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人2011-10-19 22:31:38

春节前,在外地读大学儿子袁野、女儿袁虹从省城和上海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吃晚饭的时候,儿子告诉他,五月份大课上完了,他就要去南方名城的一家高科技企业实习,每月的补助费二千,儿子还说这家企业的老板和沈金宝是同学,每年都接纳沈金宝实验室的学生去实习。袁新高一听说儿子的补助二千块,超过自己的工资一大截,他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该骂娘还是该唱赞歌。二十多年的工龄,堂堂的局长,工资还拿不过实习的孩子,令人心理不平衡啊!感慨之余,他还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盈缩之间,他们这个家庭没有吃亏,属于既得利益阶层。一个四口之家,二个公务员二个候补白领,该唱颂歌的族群。

哪知道儿子接下来说得话却使袁新高如坠云雾,儿子对爸爸说,别看沈叔叔是教授又是博导,他肚里没什么货色,同学没看得起他的。他的能耐就是拉关系,乱七八糟接一些项目丢给研究生们做,然后自己忙着数钱。在验收会上他连话都不敢说,生怕露了底。袁新高翻了儿子一个白眼,斥责儿子说话不知道轻重,说你沈叔是可以随便评价的人物吗?莫说他是正儿八经的教授,即便是草包一个,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记住了!得人之恩,永世不忘。儿子本来还要说下去,见父亲这个态度,就不说了。

在上海读书的女儿见哥哥说起学校的事,也跟着说:“现在老师们都发财了,他们写书放在学校的出版社出版,然后再摆在学校里的书店买,授课的时候偏偏把他写的书列为必备书目,不愁你不去买。”袁新高觉得新鲜,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在他的心目中,老师是崇高一族,哪会做这等鸡肠小肚之事。女儿说:“你别不信。写书还得用力呢,还有比这还离谱的事,不用力气也财源滚滚。每年招生的时候,就是他们发财的时候,据说我们学校鼓捣一个人进来就是好几万,北京的一所著名大学鼓捣一个人十万,我看我们学校也少不到哪里去,兴许还要多呢,要不然那些老师上哪搞那么些钱买房子买车。凭他们的工资,连上星巴克的资格都没有。”

袁新高没了言语,脑子里蓦地闪现出大舅兄那立在鸡群里的“鹤”以及沈金宝比洋人还要洋的别墅,捏在手上的筷子半天也没动弹,女儿说的星巴克是什么东西也没心思问。张喜妹知道丈夫在想什么,就说:“我们就是过小日子的命。别跟自己过不去,喝酒!”她说完话,自己就喝了一大口。袁新高瞥了妻子一眼说:“你不也和我一样看不惯吗?哪有女人像你这样喝酒的?杜康是男人,知道吗?”张喜妹说:“哪有那么多的废话,我心里想的肯定和你不一样。我想安泰!”袁新高不服气,说:“嘴还硬,再喝一口,你那杯里的酒就没了,你这是借酒消愁。”张喜妹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说下去,他对妻子还真有些打怵,时常管妻子叫袁老太君。袁虹说:“我知道我妈担心什么,她担心我大舅。”张喜妹瞅瞅女儿,把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搁,说:“饭也堵不住你嘴,少说一句没人说你是哑巴。”袁虹赶紧把头低了。

初一的那天上午,他们一家人去张喜亮家拜年。袁新高看到大舅子家的摆设,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这里,脚下踩的是意大利地毯,台子上摆的是夏普液晶电视和惠威高级音响;再看看舅嫂拿出来招待他们的东西,意大利费列罗巧克力、加利福尼亚蛇果红提,清一色的进口食品,这些东西小县城根本没有,都是从省城买来的。此时,他表彰大会残存的一点喜悦消失殆尽,心里七上八下翻腾不停,洋洋得意的脸开始结冰。他更不能看大舅子那得意透亮的目光,那简直就是一支利剑,带着胜利者的光耀和阴森的寒气逼视得他透不过气。

午饭前,张喜亮给了每个孩子五千块的压岁钱。袁野和袁虹不知道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一齐看着妈妈。哪知道张喜妹的脸骤然冷下来,简直就是冰冻的南极高原,嘴里吐出的话更是不堪入耳:“烧得让人恶心,赶快收回去!要不然我们这就走。”别看张喜亮身体五大三粗,又是威风八面的派出所长,他就是忌惮这个妹子,赶紧陪着笑脸说:“好,好。我收回,咱们愉愉快快吃饭。”张喜妹还是不开笑脸,她无可奈何地对哥哥说:“我看你是好皮生疮,不知道厉害。”嫂子为姑子斟满了酒,笑嘻嘻地说:“来,咱们喝酒,我们两家全部在一起团聚,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别和自己过不去。”嫂子比不得哥哥,不能由着性子来,张喜妹只得强起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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