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cat33442022-02-14 03:33:13

寻找小花梅
Original 马萨 铁木 TM 路的另一边 2022-02-12 19:00
2022年2月10日徐州市委市政府联合调查组称,经部、省、市公安机关对杨某侠、花某
英(小花梅同母异父妹妹)与普某玛(已去世,小花梅母亲)生前遗物进行DNA检验比
对,认定杨某侠即是小花梅。

对话小花梅同母异父妹妹花某英。以下是对话实录(对话时间2022年2月12日16点):


问:徐州方面是怎么找到你的,是电话还是现场?
答:人找来的,大概一个礼拜前,来了三个人。晚上11点到我家门口给我打电话,我都
睡着了。他们说是派出所的,有点事想了解一下,就带我到了镇上派出所。他们问我是
不是有一个姐姐失踪了,姐姐叫什么名字,刚开始还问了我有什么亲戚,我就把我的小
姨小舅的信息给了他们。
问:他们当时有给你看视频吗?
答:没有。就说那个可能是你姐,就这样说的。
问:后来警方告诉你DNA鉴定结果了吗?
答:没有,他们没有告诉我。
问:你姐姐是哪一年出生的,有印象吗?
答:我不知道她是哪一年出生的,但是我妈和我说过,我姐比我大9岁。
问:你是哪一年的?
答:我是1988年出生的。
问:那你应该对你姐姐有印象啊。
答:没有什么印象,我大概7岁的时候她就嫁过去保山了,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后来
她第二次回来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妈跟我说的有一个姐比我大9岁,还有一个印象
就是她用的雨伞不是烂了吗?她就用那个布给我做过一个花裙子,然后其他的都不记得
了。
问:做裙子是什么时候?
答:应该是还没出嫁的时候。
问:你读书到几年级?
答:我读到5年级。
问:你姐姐去江苏的时候,你在家吗?
答:那个时候我就记得我妈说是我妈的亲戚带走的,然后是带到什么地方去,她也不是
很清楚。
问:她有没有往家里写过信?
答:在我的印象里面是没有。走了就走了,我妈就是说找不到了现在失联了这事也不知
道咋办。
问:没有尝试过寻找吗?
答:反正她就说想找带走她的那个人(桑某妞),她听别人说是那个人回来过,但是她一
次都没见过,所以就问不到。
问:徐州警方说提取了你的DNA,是怎么提取的?
答:他们也没说要拿去做比较,就直接就说需要抽弄点我的血,在我的手指上扎了一下。
问:还提取了你母亲生前的遗物,是什么?
答:我妈给我留的一件衣服他们拿走了。
问: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
答:就是我们那里的民族服装,用汉语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基本上都是我妈礼拜天去教
堂时候穿的。
问:你出去打工,还带着妈妈的衣服。
答:我妈去世后我拿回来的,我就她那一件衣服,她没走之前给我的,所以我就留个念
想。
问:你妈妈最后的情况怎么样?
答:2019年4月份到10月份,我妈病重,我就回来照顾她了。她得的是食道癌,很痛苦
,吃东西是吃不下去,食道那里给堵住了,吃一点吐一点,后来连水都喝不下去了,打
针连血管都找不到了,等于活活饿死了。
问:你后来看到那个视频了吗?
答:看到了。
问:你感觉是你的姐姐吗?
答:我感觉不出来,让我用肉眼去看的话,我绝对没办法。
问:听口音呢?
答:她口音不是很清楚,也听不出来。
问:如果徐州警方已经认定她就是你姐姐了,你有什么想法?
答:如果确定是我姐的话,我肯定想去看一下。
问:他们(徐州警方)现在和你联系了吗?
答:没跟我联系。
问:你们现在在周口靠什么为生?
答:我现在没有上班,我老公赚钱,他是跑外卖的。
最后,光某英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他们江苏那边的人说是确认了我姐的话,我能跟他们要求看DN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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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又被想起的小花梅

小花梅是谁?
如果不是这份徐州官方通报,在小花梅出生的村落,在跟随改嫁的母亲生活过的另一个
村落,她的邻居、儿时玩伴、老支书、她的舅舅、堂弟、表弟,都遗忘了她的模样。现
在,他们仔细看着视频中被铁链拴身的“八孩女子”,耐心辨识她说话的口音,比对她
的五官、眼神,却无法确认,视频中的杨某侠就是小花梅。
他们能回想起来的小花梅的模样只是她小时候有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他们努力想起的过
去,却呈现出小花梅、她的母亲、她的生父及其三个继父,曾经在怒江边碧落雪山深处
的悲苦人生。

在子里甲乡亚古村

怒江州福贡县子里甲乡亚古村,位于怒江边,是一个傈僳族村落,村里现有469户人家
,部分人口是近年从附近村落搬迁来的。2020年1月通车的“美丽公路”就从村边通过
。依靠便捷的公路和近年实施的扶贫措施,亚古村民的生活已明显得到改善。
2022年2月7日,徐州发布通告称,警方通过查阅户籍底册,组织亚古村村干部及村民比
对照片、口音,确定杨某侠原名为小花梅。
木娜是土生土长的亚古村人,她现在的家在亚古村主街的中段,之前她家在亚古小学旁
边,离小花梅家很近,“我们差不多就是邻居”,木娜说,“小花梅是随母亲从匹河乡
改嫁到亚古村的,她来这里后还上过小学,经常从我们家门前经过,我们没有过多交往
,但那时候,她是正常的,后来听说她从保山回来就有点不正常了”。
木娜看了两遍铁链女的视频,又把手机凑近耳边仔细听,“这个说话的口音听不出是我
们这边的,长相也认不出来”。
木娜也是傈僳族,平常讲傈僳语。
南安建村村干部刘秀珍也不能确定铁链女是本地口音,我们离开后,她又反复听了很多
遍,然后发来微信说“有点像彝族口音。”
今年68岁的于罗四在1992年至1996年期间任亚古村村长,小花梅母亲普桑玛的第三任丈
夫是他老婆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子。有这层关系,他一直叫小花梅为“阿花”。
“阿花小时候脑子没病,后来嫁去保山那边,回来后有点不正常了”。老村长于罗四说
。“她洗被子,就把整个被子放进盆子里洗,不把里面的棉花拿出来。应该是在保山那
边受了什么刺激。”
小花梅从保山返回后的反常举动也得到亚古村木匠桑开益的证实,2022年2月10日,他
在自家的宅基地上建新房,他已得知铁链女和小花梅的事,看视频的时候说铁链女和小
花梅的脸型有点相似。但他旁边的女人并没附和这一说法,“太多年过去了,我们认不
出来了。”她转头对桑开益说:“你喝了酒,就别乱说啊!”
小花梅曾经的家在山坡上,一个名为三玛付的女子带我们走过杂草丛生的泥泞小路,指
着一片废墟说,她的家是这里。
在靠近南安建村美丽公路边的山坡上,曾经因拐卖妇女被判刑的娜某言如今寄居在一间
借来的简易房里,向我们抱怨没有依靠的生活。她“认不得”铁链女,也对“小花梅”
毫无印象。当有人提及她拐卖妇女的过往时,就再也不愿交谈,除了说“记不得”,然
后在警惕中沉默。

匹河县普洛村

小花梅出生地是云南怒江州福贡县匹河乡普洛村麻子一窝村民小组,这个村落位于海拔
1900余米的高寒之地,一条水泥路与外界相连。沿着曲折狭窄的山道蜿蜒而上,内心充
满恐高感。
“普桑玛已经死了三年多了,她是得了食道癌死的”。普洛村一位村干部说。
普桑玛是小花梅的母亲,这个女人的一生充满坎坷与悲苦。
她跟麻子一窝村民小组的思罗子结婚后生下小花梅。思罗子是一位在铁房干活的打铁人
,虽然收入很低,但还能维持基本的生活。人们已无法记得关于思罗子这个人的更多详
情,只是说他是个好人,后来掉进怒江淹死了。有人说他是见义勇为救落水儿童时淹死
的,也有人说他打鱼时失足落水的。桑普玛的弟弟、小花梅的舅舅李永元说,“思罗子
就是淹死在怒江,具体怎么淹死的,谁也不知道。”
思罗子落水而亡的悲剧,也造就了普桑玛和小花梅的人生悲剧。因生活所迫,普桑玛带
着年幼的小花梅,搬到亚古村,嫁给比她年长许多的亚古村村民恒益占,生下了小花梅
同母异父的妹妹花某英。
普桑玛嫁过四个男人,这四个男人都相继死去。小花梅失踪后,她经常哭诉:我女儿不
见了,找不到了。
在普桑玛人生最后的日子里,她搬回老家普洛村麻子一窝村民小组独自居住,她每天都
喝很多酒,然后在酒后哭泣。
在她离世的前,她的另一个女儿花某英从河南周口回来照顾她,2019年,母亲死后她便
离开了。
普桑玛的弟弟李永元说,他姐姐死的很难受,食道癌让她无法进食,“也肯定惦念再也
没见到的另一个女儿”,他说。今年58岁的李永元至今独身,他确认不了视频中的铁链
女就是自己的外甥女,他也无法准确说出小花梅是哪年出生的。
桑碧生是小花梅的堂弟,他之前已看过被铁链拴身的女子的视频,他说那是徐州过来的
警察发给他的,他们在2022年2月6日晚上22点52分当面互相加了微信。“无论被铁链拴
着、生8个孩子的女人是谁,干这个事的不是人”,他说。
我们离开的时候,徐州警方还在怒江走村进户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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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记:跟所有人一样,我们也想得到真相。



一、缘起



2月7日徐州警方发布信息说“丰县生育八孩女子”(以下简称八孩母)是云南怒江福贡县
人,我立即把消息转给了怒江的朋友H,并请他帮忙核实。

然后马萨留言说,这事儿值得咱们去一趟。我立即赞同。

我对怒江有感情,从2005年第一次徒步“最后的马帮茶道”进入独龙江,到后来怒江建
坝的联署,到2007年9月一个月内三进怒江,其中还在独龙江被困了一个星期,再到后
来政府搞“三区三州”深度扶贫,都有深度的参与和探访。

在我眼里,怒江最大的特点有两个。一个是穷,穷到没朋友的那种穷,在精准扶贫之前
,如果说云南其他地方都在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有所改观,但是怒江却见不到明显的痕迹
,囿于交通和地形地貌,这里的很多东西都出不去,城镇化需要巨量的资金,更难;一
个是美,美到无法言说的那种美,原始的高山峡谷,三江并流,极其丰富的生物多样性
以及民族民俗文化。

对于外人,领略怒江之美的人更多,体悟怒江之穷的人很少。

由于感冒,我无法乘坐公共交通,只能自驾车,沿途出了一点小状况,耽搁了大约一个
小时,到大理收费站接上了马萨和TM。

车上我们再一次明确了此行的目的,第一,福贡县亚古村到底有没有一个小花梅;第二
,如果有,小花梅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至于小花梅是不是八孩母,实话说,这超出我们的调查能力范围,是无法做出判断的。

此前网上舆情汹涌,我们虽然愤怒,但也没有逞情绪的口舌之快。徐州警方被放在火上
煎烤,现在突然指向云南,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地的事实核查。

这是一次老媒体人自愿自发自费的事实核查行动,内心深处,大概还有一点点对行业旧
时光的救赎。



二、初探



2月8日,正月初八,晚7点,我们抵达六库。

朋友H安排了晚饭,烤羊排,喝一种38度的石斛酒。席间话题围绕“小花梅”展开,另
一作陪的小朋友是个90后傈僳族,他说他的四个姐姐,都嫁到了山东。在很多年前,这
里的女子外嫁现象,非常普遍。

这一日早晨,当地福贡警方也派员去亚古村做了调查,并邀请了当地融媒体全程拍摄。
但是直到晚上,并未有任何信息露出。

我从县政府的朋友得到的消息是:小花梅确实是亚古村人,小花梅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
妹妹,目前徐州警方调取了八孩母和小花梅的妹妹的DNA进行检测对比。

所以到这里,还不能确定八孩母就是小花梅。

地图上看了一下,亚古村就在219国道边,距离六库100多公里,车程2小时。

下半场,朋友H喊来另一位朋友,说明早安排他的弟兄带我们直奔亚古村委会,找村主
任了解情况,然后再上山找其他线索。

感觉这个调查轻而易举。是夜,大家既痛心又开心,四个人喝了6瓶半石斛酒,都醉了。

次日早,H告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当地政府已经下了舆情管控的命令,昨晚的朋友不
能带我们前行;一个是进入福贡县必须持48小时核酸报告,否则无法进入。

无奈,我们临时去了怒江州人民医院做检测。

这对我个人意义重大,因为自疫情以来,我尚未做过任何一次核酸,自诩是“一个完整
的人”。马萨记录了这一重要的时刻,说为了寻找小花梅而破防,值了。

午饭后马萨说有北京的自媒体朋友也正赶过来,就是后来大家都知道的李良华同学。良
华算是供职于一家医疗媒体,出的是公差。

良华曾于多家媒体从事深度报道,非常健谈,甫一见面,既将共识的调查报道江湖上的
兄弟姐妹们梳理了一个遍。

有他的加入,我想是有力地充实了我们队伍。

我们沿着219国道向福贡县出发,途径唯一的防疫站匹河乡防疫站,检查人员仅仅看了
健康码和行程码,并未过问核酸检测情况,我有点小失落。

219国道是目前中国最长,并且唯一总里程超过10000公里的国道。起点是新疆阿勒泰,
终点是广西东兴,经新疆、西藏、云南、广西四省,号称“海拔最高、道路最险、环境
最恶劣”。

从州府六库到最里面的贡山县丙中洛,仅长286公里,是219国道中紧沿着怒江行走的一
部分,左边是高黎贡山,右边是碧罗雪山,这是目前大峡谷唯一的对外通道。在过去的

hkzs2022-02-14 08:33:29
别妄图避重就轻扯什么小花梅,就一句:李莹何在?!
Magon2022-02-14 15:32:37
小花梅和8孩妈不是同一个人,化时间找小花梅,不如多化时间耐心地与8孩妈沟通呢
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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