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华2009-09-27 11:59:26
桃花嬷嬷的灾难

  宜春院的桃花嬷嬷今年五十,体态丰润,肌肤雪白,保养得极好,积圈脂肪的腰肢款摆起来,似乎也别有番风情在。桃花嬷嬷虽然做的是皮肉生意,却极重义气,为人豪爽,颇有见识。来往的客人们除叫姑娘来喝花酒,也喜欢和桃花嬷嬷上几句畅快话。

  每个月的日,桃花嬷嬷都会在西暖阁开出间僻静些的小间,燃起白檀,备上清茶,等待几位客人的来临。几位客人的谈吐举止,都是桃花嬷嬷从未见过的尊贵。桃花嬷嬷是老江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对几位客人也向小心伺候,从不许闲杂人等靠近那小间。桃花嬷嬷心里清楚,几位客人来宜春院不是为姑娘,更不是为桃花嬷嬷。

  或者是今日桃花嬷嬷时运不济。生意刚刚做开,十几位官爷便配着大刀从门口拥而入。为首的作捕头打扮,掀着鼻翼露着豁牙道:“衙门临检!”
  桃花嬷嬷是见惯大阵仗的人,扯小手帕便往那捕头胸口抚过去:“位官爷啊,您是要抓什么人么?”
  捕头摆着官谱,冷哼道:“威国公府遭窃,上头命们四处搜索。本捕头收到线报,那个黑脸的贼正是往宜春院来。桃花嬷嬷,本捕头知道素有侠名,可是事关威国公大人,可要分得清轻重。”
  桃花嬷嬷愣,宜春院鱼龙混杂不假,可是什么黑脸的贼,倒是没见过。想想,便妩媚笑:“官爷啊,宜春院里头来来往往的都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您还能不清楚么?桃花嬷嬷向来奉公守法,您也是知道的。样吧,您派两个兄弟随各个房间看看,剩下几位官爷就在家侧间里休息休息,可好?”
  到里,使个眼色,身后的姑娘们便拥而上,各显神通,不由分把那几位官差推搡进间雅间。
  官差们作势推让下,便各抱个姑娘,笑嘻嘻进雅间去。捕头随手指两个,那两个只好眼含艳羡地看看别人,跟着桃花嬷嬷巡查去。
  巡圈,未见有什么异样,两个官差最后便巡到西暖阁。
  开门的是个面容冷峻的青年,剑眉浓重,带着几分英气,又带着几分文人的傲气。年轻人打量那两位官差眼,道:“什么事?”
  桃花嬷嬷连忙陪笑:“两位官爷前来临检,还请客官尽力配合,不要教小店难做才是。”
  冷峻青年向房中探询地看过去,似乎是在请示。不久,便开门道:“们进来吧,里没什么可隐藏的。”
  桃花嬷嬷跟着进去,眼见到座中上首坐着个紫袍玉冠的年轻人,年纪比方才开门的青年要略轻些,眉宇间却淡漠沉稳,散发出股无法忽视的贵气。
  下头的几个人年纪也都不大,穿着体面,见官差进来,神色都颇为镇静。只有个相貌有些轻薄的青年坐在房间角,神情委顿,自顾自喝着闷酒。
  见两位官差盯着他看,轻薄青年将酒壶往桌上放,怒道:“们看做什么?连们也要跟过不去么?”
  见官差脸色不太好,那紫袍的青年站起身来,笑道:“两位官爷,舍弟今日心情不好,喝多些,如有冒犯,还请两位多多包涵。”他刚刚站起,其他人便跟着站起身来,他向那冷峻青年使个眼色:“则玉。”
  冷峻青年心神领会,便从腰间摸出个精致的锦囊,塞进两位官差手里。
  “两位官爷,请给个方便。”
  官差掂掂那锦囊,脸上浮现笑意,见房中并没有什么异样,便打算离去。两双官靴正待踏出门去,却又缩回来:“们……来宜春院喝花酒,怎么房中个姑娘也没有?”
  众人愣,而后桃花嬷嬷快速反应过来:“您不是笑么。哪有来宜春院不叫姑娘的?实在是位公子眼光高,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叫几个姑娘,都赶出去。”桃花嬷嬷灵敏地扭着水桶腰,把拉开门朝外叫道:“梅雪!梅雪!快叫姐妹们过来呀!”
  门外脆生生地应声,几位香气袭人,花枝招展的姑娘便踮着小脚飘进来,挨个依偎在紫袍青年的周围。紫袍青年神情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微不可察地缩下身子。
  两位官差见房中如此热闹,心中似乎也满意,提提腰带,笑道:“还是位公子有艳福。哪像哥俩般命苦,长官在那边喝花酒,们却在里巡房。唉,都是那黑脸贼害的。”他们朝房中拱拱手:“不打扰公子们逍遥,们哥俩也该去向长官报告。”
  罢,两人便要开门出去,时门外却突兀地响起道清脆的声音:“快来快来!楼下的姐姐他们就在间房呢。”
  角落里喝闷酒的轻薄青年手中的酒壶蓦然磕在桌角。他的脸色顿时青得像秋的衰草样,双眼睛死死瞪住那扇木门。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门外又响起另个慢吞吞的声音:“风月,丫头是要累死么,跑么快做什么,又不是来捉奸。”
  座中左拥右抱的紫袍青年原本神情淡然,似乎对切都心中有数的样子,听声音却忽然被雷劈般,霍地从温柔乡里站起来,瞪着那门扉的神情仿佛门外有只青面鬼。
  先来的声音叫起来:“娘……姐姐啊,们不是来捉奸的么?”
  门外静谧片刻,后来的声音继续慢吞吞道:“们不是来捉奸的,们是来找人的。”
  “有什么区别么?”那个可怜兮兮地道。
  “捉奸样的事情,又要扯着头发哭哭,又要数数人欠下的负心债,实在是太辛苦。要不,来哭哭,在边看看就好。”
  “那们还是找人好,哭起来也挺麻烦的。”
  “风月,去敲敲门吧,要懂礼貌,不要吓着里面的姑娘。”
  桃花嬷嬷听得希奇,终于忍不住拉开房门,正对上张讶然的小黑脸。
  “位……娘子?”桃花嬷嬷不确定地唤声。眼前的两个人,都作普通装打扮,不过眼便能看出来是子所扮,只是其中个圆脸黑肤,身材丰腴,和整个宜春院香艳的装潢和极高的格调有些格格不入。
  黑胖的子唇角翘翘的,眼睛弯弯的:“啊呀,位就是桃花嬷嬷吧?真是久仰大名呢。”
  桃花嬷嬷短暂地失会儿神,脸上便恢复招牌笑意,用硕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位娘子,大概是找错房间,家相公不在间房中。”看房中诸位公子皆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哪个也不像黑胖子的相公。
  黑胖子也不生气,再道:“嬷嬷别担心,不是来妨碍生意的。只是家相公个时候还没回家,家里人有些担心罢。您要是看到他替告诉他声,下回别么晚。”将手中的折扇刷地打开,正是幅千里昆仑,扇面轻摇,倒摇出几分风流蕴藉的味道。
  桃花嬷嬷讶然:“娘子,不亲自去找家相公么?”
  黑胖子越过桃花嬷嬷肩上往房内看眼,紫袍青年怀中倚着两个姑娘,双黑眸直盯着边,神色变幻莫测。
  房中的其他人,有的脸熟,有的脸生,身份却都不言而喻。样的群人聚在儿,是为喝花酒?
  黑胖子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扬起扇子往前迈两步:“不必。”
  走两步,却又停下来:“嬷嬷,既然来,索性就给也开间房间吧,听们儿的儿红是京中绝,会叫人乐不思蜀呢。”
  桃花嬷嬷呆住,做行么多年,来青楼捉奸的妻子也见过不少,却从来没见过样的。半晌,走前几步带路,满脸堆笑:“娘子边来。”宜春院毕竟是有格调的青楼,即使只是要两杯酒水,桃花嬷嬷也会盛情款待的。
  身后,那两位官差终于缓缓地醒悟过来。
  “兄弟,咱们头儿那贼长的什么样儿?”
  “兄弟,好像是个黑脸,别的,据也没看清。”
  “兄弟,前头那人,脸够黑吧?”
  “兄弟,再黑不过。”
  “别打草惊蛇,听那贼身上带着功夫呢。”
  “兄弟,还是聪明,咱们先去禀报头儿。”
  “走走走。”
  官差走,被桃花嬷嬷招来的几个姑娘在几位客人的目光示意下,也都识趣地离开。
  厢房的门被轻轻掩上。
  屋内直沉默的四个人,分别是右副都御史肃敬唐、左通政使白静燕、兵部员外郎司马松和京城大都督府都镇抚李季春。剩余的三个中,独自饮酒的轻薄青年是闾王段云重,开门的是新任的年轻吏部尚书柴铁舟,至于紫袍的青年,正是当今子段云嶂。
  室中静默片刻,待确定门外的姑娘们走,年纪稍大些的李季春才擦擦汗道:“今日真是好险啊。却不知凌风回到家没有。万在路上被官兵抓,又是桩麻烦事。”
  肃敬唐叹气:“凌风丫头在外学艺么多年,武功是长进许多,性子却变得和爹样莽撞。竟敢个人去威国公府盗刘歇的密信。则玉,幸好来的路上遇到,否则可就麻烦。凌大将军的儿入威国公府偷盗,事若是被刘歇查到,免不又要大做文章。”
  白静燕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略思忖,道:“幸好刚才那黑胖子引开官差。皇上,们还是尽早离开吧,以免受到牵连。”
  柴铁舟的目光移向段云嶂,垂首道:“皇上,请速速回宫,娘娘那边,就让臣等来处理吧。”
  “娘娘?”没有见过金凤真容的几位大人都讶异地叫出来。
  啊,是,都当今的皇后是位黑胖,难道刚才的黑胖子,就是皇后娘娘?几位大人互看几眼,神色都带着几分诡异。
  段云嶂浓眉深锁。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立刻回宫,柴铁舟的能力值得信任,有他在,金凤定不会有事。
  可是……
  段云嶂蓦然从桌后站起来:“肃卿,们四人尽快回府。柴卿,速去打通关节,做好从牢中救人的准备。”
  “皇上,您呢?”柴铁舟有些担忧。皇上是知道轻重的吧?何况,不是听皇上和皇后感情不好么?
  段云嶂看他眼,什么也没,大步跨出房门。


男人心似海底针


  宜春院的儿红当真是名不虚传啊。金凤十分感慨地想,难怪那些人么乐不思蜀,连密谈也要挑在种地方。
  风月撇着嘴:“娘娘,您还胆小,您自己呢,还不是连门都不敢进。”
  金凤摩挲着酒壶:“怎么叫连门都不敢进呢?娘娘把该带到的话都带到呀。”
  风月嗤笑:“您就在门外喊句,早回家,就溜。您就眼睁睁看着皇上怀里搂着两个烟花子呀?”
  金凤默然,半晌才道:“家娘娘就是没种啊。”
  “娘娘!”风月甚忧虑:“样怎么成?下回再见到,起码也要大骂句:‘奸夫淫妇!’”
  “样好么?”金凤挑眉。
  “就是应该拿出您正宫娘娘的气势来呀!”
  “那方才怎么没有对云重吼上吼?”
  风月语塞,而后低头,默默垂泪。
  “太丢脸。”
  金凤叹息:“算算,样的人不要也罢,吼又能如何。”
  两杯儿红下肚,金凤脸上微微泛红。正酒酣耳热之际,房门被撞开,个修长的身影闪进来,复又迅速合上门。
  金凤捧着酒杯,有些愕然地看着蹑手蹑脚的皇帝陛下。发觉他身后没有其他人,他心中忽然有些发怵,连忙站起身来,句话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
  “们真的不是来捉奸的!”
  段云嶂正打算不由分先带离开里,却被句话狠狠噎住。
  “真是来捉奸的?”他眸中开始有风雨凝聚。
  金凤后退两步:“都,们不是来捉奸的!”
  段云嶂咬咬牙,没有时间同废话。他将风月拎起来,丢给门外的段云重,道:“们走前门。”
  段云重抱着脸色煞白的风月,脑子清醒几分:“为什么要们走前门?”
  “引开官兵。”段云嶂也不含蓄地解释。段云重顿时苦脸。
  “万们被错抓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出来。”
  “……”皇兄,还可以更没人性。段云重对着怀里的心上人,默默流泪。
  风月脚把他踹开:“再也不要看到!”
  金凤忽然对段云重产生丝同情之心。还没等什么,段云嶂已经毫不留情地把那对苦命冤家关在门外。
  “是……”疑惑地看他。
  段云嶂也不解释,快速地将拉到窗边,把推开窗户。
  金凤吓跳,心里渐渐浮上不安:“要做什么?”
  “跳下去。”段云嶂简洁地。
  “跳跳跳……跳……下去?”里是二楼啊!
  段云嶂懒得跟废话,手揽住的腰肢,便要踩上桌椅往窗外跳落。
  “不跳!”金凤双手死死扒住窗沿,“死也不跳!”睁着双无畏的大眼睛,义无反顾地瞪着段云嶂,似乎在:逛青楼没有意见,想谋杀亲妻,却门都没有!
  段云嶂也瞪着,门外已经有喧闹声,段云重正在大声打着哈哈:“们是路过的,路过的!”
  黑胖丫头定要在个时候考验他的耐性么?
  有那么瞬间,段云嶂静默,而后他凑近耳边,轻轻地句话。
  金凤愣住。趁着晃神,段云嶂揽住跃而出,身后,房门被撞开。
  “啊啊啊啊啊啊!”金凤的惨叫声凄厉而悠长。
  段云嶂在耳边的是:“过的,夫妻本是同林鸟。”
  金凤眼含热泪:难道不知道下句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当段云嶂和金凤两人被群官兵团团围在核心时,两人不由得对视着叹息番。段云嶂心中想的是,早知如此,刚才何必跟黑胖丫头废么多话。金凤想的是,还是被抓住,早知如此,刚才何必跳窗……
  “头儿,可算逮到贼!上报给威国公大人,您可就是大功件啊!”官差之谄媚地靠近捕头。
  “贼?”金凤指着自己的鼻子,“是贼?”
  官差之兴奋地道:“头儿,看贼见您的虎威便俯首帖耳,已经自行招认!”
  金凤无语,而后扯扯段云嶂的袍袖:“他们要抓的是?”
  段云嶂头。
  “为什么要抓?”
  “呔!贼,竟敢夜入威国公府行窃,真是胆大包,此刻若束手就擒,本捕头还能在威国公面前为上两句好话。如若不然,便休怪本捕头刀剑无眼!”捕头叉直腰,中气十足地吼过来。
  “们凭什么是贼?”金凤冷静地问。
  捕头嘿嘿笑三声:“还想蒙骗本捕头?刘家大公子亲眼所见,贼脸黑如墨,本捕头翻遍整个宜春院也没有找到第二个黑脸子。不是贼,还有谁是?”
  金凤静默片刻:“位大人,真的不是贼。”
  “还敢狡辩!”
  “……”金凤放弃。“大人,要把押解往何处?威国公府么?”
  捕头冷笑:“也配?先押去刑部大牢,大刑伺候!”
  “不如先去威国公府吧。”金凤带着丝希冀,怯怯地问。
  捕头愣,而后大怒:“岂有此理,哪有讨价还价的份?带走!”扫眼段云嶂,“贼还有同伙!并带走!”
  适才在厢房中见过段云嶂的官差此刻叫出声来:“头儿,个人小的方才在另间厢房里见过,是普通的客人。他……会是贼的同伙?”
  金凤连忙挥舞着手:“他不是的同伙,他是……”脑筋转,“他是被劫持的!”还待什么,却被段云嶂把拉到怀里捂住嘴巴。
  “就是的同伙。”段云嶂笑眯眯道,“不仅是的同伙,还是的人。所以,们连起抓吧。”
  金凤彻底僵硬。
  段云嶂握紧的手,放在胸口,似笑非笑地轻轻道:“娘子,看来咱们得去刑部大牢走遭。”
  他的声音透着丝戏谑,却莫名地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金凤与段云嶂被双双五花大绑,连推带搡地扔进刑部大牢。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大驾光临并没有让刑部大牢蓬荜生辉,房梁上的老鼠照旧窜来窜去,还落小片灰尘在金凤鼻尖上。
  抓获他们的官差下巴扬得高高的,十分鄙夷地看他们眼,咣铛声关上铁门,上两把铁锁。
  金凤看看头顶上的蜘蛛网,又抑郁地看会儿大铁锁,终于认命地默默到墙脚蹲。
  “果然今日出门前该去看看皇历的。”
  段云嶂在身边坐下,侧着脸,看着,只是笑,仿佛心情还不错。
  “真龙子就在身边,还看什么皇历?”
  金凤斜他眼:“真龙子,们该怎么出去?”
  “会有人来救的。”
  金凤想想也是,先前厢房里那几个臣子都不是吃素的。
  “既然样,皇上您龙体尊贵,为什么还要搅和进来呢?”
  段云嶂双手被反剪在身后,靠着墙蹭蹭,换个舒服的姿势。
  “只是跑的慢些。”想想,他又不满地看眼,“要是干脆些跳下楼去,不就没那么多事。”
  金凤嘴角绷:“臣妾拖累皇上。臣妾该死。”
  段云嶂目光在脸上逡巡几圈,忽而咧嘴:“算。其实到刑部大牢来见识番,也十分有价值。”

  “比宜春院更有价值么?”
  段云嶂怔。
  金凤十分不屑地看他眼,“哼”的声撇开脸。
  段云嶂脸色有些难看,他直起身子:“黑胖,其实事情不是看到的那样。”
  金凤又哼声,将脸撇得更开,直接用后脑勺迎接皇帝陛下焦急的眼眸。
  “那两个人是桃花嬷嬷临时搬来救场的,若不是有官差临检,……”段云嶂见金凤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索性站起来转到金凤对面。
  “绝对没有碰那两个子下。”他郑重其事地道。
  金凤终于正眼看他下,眼珠亮亮的:“那洞口阳春浅复深,也是凭空想的?”
  “……”皇帝陛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皇上,臣妾就得您两句。”金凤义正词严地挺起胸脯,“您喜欢漂亮的子,臣妾没有意见,可是烟花之地,毕竟不是国之君应当出入的地方。更何况,么晚还滞留宫外,可曾想过宫中诸人会有多么担心?皇上可曾为太后娘娘想过?万此事传到太后娘娘耳中,又该多么伤心难过?”
  “黑胖……”
  “若不是皇上您贪恋美色,留恋烟花之地,臣妾怎么会心急如焚,亲自出宫寻找?又怎么会被误认为贼,遭此牢狱之灾?万此事传扬出去,臣妾又当如何自处?皇上又当如何自处?”
  “……的是。”段云嶂黯然低下头。
  “所以,”金凤高昂着下巴总结,“臣妾以为,今日之事,都是皇上您的过错。”
  段云嶂头垂得更低:“皇后言之有理,切都是朕的过错。”
  金凤冷笑声,口气稳稳地沉下来。
  只是段云嶂认错认得般理所当然,倒教有食不甘味。
  段云嶂逆来顺受地低着头,过会儿,忽然道:“皇后,宜春院的儿红好喝么?”
  “还不错……”
  金凤蓦然住口。
  段云嶂诡笑着凑近的唇边,吸吸鼻子,浓眉倏地蹙起:“还喝不少。”人究竟是来捉他的奸,还是自己来逛青楼的,实在难。
  他呼出的气息极浓极重地扫在唇上。金凤愣,下意识地将脑袋往后缩,后脑勺便亲切而结实地撞在墙上。
  皇后娘娘龇牙咧嘴,涕泗横流。
  段云嶂深深地叹息,个人,没他可怎么办。
  “疼么?”
  金凤几乎要拿眼白他,听听声,能不疼么?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城门逛青楼,殃及池鱼……他靠么近做什么?难道以为也是青楼里那些随便的子么?方才是为国为民恼他,现在却是为自己心里的那块难消的芥蒂,难得有些郁愤。

  忽然,只手覆上的后脑,轻轻抚摸,缓解不少疼痛。
  “样好些么?”
  金凤抿抿唇,不做声。
  段云嶂晓得的脾气,不以为忤。只是能让平日云淡风轻的般生气,他心中倒是愉快得紧。
  那手继续揉着,力道拿捏得十分到位。
  半晌,金凤终于发觉不妥之处:“的手……不是被绑起来么?”
  “上回凌霄教的解绳的法子,不过是小把戏。”段云嶂漫不经心道。
  金凤怔住。
  个皇帝,为什么要学解绳的法子?
  “世上的事情谁能得准。不好哪,朕就会沦落到要逃命的境地。看,今不就用上。”

  金凤默然。细细地打量着段云嶂英挺的剑眉,忽然什么话也不出来。
  段云嶂抬眼,正对上黑白分明的眼眸。他为揉捏后脑的动作忽然顿,眼睛里像是被震动下。
  金凤有些窘迫起来,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他的眼神粘住般,无法离开分毫。
  能看进段云嶂的眼睛里,甚至看进他的心里。似乎能听到两人之间清澈的流水声。
  “黑胖,”段云嶂忽然开口,嗓子略有些沙哑,“如果,自从三年前的上元夜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个人,信不信?”




黑豆腐也是豆腐


  “黑胖,”段云嶂忽然开口,嗓子略有些沙哑,“如果,自从三年前的上元夜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个人,信不信?”
  金凤愕然。
  “信不信?”段云嶂逼近几分。
  金凤抬眼,端详着他玉雕般清新俊逸的脸庞,似乎要看得更深,更清楚。
  良久,垂下眼眸,教对方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不信。”
  段云嶂失落地看着的头顶。就算不信,有必要答得样干脆么?
  有时候,他在午夜梦中惊醒,会误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书房中孜孜苦读的稚嫩帝王,而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贪吃少,他强行拖着的手,奔向未知的目的地。他以为纵然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起码还有双紧紧相握的手。可是,难道路走来,在他不及回眸的时候,那双手早已松脱?
  他却怨不得别人,怨不得。
  他缓缓跌坐在地上,心中复杂难言。
  那端,金凤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没有碰过个人?他以为是白痴么?方才还牵着的手来着……
  只是为什么尊贵的皇帝陛下脸上满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良久,段云嶂幽幽地叹口气,在幽暗的牢房中显得空旷而伤感。
  金凤莫名地打个哆嗦。
  段云嶂抬起眼:“过来。”
  “呃?”
  “过来。难道想直被绑着么?”
  金凤无言地站起身来。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怪只怪些年被风月养得皮光肉滑,受不得粗待,才绑会儿手腕上就隐隐作痛。
  唉,怎么就娇贵成样。
  怎么娇贵成样,脸上也没白上两分?
  真是让人煞费思量。
  金凤侧侧身,将背后反剪的双手递在段云嶂面前。
  段云嶂黢黑的眼眸扫扫的脸,又扫扫扭曲的身躯,从鼻子里哼出声。
  金凤又在脑海里反复温习几遍人在矮檐下的道理,而后极其难看地向段云嶂扯出个谄媚的笑。
  段云嶂鼻子里轻轻抽声,眸中隐隐含丝笑意。
  “转过身来。”他道。
  “呃?”
  “转过身来。”段云嶂慢条斯理地重复。
  金凤屈服,顺从地将正面对住他。就是所谓的技之长可以安身。堂堂国之君,会解个绳子就拽成样,是什么世道。
  愤愤不平道:“凌霄个法子,改日也去学学。”
  段云嶂双臂环住,将手伸到背后解开绳子:“他不会教的。”
  “为什么?”
  “不许他教。”
  “……”
  “皇上,绳子解开么?”
  “解开。”
  “那……为什么还不放手?”
  “牢里有些冷,正好拿取暖。”
  金凤的瞳孔睁大几分,染上薄怒。
  “若是受风寒,辛苦的还不是?”见眸中怒气越积越盛,他含笑指出。
  金凤的怒气转为哀怨。些年来熬鸡汤实在是熬够,再熬几次,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不小心扔包砒霜下去。
  想到此处,便放弃挣扎。
  不过,两个人搂搂抱抱的虽然不雅,倒的确是比个人缩在墙脚要暖和的多。更不要段云嶂胸口烫得像有把火在烧。
  金凤眯眼睛,只觉得身后的手臂慢慢收紧。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身体又控制不住地向那热源靠近,日来的疲累袭来,终于缓缓坠入梦乡。
  段云嶂低着头,瞧着怀里的小黑胖舒服地蹭蹭,口里念叨句什么,便眼皮耷拉,不省人事。
  他哑然失笑,小黑胖念叨的是:
  “黑豆腐也是豆腐啊。”
  牢房中结满蛛网的小窗,不经意泻入两片清冷的白月光。
  
  段云嶂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只觉得双臂酸痛得紧。他动动手臂,只觉怀中的人不满地哼哼两声,伸出小肥手在他胸口捏两下,又沉沉地压上来。胸口湿漉漉的,想是某人的口水已经漫出幅昆仑全景。
  头顶上老鼠喘着气奔跑,许是饿急。
  段云嶂苦笑,将金凤又往怀里揽揽,给换个舒服的姿势。
  柴铁舟厮,平日里雷厉风行,怎么个当口上却慢如老牛拖车,难道真打算把他们两人扔在牢里过完夜么?
  觑眼怀中的人,他又不由得失笑。倒真是个有福之人,无论到何种境地都能睡得风云变色。段云嶂生而锦衣玉食,何尝受过种劫难,可是有浅浅鼾声陪伴,倒也不觉得多么为难。
  只是次回去,是该让黑胖少吃些腊肉。段云嶂暗暗思忖,他的手臂都要被压断。
  他浑身酸痛得睡不着,只好睁着清明的眼眸等着顶上那方小窗。
  又不知过多久,牢中铺地的稻草忽然窸窣声。
  段云嶂敏锐地捕捉到声响,他身子震,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牢门上的铁锁轻轻地咯嗒声,过阵,又咯嗒声。
  段云嶂从腰间摸出随身的匕首,握在手中。黑暗中,他感觉有人朝他慢慢走来。
  是柴铁舟派来搭救他的人?又或是刘歇派来灭口的人?他没有把握。
  那人越走越近,黑暗中依稀可辨庞大的身形。他来到距离段云嶂三步之遥的地方,忽然双膝触地,深深跪下去。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他颤抖着伏地。
  段云嶂愕然。
  若是柴铁舟派来的人,不会张口就是皇后娘娘。若是刘歇派来的人,更不可能现身唤声皇后娘娘。
  金凤好命的丫头还在沉睡,段云嶂只得问道:“是谁?为何识得娘娘的身份?”
  来人嗫嚅番。段云嶂大约能猜中他的心思,便道:“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有何话尽管对。”
  来人叩头如捣蒜,终于坦白:“卑职……乃是三年前看守牢的掌狱使,因吕同良贪渎案中吕犯自尽之事,被贬官三级,如今在刑部大牢做个小小狱卒。昨夜远远见到皇后娘娘真容,便猜到是误捕。卑职不敢擅自泄露娘娘身份,故而深夜来此静候娘娘差遣。”
  段云嶂恍然大悟。吕同良案中确实有么个掌狱使。若不是他,吕大尚书早已经命归西。他救吕大尚书的性命,威国公派大概也不待见他,随便寻个理由将他贬官也是正常的。
  只是么个同情老臣派的狱卒,会不会对金凤怀有嫉恨?毕竟金凤是威国公的儿。想到里,他多丝戒备之心。
  “靠近些,娘娘有话交待。”他将金凤轻轻放在地上,护在背后。
  来人不疑有诈,顺从地靠前。
  待他进得前来,段云嶂跃而起,手将来人双臂反剪,另手操着匕首,将闪着寒光的刀刃抵在来人的颈项之上。
  “!此来有何目的?”
  来人大恐,又不敢出声惊动牢中的其他人,只得小声告饶:“大人冤枉!小人并无它意,真的只是来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
  段云嶂冷笑:“既仇视威国公,又怎会对皇后娘娘好心?”
  来人愣会儿,倒也停止挣扎。半晌,迫于颈上匕首威胁,来人终于絮絮道:“皇后娘娘果真对当年的事情守口如瓶,连心腹大人您也瞒。不瞒您,小人虽然对威国公有些看法,可是对皇后娘娘确实是十二万分的忠心!”
  “是为何?”
  来人叹息:“大人不知,当年吕同良自尽,小人搭救,吕同良装疯而后得以出狱,切都是皇后娘娘计划的呀!皇后娘娘为保忠臣性命,不惜与自己父亲对抗,您,小人不敬仰皇后娘娘,还能敬仰谁?”
  “……”
  “大人?大人您别不信啊!要不您把皇后娘娘叫醒,问便知啊!”
  段云嶂沉默良久。
  当初吕同良疯的的确是有些蹊跷,段云嶂释放他出狱,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却从未想过,此事还和金凤有关。
  蛛丝马迹串在起,由不得段云嶂不信。
  事情是好事情,可是段云嶂心里总觉得有不是味道。
  些人,瞒得他好苦!
  “此事,还有谁知道?”
  “咳咳,”狱卒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还有……周文迁大学士。”
  周大才子?周太傅?段云嶂眸子里闪现丝阴冷的光。
  好个断袖!
  “应该还有鱼长崖鱼大人吧,小人调到刑部之前在京兆尹衙门做过阵子,鱼大人对小人也十分照看。”
  好个鱼长牙!
  “周大学士和鱼大人都是好人呐!”狱卒忍不住又感慨句。是他的错觉么,挟制住他的人似乎周身的气息更加阴寒,他似乎能听到他的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好个刘黑胖!
  段云嶂自家慢慢消化个事实,又将那妒恨交加,喜怒参半的情绪在心里回味番,终于缓缓放开可怜的狱卒。
  手臂重获自由,狱卒边抚弄着自己的肩膀,边摸着脖子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能放们出去么?”段云嶂阴恻恻地问。
  “当然,当然!小人就是拼着老命也要将皇后娘娘送离等地方。”狱卒头如捣蒜。
  “不必拼着老命。明后自会有人来解决此事,不会牵连到。”
  狱卒如蒙大赦,虽则做好舍身取义的心理准备,可身毕竟是自家的身,能不舍当然不舍为好。
  “要不要……唤醒娘娘……”
  “不必。”段云嶂冷眼看看地上酣睡的金凤,把捞起来往肩上胡乱扛。金凤在梦里哀叫声,复又睡去。
  “前面带路。”




枭雄儿子是草包

  段云嶂曾经立在正阳门楼上俯瞰黑夜中的京城,只觉得众生碌碌,如蝼蚁般。而在黑夜的京城里肩上背着个胖丫头奔跑,偶尔抬头仰望到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城城楼,方觉得自己才是那蝼蚁中的只。
  他将背上的金凤放下,轻轻拍拍的脸颊:“黑胖,醒来。”
  拍几下,金凤终于不甘不愿地醒转。看到身处漆黑空旷的深巷,金凤呆。
  “们……不是在牢中么?”
  段云嶂心想时和也不清楚,道:“现下是逃出来。具体的过程回去再和解释。跟着便是。”
  金凤揉着眼睛,听他样,便轻轻声。
  段云嶂瞅着:“倒是容易信人。怎么,就怎么做。万把拐出城去卖怎么办?”
  金凤哼声:“才不会卖。”
  段云嶂深深地看眼,将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那就好好跟紧。”
  金凤不习惯地挣扎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轻喘声,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两人正要走出藏身的巷子,斜里把寒光闪闪的剑刃蓦地刺过来, 在黑夜的映衬下平添几分凛冽。
  段云嶂机敏,及时将金凤推开,手中短匕硬生生撑过头顶,架住挥来的宝剑。
  来人高踞马上,动作顿顿,而后笑:“们两个小贼果然藏身在此!呔,本将军乃威国公刘歇大人亲子,当朝御封武威将军刘萼,特来捉拿们两个无法无的小贼!们竟敢夜入威国公府偷盗,真是岂有此理,看本将军捉们,皮鞭伺候!”他身穿丝质白袍,冠带皆是市面上最好的做工,正是个十足的富家公子哥。
  段云嶂和金凤愣愣。
  “若不是本将军深夜提审犯人,岂不是让们两个小贼逃!”刘萼冷哼声,“以为盗走陈大人和父亲的来往书信,就能救得那个凌老头么?未免太真!”他收回长剑,再度刺来。身后,士兵们的脚步声越趋越近。
  段云嶂眯起眼睛,凌风潜入威国公府,是为盗取刘歇给湖北道御史冯通的密令,个陈大人,又是谁?他们之间的书信,和凌大将军又有什么关系?
  个刘萼,既然发现他们藏身小巷,却又身先士卒地亲自擒拿,其人不是对自己的功夫十分自信,就是性格莽撞,立功心切,如今又口无遮拦地泄露出个陈大人。
  刘歇啊刘歇,要怪就怪生个傻儿子。
  他后退两步,闪过刘萼的下轮攻击,劈手将刘萼手中明晃晃的宝剑震出八尺远。原本志得意满的刘萼蓦地呆住,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仿佛不相信发生什么事情。
  刘萼刘萼,果然是个草包,真是枉为刘歇的儿子,黑胖的兄长。段云嶂厌恶地想。他给金凤使个眼色,意思是:是的亲哥哥,看着办吧。
  金凤也十分为难。虽刘萼是的亲哥哥,可是两人从未见过。此刻就算亮出身份,刘萼会相。信么?再,万被刘萼发现段云嶂的真实身份,麻烦岂不更大?
  远处士兵的脚步更近,似乎还可听到士兵们焦急的呼唤:“将军!”
  刘萼闻声兴高采烈地振臂大呼:“在……”
  话音未扬,段云嶂把拖住他的后襟,将他拉下马,掼在地上,用匕首柄在他脑后狠狠敲。
  刘萼悄无声息地晕。
  金凤张口结舌。
  段云嶂干净利落地捡宝剑,将刘萼往马背上扔,用匕首轻刺下马屁股,马长嘶声,狂奔而去。
  两人隐在巷子的阴影中,不久,大队人马呼啸而过,有些士兵跑得连随身佩刀都掉,口里只急切地呼唤着:“将军!将军在哪里呀?”
  待军队离去,段云嶂看看手中的长剑,随手扔。
  “那就是的兄长。”
  金凤叹气:“是,那就是的兄长。”
  的父亲是位枭雄,的丈夫是朝子,上很看得起。可是,总得有个人是草包才行。
  
  “娘娘!”自告奋勇前去探路的老狱卒奔回来,“前头吵杂得很,想是有人发现们逃狱之事。”
  金凤咦声:“是?”
  老狱卒哈腰:“正是小人。”
  段云嶂皱眉:“们必须在亮之前赶回宫中。”
  老狱卒面有难色:“只怕不易。越是靠近皇城,巡查越是严密,怕是还未到禁宫便已遭擒。也奇怪,些巡捕的士兵似乎极怕们靠近皇城。”
  段云嶂在心中轻轻冷笑,刘歇以为凌风知晓他的机密,自然怕凌风入宫告密。至于凌风出城远走,原本是刘歇求之不得的。
  “位狱官,可有捷径带们出城?”
  老狱卒怔:“大人不是要带皇后娘娘赶回宫中么?”
  段云嶂道:“情势逼人,由不得们。先出城,方可保得皇后娘娘免于二次遭擒。”
  “那……”
  段云嶂慎重地看着老狱卒:“狱官,既肯不顾自身功名富贵,搭救吕大尚书,自然是位高义之士。皇后娘娘信赖,也信赖。里有件攸关皇后娘娘安危的大事,要交托给,可愿意?”
  老狱卒神色凝重地挺挺胸:“但凭大人吩咐。”
  “京城中在搜捕二人,想必也在搜捕。可愿冒个风险?”
  老狱卒哂笑:“大人,小人若是有半退却之意,今夜根本就不会入牢相见。”
  段云嶂有丝动容:“那么,就拜托您。”
  金凤看看段云嶂,又看看老狱卒,喟然叹气。
  平静三年,终于又要再起波澜么?
  
  老狱卒领着他们,抄小路来到西城门边。
  “娘娘,大人,就从里出城吧。”
  “守门的士兵不容易通过吧?”段云嶂道。
  老狱卒嘿嘿笑两声,伸手在城墙根上的草丛里扒:“娘娘、大人请看。”
  “……狗洞?”段云嶂和金凤双双叫起来。
  良久,金凤徐徐道:“要让皇……让钻狗洞?”
  老狱卒有些惊慌,才想起对方的身份似乎不太适合出入狗洞种地方。
  “娘娘……小人该死……可是除狗洞,小人实在想不到……”老狱卒快哭出来。
  金凤还欲什么,段云嶂扯下:“无妨,狗洞就狗洞吧。”
  金凤苦着脸,低头不语。皇帝陛下对钻狗洞都没有异议,还有什么好的?
  “那个……狱官大人,只有个问题。”
  “娘娘请。”
  “个狗洞,够大么?”
  老狱卒明显呆呆。
  心情复杂如段云嶂,此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放心,就是老鼠洞,也会把塞进去。”
  金凤默然片刻:“怕的不是进不去……”
  “……”
  “怕的是出不来。






colourofwind2009-09-27 13:32:07
writer is crazy
尕尕2009-09-27 13:49:54
really? how come? I think she is very cute.
尕尕2009-09-27 13:51:08
忍不住先看完了,才来感谢. 多谢哦~~~
海浪儿轻轻2009-09-27 14:00:20
终于又更新了,嘿嘿
小懒熊2009-09-27 17:37:36
俺都快笑的满地打滚了。。。。
小小巧克力豆2009-09-28 08:54:24
总算把小嘉嘉给盼回来了!!!
perrysburg2009-09-28 17:47:03
“怕的是出不来”。笑死我了,黑胖真可爱!
润喉糖2009-09-30 07:26:40
皇后刘黑胖 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