋。共工心有不甘，还想再找一找，总想把他亲手培育的火泥再救回一两个。
正在这时，鞭尾蝎出来了，见到师傅不禁嚎啕大哭，一面哭诉，一面顿足捶胸、懊悔悲痛。
共工前辈听她讲述事情的经过，如刀削般的脸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目露凶光。他低沉着声音对鞭尾蝎道：“我走时没有告诉你。这是我的错。你回去照顾火泥。我过去看看。”
共工前辈化一阵清风，飘上了灵山。
灵山山坡上，零零星星地散落着一些如来的弟子。他们正在劳作。有的在捡拾树枝、树叶；有的在砌石；有的在耕田；有的在采茶。他看清了一位如来弟子的模样，就来到山坡的另一侧，变作这位弟子的样子，走过去对另一位弟子细声细气地问道：“师兄，今日捉来了一个石球。你可知它现在哪里么？” 那位弟子白了他一眼，应道：“灵山上的事，是不可以打听的。你入学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你的。怎么这规矩都忘了。这一次我原谅你。以后若再胡乱问话，我就告诉师傅去。” 共工不禁恼怒，手里正提着那条曲柏精的木筋，向前一送，刺穿了那弟子的胸膛。一股真气随即散出，那弟子只剩了一层皮，倒在地上，薄如一张纸。一点精灵从那弟子的身体里游荡出来，飘向灵山后坡，直往那菩提树上的聚花果中去安息。
共工连着问了七位灵山的弟子，所得的回答皆是如此。他便一连捅杀了七位如来的弟子。
共工前辈又去问另一位弟子。这位弟子法名金禅子，正是那位西天取经的唐僧。金蝉子见多识广，一见共工的仪态，便认定他不是灵山子弟。还未及共工开口，他便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这位道友，你不是灵山弟子。但有所求，小僧一定帮忙。”
共工又将话问了一遍。金蝉子道：“今日灵山护法确是捉来了一只石球。我师傅如来，随手取来两只灯盏，拔去了灯芯、倒空了灯油，上下一合，将那石球扣在当中。师傅言道：‘虽未成形，却已非物，好歹也是一条生命。我不害他，全凭他自己的造化。若是冷透了，须怪不得我。’ 于是，师傅抬手一送，将那扣着石球的灯盏，掷在弱水之中。又派弟子去禀告玉帝，请示发落。道友可去山下弱水中寻他。” 共工听罢，一转身就飘走了。
共工前辈一上灵山，如来就感知到了。他双目闭合，像是在沉思。共工在山坡上连杀了他七位弟子。如来看得清清楚楚。他料定这不速之客，定是那火泥的主人——共工前辈。如来不敢妄动，也无心妄动，毕竟灵山伤了他的火泥在先。
共工前辈虽与仙界理念相左，但在以前，他从不出手争斗，更未见他伤过仙命。自从玉帝五沟底灌水之后，共工便有了怒气。福禄寿三仙堵泉眼、水浸地穴，他的怒气又增加了几分。前些时日，终于忍不住和龙王们斗了一回。回到六盘山，见火泥们遇害，共工的怒气更是有增无减了。
如来见他报复行凶，不禁愕然，后背上也冒出丝丝的凉气。共工前辈才飘下山去，如来立即将灵山所有的僧众召集到雷音寺的大殿中，不得出门。他叫来弟子鱼木子，将手腕上戴着的一串佛珠，取下来交给他，叫他立即去见观音。
鱼木子问：“有何话传？” 如来答道：“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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