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贾府的焦大是绝对不会爱上林妹妹的。如果硬要在坛子里找出做糙活的焦大,我想那个因在后院抡大镐刨竹根而名声在外的人恐怕是想躲也躲不掉的。不要说是林妹妹,这个常青坛的焦大就是对整个《红楼梦》也说不出了子丑寅卯来。每每听着这里红学家们的讨论,真是如同天书一般,不过还要不懂装懂地叫几声好,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按说生长在书香之家,读书的机会应该较多的。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三个大书架分别放在三间屋子里,父母亲各用一个放置他们的专业书籍,可惜他们都是学工的所以他们的书架我一般是不去碰的。我和哥哥的屋子里也有个一人多高的书架,六层中被父母的旧书籍和讲义占去了一大半,还有两层半是哥哥的书。哥哥大我几岁,喜爱文学且一直是语文课代表,他从小就喜欢逛书店也买了许多书,我就从书架上挑些他买来的书读,甚至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书。
大约是上五六年级的时候,我读了《三国》,《水浒》,《西游记》,《说岳全传》, 《水浒后传》等,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故事看着很带劲。哥哥那时还有许多科学幻想的书籍,记得我先读的是中国最早的少儿科幻读物《黑龙号失踪》,《大鲸牧场》。后来又读了儒勒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格兰特船长的儿女》,《八十天环游地球》,《地心游记》等。哥哥订的杂志《知识就是力量》有时也拿来翻翻,不过看不大懂。
就在上六年级时的一天,偶然发现母亲在看一本书。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文革前从来没有时间看过一本非专业书籍,因为感到很奇怪就偷偷的翻了翻。那是一本古达瓦达纳撰写的有关国际共运的书籍《赫鲁晓夫主义》。 当时赫氏还在台上,“九评”也没有评完,所以书里的内容非常吸引人。书中写了赫氏在斯大林死后如何借助特务头子贝利亚挤进决策层,又如何杀死贝利亚,然后又怎样把马林科夫和莫洛托夫干掉而坐上了第一把手“总书记”的交椅等等。
49年以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臭老九们都难免成为运动的重点,许多人都自嘲自己是“老运动员”,日子过得很不舒心。不过那时当局对待所谓的“红色专家”们还是非常不错的。除了分配给宽敞的住房,高薪和一些特供商品,还可以得到一些内部发行的书籍和订阅《参考消息》。(当然文革就另当别论了。)从那时起我又偷偷地读了好几本所谓内部发行的书籍。当时父亲书房的墙上有两张非常大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我读这些书的时候很喜欢对着地图查找地名,这样便于理解也便于和以往读过的内容联系在一起。所以我从此也爱上了地图。当时世界上有一百多个国家,如果把地图上的国名擦掉,我也能清楚地告诉你哪国在哪里。那年我十二岁,津京地区发大水,刚刚读了我们常青的一位网友七岁时和五岁的弟弟背着小粪筐在路上拾粪的故事,和他们相比我都感到自己幸运得有些不公平了。
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小伙伴们就很喜欢听我胡侃中国古典名著,读完科幻读物便成了名副其实的“侃王”。而六年级时把侃点转移到“国际共运”后,连高我几年级的大孩子们都对我另眼相看了。现在想想还是蛮好玩的,连十二三岁的小屁孩都胡侃“国际共运”,说明当时的中苏论战在人们思想生活中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再大一点还读了《东周列国志》,《史记选》等。从曹刿论战到围魏救赵,从项羽本纪到滑稽列传,但是至今还能熟练地背下来的古文却只有七年级语文课本里的“苛政猛于虎”和“周处”了。不过那时家里没有《红楼梦》。后来又开始读些比较革命的书籍了,如前苏联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盖达尔选集》等和中国的《青春之歌》,《野火春风斗古城》。我读书有个最大的缺点,只看情节不大注意文字的修饰和人物感情的描写。冬妮娅,林道静和金环银环的感情世界是怎样的,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在许多人看来,我这样的“读者”读了和没读都一样。所以现在写出东西来总是干干巴巴的,写诗更是被行家们屡屡打为不及格。
文革时啥书也没看,只读了毛和鲁迅的两本诗集。不谈政治内容,我还是非常喜欢毛的诗的,所以前些日子还照猫画虎地为五七写了首“浪淘沙”。鲁迅写了许多白话诗,还记得一首中写着“一中全会好热闹,忽尔讨论谁卖X。。。。。吴老头子益壮,放屁放屁来相嚷。。。”因为觉得很好笑,反倒记下来了。
下乡的时候除了“小红书”外,只带了一本《世界新知识词典》。晚上的油灯太暗而且是集体户的灯油,所以没有好意思看,都是下雨天不出工的时候读的。这本大32开字典纸的厚书有两千多页,按一页有七八个条目计算一共应该有一万五千条以上。这本书帮我学到了许多因文革停学而没有机会在课堂学习的知识。四十年后当我站在佛罗伦萨博物馆前的大师塑像面前时,首先努力寻找的是便达芬奇,米凯朗吉罗和拉斐尔,因为我想起了当年在黄土高原上从《世界新知识词典》里第一次读到“文艺复兴”和她的“三杰”。
几年后我有幸上了大学。当时林彪刚倒台正值邓大人“回潮”,学校的图书馆开始重现开放一批世界名著。记得一次我和班里几位同学去图书馆,那里的一位老师对我们讲,尽管你们是工科学生,读一些文学作品对你们一生都有好处。她向我们推荐了《战争与和平》,《红与黑》,《安娜卡列妮娜》等。可惜的是我半本都没有读下来就没有了兴趣,又忙着看《尼克松回忆》和《田中角荣转》之类现代传记了。就在这时母亲又买了一套《红楼梦》,她老人家年轻时曾经读过,这时是买来打发时间的。 我只翻了几页就放下了。
我只认真地和《红楼梦》打过一次交道,就是81年买了一套邮票。那次经历倒让我把金陵十二钗记住了。黛玉宝钗和贾家的元迎探惜四姐妹是六位;大嫂李纨+表妹湘云+ 王熙凤娘俩+八卦中心人物秦克卿+ 小尼姑妙玉是后六位。哈哈,这也就不算完全的“红盲”了。
要问我还记住什么了?那就是呆霸王的诗。不过诗从来都是老狼的专利,就留着让他去讲解吧!
后来我看电视剧《红楼梦》时还有两个发现, 就是“姨太太不是姨太太,奶奶比太太还年轻”。这就是焦大的水平的红学研究啦:)))薛宝钗她妈,王夫人的妹妹被称为“姨太太”,不过不是赵姨娘式的姨太太,而是“薛姨妈太太”。这就是“姨太太不是姨太太”。而结了婚的年轻女性都被称为“奶奶”,其实就是俗称的“少奶奶”。而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这辈的被称为太太。所以当然是奶奶比太太还年轻了。当然贾母辈份更高所以被尊称为“老太太”。 但是小辈的奶奶却不称为小奶奶,所以光看称呼有时你还闹不清辈份呢。不信你看看,这“蓉大奶奶”(秦可卿)和“琏二奶奶”(王熙凤)听上去还好象是妯娌俩呢:)))
但然现在很多行市都变了,听说北京有个赵姨娘比薛姨妈还风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