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认识的欧阳明显被转系这个分水岭分成了两个阶段, Before and After.
Before 他俩一个寝室, 亲密到几乎无话不谈, 一个金牛务实,一个双子务虚,连星座都是毗邻,既有致命吸引又有兴趣相投,除了身材不同不能穿一条裤衩,铁哥儿们也就不过如此了。
欧阳转去经管学院的时候, 靳明也差点随他而去, 要不是那个老古董的老爸死拦着。 那个时候经管院刚刚成立不久,由掌管经济的总理带队, 其雄心和抱负已经初见端倪, 要建就要最好。 经管院好几个系都处在人丁稀少,不断在外系赚吆喝招兵买马的阶段。
欧阳枫这个组合正是在After 转系之后靳明才知道的。 欧阳去了经管院, 和同班美女枫的男友分到了一个寝室。
欧阳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又去了全美知名的商学院A,据说是得到了枫的鼎力相助。
枫的父母是他们就读的F大老师,和国内外经济界名士联系甚多,枫自己一毕业拿到另一个名校B的OFFER,顺利来到美国。枫的男朋友却没有出国,枫走后,就和他分了手。
欧阳毕业后留在F大联系出国,枫及时向他透露全美一位著名经济学教授要来F大参加经济年会的消息,枫的父母直接就指定了欧阳作为非官方接待教授的翻译加跟班。
欧阳在教授来F大期间全程陪同,他流利的英语,勃勃的雄心,热情的为人给教授留下了极佳的印象,教授回去后,很快就从人人艳羡的A学院给欧阳发来奖学金。
枫的学校,就在靳明居住的C市。欧阳来美国没多久,经管班上另一位C市的同学结婚大喜,欧阳从A校飞来参加婚礼,住在靳明家, 顺便一聚。
欧阳到C市的第二天,枫就大老远地开车到靳明家接欧阳,再一起出去。
枫开着一辆崭新的翠绿色双门儿轿车,显得格外明媚和娇小。靳明开门儿把漂亮的枫迎进来的时候,真有“蓬荜生辉”的感觉。枫大大的眼睛,一头乌黑齐肩的头发,脸上洋溢着朗朗笑容很有感染力。
欧阳倒是一身素裹,从地铺上拎起一个褐色外套就挂在了毛衣外面。
枫进来还在和靳明这个主人打招呼握手,欧阳就叫起来,“枫啊,好久不见!你现在真是阔了啊!当学生就买了个新车!没听你说呀,来来来,我去参观参观。。。” 说着就要奔出门去。欧阳大概是跟枫很熟络,说话就像和靳明似的,上来就直接把寒暄省掉。
枫扑闪的大眼睛里略过一丝窘意,她摆摆手说,“哪儿有阔,上个星期,我才刚刚买的。。。还是,老板帮我出具奖学金证明,贷的款。”
“哦?”欧阳楞了一下,说,“那也是大手笔。也好,一次到位,以后就省得操心了,博士嘛,一般都要读很久。”
枫未置可否地笑笑,接着说,“我刚刚拿驾照,今天开过来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哪。”
她扑闪的眼睛瞟向欧阳,刚才笑容里的明朗,好像换了一种类似依恋的东西, “欧阳,一会儿去新人那里,要不你。。。。来开吧。”
靳明灵光一闪,直筒筒地问了一句, ”这么巧? 不会是因为欧阳来了,才着急刚买的车吧。。。”
枫转过身往外走, 看不清表情, 欧阳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忙着拒绝,说,“不行不行,我也刚会开,你那儿还是一新车,我可不敢造次。你要是实在不敢开,叫XXX来把我们接过去好了。” XXX就是那个他们要去庆贺的新娘。
枫爽朗地笑了,“逗你呢,我大老远都开过来了,哪儿还会不敢开她家去?再说人家新娘子,要招待这么多客人,哪里能麻烦他们呀?” 说着就和欧阳一同出了靳明家。
他们走后,靳明还隔着窗户上往外看了一会儿,思忖着,“挺般配的啊,绝好良机,欧阳这回是不是该摘掉单身的帽子了?”
当天他们同学聚会加婚庆玩儿得很晚,第二天靳明说好请欧阳到CHINATOWN一个装备精良的OK厅去唱歌,带上枫,欧阳的一副金嗓子,到美国还没派过用场哩。
一行几人坐在一辆车上,欧阳像个好奇的小孩儿,指着窗外问这问那,大概他所在的学校城市没有唐人街,猛地一下看到商店外面挂着中文字牌都兴奋不已。枫坐在前排,有一茬没一茬地和后座的靳明聊天。
靳明说,“听欧阳提起,他去了A校,多亏你帮忙。他答谢过你没有?不如今儿晚上你唱的歌儿都记在欧阳的头上,由他请客了!” 一边说一边背后捅欧阳。
枫赶快接话,“欧阳挺厉害的,我也就搭个桥。他唱歌是我们班的天王级人物,能开个金口我。。。就已经受宠若惊了。。。”一番话,叫车里几人心中生出无限好奇。
欧阳坐在后面,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靳明笑了,“是啊,欧阳真是多才多艺,兴趣爱好广泛,而且特能聊,将来呀。。。肯定女生和他在一块儿不嫌闷!”
靳明平时其实最烦那种没事儿瞎掺和,给孤男寡女牵线搭桥的“红娘”了。这回,他为了欧阳,居然要破例,不容易。
枫似有似无地朝后座上看了一眼欧阳,说,“所以呢,欧阳在我们班,特别有女生人缘儿,好像跟谁都挺友好的。。。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儿的,猜不出来。”
欧阳似乎这才刚听到枫和靳明的对话,从后座上蒙醒,冲上来说了一句,“不要猜,不要猜!啊~~没事儿,要多想想RESEARCH的方向。。。”
靳明和枫一听,都像瘪了气的球,半天没说出话来。
到OK厅,枫其实也挺会唱,有时候要求和欧阳合一首,“欧阳,“明明白白我的心”你会不会呀?”
欧阳说,“成龙的声音!那么低哑,和我声音不配。”
枫又找出一首,“那,“有一点动心”怎么样?”
欧阳说,“嗯,张信哲的,不错。但是,刘嘉玲那个原唱,就是一卡拉OK水平,你愿意唱她?”
枫楞了一下,还没回答,欧阳就兴奋地找出一首,BACKSTREET BOYS的“I WANT IT THAT WAY”, ”我唱这个!“
一会儿,欧阳如火如荼地个人自唱了:
“But we are two worlds apart
Can't reach to your heart
When you say
That I want it that way
Tell me why
Ain't nothin' but a heartache
Tell me why
Ain't nothin' but a mistake
Tell me why
I never wanna hear you say
I want it that way。。。”
歌是真好听,欧阳的声音和原唱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很青春,都有高音尖锐低音沙哑的迷人之处。 就是席间大家都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儿, 靳明忧心忡忡地瞅着这位七摇八晃的哥们儿。
一晚上过去,最后这个班草儿和班花儿也没能合唱上一首。
回到家中,靳明忍不住把欧阳拎出来审问,“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呀?那么漂亮的丫头,嗯?为什么不顺水推舟一下?”
欧阳讪讪地笑而不答,
“快说!你跟我还磨叽个啥?”靳明朝欧阳胸上揍了一拳。
欧阳朝后倒在沙发上,揉了揉胸口,慢慢地说,“嗯,枫原来和我们班,我最服的一个男生谈朋友,你不知道他对她,有多么---的好,他。。。。我还没见过谁会有这么爱,自己女朋友的。。。”
靳明沉默了一会儿,“那他为啥就没出来呢?”
欧阳好像没听见靳明的疑问,继续说,“她,一出来,就向他提出了,分手。我真的,替他心痛。。。”
然后他好像回答靳明的问题似的,“那个男生大概决心在国内---混个人样儿。”
靳明听完了,问,“就为这个?”他想了想,“你。。。她先前的男朋友,又不是你哥,你总不至于这么计较吧。”
欧阳拼命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有心理障碍吧。。。。”
靳明继续说,“我看她,对你挺有意的,别错过了。”又补充一句,“你的MORAL STANDARD什么时候。。。。还不至于那么高吧。”
欧阳看了靳明一眼,有点心事重重,没有说话。
第二天,欧阳坐飞机回学校,枫OFFER去送他,但她刚会开车,靳明哪儿敢让她上高速,好说歹说, 由自己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