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深浅2009-02-01 11:00:46
风骚老板娘
黑洁明

楔子

  古人说:红颜祸水,自古红颜多薄命。又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那……若红颜既是祸水,又具祸害的话,她会短命还是长命?

  齐白凤看着今生唯一收的女徒弟,笑着反问她:“那你愿当短命的红颜,还是千年的祸害?”

  她睁着水汪汪的凤眼歪着头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我要当红颜祸害。”

  齐白凤闻言哈哈大笑,“好一个红颜祸害。”

  这有什么好笑的!

  杜念秋不悦的瞪着师父,小小的红唇嘟得老高,见他久久止不住笑,她哼了一声,小脚一跌便转身找师兄诉苦去。

  那年,杜念秋方十岁。

  清风、白雪、秋意凉,祁连山上正熟闹着呢……

第一章

  老天,是他!真的是他!

  杵在热闹的长安街头,杜念秋全身僵硬、无法动弹。隔着人群,正在和身旁的黑衣人说话的男人,的确是她十几年来朝思暮想------不,是深恶痛绝的男人。

  我的老天爷!为何那男人会来到长安?他不是长年都待在西域的吗?

  像是感应到她的注视,他抬起头向这处望来,俩人视线对上,她白了脸,他双眼则冒出火焰。

  他恐怖的视线终于让她僵硬的身体清醒过来,一回身立即钻入巷弄之中,用最快的速度朝风云阁跑去。

  老天保佑,拜托别让她被抓到了!

  赫连鹰顾不得正在大街上,施展轻功一个起落便越过人群,有如猎鹰般迅捷的扑向他的猎物。可惜任他速度再快,却比不上杜念秋熟门熟路。她左弯右拐,边跑边放暗器挡他,最后干脆把民房当大街,前门入、后门出,就见两人一前一后,在长安街上玩起捉迷藏来。

  好不容易终于瞧见风云阁的大门,杜念秋神情慌张的窜进去,嘴里还忙吩咐着下人,“关门,关门!快把门关上!”话声方落,却猛地瞧见石头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她两眼瞪大瞧着石头,顿时头皮发麻。完了,绝不能让石头和他碰面,要不然她铁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还未瞧清大厅里的情势,杜念秋手一抓,便将石头捞着,“走了,咱们回家!”

  “搞什么?!”石头满脸莫名其妙地被她拉着走。

  一旁的秦冬月还抱着娃娃阻止戚小楼尖声怪叫,转头见着杜念秋,忙道:“大娘,你不是去抓药吗?小楼,你别闹了!小胡子,拜托管好你的未婚妻!”

  她头痛的瞪那两人一眼,回头却见大娘拉着石头往外头跑。“大娘,你拉着石头上哪去?你抓的药呢?”

  杜念秋哪还有心情回答,直拉着石头冲向大门。

  反倒是戚小楼听见秦冬月的话,反弹的大声吼道:“我才不是他的未婚妻!”

  “疯婆子,你说话小声点。”冷如风厌恶的回瞪戚小楼,开始后悔提出娶她的主意。“你你你……你才是大色狼哩!你这个老牛吃嫩草的家伙!”戚小楼气得脸红脖子粗。

  冷如风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见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杜念秋刚好抓着石头来到门口,她血色尽失地倒抽口气,脚下一弹穿过庭园倒射进厅内,手里瞬间又射出满天飞镖。

  只听一阵铿铿锵锵,在门口的赫连鹰轻轻松松便将暗器全数打落。秦冬月瞧见这情势差点傻了眼,一旁的兰儿吓得躲到了她身后,宋青云则气定神闲的来到她俩身前挡掉了弹射过来的流镖;小胡子冷如风护住了疯婆子戚小楼,可惜戚小楼不领情,还乘机踹了他一脚。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团混乱啊!

  秦冬月两眼一翻,忙呼叫自己的老公:“孟真!孟真!”

  谁知孟真才到,杜念秋指着门口的黑衣人爆出惊人之语:“师兄,他非礼我!”

  秦冬月从没听过这么烂的谎话,偏偏孟真、冷如风、宋青云那三个“猪”兄全闻之色变,杜念秋就趁着三个男人挡住黑衣人时,左手顺道拉走兰儿、右手牵着石头,从后门溜了。

  戚小楼看情况不对,立刻跟上。她才不要留下来嫁给那不要脸的小胡子呢,还是跟着大娘比较好玩!

  那几个人一跑,大厅顿时安静不少,气氛却凝重了起来。赫连鹰没再追上去,眼前这三个人并不好应付。不过他也不怕她跑了,因为看样子这些人和她有很深的关系。而且盂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知道只要孟真不阻止,他想找她就不难了。

  孟真才一定眼就认出了赫连鹰,他马上领悟到事情有些不对,赫连鹰这种人是不可能在路上非礼妇女的。他神情严肃的道:“赫连兄,师妹天性不拘小节,若有得罪,孟真在此替她道歉。”

  姓赫连?冷如风眉一扬,直盯着那严酷面冷的黑衣人,他该不会是沙漠之王赫连鹰吧?

  “师兄,这位是?”

  “在下赫连鹰。”未等孟真回答,赫连鹰便自我介绍。

  果然是他!冷如风眼中精光一闪,微微笑道:“在下冷如风。敢问赫连兄此次远从西域来有何贵事?”这人不是才退了亲事,这会儿怎会和师妹扯在一起?

  “我来要回我的妻子。”赫连鹰冷着脸回答。

  他这句话让众人一惊。

  秦冬月忙道:“你不是同意退亲了?”该不会他反悔想娶兰儿了吧?若真如此,那就惨了。方才他进门时就瞧见活生生的兰儿,若闹到皇上那儿去,兰儿假死的事就瞒不住了。

  赫连鹰嘴角一撇,冷冷地道:“我找的不是李兰公主。”

  另外三个男人闻言,突地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宋青云开口问:“你找的是谁?”

  “杜、念、秋。”赫连鹰冰冷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念出这十四年来未曾或忘的名字。

         ※        ※         ※

  他依然记得初见她时的震撼。那年他才十九岁,而她十六。

  虽然只十六岁,她巳出落得美艳动人;她身上神奇的混合着青涩和艳丽,每个见到她的人,无论男女,皆被她吸引。弯弯的柳叶眉、迷人的丹凤眼、樱桃般粉嫩的小嘴,再加上不盈一握的细腰和吹弹可破的肌肤,她一出现在台上便引起一阵骚动。

  那是个游牧民族几个月才有一次的市集。因位处丝路,各式商旅、不同人种在此地是稀松平常;金发蓝眼的大有人在,黑肤如炭的也不在少数,看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市集上摆着琳琅满目的摊子,从古玩玉雕、丝绸锦缎到牛羊马匹、骆驼和水,只要想得到的,市集上几乎都有。而她所站立的台子是奴隶贩子搭的木台,她,是个待价而沽的奴隶。

  赫连鹰本来只是经过而已,却被哗然人声给吸引。谁知他这么转头一看,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身为一个命运难测的奴隶,她应该害怕的,但她没有,反而对着台下众人甜甜一笑。她笑起来时眼波流转,神情是又娇又媚。

  赫连鹰全身一僵,一股灼热的欲望迅速蔓延全身,他突地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灼人的视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发现他的存在,竟然兴致盎然的开始打量他。

  好个英俊的男子!黑发黑眼、剑眉挺鼻,只可惜神情冷了点。他黝黑的肤色显示他长期在烈日下工作,身上罩着一件厚重的黑披风,让她看了都觉得热得要命,他脸上却未见一丝汗水;腰间呢,则插了把墨黑的长剑,就不知是装饰或是他真能使剑了。

  “五十两!”

  “六十两!”

  “七十两!”

  台下的人开始竞价,价格是越叫越高,在一旁主持的奴隶贩子笑得合不拢嘴。她似乎对谁会出价买下她不怎么感兴趣,一双凤眼仍在打量他。

  赫连鹰眼底出现一抹兴味,这女人很有意思。从五年前,就很少有人敢如此正大光明的打量他,更别说是个女子了;而她却能和他对视。

  “一千两黄金!”此价一出,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所有人皆瞧向出价的买者。

  杜念秋亦不例外。她轻挑秀眉,水样的黑瞳滴溜溜地瞥向赫连鹰身旁书生打扮的公子哥,却未久留,只浅浅一笑,视线便又重回赫连鹰身上。不管怎么说,那人都出下了天价,不对人好点,怎对得住他出的价钱?但她还是比较好奇那一脸酷寒的伟岸男子,他的注视奇异地让她心中一阵轻颤,好似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千两黄金啊!奴隶贩子嘴张得像吞了三颗卤蛋,反应过来后,像是怕那公子哥儿反悔似地,急忙大声道:“一千两黄金成交!”

  赫连鹰瞥了眼身旁的男子,就见那书生好笑的盯着他。

  “多事。”他浇了那人一盆冷水,头也不回的离开。

  “什么多事!我有说要把她给你吗?我替自己买媳妇不行啊!”书生不爽的在他背后叫嚣。他的确是想将她送给他的啦,谁教这人冷得姑娘家都不敢上他的床,怕在上头被他冻着了。难得见他能看这位姑娘看得忘了正事,所以他才好心的想替他这结拜兄弟讨个媳妇,怎知还被他嫌多事!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萧靖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堆,还不忘去付钱提货。看这小姑娘生得貌美艳丽,天生就有当尤物的本钱,他就不信义弟会不要她。是男人都会有性冲动的,哪有人像他义弟一样,从认识到现在,没见过他上女人的床。冲动憋久了可不好,总得降降火气吧!

  说实话,他不久前还怀疑义弟不行呢!不过刚才义弟那身体反应可真让他开了眼界;原来义弟不是不行,只是早先的姑娘都不合他意啊。

  “姑娘如何称呼?”萧靖笑咪咪的问。

  “小女子姓杜,闺名念秋。”她娇滴滴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听得人骨头都酥了。萧靖眼睛一亮,看来这次可捡到宝了。

  他领着杜念秋走向马匹,“杜姑娘是汉人吧?怎会流落至此地?”她虽然身穿回族的衣服,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中原姑娘。这里可是大漠,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越过那灼烫的黄沙来到这里?

  “小女子一家来此经商,在途中遭遇强盗,爹爹娘亲都死了,后来便被奴隶贩子给带到这儿来了。”杜念秋眉宇间染上一丝轻愁,轻声细语的诉说悲惨的遭遇,引得萧靖一阵同情;殊不知她心底正在偷笑着呢。

  她压根没遇到什么强盗,只是不小心住进了黑店。爹娘死了倒是真的,不过…早死了十几年了。

  她原本是想偷偷跟着大师兄孟真去打北突厥的,谁晓得跟错了军队,来到了玉门关。后来她想想,反正都到了边关,再回头去北方找师兄徒然浪费时间而已。虽然从小往在祁连山,她却从没到过再西边一点的沙漠中玩过,既然现在人都已经到了玉门关,那就顺便跟着商队到关外玩玩好了。

  这一玩,就玩掉了几个月。她才和同行的商队告了别,没想到就住进了黑店,醒来时,她人就在奴隶贩子手上啦!

  想想还真有些丢脸,她竟然会被小小的迷香给制住。本来功力一恢复她便要走人,但生性爱玩的她随即想尝尝被人拍卖的滋味……她是可怜的红颜嘛,当然要过得坎坷一点,才对得住这“红颜薄命”的名言啊!

  “公子,您当真要娶小女子做媳妇吗?”杜念秋装出一脸含羞带怯的模样。

  他看起来人挺好的,说不定她可以跟着他玩上几天,再回中原去。她已经溜出来好几个月了,再不回去,可是会被师父和师兄骂死的。

  萧靖闻言一呆,半晌才猛地想起自己早先说过的话。

  “不,不是我的媳妇,是方才那人的媳妇。”

  “哪一个?”“就是你一直盯着看的那个啊!”萧靖笑得挺贼的。

  杜念秋霎时红了脸。那人吗?不知为何,她是挺想再见见他的。

  “走吧,我带你去找你未来的相公。”萧靖扶她上马,轻喝一声,往黄沙滚滚的沙漠行去。

  骑了几个时辰,两人来到了一处突兀地出现在黄沙中的巨大岩山。

  杜念秋奇怪的瞧着这高耸入青空的岩山,怪了,她怎没听人说过沙漠中有这么一座岩山啊!

  岩山在沙漠中形成了阴影,阴影处还长了几株沙漠中特有的植物。

  “这里是?”

  “黑鹰山。”萧靖跨下马,走到山壁阴影中,只见他伸手对着山壁拍了两掌,突地从山壁中传来一声清亮的口哨,他也回了一声口哨,跟着那看似平常的岩壁竟然开了道门。

  我的天爷!杜念秋瞪大了眼,怕自己看错了。

  “来吧,欢迎光临你以后的家。”萧靖对她一笑,牵着缰绳走进石门内。

  穿过长长的岩洞后,眼前豁然开朗。杜念秋不敢相信的望着这绿草如茵、溪流潺潺、牛羊成群的景象,原来所谓的“别有一番洞天”就是这个意思啊!

  “萧爷,您回来啦。”一名壮丁在洞口和萧靖打招呼,两只眼可直盯着杜念秋。

  “你家爷回来了吗?”

  一提起赫连鹰,那名壮丁忙道:“爷早回来啦!在紫宛老夫人那儿呢。”

  正好,他可以带这姑娘去找干娘。有了干娘撑腰,还怕那冰块不接受他这义兄千两黄金的心意吗?干娘可是想媳妇想死了。

  萧靖嘴角扬起狡诈的微笑。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可是为了赫连鹰着想,不想让他背上不孝的罪名,所以才会出此上策的。老弟,你可别怪我啊!

  带着还在发愣的杜念秋,萧靖心定神静的向紫宛走去。

  他们穿过一大片草地、树林和那条溪流,经过几家房舍,最后来到了紫宛,这时杜念秋才知道要把惊愕的小嘴给合上。

  “亲爱的干娘,你干儿子来探望你啦!”萧靖满脸笑意的牵着杜念秋进屋。

  老夫人见着他,嘴角不觉也染了丝笑意。这小子也真是宝贝,天天住这儿,还表现出几年没见的模样;不像鹰儿老寒着脸,活像她这做娘的欠他钱似的。

  瞧着干儿子身边的姑娘,老夫人不禁眼一亮。好个娇美的姑娘家,敢情是这小子娶媳妇啦!唉,就不知鹰儿何时才会有姑娘肯嫁他呢?

  一旁的赫连鹰瞧见杜念秋,微微一愣。他以为萧大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把这姑娘给带回来了。萧大哥真要娶她吗?看到义兄握着她的小手,他眉头不由得蹙起,心头一阵烦躁。

  “这位姑娘家是?”老夫人和蔼的开口询问。

  “赫连家的媳妇啊!”萧靖笑着回答,听得赫连鹰和老夫人一阵愕然。他顿了顿,又道:“您老人家忘了曾交代我替义弟留意好姑娘吗?我见杜姑娘温柔娴淑、品性善良、身世可怜,就用您交给我的黄金把杜姑娘买了回来,做义弟的媳妇啊!

  ”他一边说着,还向老夫人眨眼示意。

  杜念秋一脸好笑,拜托!她什么时候温柔娴淑、品行善良过了?她也不过说自己身世可怜,他竟然还能拼出其它的,这人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娘?!”赫连鹰不悦的看向娘亲。

  “咳咳咳,是有这么回事。”老夫人接收到干儿子的暗示,忙帮着圆谎。好不容易干儿子替儿子讨了个媳妇,不帮着点,只怕她抱孙子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她和相公是老年得子,近四十岁她才生了鹰儿这个儿子。老伴几年前走了,儿子也大了,这世外桃源虽不错,这紫宛却冷清了些,她可是想孙子想疯了。赫连鹰脸一寒,瞪了杜念秋一眼,不悦的转身出去。

  怎么?他不愿意娶她,她还不屑嫁他呢。长得帅了不起啊!杜念秋在心底叨念,对他的印象顿时打了折扣。

  “别和他计较,鹰儿就是这德行。”老夫人招手唤她上前,“好媳妇,你叫什么名字?”

  “杜念秋。”她乖乖的低头回答。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了。”除了师父和师兄以外。杜念秋暗自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想到时候落跑还被抓回来当那个冰块的娘子。

  笨蛋才嫁他呢!等一有机会,她就要赶紧回中原去。这地方怪怪的,哪有人花千两黄金到奴隶贩子那儿买媳妇的?搞不好那家伙身上有毛病,才娶不着媳妇。

  “好,那就由老身做主吧。明儿个正是黄道吉日,你和鹰儿就明晚拜堂吧!”

  什么?明晚拜堂?!

  杜念秋张口结舌,呆住了。

         ※        ※         ※

  从老夫人宣布明晚拜堂起,就见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忙着服侍她;恍惚中吃了晚饭,杜念秋直到三更半夜才清醒过来。方踏出门,她就见外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人人脸上挂着笑容。

  现在是半夜耶!这群人不睡觉的吗?

  杜念秋嘀咕着,偷偷从另一头绕进树林,打算循原路回那山洞,溜回市集上去。现在应该还有人在那里,商旅们通常都很早醒,趁清晨阳光没那么炙烈时多赶些路。

  岂料她才入了林刚要过溪,就惊见一只飞天怪物从天而降。黑天黑地的,她没瞧清是啥东西,吓得忙退,脚下一个琅跄,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进水里。

  杜念秋手忙脚乱的在不及膝头的水里爬坐起来,终于瞧清了那怪物的真面目。

  它正停在她身前的大石上,目光炯炯的瞧着她。

  一只老鹰?!她竟被一只老鹰吓得跌进水里!要给师兄们知道了,铁定会笑死的。

  “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你好不好意思啊?”她不爽的站起来指着它骂,“瞧我衣裳都湿了,小心我拔了你的羽毛做枕头!笨鸟!”

  “那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水里干嘛?”

  喝,老鹰会说话!杜念秋吓得缩回手指头又退了三步,却撞进一副坚实的胸膛。她忙回头,就见到她未来的相公。

  “原来是你,我以为……”

  “以为老鹰会说话?”他支起她的下巴,嘴角闪过一抹轻笑。

  “才……才没有。”她羞得满脸通红,“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他拔下她发上歪斜的玉簪,她的黑发顿时如瀑般泻下。

  “你做什么?!”手里忙着将长发挽起,杜念秋不悦的嘟起嘴向他要回玉簪,“把簪子还我!”

  “先回答我,你在这里做什么?”赫连鹰打量着上头雕着凤凰的玉簪;这玉簪通体碧绿、雕工细致,不像是普通商家会有的东西。

  她凤眼一扬,语气倨傲,“是我先问你的!”

  “我在洗澡。”他答得轻描淡写。

  杜念秋视线一低,这才发现他上半身未着片缕,只下身套了件裤子而已。她惊得忙往后退,天!她方才差点贴到他身上去了。玉颊上又染上一抹红晕,她低头忙道:“快把你的衣服穿上啦!”

  “你还没回答。”

  “我……”她挽着长发的右手开始发酸,脑袋里全乱成一团,老半天才说:“我……出来散步。”

  “散步散到溪里去?”

  “还不是那只笨鸟害的!”她抬头瞪他一眼,见他还没将衣服穿上,忙又低下头。怪了,小时候见师兄打赤膊都不觉得奇怪,此刻见着他袒胸露背,她一颗心却猛跳,活像没见过男人似的。

  一阵夜风吹来,身上的湿衣传来寒意,她突地打了个寒颤。

  赫连鹰瞧着直皱眉,将她拦腰一抱走至溪边。

  杜念秋方要抗议,一件厚重的披风罩到她身上,阻绝了夜晚的寒风。

  披风上还有黄沙、阳光及他身上的汗水味。她睁着凤眼瞧着他刚硬的脸,顿时将抗议咽回喉咙里,对他的印象分数止跌回升。

  赫连鹰抱着她避过众人回到客房,要离去时,突地又道:“别再轻易尝试离开。黑鹰山外到处是流沙,就算你过得了流沙,也过不了不定时的沙暴。小心赔了你的小命。”

  原来他知道她的意图!杜念秋连忙抓住他,“你既然不想娶我,干啥不带我离开?只要带我回市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赫连鹰望着她,忽然一笑,“我发现,娶你也许不是个太糟的主意。”说完他便走了。

  他那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杜念秋失了魂,等人都走远了,她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天,这男人真打算要娶她啊!这下真的惨了!

  杜念秋苦着脸进房换衣,看见铜镜里湿淋淋的长发时,才惊觉那家伙忘了把玉簪子还给她了。

         ※        ※         ※

  赫连鹰斜倚在树上,两眼望着屋里的身影。他不讨厌这女孩,也喜欢她的胆量;想来方圆十里内,敢毫无惧色和他说话的姑娘也只有她了。

  他知道自个儿的个性并不讨喜,大漠中的姑娘偏好热情豪爽的情郎,而他不是那一型的。他虽不打算改变自己,可也不喜欢自个儿的娘子还畏惧他,整天战战兢兢地怕惹他生气。

  她算是个不错的对象。赫连鹰把玩着手里的玉簪,想着她娇艳的容颜、柔滑白皙的肌肤、还有那婀娜诱人的身段……他嘴角一扬,就勉强凑合着吧!

  她是他

第一个感兴趣的姑娘。

  将玉簪子收进贴身的衣袋,他怕她又想偷跑,便在原地待到屋里的灯熄了,许久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黑洁明--



风骚老板娘--第二章



第二章

  折腾了一天,她终究是和他拜堂成亲了。

  天啊,她当真嫁给了他吗?完了,她一定会被师父骂死的。

  杜念秋垮着小脸坐在床上,左等右等,只听外头人声鼎沸,就不见她相公进门。一时三刻过去,她终于受不住头上不知有几斤重的头饰,干脆自行掀了盖头,卸下头饰,捏了捏脖子,这才感觉好多了。

  身体舒坦了些,她就注意到桌上的佳肴美食。老神在在地坐到桌旁,她边吃边想,这地方还真是怪。在沙漠中竟有农田?!出去谁信,但这里的确是有啊。

  四周高耸的山壁,挡去了风沙的吹拂。这里的先人开凿了深不见底的井,又不知从何处引来山泉,形成溪流灌溉树林农田。浓密的树林遮去烈日,避免了溪水的蒸散,加上山壁也遮挡了清晨黄昏的日照,循环之下,这里就成了沙漠中的世外桃源。那些先人还真是聪明啊,不过刚开始时一定很辛苦。树林是需要长久的栽培才能达到遮阳的效果,就算此地原就有着山泉,但若没个几年工夫,也无法达到保存水源的目的。这地方短短几个时辰的日照都能将人晒成人干,何况是幼小的树苗;

  他们在成功之前,一定失败过不少次吧。

  就不知他们为何要避居到此地来。有仇家吗?看来也不像啊。

  一阵脚步声传来,杜念秋听见不少人开玩笑的声音,她来不及戴回头饰,只好急忙盖上红头巾端坐床上。

  门开了又关上,人声退去。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不过似乎有些不稳。

  一阵木椅倒地声之后,杜念秋自个儿又掀了盖头,只见赫连鹰身形摇晃、笨手笨脚的扶起木椅,让她忍不住要怀疑是木椅在扶他。

  “你到底喝了多少?”她跳下床,走到他身边,帮他将椅子扶好。

  他坐到椅子上,伸手比了个五。

  “才五瓶你就不行啦!”她二师兄冷如风平常喝酒可凶悍了,每次都得灌个两、三坛才肯罢休,害她以为人人都像二师兄一般呢。

  “五坛。”他酒气未消的盯着她瞧。外面那群人全像是怕他跑了,个个猛灌他烈酒。不过是娶个妻嘛,他是赫连家的独子,傅宗接代就靠他了,早晚也是要娶的。他本来没想到要如此早就成亲,但昨晚气头一过,他想既然有现成的女人,他又不怎么讨厌她,干脆让娘高兴高兴,省得成天叨念他不孝。

  “啊?那你怎么还没倒啊!”杜念秋瞪大了眼瞧他。快昏、快昏啊,昏了她就可以乘机跑了。想她杜念秋年方十六,大好青春才要开始,她还想当名垂千古的红颜祸害呢,怎么可以把她轰轰烈烈的一生赔给这个冰块男。

  外头那群人绝不会想到洞房花烛夜新娘子会跑掉,那表示她有充足的时间回市集上去。至于他所说的流沙和沙暴,她才不信呢,若真有,那她来的时候怎么一个也没瞧见?瞧她巴不得自己醉昏的模样,赫连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五坛烈酒巳是他的极限,却未醉昏到不能洞房的地步,看样子要让这丫头失望了。

  她自个儿掀了红巾,珠花头饰也卸了下来,连桌上的食物也让她吃了个半空,她倒是挺自动的。赫连鹰见她嘴角还沾有粉红色的桃花糕屑,便伸手招她过来。

  “干嘛?”杜念秋听话的移向前,以为他要说什么。

  下一秒,她人就坐在他腿上了。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他的脸蓦地在眼前扩大,然后是一阵酒气直钻人口鼻之中。他舔去糕屑,温热的唇舌随即攫住她的红唇。

  杜念秋两眼大睁地直看着他,老天,他怎么可以碰她的嘴?!

  啊--他的手在摸哪里?

  啊啊--她的衣服……

  啊啊啊……

  “不……不可以。”好不容易小嘴自由了,她却只能说这三个字。

  洞房花烛夜嘛,还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赫连鹰再度堵住小妻子的嘴,这种时间还是少说点废话吧。

         ※        ※         ※

  齐白凤是个很好的师父,真的。

  只可惜他什么都教了,就是忘了教她洞房花烛夜是干啥的,难怪她笨笨的就被人给吃了。

  睡到日正当中才起床,杜念秋全身酸痛得要命;她下床时每痛一下,就骂一次师父和那不要脸的大色魔。

  他人早不知上哪去了,外头的婢女听到她起床的声音,送进水盆来帮她梳妆。杜念秋阻止了想帮她梳头的婢女,因为她的发细老打结,这种事她从小就自个儿来,免得被扯得龇牙咧嘴的。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她端坐铜镜前梳发,询问着一旁不安的婢女。

  “夫人,奴婢名唤月牙儿,今年十三。”

  杜念秋蹙起眉,不开心的梳开打结的秀发,“甭叫我夫人,我才十六,大你三岁而已,你以后叫我念秋姊就好了。”

  “可是夫人……”月牙儿一脸不安。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是跟着我的吧?”她转头瞅着月牙儿。

  “是……是啊。”

  “既然如此,我说了就算。”杜念秋一脸没得商量的模样,继续对着铜镜和她那一头纠结的乱发奋战。

  “但爷那儿……”

  “他不会管这种小事的啦。”杜念秋挥手叫她住嘴,又问:“对了,我怎没听人提过这黑鹰山,外头的人不知道这地方吗?”

  “他们是不知道。黑鹰山是赫连爷爷当年在战乱时所建,咱们这儿的人皆是赫连爷爷及老奶奶救回来的。这地方只有和平没有战争,于是月牙儿的爹娘便也在这地方定居下来,决定终身服侍赫连家。”

  杜念秋乍听有些讶异,“这地方的人全都受过赫连家的恩惠吗?”

  “是啊。”月牙儿乖巧的点点头,眼里有着崇拜。“我听爹娘说,赫连爷爷是个真正仁义的大侠,要不是他,这里大部分的人都会死在战场上。”

  “那个冰块……我是说,那我相公呢?他人怎么样?”一加一可不一定等于二。有个英雄父亲,不代表儿子也是英雄一个。

  “爷人很好的,他都会亲自帮忙盖屋、挖渠、种葡萄、哈密瓜什么的,只是爷不大说话,也不怎么爱笑。但爹爹说,爷只是天生个性如此。上次隔壁的李大哥不小心陷入流沙里,还是爷不顾性命危险救他出来的呢。”月牙儿忙着替主子说好话。爷的确是个好人,但他那张脸从没有温和的表情……他是个好主子没错,但若要当自家相公和他过一辈子,那还是算了吧!

  是吗?真看不出来他人这么好--等等,这外头真的有流沙啊!

  “月牙儿,黑鹰山外头真的有流沙和沙暴吗?”杜念秋睁大了眼询问。

  “是啊。”月牙儿点点头。

  这下她要逃跑的事得从长计议了。杜念秋咬着下唇思索,过了一会儿又想起刚刚听不懂的两个名词:“对了,你方才说的……伯萄和哈什么瓜的,那是什么东西啊?”月牙儿听到她的发音,好笑的道:“夫人……不,念秋姊,是葡萄和哈密瓜。

  那是两种水果,很好吃的。”

  “葡萄、哈密瓜?”杜念秋好奇的回头问。

  “是啊。听说是西边的人传过来的,吃起来很甜呢。”

  “它们长什么样子?这里有种吗?干脆你带我去看看好了。”杜念秋很快的将梳好的头发盘起,牵着月牙儿的手就往外跑,急着看那未曾见过的稀奇水果。

  “念秋姊,跑慢点,你得先去和老奶奶请安哪。”月牙儿忙提醒她。

  对喔,她差点忘了。这可不能怪她,她还没成了亲的感觉,所以才将这礼数给忘了。

  杜念秋紧急收住步子,害月牙儿一下子撞到她身上。

  “老奶奶……呃,我是说婆婆人在哪里?”

  “大厅。”月牙儿捂着撞到的鼻子回答。

  “好吧,那咱们先去问安,再去看伯萄!”“是葡萄。”月牙儿纠正她。

  “葡、萄。对了吧?”她笑着重复。

  “嗯。”月牙儿怯怯的回她一笑。虽然有人说这夫人是萧大爷从奴隶贩子那儿买回来的,但是她想她喜欢这个开朗的夫人。

         ※        ※         ※

  哇,好好玩啊!

  杜念秋瞧着一大片的哈密瓜田,兴奋的拉着月牙儿从这头晃到那头,还问了正在田里忙的壮丁一大堆问题,完全没有一点夫人的样子,让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才忸怩的想到要回答她的问题。

  不过时间一久,大家也都习惯了。还有人拿了木片给她,让她遮阳,怕这新夫人被日头晒伤了。

  杜念秋手老举着木片酸得要命,又不好拒绝他们的好意,灵机一动便将木片穿了个洞,再用棍子穿过拿绳子绑紧,这样一来举着木棍就轻松多了,一旁的人瞧见,不由得佩服起她来。

  “念秋姊,你好聪明啊。”

  “这没什么。人家雨伞用来挡雨,我不过把这改成遮阳伞罢了。”杜念秋对月牙儿笑笑,还不忘咬了口人们刚才送她的哈密瓜。

  “念秋姊,我帮你拿着吧。”瞧她一手伞一手瓜的,月牙儿便要帮忙。

  “也好。”杜念秋将克难伞交给她。“对了,月牙儿,这里是哈密瓜田,那葡萄呢?”

  “葡萄要再过去才看得到。”

  “那我们快点过去瞧瞧吧!”杜念秋兴高采烈的拉着月牙儿往前走,没多久就见一条长廊出现在眼前。木搭的长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金黄色的阳光穿透一串串小巧可爱青绿的果实,像宝石翠玉般晶莹剔透的吊挂在长廊上。

  好可爱啊!她从没想到水果能长得这么可爱。杜念秋快乐的冲到葡萄架下,东瞧瞧、西看看,空气中充满了葡萄的香味,她深吸一口气,这水果真是太美妙了。

  “月牙儿,这些葡萄熟了吗?可不可以吃啊?”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可以呀!”月牙儿早准备了篮子,就等着摘些葡萄回去呢。

  “哇,真好!”杜念秋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回身却猛地撞到某人身上。

  咦,好熟悉的味道啊!她将头往后移一点,瞧见那黑色的服装,再将视线往上调高一些,果然瞧见那张冰块脸,笑容不由得一收。“是你啊。”

  这是什么口气和表情,难道她不高兴见到他?赫连鹰不悦地寒着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采葡萄啊。”杜念秋白他一眼,都是这家伙,害她到现在腰还酸痛得紧,脖子上、手臂上到处被他弄得红红紫紫的,让她大热天还得拿布料遮着这些地方,热死了!

  想到这里,她拿手对着脸颊扇风,再瞪他一眼。

  看她香汗淋漓的,小手不停的扇风,就不晓得为何还要穿那么多。赫连鹰伸手便将她衣领拉下来,“穿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喂!”她急得拍掉他的手。这男人怎么这样,大白天就对她毛手毛脚的!她两眼紧张地瞥向月牙儿的方向,却不见人影。

  “我让她回去了。”他移开右手,左手又伸过去;才一拉开衣领,就瞧见她脖子上的淤青,让他瞬时愣了一下。

  “你干嘛啦!”杜念秋红着脸动作快速的往后退,这个超级大色鬼!

  他咋晚太用力了。赫连鹰恍然醒悟过来,扶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揽到身前轻轻的触碰那块淤青,“会痛吗?”

  “废话!”他干嘛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别说他是心疼她,她才不信。杜念秋狐疑的看着他,对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脖子上感到很不自在。

  忽然之间,他又将她抱起,向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喂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吃葡萄啦!”她不高兴的环着他的脖子,伸手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等会儿会让你吃的。”他说完又将脸转回正前方。

  “哼!”什么等会儿,不想让她吃就说一声嘛!小气鬼!

  穿过葡萄长廊,不一会儿就进了树林。杜念秋像好奇宝宝似的,攀着赫连鹰的脖子在他怀中东张西望。

  没多久,她忽然发现地势开始高了起来;他抱着她倒是一点也不费力,既然如此,她也乐得赖在他怀里。可惜就是热了点。

  “喂,你不热吗?”她扯扯他的衣襟。

  “不会,我习惯了。”

  变态。杜念秋瞧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四周。已经走很远了,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啊?

  “还有很久才会到吗?”

  “就到了。”

  他话才说完,就见一大片山壁挡在跟前。

  赫连鹰在岩壁上看起来毫无痕迹的地方推了一下,石门就开了。

  杜念秋看了,忍不住问:“你们这儿很多这种机关吗?”进来的入口是,这地方也是,搞不好她睡觉的床下还有地道呢,等下回去翻翻看。“还好。”他抱着她走进山洞里,里头清凉的空气顿时让两人身上的暑意消散许多。

  还好?这是有很多,还是没有很多的意思啊?杜念秋还要再问,却发现这山洞有些怪怪的。她看了半天才看出个名堂,原来这里竟然不怎么阴暗,整个山洞里透着淡淡的蓝色光泽。

  “这是什么地方?”

  “冷泉。”

  “冷泉?”可她没见着泉水啊。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见潺潺流水声,山洞的空间变宽,一潭湛蓝的泉水出现在眼前。

  原来他们的水都是从这里引出去的啊!她原本还在想这黑鹰山外都是沙漠,那条小溪是从哪儿引来的水源呢。

  赫连鹰将她放到泉水旁平滑的大石上,杜念秋爱玩的伸手浸到水里,却发现水冷得紧。

  “好冰啊!”她抬头对他说。

  他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把这吃下去。”

  “这什么?”她接过来看着,凑到鼻前闻了闻。

  “活血用的。你到水里泡泡,淤血很快就会退了。”见她手肘露出的地方也有些青紫,他突觉一阵不郁。

  看他眉心纠结的直盯着她手上的淤青,杜念秋突然开口道:“其实已经不会痛了,我的体质天生就比较容易黑青的。”她小时候常拿这点向大师兄告状来陷害二师兄,这会儿不知怎地,竟见不得他为此困扰。或许是因为他不如外表看来如此冷漠吧!他似乎不怎么相信,仍执意要她吃下药丸。她听话的吞下,他便示意要她下水。

  “你先转过去啦。”要脱衣服呢,他这样盯着她,教她怎么脱啊?

  赫连鹰是转过去了,但等她一下了水,他又转过身来,也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

  “你干嘛?”杜念秋吓得忙往另一头游去。吃下药丸后身子便直发热,下到泉水里就不觉得水冰了,反倒觉得通体舒畅。可他干嘛也脱了衣服?!

  赫连鹰扑通一声跳下水,有如水中蛟龙般,三两下便逮住了她。

  杜念秋被他扯进水底,想往上游小嘴又被他堵住,害她都无法换气,差点成为

第一具在水中窒息肺里却没有水的尸体。

  好不容易,他终于带她浮出水面,她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气愤的对他大喊:

  “你想害死我啊!笨蛋!”

  “泉水很深的。”他侧着头,眼里带着笑意。

  他言下之意,是担心她会淹死吗?才怪!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怎么不用吃药丸?”这泉水很冰呢。

  赫连鹰但笑不语。他的小妻子难道不晓得,他光看着她就热血沸腾了,哪还需要什么活血药丸。

  瞧他那一脸暧昧的表情,就知道他脑袋里全是些色情思想。杜念秋一下子便红了脸,他是不是又想对她做昨晚那些事?

  “你在想什么?”

  他淡淡的回答:“你问题太多了。”虽然他的确是很想,但现在不是时候,他会下水是真的担心她。正常的人吃下火龙丸,立时会感觉到过热,就算在冷泉中也会感到不适,但她并无不适,应是会武。他伸手抚过她雪白颈项上的青紫,很高兴那痕迹淡了些。

  听到他说的话,杜念秋仔细回想,才发现她的问题的确是满多的。见他手又伸到自己脖子上,她不安的重申,“真的不会痛了啦!”

  “怎么懂得水性?”

  “小时候住在水边,泡久了就会了。”师父一共收了四个徒弟,除她之外,其他三个全是男的。她十岁前其实皮得像个小男孩,因此爬树、游水、玩弹弓。捉蚱蜢之类的,她无一不会。等大了点,师父发现这女徒弟比男孩子还野,这才严加管教起来。

  “你这条疤是怎么回事?”她指指他黝黑胸前一道白色的疤痕。

  “被女人砍的。”

  什么?!杜念秋立时横眉竖眼的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这家伙该不会像二师兄一样花心吧,一想到这里,她忙又鸭霸的说:“不管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都给她砍一刀了,不准纳她为妾!”

  怎么情势急转直下?赫连鹰好笑的看着她,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独断的认为他欺负了那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说他会纳那丧尽天良的女盗为妾?天知道他只是制伏她时,一时不慎才会中了她的招,怎会纳那女人为妾!

  他忍不住扬眉,“她至少大了我二十岁。”

  啊?是吗?杜念秋一听,连耳根子都红了。奇怪,她本来就并不打算做他娘子的,怎么这下竟会脱口而出不准他纳妾呢?他若纳妾不正好,这样就不会太注意她逃跑的事啦!

  可是,可是,可是……她的贞操都被他骗去了,这下怎么再嫁个伟大的人兴风作浪,做个名留千古又长命的红颜祸害嘛!这都是他害的,所以他必须要负责,当然不准再娶其它女人啊!杜念秋自圆其说的想着。

  可是……这是不是代表她真要留下来做他娘子啊?

  她皱着眉瞧他,干脆先试用看看好了,若他人真的不错,就写信通知师父和师兄,说她把自个儿给嫁了;若他对她不好,她就把他给休了,再回去找师父他们。

  对,就是这样。杜念秋点点头,打算暂时先不溜了,等试用过再说。第三章她跑到哪去了?

  他在紫宛绕了一圈,没见着他的小妻子,只见娘亲一脸好笑的瞧着他。

  赫连鹰想问又问不出口,手里拎着那串葡萄又往外走,继续寻找他那喜欢到处跑的小妻子。

  从成亲的

第一天起,就没见到她安静停下来过。她不是在葡萄园就是在田里,要不就是在溪边,再不就是在树林里;他成天就光忙着找她,纳闷她怎么那么会跑,整天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见过她了,就他没见到。

  赫连鹰才出了紫宛,

第一个遇上的人就笑着对他打招呼,“爷,找夫人吗?咱刚刚才在月牙儿家见到她。”

  瞧,每个人都知道他在找她,就她不知道。

  赫连鹰对他一点头,实在笑不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她人在哪里,偏是他这做丈夫的不知道,这像什么话!若不是他们好心提点,他还得绕上一大段冤枉路。

  赫连鹰不悦的朝月牙儿家的方向去,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必须停止,她以后到哪里都得让他知道才行。他没想过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她的行踪,但他就是不喜欢她好象把他排挤在外的举动。

  “什么是火祭?”

  远远地,他就听见她娇媚的问句。她真的很喜欢问问题。

  “火祭就是田里收成完的那一天,为感谢众神赐给咱们丰收,而举办的祭典。

  明晚就是了,到时会有许多的食物、水果和葡萄酿的酒,所有的女孩们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在火祭上跳舞祈福。”月牙儿解释着。

  杜念秋一听,兴奋的道:“原来明晚就是火祭啊!”难怪她瞧着家家户户都忙着,除了她之外不见一个闲人。她就是听见人们在谈论火祭这名词,才会问月牙儿的。

  “是啊。这几天爷都帮着大伙儿收成,明儿个上午应该就能弄完了。”

  “原来相公在忙这事啊,难怪我最近老没看见他。”

  月牙儿听了差点没笑死,明明是念秋姊太会跑了,现在所有的人全知道爷一天的时间里,总有半天在找她。偏偏每次念秋姊前脚才走,爷后脚才到,老是慢了一步。而念秋姊竟然还认为没见着爷是因为他太忙了!

  赫连鹰可听不下去了,他冷着脸走到小妻子身后。

  月牙儿一见到他,立刻收起笑容。“爷。”

  杜念秋回过头来,一脸讶异。“是你啊!你不是很忙吗?”

  是啊,他是很忙,忙着找她!赫连鹰为她的迟钝感到有些无力,只能问道:“怎么没待在紫宛?”

  “月牙儿的娘身子不舒服,娘叫我带些补品过来。”

  赫连鹰见她补品还拿在手中,不禁皱眉问:“你来多久了?”

  “才到啊。我中途遇见张妈在晒衣,瞧她身子不大方便,就帮帮她。帮她晒好了衣,又遇见李嫂在找小豆子,便又帮着找他回去吃饭,这才过来的。对了,方才在前头遇见萧大哥,他送我花呢!你看,很漂亮吧!”她献宝似的将花举到他眼前。

  听了她的行程,赫连鹰不禁庆幸方才那位好心的人是在她到了月牙儿家才见着她的,否则他岂不是又要多跑几个地方才找得到她。可他才庆幸没多久,就见她另一手高兴的捧着萧靖送的花,胸口顿时一闷。不过是束花而已,她高兴个什么劲!

  没注意到他不悦的神色,杜念秋就见着他手里拎着的那串葡萄,忙将补品和花束交到月牙儿手上,快乐的接过那串葡萄,“哇!这是要给我的吗?好棒!”说完还亲了他脸颊一下,“谢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这一亲,可吓傻了两个人。只见月牙儿半晌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心中暗暗佩服她的大胆,而赫连鹰却只能呆呆的望着她。咦,这家伙怎么了?杜念秋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她有做错什么事吗?好象没有嘛!她常看和二师兄在一起的那些姑娘若收到二师兄送的礼物,也是这样谢他的啊!再说平常这男人在房里老爱亲她,她不过回亲他一下,怎么他就傻了?

  “鹰,你没事吧?”她拍拍他的脸颊。

  “没……没事。”赫连鹰终于回过神来,心里头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尤其是见她兴高釆烈的将那束花丢给月牙儿,改捧着他的葡萄,看了就让他先前的怨气一扫而空。

  “没事就好。”见他恢复正常,杜念秋便牵着他的手往溪边去。“那陪我去把葡萄洗一洗。”她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仍低着头的月牙儿交代,“好好照顾你娘,快把补品拿去给她吃,别浪费了我婆婆的好意。”

  “知道了。”月牙儿忍着笑称是,直到那两人走远了才跑进屋子告诉娘亲刚才的情景。没想到爷那么冷静严肃的人也会有发愣的时候,她还以为发呆是她这种小丫头才会做的事呢。

  杜念秋才走到一半,突然又大叫:“哎呀!”

  “怎么了?”

  “我忘了萧大哥送我的花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拿。”她才要跑回月牙儿家,却被赫连鹰硬拉住。

  “忘了就算了。”他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拿着别的男人送她的东西。

  “那花好漂亮呢。”她想带回去插在房里。

  “那种东西很快就枯了。”他满心不是滋味,不懂女人为何总喜欢那些花花草草。

  “你怎么说这种话,真杀风景。”哼,不拿就不拿嘛,真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杜念秋嘟着小嘴,捧着葡萄继续往溪边去。

  赫连鹰闷闷的跟在她身后,他又没说错,把花摘下来,花很快就会凋谢,一点也不实用,只会制造垃圾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溪边,杜念秋将葡萄浸进水里清洗,然后将洗干净的葡萄一颗颗放在撩起的衣襬上,顺便还吃了一颗。

  “好甜喔。你要不要吃?”她递给他一个。

  赫连鹰看她递到自个儿嘴边的葡萄,乖乖的张口吃掉。

  看在他还懂得送她葡萄的份上,她决定不要太计较他的不解风情。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嘛。

  杜念秋开心的看着他吃掉她喂他的葡萄,便牵着他来到树荫下坐好。

  “鹰,你爹爹当初为何要避居黑鹰山啊?”她坐在草地上,听着有一声没一声的虫鸣鸟叫,丢了一颗葡萄到嘴里和他闲聊。难得这家伙有空陪她,享受一下优闲的夫妻生活也是不错的。

  他伸手顺了顺她柔细的长发,“赫连家原是世代在中原经商,但时局不稳,曾祖行走丝路时意外发现此处,便举家退居至关外,并不是爹避居此处;只是从爹开始,才从外头救助无辜的战患进来。”

  原来如此!难怪这儿的人虽然各族皆有,但房舍及众人的生活习惯都和汉人差不多。杜念秋点点头,又喂了他一颗葡萄,“听月牙儿说,爹是武功高强的大侠啊!为何我没听过有姓赫连的侠士呢?”她师父的好友刘叔老爱说些大侠的故事,却不曾听他提过。

  “爹不爱称名道姓,不过有人替他取了个别号,唤他塞外飞鹰。”

  是飞鹰伯伯啊!杜念秋这下可认得了。飞鹰伯伯和师父是好朋友,她小时候还让他抱过呢。当时她太皮了,飞鹰伯伯放在口袋里的幼鸟还曾被她一剑砍掉尾巴的羽毛。

  该不会它就是……那天吓她的那只老鹰吧!

  看她一脸讶异,赫连鹰问道:“你见过他?”“没有,没有,只是听过。”杜念秋连忙否认。她还没决定要不要留在这里,若让他知道她是谁,到时不就没地方跑了。“对了,爹去世很久了吗?”

  “五年了。”他望向远方翱翔青空的黑鹰。

  也就是说,他从十四岁就自个儿撑起黑鹰山了。难怪他才十九看起来却像个二十九的老头子,这家伙好可怜喔。

  杜念秋同情心一来,便伸手环着他道:“你别太难过了。古人说得好:早死早超生嘛。说不定爹现在已是五岁的帅小子了呢。”

  赫连鹰对她奇特的想法颇觉讶异,他没从这种角度去想过关于死亡这件事。当年爹去世时,他只记得爹从小到大对他的教诲:男儿有泪不轻弹!于是他隐起伤痛,一肩扛下黑鹰山所有的事务。他对这里的人有责任,而那是他唯一还能感觉到爹在他身旁的方法。

  五年过去了,失去至亲的伤痛仍未恢复,此刻经她一提,他却霍然领悟,他必须让它过去。不是忘记,而是让它成为记忆。

  “再吃一颗吧?”她再递颗葡萄到他嘴边。

  赫连鹰吃掉它,双手定定的环住她的纤腰。

  一阵热风吹过,杜念秋伸手拭汗。这地方真是热,连在树荫下都逃不过阵阵的热浪,若不是因为他待她还不错,她早就跑了。

  可是热归热,她还是赖在他怀中,任汗水直流,就没想到要离开他透透风。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因为打一早她就东跑西逛的,这时一坐下来,不免就想睡觉。

  见她头枕在他的肩上沉睡,赫连鹰将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替她遮去穿过枝叶的阳光,直到太阳落下,星光乍现,才抱着她回紫宛去。

         ※        ※         ※

  空地上生起巨大的营火,点点火星窜向夜空。人们围着营火,手中拿着各种乐器,奏出动人的音乐。随着乐声的响起,一个个娇美的姑娘身着五彩的服装环绕着营火跳起炫丽的舞蹈。她们脸上带着羞赧的笑容,窈窕的身段随音乐摇摆着。

  忽然,由旁边加入了一位以轻纱蒙面的姑娘。

  她身着全红的服饰,几近透明的纱裙随着舞姿飘起,隐约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水蛇般的腰肢,黑发飞散在夜空中。她一出现,便吸引住众人的眼光,包括赫连鹰的。

  乐声一时全停了,只留余音缭绕。

  赫连鹰僵在富场,看着她舞到跟前,手中持着一柄泛着红光的匕首。她舞姿绝妙,举手投足皆引人入迷,像是敦煌的天女舞至人间,媚而不俗、艳而不妖,堪是舞不醉人、人自醉……

  震惊一过,赫连鹰一闪身将披风罩至她全身,将她扛在肩上,怒火冲天的将她带出火祭现场。

  看到他的表情,没有人敢阻止他,只能互相看看,然后当没事一样,继续火祭的重头戏--向看上的姑娘家求婚!

  老奶奶坐在上位,笑逐颜开。看样子她的孙子可有望了。

  不过,到底是谁让她那媳妇误会这场舞蹈的真意的?难道她那活泼的媳妇不晓得只有未婚姑娘才能在火祭上献舞吗?不管怎样,她是满高兴这结果的啦!今晚光看见她冰山儿子那满脸妒火的模样就够本了。

  另一头,疾速掠过田园树林往紫宛而去的赫连鹰可是气坏了。她是存心给他难堪吗?她已进了赫连家的门,竟然还在求偶的火祭上穿得如此暴露地跳舞!瞧她露胳臂、现大腿的,更别提她胸前那暴露出的肌肤,还有那白嫩嫩的小蛮腰,这些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这会儿全给一海票的男女老少看光了。

  赫连鹰火大的踹开房门,将在披风里挣扎的杜念秋丢到床上。

  奋力挣出被风的杜念秋发见自个儿披头散发的,面纱也掉了,衣服头饰全乱成一团;看看这粗鲁的男人做的好事,她费心的打扮全完蛋了!

  “你在搞什么鬼?我舞才跳到一半哪!”她火冒三丈的坐在床上将披风砸回他身上。“谁让你去跳舞的?”他伸手轻易地打掉厚重的披风,脸上的模样活像地狱来的恶鬼。

  “我自己要跳的!”想她还和宫里的名舞伶费心学过,这会儿听见火祭可以跳舞,便想让他瞧瞧她可不是啥事都不会做的。谁知道他不称赞她也就罢了,还半途将她绑出来,丢到床上凶她。

  杜念秋两手扠腰一挺胸瞪回去。要比大声她也会,谁怕谁啊!哼!

  见她毫无悔意,赫连鹰看了就火大;再看到她身上那根本遮不了多少的布料,他就气得想把她痛揍一顿。

  瞧他就只是怒瞪着她,半天不说一句话,杜念秋不知死活的又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这女人实在欠教训!赫连鹰伸手抓住她的玉臂,语气凶狠,“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但你已经嫁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是我的地方,你是我的女人,就算你想在火祭上另寻夫婿,也不会有人敢要你!你要再敢试一次,我就把你关到地窖里!”他原本以为经过这些天,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应该已经改变了心意,怎知她竟然在火祭上公然侮辱他!妒火一下子充塞在他的心胸,她是看上了哪个男人,才让她有胆在火祭上献舞?她那炫目的舞蹈是跳给谁看的?她在面纱下多情的笑靥是为谁而笑?她是不是曾和那男人谈情说爱,在他为她神魂颠倒、四处找她的时候?

  在火祭上另寻夫婿?这家伙在说什么啊!杜念秋一愣,蹙眉试图挣开被他抓痛的手,嘴里还道:“放手啦,很痛耶!我知道我已经嫁给你了,一个相公就很麻烦了,我干啥在火祭上再找一个?我只是跳个舞而已,你凶什么嘛!那么多姑娘家都在跳,你怎么不去凶她们!”

  “她们又不是我娘子!”赫连鹰气得大吼一声,吼完才慢半拍的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只是跳个舞而已?敢情他的小妻子压根不了解在火祭上献舞的另一项含意?

  “小声一点啦!我又不是聋子。”双手被他抓住,又不能捂住耳朵,害她双耳还残留阵阵回音。她要是真被他吼聋了,非要他好看不可!

  “你知不知道火祭献舞的意思?”他忽然冷静下来。

  “当然知道,就是感谢众神庆丰收嘛!”他这不是废话吗?杜念秋狐疑的看着这忽冷忽热的人,他该不会是真有毛病吧?

  她真的不知道!赫连鹰又惊又喜的看着她。这也就是说,她没看上其它男人、没有和谁谈情说爱!赫连鹰瞬间松了口气,火气指数立刻从沸点下降。

  讨厌,他究竟还要抓着她多久啊?她的手都快麻掉了!这家伙武功高强,她完全拿他没办法;谁教她小时候不爱炼功,要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被他抓住就跑不掉。

  她只有暗器可能比他行,但这时她两手都被抓住,要怎么使?再说他还不知道她会武呢,若给他发现了,师父和他爹爹这么熟,他一定会猜出她是谁的,所以还是不用的好。

  杜念秋还在想要怎么脱身呢,就见一阵夜风吹来掀起了轻薄的纱裙,白皙匀称的美腿便展现在赫连鹰眼前。他瞧见了,眼瞳转深,杜念秋忙把腿缩起来。

  她以为缩起来他就见不到了吗?她全身上下他哪处没看过、碰过?想起那双美腿缠在他腰上的感觉,他下半身不觉硬了起来。

  娶妻最重要的,就是要她替他生下儿子。看来他得努力些让她怀孕,她便不会老是跑得不见人影了。

  赫连鹰欲火旺盛的吻住无路可退的杜念秋,决定从今晚开始要让她累得下不了床,直到她怀孕为止。

  喂,他怎么又这样!杜念秋嘟着嘴暗暗生气,她就知道上了床准没好事!这回她连骂他都懒,反正每天晚上都让他得逞,干脆随便他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        ※         ※

  “你这匕首从哪里来的?”赫连鹰把玩着那柄从她身上摸来通体火红的匕首。

  柄上雕了只同她玉簪上相同形式的凤凰,看来是一对的,教他不由得好奇起来。

  困倦的杜念秋缩在他怀里,喃喃道:“师父给的……”“谁是师父?”打她吃了活血用的火龙丸却无正常人该有的不适时,他就知道她会武,所以对她的回答并不讶异,这会儿只是想套她话而已。

  “师父就是师父嘛!你别吵我,我要睡觉啦!”杜念秋嘟着嘴抱怨,还把凉被拉到头顶上。

  还有力气嫌他,看来他小妻子的运动量还不大够。赫连鹰嘴角一弯,钻进被中,打算再和她运动运动。

  翌日清晨,杜念秋累得无法下床,赫连鹰也乐得和她待在床上。反正田里的事也忙完了,这几天他都无事。往常这时候他都会到附近的部落去走走,但今年他却光是看着他小妻子不雅的睡姿都觉得心满意足。

  见她翻来覆去,睡得一身是汗,他将从小挂在身上的家传黑玉石解下,替她戴上。这黑玉石通体冰凉,能消暑防毒。他从小生长在沙漠中,早习惯了炙热的气候,原本这黑玉石早想给她,每每都有事耽搁了,再不就是她一转眼就跑得不见踪影,这才拖到现在。

  月牙儿来到门边,自半掩的门内,看见爷一脸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