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雨声2014-01-14 08:22:50

我醒来时,躺在河边的草地上,肚子已经不是那么饿了。我不记得是如何睡着的,我只记得确实来过这里。我起身到河边喝了一口水,四下巡视,发现我刚才躺倒的草旁放着一样奇怪的东西。那东西通体乌黑,像是一段黑色的树枝上面顶着一片黑色的叶子。叶子笔直、细长。我用手握住那段树枝,入手冰凉,决不是树枝的感觉。我试着把它拿起,颇有几分沉重。叶子横在我的眼前,我立刻明白,那肯定不是叶子,没有叶子可以在这种状态下还保持笔直,没有叶子有那样的厚度。那叶子,我暂时只能叫它叶子,中间有厚度,边缘薄而且锋利。我用手触碰那边缘,想比较一下,它和我以前砸出刃口的石槌哪个更锋利,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手指上的鲜血却流了出来,这让我吓了一大跳,把它扔在了地上。这时疼痛的感觉才从我的手指传来。

我把手指伸进嘴里,一边吸,一边仔细端详着它。我能感觉到它的锋锐,也能感受到它的凶险。

莫非,我的梦是真的?我遇到的是天神,而这是天神送给我的,天神似乎确实说过送给我什么。而这东西绝对是个宝贝。

当我再一次拿起它,我已经设想了好几种使用方法,两只手劈,两只手刺,一只手劈,一只手刺。我小心翼翼地练习着,尽量让那刃口远离我的身体,直到我可以确信已经掌握了使用它的方法。

我应该给这宝贝起个名字,就叫“剑”吧。

我走到一棵手腕粗的小树前,双手握剑,用力斜劈,小树应手而断,切口平整。剑真是个宝贝。

凭借剑我现在要想做个槌,已经是十分轻松的了。但既然有了剑,为什么还需要槌?我又想起了“红”,我想我现在应该可以去找她了。问题是“槌”,他太强壮了,我一想到他,就会产生本能的恐惧。上一次的挑战给我留下的创伤太深,以至于很难鼓起再一次挑战的勇气。我不断地对自己说,我能够战胜“槌”,我必须战胜“槌”,但是我如何战胜“槌”?

我做了一个槌,和我以前用的差不多。我将槌柄后部削薄,这样我可以把剑身贴在槌柄上,我握着槌时同时可以握着剑,剑不会太显眼。我不需要这个槌来战斗,我现在一只手耍这样的槌都觉得轻,实际上,这个槌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圈套。

我来到大山洞前,大声呼喝:“槌,离开家族,永远不要回来!”

族人从四周聚拢过来,他们不明白我怎么还敢回来,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不正常。他们中有的惋惜,有的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等着看“槌”如何收拾我。

“黄,你快走吧,槌不想杀你。”说话的是人群中的“红”。

我冲“红”笑了一笑,再次大声呼喝:“槌,离开家族,永远不要回来!”

“你找死!”随着一声惊雷般的怒吼,“槌”从大山洞现身了,三跳两跳地来到我面前,手中拿着的是战无不胜的大槌。

我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和恐惧,二话不说,欺身直上用槌砸向“槌”的头顶。我不能让他有机会观察,不能让他注意到我的剑,这是我的优势,我不想失去它。

“槌”想都不想,用槌迎了上来,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就在两槌相碰前的一瞬间,我松开了槌,抽出了剑,“槌”磕飞了我的槌但却用错了力道,大槌上扬,而我就利用这一瞬间用剑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后拔剑、后退,一气呵成。我想好了,如果“槌”要追我,我便跑,因为我知道,受伤的野兽更危险,但受伤的野兽经不起耗。

“槌”没有追我,他伤得太重,现在想站稳都很吃力。他的胸口冒着血,嘴和鼻子都喷出了血,样子很吓人。他的表情先是愤怒、后来是不解,逐渐又变成了有些悔意,最后是安详。他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又重新经历了一生,洞悉了宇宙中某种更深层次的奥秘。“你赢了,我该走了。”说完,便倒地死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没有人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没有人想过家族中没有了“槌”,今后该怎么办。“红”跪在“槌”的尸身旁,她的眼泪分明在说,他饶了你的命,你怎可如此对待他。我的手抚上“红”的肩,“我是胜利者,现在我是族长,我来定规矩。”

我跳上一块大石,手中提着带血的剑,俯视众人,“从今以后,我是族长,我带领家族,我定规矩,有谁不服?”

众人纷纷匍匐在地,“岩”却还站着,“岩”是“槌”的儿子,最强壮的一个。“岩”的眼中燃烧的是仇恨的火焰。

“你不服?”,我用剑指着“岩”。

“岩”的眼睛死盯着我手中的剑,这东西超出了他理解力之外。终于,由此带来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岩”缓缓地蹲伏下身子,很不情愿地跪在地上,眼中的怨毒丝毫没有减少。我的脊背发冷,我理解这种感情,我懂得它的力量。一个人如果受到伤害不懂得反击,一个家族如果受到伤害不懂得报复,那就是在告诉整个世界,他们可以任意欺凌,不需要担心什么,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灾难,这是连野兽都懂得的道理,这是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潜藏的能量,在这样的能量前,我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第一条规矩,我住大山洞,其他男人不得靠近洞口,否则杀!”我不想让别人靠近我的剑,我不想成为下一个“槌”。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定规矩?你这叫什么狗屁规矩?”“岩”终于不顾一切了,他从众人中跃出来,站在大石头的下方,用它的槌指着我。他本来是住在大山洞的,他已经离不开那里常年不灭的火了。

我纵身一跃,没有任何预兆,没有咆哮,没有喝斥,没有警告,没有恐吓,没有任何情绪,绝对冷静,我感觉向着“岩”飘了过去,时间慢下来,我在空中变成双手握剑,对准“岩”的头顶全力劈下。“岩”完全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完全被这气势震慑住了,勉强举槌横挡想抵住这一击,但是,剑劈断槌柄时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阻力,然后,就这么原样不变地从上到下将“岩”劈成了两半。

“还有谁不服?还有谁想要挑战?”我的声音不算高,但已经没有人敢再动半点挑战的念头了。

如果说,我击败“槌”,还有人以为我是靠着侥幸,靠着手中的怪武器,那么,我劈死“岩”,对族人的震慑更在击败“槌”之上。他们已经把不解和恐惧从对我的剑转移到对我这个人,对我这个人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杀气。

“这不是规矩,这是法,不服从就得死!‘风’你来执行,在树上绑上藤条作标记。哎,我说‘风’你到底行不行?”

“风”是我从前最要好得兄弟,现在他也趴在地下发抖,一点都不比别人轻。“行,行,是。”

我想起“风”的好,我们曾经相互守护,相互救助,我的心里涌起温暖,“风,我并没有变,以后你慢慢会懂。”

然后转向众人,“第二条规矩,不,是法,挑战族长,败了,就得死!” 我不想杀人,更不想被杀。这一切都是因为恐惧,我内心的颤抖丝毫不亚于他们身体的颤抖,而这一刻我只能这么硬撑着。

我拉起“红”,然后指着另外几个年轻女人,“你,你,你,还有你,我们一起睡大山洞。”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