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Mu2021-08-02 09:32:03

一个周六久明办完事顺道去拜访朋友,朋友说他们要去参加一个家庭的BBQ,拖他一起去。他推脱和那人不熟,只有过一面之缘,也没有获得邀请,不想去。朋友说他们经常聚会,都很随便,每次都有不认识的人,就是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打打麻将什么的。

他们买了两瓶酒就去了。带他来的朋友帮主人准备食物,负债烧烤。有人在客厅里,有人在后院几株巨大的桉树下聊天。在生人面前他有些局促,即使喝了点啤酒,也不善于主动加入聊天,那些话题,比如购车买房什么的,他也没多少兴趣。他独自呆在角落里,听着别人的欢声笑语,偶尔插一句话,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后悔来了,这样消磨时间,还不如呆在家里看书。这时他看到了她,不觉眼前一亮。她和一个朋友一起进屋,中等身材,穿着并不时髦,点缀流苏及膝的花格子连衣裙紧贴身子,露出纤细的小腿,和丰满的臀部形成强烈对照,整体组成凹凸有致的线条,简直和鬼妹可以比美。她的脸部棱角没有那么分明,保留了亚洲人的柔软。

在拿牛排时他们打了个照面,他们礼貌地笑笑。后来她有次转头时,又和他的目光相遇。她没有表情,把目光移开。视线再次相遇时,他们不约而同都笑了笑。他发觉她有时露出无聊的神情,也许因为她也不合群,在这人声嘈杂的地方找不到位置。

后来看到她一个人在后院看花,久明走向她,在离她不远处停下,说这是荼蘼吧。

她转过头,一脸惊讶。她说喜欢植物,但在澳洲第一次见到这种花。就是花开荼靡吗,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这么有学问。是植物学家?还是一个懂得赏花的人?”

“正好我的住处也有。荼蘼开得太璀璨,给人感觉有点浮夸。我喜欢旁边那株天蓝葵,不耀眼,有清淡之美。”

“看来是个花痴,”她说。想不到言语这么犀利。他看到一些血液涌上她的脸,也许那是酒后的红晕。

“呵呵,话跟荼蘼一样带点刺。我看花美人更美。”说后他顿觉有点后悔,第一次见面刚开始说话不该这么调侃。但看得出来他的冒昧没有使她不安,他放心了。更何况她刚才说花痴也是有点不得体啊。

她身上没有穿戴什么饰物,五官轮廓端正,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没有明显的双眼皮,有点黑眼圈,倒显得更加迷人。下巴微尖,嘴唇略厚,光洁的脸上薄施粉脂,试图掩盖几点斑雀。细看之下,感觉没有第一眼那么震撼,但还是美丽的。

从植物开始,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没有出现尴尬的局面,只有那么一会儿,话题从一个跳到另一个,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居留问题,要是拿到身份做什么打算,所学的专业,澳洲和中国的差异,就连工党内部的权力斗争她也能聊几句。后来话题又转到他刚才背的诗,他们各自喜欢的古代诗人,以及唐诗宋词,再谈到现代文学。这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渐入佳境,他们有共同的兴趣。显然她对他的谈话饶有兴趣,估计他认出荼蘼花和背诗给了她很好的印象。看来读书还是有点用处的。他从她的谈吐中能嗅出成熟但依然浪漫的气息。有时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好几次她被逗乐了。他说想远离喧哗物欲横流的都市,去隐居,有一间破屋就行。没有人来打扰,也不去打扰别人,没有应酬,在偏远的农村或者深山里过悠闲的日子。自己种蔬菜水果,养几只鸡。呼吸新鲜的空气,听鸟鸣,看虫飞,闻松脂的香味。有空就看书,他想像博尔赫斯那样读完世间所有的好书。

“或者到一个无人的小岛上生活,就象当年的顾城。但我只需要一个女人陪我,不要两个,那样太麻烦,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最后他说。

她眯起眼睛,露出迷人的微笑。“你想得挺美的。不过想想也不犯法。”

“有机会就付诸行动。” 他的眼睛扫了一眼她美丽的锁骨。

“机会不是自己创造的吗?”她黑眼圈上的眼睛闪烁发光,但神情略显疲倦,可能昨晚没睡好。

“是吗?努力就会有机会?”他的问话好像语带双关。

她正要回答,这时有人过来找她,她要走开。在她走了几步之后,他鼓足勇气追上去给她留了名字和电话号码。她说叫晓玫。她没有把电话给他。

后来再也没有单独和她聊天的机会。

有人凑脚打麻将,久明也没什么其他人可以聊天,就坐上桌子。打的是福州麻将,开个金,可以替代所有的牌,金做雀和了最大,抢金天和也很大。他打麻将时有点心不在焉,经常抬头偷偷看她,看她在干什么,和谁聊天。她应该知道他在关注她,直觉告诉他她也在注视他,有几次她在他们的视线要碰撞时把头转开。今天刚开始他手气还可以,打错一张牌,后来就走背运了。别人都是抢金金雀的大牌,他只有小和,输了不少,但心里美滋滋的。赌场失意,说不定情场会得意。

 

 月光黯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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