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写手回国小住,写了有关吃的文章,谈到洋酒,新马甲却说他只晓得纽约法拉盛的饭盒 — 我请新马甲谈谈法拉盛的饭盒,他却羞羞答答了。
民以食为天,谈谈饭盒又如何?
不但谈谈饭盒,我还想谈谈中式快餐。
印象最深的中式快餐,打从 25 年前初访台湾开始,那时,虽然已经在美食天堂的香港住了好几年,可是,对于台湾大街小巷布满的敞开式快餐之花样百出、色香味美价廉 --- 实在流了不少口水,当看到有小蹄胖快餐时,除了口水留出来,心也快跳出来了。。。试过之后,回味无穷。从当时的卫生条件来说 — 远远地的胜出香港的大排挡,从我个人情感来说,好像还多了一份江浙人的亲切感 — 这可要多谢老兵们的贡献了,一些老兵做的大饼油条和香浓的豆浆 — 完全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 --- 当年,即使在上海,也几乎找不到怀旧口味的上海早点了。
也许香港人喜欢新鲜的“锅气”,即使在匆忙的午间一小时,同事们也喜欢相约在酒楼喝茶、午餐。在中环的市政局大会堂上班,几乎与盒饭绝缘。
香港没有台湾民间的敞开式快餐,不过,一些酒楼、餐厅提供的盒饭(香港人叫“饭盒”)不外几个品种:叉烧、鸡(白切、酱油鸡、盐焗鸡)、烧肉、烧鸭、烧鹅、卤水鸭 — 随意搭配,加几片白菜或者是咸蛋 — 喜欢吃内脏的还有鸭肝、大肠、 ----- 这些广帮风格的快餐饭盒 — 在纽约的唐人街和法拉盛也比较普及 — 上班族赶时间,半小时之内可以完成整个午餐。
香港人带饭盒上班的不多,因为地方小人口密集,买饭盒、叫外卖非常方便,价钱也不贵。
83 年初游欧洲到德国,午餐时间,看到高大的西装笔挺的德国绅士,只是站在吧台边啃小小的三文治,喝一杯咖啡。心想 — 也许 , 晚上才是享受德国咸猪手(小蹄胖)的丰盛时刻吧?
前几年去德国朋友家小住,每次午餐,不是面包加片香肠就是一块烧肉,烧肉的切法与我们不一样,成三角形,由薄到厚,基本都是瘦肉。到了晚上,果然是丰盛无比,我最欣赏的是朋友从外婆学来的厨艺:香辣鸡腿。。。
在德国没看到卖饭盒的,德国快餐也没领教过,倒是美国的麦当劳在悄悄地经营 --- 说悄悄地,是因为全世界的麦当劳招牌,没见过这么小、这么不起眼的。
美国人好像不在乎吃盒饭,大明星也常常捧着纸装的中式外卖。快餐文化,已经成了美国的特产 — 所以,纽约唐人街有家最大的敞开式中式快餐,常常看到美国人以及各国的游客吃的津津有味。那家快餐店,有点像我在台湾看到的 — 款式还要多一些,号称菜式有近百种,四菜一汤才 4 块 9 毛五 — 只不过,厨师的手艺没法和台湾相比了。
不管是否喜欢美国的快餐文化,不得不承认他们经营的手法,尤其受到年轻人的喜欢:简便、快捷、卫生、有型有款,价廉实惠。自然,也带起了经济效益 --- 学得来吗?
看人挑担不吃力 — 当年学肯德基的上海中式快餐连锁店荣华鸡 — 没多久就鸡飞人散。。。“你们(肯德基)开一家,我们也在旁边开一家” — 成了历史性的美丽口号。
敞开式中式快餐,上海也在流行,有整条的鱼,也有好几样汤,可是,基本上,口味较粗糙,菜式摆设,也有点凌乱。
有一家店比较现代化,有无线上网,菜也做的比较精致,将各类美食装在有玻璃盖的盒里,任人自选,放在大盘里去买单 — 可是,没多久就取消这个形式了 — 因为他们高估了中国国民的素质 --- 虽然每道菜都有牌子注名,可还是几乎人人都要打开盖子看清楚、数清楚里面的美食 — 于是,盖子开了盖,盖了又开,热菜成了凉菜 — 前面人挑过的,后面的往往就不想要了。。。
纽约唐人街,台湾人开了家专做排骨和鸡腿的盒饭外卖店,口味相当好,尤其是搭配他们自己的咸菜和卤蛋,试过不会忘记。当年,我介绍给曼哈顿中城的同事,外卖送到(跨越三十多条街),还没打开,香味扑鼻,个个喜欢 — 虽然,稍微贵了点。
中国人做不好快餐文化原因之一,各家互斗廉价,隔壁 4 块五,我们四块 2 毛 5— 甚至有 2 块 9 毛五的饭盒 — 谁敢试?
讲起盒饭,不得不讲讲盒子。
最普遍的当然是泡沫塑料型,其实很不环保,放微波炉也不合适。
纸盒较轻便,不过,不够密实,也不易保暖。
上海有家盒饭的盒子用薄木片做成,手感好极了,也许成本不小 — 一两年就关门大吉了。
日本的便当和韩式的套餐盒饭 — 爱用漆器套盒(也有塑料模仿)。看来精美,菜式和主食分隔,好像快餐不仅仅是解决肚子,还有点文化了。
如果去西安博物馆,可以留意汉代的漆器 --- 有一套红色黑色搭配的旅行餐具,大大小小数十件套装,完全是中国古人野餐、快餐文化的精粹,叹为观止。
新近,上海一家快餐连锁店,炖蛋汤,放素菜,红烧肉,装白饭 — 都用一样的硬塑料餐具,好处是清洁方便,不会打碎吧?他们经营的手法比较现代化,非常符合年轻人的节奏,我去了好几次,好像特受白领欢迎,虽然是快餐,可是服务员不少,每个分店水平都一样 — 不像有的连锁店 — 卖出了个名字 --- 各自为战(那家“上海人家”就这么自己打到了自己)。他们的款式不多,江南口味,价格在 20—30 之间。我带过开饭店的老朋友去,他都说霉干菜烧肉“像小时候吃到的味道”。
最近,香港的快餐名家开始进入上海,选的地点是淮海路的时代广场,价格由 25—45 元不等,除了著名的广式风味,还有南洋口味、日本口味相结合 ---- 不管是盒饭外卖还是堂吃 ----- 都要排队。
再讲回纽约法拉盛,有家老字号超市,因为近些年连锁超市密密麻麻,他们的老式经营,明显下滑,可是,他们的熟食饭盒部门,却依然一枝独秀。掌厨的是来自上海的老师傅,大锅菜炒得有小锅的口味,去晚了往往买不到主要的美食,我和儿子特喜欢他们的香菇烧鸡。有一次,遇到一位加州来的客人,上飞机之前专程来买饭盒,说是老婆电话落的订单。
------ 饭盒、快餐做到如此这般,还用得着羞羞答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