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农村但是考上了小城里面高中对农村跨区招生的指标(考试成绩年纪前二十)所以一直在九十年代初就高中住校和其他七个农村女生挤一个阴冷的宿舍里念了三年。高考成绩我还是有数的,报了最好的医学院。我父亲是乡下赤脚医生,自己念了四年书但一直相信读书改变命运。成绩志愿都搞完后,我回家。父亲又带着我坐了很久的公汽去省城见一个省大的主任。主任当年老母亲病危想在老家归西,我父亲和她同乡所以主任央求父亲的上级让父亲送她回乡两个月在那里送了终。父亲想,主任在州大,当然能帮忙。我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一起去。
主任家在筒子楼,楼道又黑又窄。敲门有人问是谁,父亲报上名来,里面人说等一等。这一等就是近半个小时,里面一拨人出来离开,然后有人招呼我们进来。父亲毕恭毕敬地说了来由,主任仔细问了我的学校和估分,让我们回去,同时暗示他儿子的新房要装修,要是有三方松木就好了。
录取线下来之后我成绩远在录取线上。到招生结果出来前三日收到主任电报说“已录,专业已改”。结果出来果然是被调剂到我没有报的专业。
主任能起到的作用就是把我考号报给他们参与招生的同事早一点打听结果而已。但是父亲卑躬的样子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自此之后我在找工留学上面再没有让父亲费心过,总是安排好了捡好的结果容易的过程告诉他们。
上大学那年冬天,父亲还是想办法买了三方好的松木找了车拉到了主任家里。我为他憋屈,父亲说,你还有个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