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飞2009-08-03 04:37:01
亚马逊森林里的巫师

原作:吴宣立

(2009-08-03 03:27:14)

晚上,道格拉斯把我们送回酒店,我们请他吃大西洋女王作为感谢(一种大龙虾)。付钱时,Q才发现信用卡忘在了房间的密码箱里,我便悄悄跟汤米说让他先垫上,虽然我对此不抱任何希望。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汤米也说他一分钱都没有,还狡辩说道格拉斯是我的朋友,钱应该由我来付,什么理由啊!

“在我们中国,我们把一毛不拔的人叫铁公鸡,看来你是钢公鸡了,那铁公鸡还会生锈呢,还可以刮一些锈下来,你这只钢公鸡却连锈都不会生。”我笑着数落汤米,只好跟Q一起去房间取信用卡。

送走道格拉斯,我们三人去Copacabana沙滩上散步。

夜晚的沙滩同样也很美丽,一整排的探射灯沿着海岸线排列,将整个沙滩照得很迷人。躲了一天的小螃蟹们倾巢出动,在沙滩上爬来爬去,忙着约会。

夜风习习,光着脚丫踩在细沙上,被海水轻轻地抚摸着,感觉很惬意。远处,巨大的耶稣像在探照灯的映射下显得庄严肃穆。

“立立,你是否听说过在亚马逊原始森林里有会做法的巫师?”Q问道。

“只是听说过,不知道现实生活中到底有没有?上次我们去哥伦比亚境内的亚马逊森林,也没有遇见过。不过,我倒是听一个网友说他曾经在秘鲁的亚马逊森林里让巫师给他做过法,最后他放下了曾让他耿耿于怀的心事儿并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说。

“很早以前我就查过很多资料,在巴西亚马逊森林深处,有巫师会使用各种植物来调制成药汤并做法给部落里的居民治病,对于土著居民来说巫师其实就是医生。其中,巫师所用的一种叫做Ayahuasca的药方已经在美国的医学研究所里研究并开始实验性地使用来治疗心理疾病的患者。当人喝下Ayahuasca后会产生一种很奇特的幻觉,能与你已经逝去的亲人见面,能了结你始终无法释怀的心病,可以使你的心灵得到彻底释放,还可以预知你的未来。巫师用Ayahuasca给土著治病的方式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Q很认真地说。

Q自从1998年丈夫去世后的确受了很大打击,她一直为未能多陪伴自己心爱的人走过弥留之际而难以释怀,也成了多年以来一直困扰她的心病。(牵扯个人隐私,不方便描述得太详细)
实际上Q的这次拉美之旅,拜访代理商和客户是次要的,去亚马逊森林深处寻求巫师治疗心理疾病才是重点。我在几个月前(2006年6月)已经去过哥伦比亚境内的亚马逊森林了,感觉很安全,根本没有电影上演得那么夸张。所以,现在没有太多的兴奋和冲动,倒是汤米是第一次去亚马逊森林,擦拳磨掌的,激动得几天前就开始睡不好觉了。我配合他俩也积极地行动起来,为这次深入原始森林的旅行做足功课。对于Q这样的善良人,舍命陪君子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我们按计划去跟Q公司的巴西代理商阿贝见面。这个巴西代理,是位四十多岁的绅士,谈吐气质不凡,说着极流利的英语,基本听不出来有任何口音。看来这一站我可以彻底放松一下,不用做任何翻译工作。谈完正事,阿贝很大方请我们吃午饭,让我们受宠若惊。不像墨西哥的那个代理打卡鸟先生(小气鬼),谈完正事儿都12点了,居然还好意思让我们自己去觅食。

午饭期间,我们向他打听巫师的事儿,他说:“当然知道了,在亚马逊森林的很多村庄、部落里都有巫师的。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在开旅行社,可以提供全方位的服务,你们可以租他们的船,这样比较安全,也可以确保找到巫师。”

谢过阿贝之后,我们快速地联系上了那家旅行社,一阵咨询过后,那位经理说,

“你们从里约飞到Manaus,我们分社的人在那里接你们,然后给你们送上船,沿着亚马逊河往上行,再拐进一条支流,大概一天的时间可以到一个叫Quintoro的森林酒店,那里你们就可以找到巫师了。”

“从里约到Manaus是什么样的飞机?”我急切地问。

“是能坐几十人的小飞机,有点老,不过很轻巧,像个小云雀。”那位经理笑呵呵地说。

吊死猫(Dios Mio,老天),是小飞机而且还有点老。

“有没有大巴去那里?”我又问道。6月份我刚刚跟贵宝锣坐过小飞机,那次吓得不轻,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我还是尽量避免坐小飞机。(大家可以阅读《漫步亚马逊森林》那篇文章)。

“如果坐大巴的话只能到Belem,然后你们在那里上船,坐船到Manaus,这是我们亚马逊旅游的传统线路Belem—Santarem—Manaus,在Manaus结束行程。而你们到Manaus后继续前行,然后再到Quintoro,就是巫师线路了。从里约要先到巴西利亚,然后再到Belem,折腾下来需要一天多的时间,从Belem到Manaus需要三天,这样算下来你们多需要四天,而且费用也会增加很多。不过在浩瀚的亚马逊河上畅游是件很有趣的非同寻常的体验,一生一次很值得。”那位经理建议道。

我苦口婆心地劝Q和汤米坐大巴过去,又把上次坐小飞机的恐怖经历添油加醋并十分夸张地跟他们讲了一遍,并刻意强调Q的身价有几十顿重,不值得冒那样的险,另外坐大巴要经过首都巴西利亚—世界上城市规划最科学最美丽的城市,可以欣赏那些美丽的建筑。最后他俩也有点怕了,一致决定坐大巴。但在下决定前,汤米居然趁人之危地说,“如果你答应在你的书中把我写成是个英雄好汉,我就也同意坐大巴。”

坐不坐大巴是Q和我说了算,汤米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这小子现在却来威胁我了。我敷衍他说,“好好好,我一定把你描写成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并免费给你附上一则征婚启事”……

晚上8点我们去赶大巴。坐大巴旅行也有着飞机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沿途观光。巴西国土面积世界第5,有着丰富的自然风光,借这几十个小时从南到北一路看过去,何乐而不为呢?

大巴在公路上奔驰,窗外美景目不暇接,那简直就是一个童话世界,美得无法用语言来描绘,那是一种令人震撼的美,美得让你心里只剩下一种很强烈的冲动—移民巴西。在哥伦比亚坐长途车行驶在荒郊野岭,偶尔会有碰到游击队搜查而带来的惊险刺激,然而在巴西,你可以彻底放松心灵去享受旅途中的乐趣了。

大巴上的CD放着拉美独特风情的Bacharra,罐罐瓶瓶敲得很欢快,给人一种想跳舞的冲动。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也情不自禁地让双手在方向盘上欢快地起舞。Bacharra的确很好听,但连续听上几个小时也会觉得乏味,人们都打起了瞌睡。我把随身带的李玲玉的“甜甜甜”CD推荐给售票员来播放,当喇叭里传来李玲玉那甜甜的情歌时,全车的人都骚动了,这群“巴西老外”都乐呵呵的,感觉很好玩儿,气氛顿时又活跃了起来。

第二天傍晚,我们才风尘仆仆地赶到Belem,跟旅行社的接待顺利地碰了头,还没看清他们安排的旅馆是否干净舒适,我们三人便倒床而睡,房间里立刻想起了汤米那憨憨的呼噜声。

次日,旅行社的工作人员来接我们,我们很顺利地上了船,我们三个加旅行社的三个员工,一共六个人浩浩荡荡地向亚马逊森林深处进发。

亚马逊河流经秘鲁、哥伦比亚、巴西等国家。在巴西境内主要是亚马逊平原,所以水速缓慢,河中林林总总的小岛绿洲星罗棋布,河道呈网状分布,从高空鸟瞰,仿佛是一张巨大的绿网。

亚马逊河下游

在河面上,能时不时地碰到过往的客船。每当两只船相遇,或者我们的船超过另外一只时,船上的乘客们都会挥着手,互相大声地呼喊着打着招呼,仿佛跟老朋友似得。一艘客船路过,看到甲板上的Q女士,他们船上的小伙子们做着飞吻动作,嘴巴亲得嗞嗞响,大声喊着,“我爱你啊我爱你。”把Q乐得不得了。而我们船上的那三位壮汉也向对方的船上做着同样的事儿……在亚马逊河上行驶,你不会感到寂寞。

行驶在亚马逊河上的一艘客船

汤米是第一次来亚马逊森林,又被《狂蟒之灾》骇得不行,所以紧张得不得了,时而兴奋得大叫,时而又问,“水里是不是有巨蟒?”一会儿又问,“那个黑黑的东西是不是鳄鱼头,伺机进攻呢?”一会儿又说,“我刚才看到几条鱼,那肯定是食人鱼了。”

“你可要站好抓牢了,小心船颠簸一下把你晃进了水里,食人鱼会立刻切掉你的传家宝的。”我故意吓唬他。

亚马逊河上又炎热又潮湿,简直让人受不了,又不敢频繁地洗澡,前方水路漫漫,船上储存的干净水又十分有限,我只好大部分时间躲在房间里吹空调。我在房间里找到一个破吉他,胡乱扒拉着发出点响声用来打发时间。

“海盗、海盗。”突然,汤米大惊失色地大喊道。我们都往汤米指的方向看。

只见刚才超过我们的那艘客船的附近出现了几条小船,小船上的人的装束明显是土著人,每条小船上有两到三人,他们的船拼命地向客船快速地划过去。快接近客船时,他们将手里的长竹竿打了过去并挂在客船的船栏上,然后在船的带动下靠近客船。一个人用手按着竹竿,不让小船跟客船脱开,另外两个人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快速地登上客船,估计那里边装着枪或砍刀之类的家伙。加勒比海盗抢劫商船的场景就这样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海盗们迅速地登上客船,然后大开杀戒……

汤米一个箭步跳到驾驶舱让开船的员工赶快调头逃跑,那三位旅行社的员工闻声从驾驶舱里钻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后却笑了起来,跟我们解释说那些土著人并不是什么海盗,他们只是上到客船上去卖些手工艺品或水果之类的东西。我们仔细观察了一下,那艘客船上的确没发生什么大动作,人们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Q,汤米和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大松了一口气,很为我们的无知闹出的笑话而感到惭愧。但我反问那三个壮汉,“如果有一天海盗们化妆成土著人上船来卖东西,客船上的乘客乘警都会误认为他们是来卖东西的土著人而不会有任何防备,而海盗们却突然大开杀戒,那损失岂不是很惨重。”

这个问题问得他们哑口无言,我们也挽回了点面子。这种情况倒不是没有发生过,2001年11月,与足球球王贝利并驾齐驱的新西兰世界帆船名将彼特·布莱克,带领他的船队在亚马逊河上探险时被海盗袭击而遇害的。

越往上游行驶,河道越狭窄了,风景也越发秀丽了。傍晚时分,迎着彩霞,景色十二分的壮观,岸边的茅草屋袅袅炊烟升起、土著人招手欢呼着跟我们打招呼、亭亭玉立的少女倚门而立羞涩地望着船上远方的来客、野鹿在岸边悠闲地吃草、猴子在树上上蹿下跳、牛儿在河旁饮水、草地上的吊床、盛开的奇花异草,所有这一切组成了一幅奇妙的画卷,一幅陶渊明笔下的那种悠闲的世外桃源生活及与世无争的宁静的画卷。突然,一只食人鱼从水里跳了出来,在空中做了一个优美的旋转动作又落入河里,那不是从陶渊明的词里跳出来的吗?

行驶了3天,我们终于到了Manaus。那家旅行社在这里有个分社,船员们去给船加油,我们三人顺便去城里逛逛,在大河上混天昏地地走了三天,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趁此要好好调节一下。Manaus是巴西著名旅游城市,100年前,这里发现有大量天然的优质橡胶林而迅速发展起来。整座城市郁郁葱葱、花团锦簇、悬于空中的附生兰科植物四处可见,被称为是“热带雨林中的空中花园”,空气超级清新,一点灰尘也没有。港口附近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们做着各种买卖,一片繁荣并乱糟糟的景象,跟拉美任何一个城市的集市一模一样。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就在港口附近的一家餐馆喂肚子了。这是一家海鲜馆,卖着各类海鲜饭。Q和汤米兴高采烈,终于如愿以偿地点了烧烤食人鱼,我坚持点亚马逊女王。他们很是迷惑不解,问我为何不点食人鱼呢?为了不打击他们的胃口,我闭口不答。看过我写的《漫步亚马逊森林》的读者朋友们肯定知道我为何不吃食人鱼的。

这座位于亚马逊河深处的城市,难得来一次东方人,而且又是从热门国家—中国来的客人,店主自然好奇得不得了,我刚一吃完,他便急不可待凑上来跟我聊天。问了一堆已在其他拉美国家被问过上万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问题,我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当他得知我们要去Quintoro时,便说去那里要经过蟒蛇区、鳄鱼区,把我们吓得上下牙直打架。最后他非让我跟他合影,说我是第一个到他的餐馆里吃过饭的中国人,并说一定要把这张照片挂在他的餐厅里。

“你今天可赚大了,他可是来自中国的作家,他肯定会把你的餐馆写进书里去的,这样你的餐馆就免费在中国做了广告,以后来亚马逊河旅游的中国人还不都来你的餐馆吃饭。”汤米跟人家店主胡吹。

“瞎胡扯什么呀!”我数落汤米,实际上心里却牡丹开了花。

“看来我今天真幸运,这顿饭我来请客。”店主的笑声爽朗朗的,居然被汤米忽悠得一高兴连饭钱也不肯收了。

走出餐馆,汤米乐呵呵地说,“立立,今天真算沾了你的光了。看来也有从你这只钢公鸡身上拔毛的时候。”听到这话,我狠狠地仇视了汤米一眼。

看到这篇文章的朋友们,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去亚马逊河上的Manaus旅游,又碰巧走进一家叫“食人鱼餐厅”的餐馆,请一定要帮忙看看我和店主的合影是不是真的挂在那里?

我们在船上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继续往西边亚马逊河的深处进发。河道明显比中下游窄了很多,几乎看不到什么船只了。也难怪,Manaus城是亚马逊河旅游的终点站,到了那里的游客要么乘飞机北上,顺便鸟瞰广阔无垠的亚马逊森林到达巴西最北的城市Boa Vista,然后去西边的秘鲁、哥伦比亚、北边的委内瑞拉或是去东边的圭亚那观光,要么就乘飞机飞回里约热内卢了,基本上没人继续往亚马逊河的西边走了。从Manaus到Quintoro也是开发不久的小项目,至今人烟稀少。

亚马逊河静静地流淌着,我们的船继续往前开。两岸随处可见突兀着的奇形怪状的树根,偶然能听到猴声或是奇怪的声音,阴森森的可怕。此时此刻我们绝对不会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意境,我们有的是恐惧。尤其是想起那个餐馆老板说的蟒蛇区和鳄鱼区,一丝恐惧袭了上来。

“立立,我好像闻到了恐惧的味道”汤米胆怯地说。我建议他赶快闭上乌鸦嘴回房间里待着。

Manaus以西的亚马逊河

大约走了五个小时,我们的船拐进了亚马逊河北边的一条小支流里,行走了一个小时又拐进了另外一条支流,后来又拐了一次,我基本上辨别不出来方向了,因为这里临近赤道,站在太阳底下我们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此时此刻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原始森林的风情也全部显露出来了。实际上,亚马逊河越往上游走越刺激好玩儿,而中下游Belem—Santarem—Manaus这段并不是特别好玩,河面太宽,往来船只频繁,热热闹闹,没有一点原始味道,更不用提惊险刺激了。

终于到Quintoro了,此处各种支流网状交织着,水光潋滟、景色旖旎,小河两旁点缀着印第安人用吊楼形式建在水上的茅草屋。原始森林里万分潮湿,也不知道土著印地安人是否会得风湿病?得到的答案是,他们很健康。这里的空气清新万分,绝对是世界上最清新的,真想一口气把这里的空气吸进肚子而再也不用呼吸了。

密林深处有人家

原来Quintoro是原始森林里建在一个部落里的小酒店。酒店虽小,但五脏俱全,登记入住后才发现这里虽然身处密林深处却非常现代,能打国际长途,能上网,能看卫星电视,根本不可能与外界失去联系。住在这里的游客不到十人,服务员却也有十多位,很明显是赔线经营。在餐厅吃饭时,我们居然遇到两位背包上缝有加拿大国旗的年轻男子,听他们的口音明显是美国人,汤米上前一打听原来就是他们的同胞美国人。呵呵,真有趣儿,看来他们跟Q和汤米一样,走到哪里都冒充是加拿大人。

土著小孩儿

来此地的游客百分之百都希望附近部落里的巫师能够为自己做法,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幸运,巫师也不是随请随来的。那两个假加拿大人也已经来了两天了,我们运气不错,就在我们到这里的第二天,他们就从附近的部落里请来了巫师。那一整天,我们都在了解做法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是巫师调制一种叫做Ayahuasca的药汤,人喝下去后巫师开始做法,喝药汤的人的身体会发生剧烈反应,他的灵魂就会脱离躯体,这样他的心灵就可以得到释放并且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包括看到自己的未来。

Q来此处的目的就是让巫师给自己做法的,她喝药汤无疑,而汤米出于好奇也要去尝试一下,而我对所要喝的东西在不是十分了解的情况下是不会仅仅处于好奇而去冒险的,所以我不打算去尝试。

大约晚上8点多,乘着月光,巫师划着小船儿,带着一个伙计抵达了小酒店。他们的穿戴跟其他土著居民没有太大区别,头上既没有戴长长的翎羽,脸上、身上也没纹图腾。亚马逊森林里的部落跟外界现代社会接触越来越频繁,当地土著衣着等各方面也在向现代化方面转变,没准哪一天他们也穿起了牛仔裤,用起了手机。

参加做法仪式的有Q和汤米,那两个假加拿大人和一个丹麦女孩儿,个个都是梁山好汉。我对汤米千叮咛万嘱托,做法开始后一定要尽力去幻想彩票的中奖号码,我们将来回去后好去买彩票,这样大家下半生的生活费也都有着落了。

我们按酒店的安排,到楼顶的大屋子里去接受做法。在屋子门口,我们被告知要脱掉鞋子并放外面,光脚走进屋子。巫师跟他的伙计已经坐在屋子中间等候我们了,他们面前摆了一大堆瓶瓶罐罐,还有一堆奇花异草。我们在他们面前席地而坐,一人发了一个盆子,说是待会做法时要用到。大屋子里空荡荡的,四面墙壁上挂着图腾壁画,壁画上画的是一个头戴翎羽、脸上画着图腾、身着图腾服饰的巫师正在给土著们做法。

酒店服务人员关掉灯,屋里漆黑一片,借着月光我们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些东西。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心里不免感叹,“亚马逊森林的月亮真圆啊!那是我见过的最圆的月亮。”

巫师的伙计开始讲做法过程中的规章制度,“不许交头接耳,不许窃窃私语,不许问任何问题,一会儿喝药时一定要一口气喝下去中间不要停顿,然后你们的身体会产生剧烈反映,会将你们体内的毒素彻底排出来,然后你们的灵魂才能脱离躯体,在这种状态下你们要努力地想你们心里一直难以释怀的东西、你们想要知道的未来等等”……

然后做法正式开始,巫师先调制各类植物准备药汤,我们也看不清楚。他忙活了一阵子,开始朗诵。然后停顿下来,大家开始喝药汤了。我看到身边的Q和汤米端着药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那架势感觉药汤好喝极了,但我闻到一股很浓很浓的烟味。

巫师继续朗诵,过了约摸十多分钟,Q开始呕吐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其他人也相继呕吐起来,那架势十分吓人,而巫师继续朗诵,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做法整个过程必须保持安静,我又不能问他们感受如何。虽然看不清楚Q和汤米,但从他们呕吐的声音能感觉出来很难受很难受,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痛苦经历,中学时在街头吃了碗不干净的凉皮晚上回家就呕吐起来,差点快难受死了。巫师朗诵的声音伴随着呕吐声越来越大。

经过一阵狂风暴雨般呕吐后,Q已无法保持坐姿而倒在地上并呻吟着,而汤米不仅倒在了地上还痛苦地抽搐着,仿佛一只得了鸡瘟的小鸡子。而其他人还在断断续续地呕吐着。过了大概30分钟,屋里才渐渐彻底安静下来,巫师还在轻轻地朗诵着。我猜想现在Q和汤米的灵魂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躯体了吧?心里暗暗祈祷,“汤米啊汤米,你可一定要看到中奖号码啊!”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巫师停止了朗诵,做法过程算是结束了。我们搀扶着或抬着把他们几个都弄回各自房间去,汤米吐得像一滩烂泥,我们手忙脚乱,像拽死猪一般将他弄回房间里。我跟汤米住一个房间,整个晚上被他折腾得无法入睡,他一夜未消停,一会儿冲进厕所又呕吐一番,不把肠子吐出来誓不罢休,一会儿又在半睡半醒中大喊大叫。

第二天,狂风暴雨过后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阳光斜照着我们的房间,窗外鸟语花香。我看汤米终于醒了便急切地问他,“你看到彩票中奖号码了吗?”

“没有。我看到一大群大蟒蛇、大鳄鱼、食人鱼在追我,我吓得跑呀跑,它们把我围起来又啃又咬的。”汤米一脸的恐惧。

我听得毛骨悚然。

汤米继续说,“后来是不是有个非常漂亮的土著女子走到我跟前吻了我并一直搂着我?”

“好像没有吧,我当时就在你身边也没见有什么漂亮女孩儿搂着你啊,就算真有个漂亮土著姑娘,黑灯瞎火的我们怎么看得清呢?再说了,你吐得那么厉害,哪个姑娘愿意吻你呀?”我说道。

“真奇怪,我明明看到有个漂亮女孩轻轻走在我旁边吻我并一直搂着我。她长得特别像天使,还带着一对翅膀。”汤米说。

“估计是你出现幻觉了,看到了想看到的东西。你到底有没有看到彩票中奖的号码?”我说道。

“没有,我就看到那个女孩儿了。”汤米答道。

我在心里暗暗数落汤米就知道看美女,不知道中了大奖他可以买一车的美女。我们下半生的生活费就这样被他糟蹋得没着落了。

“那药汤喝着什么味道?”我很好奇地问。

“感觉像是香烟熏出来的汤,难以下咽。”汤米一脸的恐怖。

“我也想去试试,说不定还能看到彩票中奖的号码。”我兴高采烈地说。

“还是不要试的好,活受罪啊,尤其是看到一大堆的大蟒蛇、鳄鱼。”汤米继续做着痛苦表情。

我们去慰问Q。她正坐在床上,精神焕发,一脸的幸福,兴高采烈地跟我们说,“我看到David了,他长着两个翅膀,飞到我跟前围着我转,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悄悄话儿,我们还跳了一晚上的舞。”

“他说了什么悄悄话儿。”汤米问道。

“人家被窝里的话儿怎么能告诉你呢。”Q满脸荡漾着幸福。

看来Q不虚此行,已经彻底放下了以前耿耿于怀的往事,心灵也彻底地得到了释放。我们真为她高兴。

由于昨晚吐得厉害,中午他俩食欲大增,一人吃了好几条食人鱼,我依旧不愿意吃。汤米追问个不停,问我到底为何不吃食人鱼。前几天在Manaus时我没告诉他,他已经快把我磨叽坏了,如果还不说的话,整个旅途都别想消停。我只好说:“食人鱼,顾名思义就是吃人的鱼,刚才你吃掉的那几条鱼,没准以前吃过不少人呢。也就是说,如果《泰坦尼克号》沉在了亚马逊河里,那它们吃的可全是杰克,你刚才又把杰克吃进了肚里。”

磨刀霍霍向食人鱼

我话音刚落,汤米满脸已是很难受的表情,冲到厕所又去吐了,留下我和Q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