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精彩帖选2009-06-04 01:2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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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桔年——痴人梦醒不知
既然故事的结局是开放式的,不妨yy一下下,不喜者勿进

说是狗尾续貂,实在对不起辛大,权当是凤尾续貂

往事如烟。

桔年轻抚着亭亭如盖的枇杷树,仿佛听到了心底的叹息: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得不选择和命运握手言和。桔年开始一片片收集那些曾经在艳阳下灼灼闪光的枇杷叶,一如曹公笔下的颦儿,专注中含着悲切:十五年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有谁能永垂不朽?

非明离开之后,桔年的小院成了名副其实的“困”和“囚”。要不是那个厚颜无耻的韩述,不知还要困囚多久。

只有活着才会见证奇迹的发生,我们无法不屈从于强大的命运。最猝不及防的时刻又一次发生了猝不及防的变故。是她后知后觉,当桔年意识到身体的不适,就完全被宿命的悲哀牢牢抓住。

日子如流水一般,明明已经在灿若烟霞的石榴花下和那个白衫浅笑的少年依依话别,可留在心底的那颗清泪总是让桔年的一颗心无处安放,每个细雨梦回那个看似长好的伤口都隐隐作痛。得不到的是最好的,玲珑如桔年也无法免俗。然而生活总要继续,就像明天的太阳注定还会升起,如果你看不到,那是因为有云有雨。

脉脉降生在孙医生就职的那所医院,他是个幸运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大把的爱所包容。韩述固执地叫他脉脉,因为从始至终这个孩子都含着他韩述的一腔爱情、热情和豪情。因为太在乎所以免不了小心翼翼,那就注定今生都要脉脉含情。好吧,大名就叫韩情,男孩女名也预示着有福和好养,不知怎么韩述这家伙也信了命。

韩述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奉为神明的信仰,她心有不忍,渐渐也就习惯了他的追随。白天各忙各的,晚上总要见个面。接触得多了,他又免不了犯贱,谁让他命中就是谁的谁。如果朱小北的华山剑法属于气宗,那韩述的一定就是“贱”宗。虽然韩述见了桔年就难免做出自己都无法预知的事情,可他再没越过雷池半步。改不了往事,接不全飞花雨,可他学会了坚持。什么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命运是眷顾他的,让他有生之年,甚至还算年轻的时候有了还债的机会。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忘记还债这个词,他的宝典里除了爱就是痴迷。每天能见到桔年,韩述的心才得以安放。当他得知年三十儿那天的犯浑结下了幸福的果实,一边兴奋得辗转难眠一边又惶惶然不可终日。他就像一条失去主人疼爱的狗,每日逡巡在桔年的脚边,一有机会就会哀哀蹭上前去,谁还记得当年那个骄傲的少年?桔年的心中涌上悲哀,是呀,人人都是平等的,就像我们经过坟墓,站在上帝的脚下,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曾经美丽的蝴蝶渐渐褪化成蛹,蜷缩在毛虫的脚边,谁能不感慨命运弄人。

累了、倦了…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在稚嫩的幼年失去了唯一真心疼爱自己的爷爷,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边,却又伴着飘在空中的未知弟弟度过惴惴不安的童年,少不更事的时候心灵和肉体再一次远离父母,十八岁的花季,心中的青梅竹马天人永别,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时刻被全世界遗弃…渴望重生的瞬间又一次遭受患难之交的飞天横祸,相依为命的那朵孱弱小花离开自己后瞬间枯萎…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可昨日的死也预示着今日的重生。桔年再也拒绝不了新生命的到来。她失去得已经太多。桔年躺在医院的B超室里静静听着医生对记录的护士说着那些没有感情的数字,仿佛正在测量的是个机械零件。但是桔年知道,小家伙已经足有两个半月。竭力抑制着狂乱的心跳,她没有看见在白色帘外的一隅有孙医生口罩外的一双眼闪落。

春寒料峭的日子静静消逝在身后,初夏的艳阳洒在韩述和桔年的身上。韩述喜不自禁深情凝望,只见桔年一双安静的俏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像米色的蛾翅,歇落在小小的面颊。他飞步向前,变戏法一样撑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将那个依然瘦弱的肩头全部收拢在内。桔年微红着脸似要躲闪,最终却安静的接受了。韩述想说些什么,千言万语竟哽在心头,一双眼渐渐朦胧。当大红的印章落下,一颗心从此有了归属,尘埃落定。桔年却痴在那里,就这样一辈子了。想起《十八春》里的曼贞,并非那样凄惨,心渐渐安定。

离开了父母的庇护,韩述日日忙碌。身影愈发清逸,心情却好得出奇。工作的事,韩述从不和桔年提起。他倒不时联络起要好的旧同事,让桔年有机会和那些“温柔娴淑”的家属们混在一起。那个家属是识货的,淡淡的安静桔年深受她的喜爱。曾经消失了的朱小北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一个孤独的女单身汉成了桔年走动最勤的女友。这天桔年和朱小北提起不知是谁给她快递了大量的书籍,没有注明发件人地址,还打印了一封信劝说桔年收下。小北打开书箱,啧啧出声:“靠!还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邪门的是竟然还有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不知哪个心理学大师要收桔年为衣钵传人?桔年乐天知命的态度使这些书得以幸存,小北也不时拿走几本阅读,几个月后连说自己成了半拉子心理专家,捶胸顿足恨不早读一百年,何以空闺三十载!

孕妇不能久站,桔年已经不再胜任布艺店的工作。韩述这家伙的心智渐长,竟也深谙曲线救国。小北和旧同事家属的轮番规劝起了作用,我们的桔年现在已经是个心无旁骛的宅女。她原本是个书虫,那些来路不明的书早早被她一网打尽。韩述贱兮兮打趣,咱家脉脉绝对书香门第。一边不时在桔年的书屋里混杂一些母婴书籍。时间就在指缝中流走,桔年一觉醒来,脉脉均匀细弱的呼吸就在耳畔。他的手那么小那么小,桔年从没见过刚刚出生的婴孩,但是母性的本能让她一眼就爱上了脉脉。桔年甚至都没试过去设想今生今世还会拥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幼小生命,曾经对爱陌生的她终于毫无因由的爱上了一个人,为了这个人,她倾尽全力也在所不惜。因为爱着,一切变得简单。韩小二飘到了云端,再多的工作再大的压力也能奈他何?

桔年是水晶心肝,谁说不是呢?看了两年有余的书,身阔口细的瓶子再也容纳不下,倾诉倾诉,惊起一滩鸥鹭。桔年妙笔生花,有如神助,一时间竟成为小有名气的低调美女作家。她偶尔提及赠书的无名氏,心里生出一丝怅惘。其实那个赠书人韩述不用猜也知道的,只是韩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韩述不知道,在那个人的心中:相对于耀眼的玫瑰,桔年更似柔软的蔷薇,枝条柔软盘结,花朵清丽淡雅,花头不大但花期绵长。咋一眼不会摄人心魄,再一眼却让人欲罢不能。而那个人多年以来在韩述的辗转反侧之后一样孤枕难眠,忘不掉的就只能永远记得,谁说桔年颠倒的命运中少得了这个翻云覆雨手,他们再也回不去1997年那个狂热的仲夏之夜。

这一天,脉脉又被奶奶接走了。桔年赶时间在电脑前码字儿,行云流水沉湎其中,不知不觉过了了大半夜。忽然就有些累,慵懒着洗漱罢上床,很快陷入沉沉的黑甜乡。不知什么时候,灿若烟霞的石榴花就在眼前,迷雾中一个清瘦少年看不清面庞,桔年只想上前拉住他的手。可是无论怎么追赶怎么努力,一切都是徒劳。忽然那少年脚下一空,桔年的一颗心都跳出了胸口。她颤抖着眼眸透过捂在脸上的指缝,那么熟悉的一张脸——韩述!桔年张大嘴却喊不出这个名字,心里滴血一样,怎一个疼字了得。不是小和尚,不是小和尚!心却一样的痛。泪在两腮滑落。桔年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畅快地流泪了,那么多年,她就一直隐忍着,仿佛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爱和恨都尘封在寒潭深处,无声无息,只是冰冷。这一瞬,却翻江倒海般涌出。桔年一直抖一直抖,眼泪一直流一直流,直至被自己的抽泣声惊醒。

睁开双眼,朦胧的影像逐渐清晰,依然白皙俊朗的一张脸上有桔年熟悉的惊慌失措在转瞬之间回复了平静。在一起接近三年了,他还是有些小心翼翼,桔年的心蓦地又是一软。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轻抚着桔年满是泪水的双颊,眼中充满了怜惜。

痴人梦醒不知。

桔年昨天忽然一时兴起抓过韩述的手仔细探寻,这厮右手掌纹生命线深长,金星丘布满落网,竟然和自己的如此相似!是呀,他也同样经历了措手不及的分离、死亡和漫长的独活。十八年前,不!也许更久,他就中了桔年的化骨绵掌。他不知道,化骨绵掌,内家功夫,外柔内刚,连绵不断,中掌时有若飞羽棉絮扑身,浑然未觉,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体内看不见的地方,寸寸俱断…此时的桔年泪水未干,含笑的眼定定看着他,俯首耳边,绵绵细语。是的,有这一句话,中了多深的毒,有着多重的内伤,韩述都是值得的。他知道那些泪水是为他而流,心中五味杂陈,自己长如一生的心事终于没有成空。已经成长如山的他,堂堂的七尺男儿恸哭得像个在茫茫人海中和父母失散的孩童。

他们才是镜子的两面:一个冷一个热;一个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关注他,一个躲在角落里生怕别人发现她;一个从小到大都被爱所包围,自己却只惦记着一个人,一个几乎从来没有得到爱,却几乎一生都受到一个人的关注;他期待她“许我向你看”,曾经的她却期待另一个他“许我向你看”;他们先天命运完全不同,后天的机缘却牢不可分。他们是两棵橡树,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情伤难复。没关系,还有他,韩述是个永远的创可贴。
发表人:yu_jing000 发表时间:2009-6-4 12:03:13 回复
miniminnie2009-06-04 09:20:15
写的不坏,但没有情节。作者很骄傲啊,要“凤尾续貂”,呵呵
xiaosha12502009-06-04 09:47:53
回复:番外 桔年——痴人梦醒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