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童深造白鹿洞 菜鸟初啼集贤亭
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论语-宪问章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早熟的文天祥身心疲惫，对着郁郁不欢的儿子，
庐陵的春天，山花烂漫，是孩子们提着风筝挽着母亲欢乐出游的时光。但在文天祥的记忆里却是另一番景色。几十年后文天祥在被幽禁京城的日子里回忆：……母亲身穿玄色丧服，站在暖洋洋的春风中，象一尊石像，纹丝不动，看着我和文忠徐徐远行，她那忽而明亮迅即忧伤的眼神代替了一切春色。“祥儿，尽力而为！”——从此我一直生活在她的眼光中和叮嘱中而没有春天……
白鹿洞书院的院长携同欧阳守道主持和几名学生特意到离学院十里外的集贤亭迎接文天祥，天祥见到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学者连忙执弟子之礼，文忠在旁呈上束修——两束肉脯；江院长，欧阳主持笑孜孜地收下，扶起天祥，结束了隆重而又古意盎然的拜师礼。江院长代表书院对文府文老爷的意外“惊风”表示哀悼，（惊风乃是文府对外讣告用词）天祥涕泗横流，叩首拜谢。
据说欲闯少林寺要过十八铜人关，而欲入名闻遐迩的白鹿洞书院当然也要有一番盘问，寒喧过后，江院长清清嗓门道：“天祥贤侄不知已经修读了些什么文章？”
“诗书，礼乐，周易，春秋，论语，孝经，史记，资治通鉴……”天祥如竹筒子倒豆般说了一串书名。
江院长，欧阳主持听了大为讶异，此等学童刚刚起蒙三字经，何已深读至此？恰在此时官差快马经过亭前，江院长顺口念了一句“骥不称其力”笑嘻嘻地转向天祥，天祥心想这不是在玩接口令吧？当即童心大发，立刻接口“称其德也。”
“语出？”欧阳主持发问，“论语《宪问》章”天祥答。
江院长，欧阳主持相视而笑。忽然一阵春风迎面吹来，欧阳主持吟了一句“君子之德风，”小神童立刻接口“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语出？”江院长笑问“语出论语《颜渊》章”天祥幷还歪着头做出风吹草儿一面倒的手势。江院长欧阳主持击掌大笑，称赞有加。
江院长指着在旁恭敬侍侯着的一个门生，“天祥贤侄，来见见你的学长”天祥一看，此人身材魁梧，相貌不凡，英气逼人。连忙抢先一揖，“请教尊姓大名？”
“不敢，小姓薛名禅*”声若宏锺。天祥抬头，望见薛学长头顶青光，站在悬梁之下，脱口而出：“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江院长欧阳主持闻言大吃一惊，（此言虽小，可以喻大，——事后天祥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顺口溜出这一句差点泄漏天机的话来； 那后面的一句话是：臣愿陛下留意辛察。是司马相如在上书谏 里对汉武帝的进言。）只有薛学长大智若愚笑嘻嘻地道：“遵嘱”移动了二，三步。
大家又谈笑了一阵，剥了一些瓜果之类。江院长欠身道：“天祥贤侄路上辛苦了。早些回书院休息吧。”天祥应声和文忠把行李搬上书院派来的马车，望着天祥的背影，江院长微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宋朝三百年仅得的天才！
正在收拾碗碟果壳的薛禅，本来就大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目视着远处的小师弟既爱又妒，默默地念着：三百年仅得的天才……
*史载：忽必烈又名薛禅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