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纽约浮瓶
每年當挂曆揭開12月,紐約曼哈頓中城的節日气氛就逐漸加熱,待到圣誕節圣誕老人赶著鹿車光臨那天,便完全沸騰起來了.今天是12月23日，過了明天就是圣誕節.
想跟大家說件事,前年(2008)的今天天气很冷,當夜幕降下的時候,我給警察背銬著雙手推進了警車.抬頭看看夜空,我想今夜也許會下雪了!那一天中午為了保護餐館的貓貓小笨跟洗碗的墨西哥黑小子打了一架,晚上警察找上門來了,把我送進了刑事扣留所.
小笨是跟我同一年到中城這家餐館的,這家店的老員工多了,小笨當然也算是其中一個.
好几年過去了,小笨是在餐館同事的愛護下長大的.即使有不愛貓的人但也相安無事不會傷害他.小笨在安全的環境中成長所以他信任餐館里的每一個人.直到我出事前的半年之前來了一個墨西哥黑小子洗碗工,小笨開始吃盡了苦頭.白天在貨倉里再也見不到小笨歡快奔跳的身影,我經常在一些貨架下找到瑟縮暗角落里的小笨,也找到他從來未有過的帶著畏怯的眼神.
小笨的睡窩被人用可樂潑濕;小笨被人關閉在一個從不開啟的雜物室中;小笨的飯碗總是被人反扣在地上:我知道是那黑小子所為,但苦無証据.問其它的几個墨西哥工人,他們只用眼神向我示意卻不敢站出來指証.有一次小笨被人潑了滿身污油,同事告訴我的時候那污油已經半乾,我用稀釋的酒精洗不去,只好用剪刀把干硬的毛塊剪掉.小笨的眼晴也給污油蒙得爭不開.我用了整夜才給他一點一點擦去.如果第二天小笨仍然爭不開眼睛的話我只好帶他去看醫生了.我找黑小子理論,他說不是他做的,大師傅也說沒有人看到,也許是小笨不小心滑到污油桶里.其實小笨的腹部和四腳都干淨,就是頭上和背部都滿是污油,那肯定是潑過去的.我警告黑小子:你傷害貓貓就是傷害我,我不會放過你.黑小子投給我輕視的眼神,他比我年輕,比我強壯,不怕我.雖然如此后來他還是有點收斂,但小動作依然不絕. 小笨遠遠听到他的聲音和腳步聲就得赶快躲.
2008年11月22日晚上餐馆打佯后我和黑小子是最后离开餐馆的。黑小子换衣服的时候我和小笨玩了一会，然后我去锁后门,也怪我大意没带上小笨。黑小子換好衣服就從前門离開收工回家.
11月23日早上我上班的时候有同事告诉我小笨病了，今天小笨没有在门口迎接大家上班，伏在货仑的米袋上没精打彩的.我赶快去看看小笨怎么了.小笨見到我是站了起來,但看上去怪怪的跟平時不一樣.留意看原來是尾巴耷拉著不再像旗桿一樣迎風招擺,像是斷了一樣.反覆試著扶起來又塌下去,我的心都跟著沉下去了.一把無名火卻呼的燃起來,就等著那黑小子來上班把他燒成灰燼!
終於等到黑小子換了衣服啍著曲子來到洗碗机旁,我猛沖過去把他壓在牆上:"你昨夜對小笨做了些什麼!"
同事們都圍上來問發生什么事.大家都認為是這傢伙對小笨下了毒手.黑小子力气大一把就推開我,擺出一副說理瓶子沒証据,說打瓶子沒力气,你能奈我什麼何的樣子.
我從腰間拔出手槍頂上他的手臂:"哪只手打小笨我就射擊那只手,你敢告訴我嗎?"
黑小子的面一下子就青白了,餐館里知道我有合法槍照的人不多,他更是作夢也想不到我會有槍,當場就像老鼠碰上烙鐵一般吱的縮到牆角去了.過了一會見我平靜下來開始做自己的工作,走過來要跟我握手言和,并保証以后不會傷害小笨.其實我只想嚇阻他,既然槍桿子起了效果也就算了.
整個下午餐館很平靜,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沒想到天剛黑警察就來了,也沒有大呼小叫的,我平靜地交了槍讓警察銬了雙手帶上警車,甚至沒有驚動半滿座的客人.当晚在警局錄完口供然後转往邻近华埠的刑事拘留所.平时经常路过这里,看着警卫森严的大门和冷冷高墙心里就想里面会是怎样的呢.现在自己走进去的时候不禁苦笑:今夜好奇心終於得到滿足了.
11月24日下午，家人请律师保释瓶子回家.看到很多親友坐在保释法庭的听席上投过来谅解和鼓勵的目光,他们充滿关怀的表情令瓶子感到非常温暖和感动.
律师说这場官司需要小笨的验伤报告.当晚我们带小笨去一间24小時服務的医院检查伤势.医生说是有人抓着小笨的尾巴凌空摇晃造成伤害,如果一段时间不能逐渐康复的话,就要带回医院把尾巴截除.因为小笨的尾巴被门夹着,被重物压到或者被人踩到都将没有知觉.医生没有开药,不过瓶子心中自有打算.我到唐人街中药房买西藏红花跌打酒倒在手心每日给小笨的大尾巴按摩.这样坚持了二,三个星期.有一天忽然感觉小笨的尾巴在手心颤抖了一下,瓶子差点喜极而泪下.后来大尾巴慢慢就完全好起来了.
2009年4月16日，瓶子第一次为这个案子上庭，没想到又是最后一次、而且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就顺利结束.律师说这是他十几年来打得最圆满最意想不到的官司.一般危险驾驶超速闯红灯都得罚一百几十元兼扣分.瓶子的持枪恐吓罪不成立,不留案底,不罚款连社区服务都免了.看来真是应了中国人的老话:好心有好报!再不也许检察官和法官大人都是爱猫猫之人!
那个墨西哥黑小子报警后也许看到瓶子第二天就回家了,说不定瓶子哪天会告他虐残动物之罪,轮到警察来抓他了,也许他受不了餐馆同事对他鄙视的目光,包括他的墨西哥老乡,一个星期后就自动消失了,再没有回过餐馆.小笨又重新开始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