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started2022-06-11 22:29:03

D37,重返步道, 你是我的英雄,徒步7英里,PCT 里程709英里

从肯尼迪草甸离开步道已经两周了,去东岸参加了女儿的毕业典礼。回程飞机飞过白雪皑皑的西耶那山脉,心里一阵激动,很快我就会重返那梦幻般的湖光山影之中了。

按计划,我六月中再回步道,独自开始剩下两千英里的徒步。但转念一想,不如趁着五月底的老兵节长周末去试一试独自一人徒步,正好星链的房车专用卫星天线也到了,趁此机会去荒野里测试一下网速。

说走就走,周六一早出发,驱车六个多小时返回肯尼迪草甸。必须要称赞一下稳哥,虽然从徒步主角转换成支援配角,但热情丝毫不减。周末三天来回路上要开13、4个小时的车,却毫无怨言。当然,稳哥也有私心,自从上次在暴燥熊酒吧听肯尼迪草甸的John提到克恩河的野生鳟鱼肥美,他心里就盘算着下次回来鱼杆一定要带上,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几天我去徒步,他开着房车在附近西耶那山区钓鱼,好不快活。

到达肯尼迪草甸的小杂货店时正好遇上一队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背包客到达,刹那间,掌声响起来,在杂货店阳台上早到的背包客们为他们热烈地鼓掌,乐队也奏起了「Here goes my hero 你是我的英雄」旋律。饱经700英里沙漠风霜的一张张容颜此刻竟是如此鲜活灿烂,禁不住也一起为他们大声喝彩!喝彩生命中刻骨铭心最美的时光!

时间已经下午5点,我们还是决定快快地徒步一段。稳哥把我放到步道口后,将车开去两英里外的汽车露营地等我汇合。我一个人在肯尼迪草甸一望无际的山野中奔跑,云淡风轻,除了脚踏在沙土上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天地间一片静谧,这感觉着实让我心醉。


很快跑到两英里外的汽车露营地,遇上PCTA(太平洋山脊步道协会)的义工罗伯特在检查徒步许可证。西耶那山脉举世闻名,慕名而来长短途徒步的人自然络绎不绝,夏季常常一证难求,比如说其中一段精华JMT(约翰穆尔小径)可以说比中乐透还难。 罗伯特大约六、七十岁左右,言谈之间对PCT充满无限热爱。他十年前他为了争取到6个月的长假全程徒步PCT,不惜从谷歌辞职,徒步完之后加入了微软至今。临分手还一直不停地说真羡慕我们徒步PCT。辞别罗伯特之后,我们又继续走了几英里搭营,一路沿着克恩河走,哗哗的流水声不断地在提醒我们西耶那山脉已拉开序幕了,一切会变得更美。

夜晚搭营在7000多尺的松林平地中,温度正好还没风。被沙漠狂风折磨惯了的我们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明天稳哥返回房车营地,我将独自前行。

 

D38,独行, 徒步24英里, PCT 里程733英里

说来惭愧,PCT已经走了700多英里,还要预习一下独行。其实大部份人走PCT开始都是独行,连许可证发放也只有单人许可证。其实这也好理解,几千英里漫漫长路,5、6个月的时间在路上,哪有那么容易两个人时间能凑到一起?即使时间不是问题,每个人徒步的习惯速度也不一定合适,要几个月时时刻刻在一起,合拍不容易。更多的情形是徒步一段时间后,相似速度的人因为经常见面,彼此变得熟识,白天还是各走各的,晚上搭营也许会在一起;也有更进一步的,如果发现脾性相投,几个人会组成所谓的步道家庭,互相照应,一起走,但步道家庭也是随时在变化。

我们在到达肯尼迪草甸前的两三百英里,遇到过几对与我们速度里程差不多的背包客,但因为我们到了肯尼迪草甸暂时离开了步道几周,等我六月中再回去肯定全是些不认识的人了。

周日清晨六点告别稳哥,我独自开始从7000英尺到1万多英尺的爬升。从搭营的山谷里翻过几座小山峰,穿过一片小松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丰美的高山草甸绵延到远处的雪山。太阳升起不久,草甸上还有晶莹剔透的冰霜。 步道沿着草甸边缘婉延,之后又下探到克恩河。昨天湍急的克恩河在平缓的谷地草原上漫不经心地绕着湾儿,河上有座木桥,桥下燕语呢喃,水草葱葱。发了会儿呆,过桥继续爬升。


随着海拔上升,低矮的灌木渐渐被松林替代,阵阵松香袭人,我却开始有些高反的感觉了,有点恶心想吐。大概因为离开步道的两周都在海平面的地方活动,猛一下上到1万尺,高反也是意料中的,只有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因为有点恶心,一路上只吃了一根能量棒,也不太想喝水,走了二十二英里,早上出发时带的两升水只喝了一升。

二十二英里处有一处水源,虽然只是几个小水坑,上面还漂浮着死蚊虫,但无论如何也得取水了,搭营需要水,明天也还要走十英里后才有水源。以前取水过滤都是稳哥的事,轮到自己来操作,一阵手忙脚乱。过滤了一升水后正准备离开时,来了一位年轻人,认出来是昨天罗伯特查许可时遇见过的Brussel。小伙子土生土长的旧金山人,上大学去了华盛顿特区,毕业后一直在咨询公司做事。去年有朋友走了PCT全程很喜欢,鼓动他也走一走,他于是同公司请了长假就上路了。看来交什么样的朋友太重要了。小伙子只有26岁,但待人处事很成熟,提醒我高反更需要多喝水,于是我又去水坑里盛了半升水。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又走了两英里,再往上又要上1万英尺了,我决定就在1万英尺以下搭营,一个是怕高反,另一个考虑是怕高处风大。

扎营地正好在一个山脊的拐角处,景色不错。当时才四点过,营地只有我一人,我找了一处三面有石头围绕的平地,开始搭帐篷,谁知道此处其实在风口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支上一支杆另一只又被吹倒了,折腾了半小时终于放弃。狼狈地拖着搂着披散开的一堆东西又移到另一块靠里一点的岩石后,风小些了,到5点过终于搭好帐篷。钻进帐篷做饭,还是没有太多胃口,但逼着自己吃下去。之前想像一个人徒步最大的恐惧是如果晚上营地里只有我一个人怎么办?但真正自己搭好帐篷后反倒觉得晚上即使只有我一顶帐篷也无所谓,也许是因为外面一片祥和,阳光灿烂?正在帐篷里吃晚饭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停下了。等我吃完晚饭去帐篷外刷牙时,发现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又搭了一顶单人帐篷。转过岩石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位女孩子正打开熊罐准备做晚饭,看见我马上说,对不起我在你附近搭营,我有高反实在不想再往上爬了。我马上回答我也是,同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才在帐篷里做饭。进入西耶那山脉后,所有的食物和有味道的东西比如牙膏、防晒霜之类都应该装进密闭的熊罐,睡觉时放到离帐篷至少一百尺以外的地方,是保护人也是保护熊。经常有机会获取人的食物的熊会将人与食物联系起来,为获取食物会变得有攻进性,最终公园只有将其灭绝。

今天虽然搭营在将近一万英尺的山上,但到了傍晚居然风停了,夕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高反的感觉慢慢也没了,也不似之前到营地不到六点就困得睁不开眼了,一切感觉正好。一人坐到山崖上等着看日落,一直等到八点,太阳的最后一道光线消失在群山后才恋恋不舍进帐篷睡觉 。

一夜无风,老天真是眷顾我这个第一次独自露营的菜鸟。

 

D39天,测星链, 徒步14英里 ,PCT 里程745英里

五点钟起来,环抱的群山顶上闪着隐隐约约的桔色高光(alpenglow)。想到两周多后才能再回小径,心里竟有些不舍。在营地周边的石头上爬上爬下,四面八方拍了一圈。心里暗笑自己今天怎么像个打卡游客。

 

一个人徒步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随意拖拉,慢慢吃早饭,喝咖啡,等收拾停当已是六点过。小径上空无一人,只有我边走边东张西望。形状各异高高低低的花岗岩点缀在高山松柏中若隐若现,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来,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桔色,肉桂色的西耶那柏树干更是暖得耀眼,空气中迷漫着西耶那柏树和糖松散发的芳香。也许这就是独自徒步的另一个好处,你的视觉、嗅觉、听觉因为独处而变得异常敏感,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整个人便像在梦中飘浮着,忘记了思考。

 

走了两英里,又碰上刚拔营的Brussel,抱怨说昨晚太冷,哈哈,谁让你跑上一万多尺的地方搭营呢?Brussel走得很快,我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我今天的出口 Horseshoe Meadows,Brussel 要继续前行,明天登北美大陆最高峰惠特尼峰观日出。

道别 Brussel 之后,我一路小跑向木棉湖营地奔去。稳哥已通过卫星电话告知我他已到了步道口等我。快到步道口时,远远看见一个人蹲在小径中间一动不动。原来是德州小伙子浣熊正在专心致志地拍摄蚂蚁和蜘蛛迂回争夺一只折翅飞虫的场景,我也忍不住蹲下来跟拍了一会儿。来吧,让我们把珍贵的时光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吧。浣熊名字来源于他在餐馆总是吃人家吃剩的东西,黑眼睛的浣熊认真坦然地向我解释他步道名的由来,丝毫不觉得尴尬,我心里暗暗欣赏他的单纯和勇气。

从这条两英多的叉路出来的人都是要搭便车去20几英里外的孤松镇买补给的,我邀情浣熊搭我们的车,浣熊说他还有位朋友走在后面能不能等等,几分钟后他的朋友走过来,居然是我徒步第四天见到过的Wilco。小伙子瘦了不少,问起他当时的步道家庭成员Jack,Wilco说Jack在路上碰上了心仪的女孩,就决定与女孩同行了。哈哈,又一段步道罗曼史。

在孤松镇放下Wilco和浣熊后,我同稳哥又去了孤松镇有名的徒步者餐厅阿拉巴马山餐馆吃了午饭,然后起程回家。

在我徒步的这两天,稳哥跑了几个湖钓鱼,却一无所获,唯一的收获是在野外测试了星链卫星天线,结论是网速很快。谢谢马斯克,为我们打开了又一扇通向广阔天地的大门。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a-y2QXTUv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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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的改变出乎意料,居然稳哥被打入后勤服务行列?住新房车加钓鱼,也不错。
indexguy2022-06-13 10:43:21
有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