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爱生男孩?中国灰色产业链:85万包生男孩 红星新闻2022-01-01 16:25:15

近日，一条由网络博主卧底调查的广州代孕乱象视频引发关注。据该视频介绍，目前广州约有 400 多家代孕机构，小机构和个体户占到了 9 成。其中，一年能拿下 100 个订单的属于广州前十的代孕机构。

对此，广州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相关工作人员回复红星新闻记者称，此事需要了解后再做回应。此前广州卫健委综合监督办公室工作人员曾向媒体表示，目前网信办及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且对于代孕机构，卫健委持严打的态度，但需要有线索才能进行调查。

此前红星新闻曾报道一个名为广州彩虹宝贝的代孕机构，该机构被举报后显示注销。但有机构人员表示，很多机构注销后又换了一个公司名字重新开展业务，" 生意更好 "。

在明知代孕违法，为何屡禁不止？盈科律师事务所曹晓静律师表示，代孕产业相对于其他行业处于法律边缘，并且行业面对的客户有强烈的需求，但依据目前的法律条文，只能对正规的医生和医疗机构进行管理，而对于相关中介则没有执法依据，只有规范效力。

" 违法成本过低，是导致代孕现象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此外，一些代孕机构也会将交易协商的地点、代孕妈妈的住所，以及手术室等分开，故意去避开检查的‘雷区’，以此来逃避责任。更有甚者会‘换壳重生’。"

博主发布卧底视频

疫情后广州代孕圈生意火爆

12 月 29 日，B 站 UP 主大闲人贾白发布一条名为 " 卧底代孕圈：85w 包男孩，HIV 患者也可代孕，广州‘年产’ 2 万？" 的视频，称自己通过与代孕机构的工作人员交流，了解到这些代孕机构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不仅没有就此打住，反而以被舆论盯上为荣 " 觉得这是证明了自己的业界影响力 "，且在疫情等原因下，其生意也越来越好。

▲ B 站 UP 主大闲人贾白发布的 " 卧底代孕圈：85w 包男孩，HIV 患者也可代孕，广州‘年产’ 2 万？" 视频截图

视频中，一名曾在广州某家代孕公司工作的员工称，此前的代孕公司被媒体曝光后，他们将其注销后又换了一个公司名字重新开展业务，且今年生意更好。因为在疫情前，许多有需求的人会选择在国外代孕，理由则是国外代孕合法且价格便宜。但疫情后，由于许多客户的孩子出生了好几个月，却始终无法接到，于是这些订单大部分涌向了广州。

据该名员工透露，目前广州约有 400 多家代孕机构，其中小机构和个体户占到了 9 成，" 小机构体量都不大，一年能拿下 100 单的都是广州前十的。" 经博主粗略估算，假设广州前十都拿到了 200 单，剩下的 380 家机构都拿 50 单，一共则有 21000 单，" 也就是说每年在广州代孕出生的小孩就有 21000 个。"

一知情人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今年 11 月其身边就有朋友通过代孕机构成功下单，" 他本来也是打算在国外代孕的，但因为疫情等原因，只好在国内。" 该知情人说，其朋友在联系代孕机构时，对方曾在推荐卵子和代孕妈妈时表示，目前订单量大，如果不尽早下单可能将挑不到好的，" 当时对方还说，他们今年已经完成了近 100 单。"

对于如何找到这些代孕机构，上述知情人表示这在广州很容易，" 线上线下都可以找到，但很多都是小机构，不太靠谱。" 据其介绍，线上为加入一些本地 QQ 群、微信群，或是带有关键词的群组，公开表达出自己的诉求即可，会有相关人员进行私下联系。线下则是留意高校或医院等厕所，" 小隔间的厕所门上到处都是代孕的小广告，不过这些广告主要是找能提供卵子或可以代产的女性。"

▲ 2019 年 11 月 25 日在湖南一家医院拍摄的供卵代孕小广告 图据新华社

12 月 30 日，红星新闻记者就前述博主所发的调查视频联系上广州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相关工作人员表示此事需进行了解再做回应。但据沸点视频报道，广州卫健委综合监督办公室工作人员曾表示，目前网信办及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且对于代孕机构，卫健委持严打的态度，但需要有线索才能进行调查。卫健委能做的就是罚款或吊销相关人员医疗资格证，如果要依法治理，会按非法行医算，但这不属于卫健委能管辖的范畴。

代孕为何屡禁不止？

律师：违法成本低，市场需求大

通过检索关键词，红星新闻记者发现，早在 2005 年就有相关新闻见报。近年来，有关代孕背后的产业链架构，更是多次被媒体曝光。据了解，2020 年 4 月，网友曾公开举报广州一家名为 " 彩虹宝贝 " 的机构涉嫌商业代孕项目，经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后，该公司已被注销。此外，在今年上半年，广州曾公布 2021 年第一批虚假违法广告典型案例，其中广州宝如愿健康管理有限公司因发布违法代孕广告被罚款 100 万元，并被吊销营业执照。

▲视频截图

在明知其违法，且有着巨大舆论的压力下，为何代孕一直屡禁不止？盈科律师事务所家族财富传承法律事务部主任曹晓静律师表示，代孕产业相对于其他行业处于法律边缘，并且行业面对的客户有强烈的需求，" 依据目前的法律条文，只能对正规的医生和医疗机构进行管理。而对于相关中介则没有执法依据，只有规范效力。" 曹晓静律师认为，违法成本过低，是导致代孕现象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此外，她表示，目前一些代孕机构也会将交易协商的地点、代孕妈妈的住所，以及手术室等分开，故意去避开检查的 " 雷区 "，以此来逃避责任。

据曹晓静律师介绍，代孕一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完全代孕，一种是部分代孕，" 完全代孕，又称妊娠型代孕或宿主型代孕，即代孕子女与代孕母亲无基因关联。代孕母亲仅以自身子宫作为载体，植入胚胎进行妊娠和分娩；部分代孕，又称基因代孕，即代孕子女与代孕母亲有基因关联。代孕母亲提供卵细胞，精子可以来源于委托方丈夫或捐赠者。" 但无论哪种形式，在我国都是被禁止的。

▲曹晓静律师

同时，曹晓静律师表示，试管婴儿并不属于我国法律所禁止的代孕，" 试管婴儿是将精子、卵子取出来，在体外形成胚胎，再把胚胎放回到女性体内的一种医疗技术，针对的是特殊人群，并且需要严格的审批流程。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是否由想要抚养孩子的母亲亲自孕育。"

据了解，目前国内和代孕相关的法律法规有两个，分别是原卫生部 2001 年发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和 2003 年颁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与人类精子库伦理原则》，都明确规定了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合子和胚胎；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

"《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办法》第 22 条规定：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医疗机构违反本办法‘实施代孕技术的’，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给予警告、3 万元以下罚款，并给予有关责任人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曹晓静律师说，3 万元的罚款导致违法成本过低，一些不法分子就会为了高收益而罔顾法律规定铤而走险，甚至毫无顾忌的 " 换壳重生 "。

同时，曹晓静律师表示，近年来因代孕是否应该合法化，一直争议不断。" 不可否认，确实有一些特殊群体，需要代孕。但代孕也确实打破了传统生育观念和生育秩序，带来了一系列的法律、道德、伦理等社会问题。" 曹晓静律师说，在实施代孕过程中，很可能会出现诈骗、遗弃、拐卖妇女儿童、非法行医等刑事犯罪，在民事上也很可能出现探视、抚养权、家暴、继承等纠纷，给无辜的孩子造成身体、心理上的伤害。因此，社会和民众应该对代孕有正确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