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花不採白不採2022-09-02 01:08:00

 

来源:最人物(ID:iiirenwu)

作者:北方女王

 

这些年,陈凯歌没有处理好电影与自己的关系,电影与他相互折磨。

这一切都源于他的童年。

幸运与不幸交织在陈凯歌的童年时代,那把将自己家中的书烧为灰烬的大火,让他变得扭曲。

在很长一段时间,陈凯歌本人承受了比电影本身更严苛的审视,人们下意识地期待他拍出上乘的电影,只因为他是陈凯歌。

这一切都因为1993年,那部由张国荣主演叫作《霸王别姬》的电影。

那年,他41岁。

彼时的陈凯歌不会预料到,自己的后半生始终无法与《霸王别姬》告别。

他意气风发,在不惑之年,仿佛就已经提前为自己写好了墓志铭,神坛上的陈凯歌将人民群众对自己的期待,自然转移为他对自己的期待。

陈凯歌受到童年与父亲陈怀皑的影响,一直都害怕不被人群接纳。

可他之后,拍了许多人们看不懂的电影,被群嘲的陈凯歌走下神坛,人们对这位导演期待、失望、重新期待、再次失望,乐此不疲地循环着。

之后,陈凯歌的每部电影,都要被放在《霸王别姬》的高度坐标系中接受人民的检阅。

陈凯歌快70岁了,却还是时常撸起袖子、梗着脖子与人理论。

面对群嘲,被钉在《霸王别姬》墙上的他已习以为常,也仍然无法消解内心深处与童年有关的拧巴。

陈凯歌的作品中从未消失的,便是讲述少年与所在时代的紧张关系,还有痴情。

哪怕是在《妖猫传》这样的奇幻片,里面最令人动容的角色仍是一个叫白龙的少年,他以某种少年才有的纯粹守在杨贵妃身旁,迟迟不肯离去。

影片中,白龙说:“我已经不是那个身体很久了。”

陈凯歌却无法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也已经不是少年凯歌很久了。

 

陈凯歌后来人生的很多个时刻,都在被童年所牵绊。
 
1970年,当陈凯歌从云南农村回到北京探亲,走到坐落在田野间的“五.七干部学校”时,已经不复认得这个衣服破旧、牙齿脱尽,整日拄着扫帚站在厕所门口,有人出入他就进去打扫一次的老人,就是自己的知识分子父亲。
 
老人家对所有的人弯下腰,热情地频频点头,不时地用因寒冷与劳作而裂了口子的手抹去鼻涕,眼睛浑浊而茫然。
 
年轻时的陈凯歌与父亲
 
大地深雪,埋藏了太多无辜的灵魂。陈凯歌心疼父亲,那是一种系骨裂肉的惨痛。
 
其实不难发现,在陈凯歌的电影中,始终笼罩着幻灭与悲剧的情绪,他极其沉溺于个人与世界生猛碰撞后的悲壮感。
 
最后,陈凯歌与当年的父亲一样,回到了人群之中。
 
那种真实的痛感与委屈,掺杂着一个独夫的执念。
 
陈凯歌1993年3月,肖全摄
 

 
陈凯歌这次,似乎终于找回失去已久的尊严。
 
去年国庆期间,他导演的电影《长津湖》热映,票房突破40亿。
 
作为一部主旋律电影,全片近三个小时,战争现场戏份极为密集,让人内心澎湃,在每个镜头中真切地看见战争的残酷。
 
电影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用胜利获得尊重的精神,令人泪目。
 
2021年电影《长津湖》剧照
 
导演陈凯歌在创作《长津湖》的过程中,最深的体会就是写戏要写人,写戏先写人,“战争片必须要从人物入手。只有让观众爱上这些人物,才能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
 
在《长津湖》中,除却战争现场的戏份,陈凯歌导演的人物之间的片段,让人感受到细腻的情感。
 
那是作为人本身的灵魂与骨气,赋予电影一种人情味儿。
 
他曾在少年时代入伍参军,在军队度过了5年的青春时光,深知这支军队压倒一切的气概从何而来,《长津湖》的拍摄让陈凯歌有了回到军队的感觉。
 
2021年电影《长津湖》剧照
 
从1984年的《黄土地》开始,陈凯歌在这部处女作中,就着眼于军人的精神世界。
 
这是个悲剧,但人们却从中看到了希望。
 

1983年,31岁的陈凯歌拍摄《黄土地》

 

后来陈凯歌在《我如何拍摄黄土地》一文中写道:
 
“这里的土地就像是历史本身,它是荒凉的,又充满着希望。”
 
《长津湖》中易烊千玺饰演的伍万里是一个19岁的少年,最后跟随哥哥成为战场上的军人。
 
2021年电影《长津湖》
伍万里(易烊千玺 饰)剧照
 
在这个人物的身上,人们不难发现陈凯歌内心的执念,他的作品始终在讲述少年与所在时代密切的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部电影或许是陈凯歌的自我拯救,他想要用这部作品找回失去已久的尊严。
 
过往这些年,陈凯歌的作品毁誉参半,他是个低产之人,动作十分笨拙。他曾被人送上神坛,也在众人中横眉冷对。
 
陈凯歌没有处理好电影与自己的关系,电影变成了他的心魔。
 
这一切都源于他的童年。
 
幸运与不幸交织在陈凯歌的童年时代,那把将自己家中的书烧为灰烬的大火,让他变得扭曲……
 
由左到右:刘嘉玲、陈凯歌、张国荣、张曼玉
 

 
十三岁之前的陈凯歌,是幸运的。
 
1952年夏天,他出生于北京,那是一个电影工作者家庭。陈凯歌的父母一个是电影导演,一个先在国家电影局工作,之后改做了电影剧本的编辑。
 
陈凯歌一生下来就惯用哭声表达一切,彻夜的啼哭使母亲无法安然入睡,这是她日后的病因之一。
 
后来的陈凯歌,痛恨一切啼哭不止的电影,算是一点自我反省与否定。
 
五十年代的北京,仿佛护城河里故宫角楼的倒影,梦一般安详,微风吹过,时而晃动,却不破碎。它的古松和早梅,庭院和街道,都显出古老和平,且无比骄傲。
 
50年代的北京
 
住在四合院的陈凯歌,自小跟随父母熟读诗书文学,他小时候贪读,读自己能得到的一切书。
 
他的童年,关系更为亲近的是母亲。父亲总是很忙,难得见到,每当父亲去外地拍电影,临走时总会拍拍他的头,说一句:“好好念书。”
 
陈凯歌父亲 陈怀皑
 
他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穿一身浅绿色的缎面睡裙,倚靠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卷《千家诗》,陈凯歌读小学起,母亲就陆陆续续教他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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