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小微2022-01-02 06:53:30

第十四章 为什么恋爱一定要奔着婚姻去呢?

 

      小微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会不会是什么泰国人妖的照片。一睁眼,照片里是两个年轻可爱的中国女孩儿,一个眼睛圆圆,一袭长裙;另一个眼睛细长,短裙球鞋。这时听到法比安说:“快速告诉我,哪个是我的笔友瑞内?”

      小微毫无感觉,觉得任何一个都有可能,于是说:“漂亮的那个!” 法比安精神大振,说:“我也觉得是”。过一会儿,他似乎有些不确定地问 : “你说漂亮的那个是指长裙子的吧?”

      小微说 : “你说长裙子漂亮就长裙子漂亮啦! ” 法比安犹豫地说 : “但瑞内跟我说过,她喜欢运动,你说会不会是短裙子的那个?” 小微说 : “那就是短裙子的那个!”

      法比安看上去有些失望,说:“哦,我也想过,可能是短裙子,看样子更运动一些。但我又想,会不会是她特意穿着长裙,找个运动型的朋友来迷惑我?”

      小微禁不住大笑,说:“看样子你是费了不少心思,也看得出你是真喜欢长裙子的那个,你直接问问她不就解决了? 免得猜来猜去,劳神费力的。”

      法比安说 : “你们中国人真是猜不透呀!记不记得上次我在信上写 ‘我想你’,寄给她。她回信只字不提,好像没发生一样。我又买了些蒙特利尔的明信片,里面夹了张自己的照片,寄给她的同时也索要她的照片,于是她就寄这张给我,让我猜哪个是她。

      我没回复,她就发电子邮件,问我有没有收到照片。我实在是烦恼啊,左思右想,不知是哪个,怕猜错了不好,所以急着找你。你觉得是不是更有可能是长裙子?”

      小微哑然失笑,法比安的烦恼具体而紧迫,有着恋爱初期的小心翼翼。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小微坦白说 : “说实话,我毫无直觉,瑞内毕竟不是我的笔友。长裙短裙都不错,别烦恼了!”

      法比安略显失望地说 : “啊?你不觉得是长裙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微笑笑就转移了话题。

      法比安突然兴奋起来,说:“差点儿忘了,记不记得正炫?汉城的那个?他下星期要回蒙特利尔,刚好我下星期有车,要不要咱们几个出去玩儿?我在另一个班还认识一个日本女孩儿,也一块儿叫上。”

      小微说 : “我平时上午有法语课,只有周末才行。” 法比安失望地说 : “周末我就没车了,我母亲明天去美国我妹妹家,下周末回来,我只有这个星期可以用她的车。要不要这样,你中午一下课,我就去接你,下午咱们也可以玩个半天。”

      小微看他那副真诚的样子,不忍心扫他的兴,就说好吧。过一会儿,她好奇地问:“你妈妈的车,都是家里人,你还不是想用就用?”

      法比安笑笑说 : “这是你们中国人的想法。是我母亲的车,又不是我的,我怎么能想用就用?况且,我有我的自尊,我不想给别人的生活造成不便。”

      小微一边听着,一边琢磨,不知道法比安跟他母亲这种相处关系,是不是典型的西方母子关系。如果是,倒是跟咱们的文化有些差别。

      小微看看表,跟巴莜约的时间已经过了,还不见她的影子。这有点儿不像巴莜的风格,她每次都早早到,看着风风火火赶到的小微,好脾气地说 : “不急不急,咱们又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法比安看她看表,就问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小微说了跟巴莜约去爵士乐节的事儿,法比安一听是日本女孩儿,马上来了兴趣,说:“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凑个热闹?” 小微觉得多一个也无妨,况且巴莜是个随和的人,也应该不会介意,就说:“同去同去。”

      小微没带巴莜家里的电话,两个人只好继续等。没什么说的,就把写作班的同学个个都聊了一遍,最后连写作老师都八卦过了,还是不见巴莜的踪影。

      法比安说:“咱们现在聊聊小微吧!” 小微一惊,说:“我有什么好聊的?” 法比安笑嘻嘻地说 : “别紧张,就聊聊你的男朋友吧!” 小微笑了,问:“哪个?是年轻俊朗的那个,还是年老阔气的那个?”

      法比安吃惊地问:“你真的有两个男朋友?” 小微哈哈大笑,说: “当然不是真的,我没什么可聊的,用你们的话说,有些枯燥,甚而乏味。”

      法比安若有所思,然后说 : “这就是我不懂你们中国人的地方。年纪轻轻,为什么要一个人单着?你不必非要等到那个想嫁的人才恋爱,谁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里恋爱没你们中国人看得那么严重,是很随意的事情,两情相悦,大家一起看个电影,出去玩玩,享受彼此,合则聚,不合则分,不是挺好吗?为什么恋爱一定要奔着婚姻去呢?如果遇到能相守一生的,水到渠成,固然是好。遇不到也不必勉强,但这并不妨碍你恋爱。

      像我和我的笔友,大家很可能是没什么前途的,但因为有个盼望,生活变得有趣。我也是很诚实跟她讲我的状况,没有隐瞒什么,我问心无愧。”

      小微想,法比安的情况也许有些特殊,但自己对法比安说的西方男女之间普遍宽松的相处方式倒是有些认同。

      记得自己有一次去特拉维夫出差,周末在大街上闲逛,路边咖啡店出来一个年轻人,他微笑着说他是本地人,问自己是不是日本人。当他得知是中国人,似乎更感兴趣,问要不要喝杯咖啡,聊聊中国。

      那个时代,去以色列旅游的中国人还不多,他的好奇可以理解。当时巴以冲突正在升级,自己也想就此了解一下当地人的感受。但隐隐觉得自己和一个陌生的异国男子坐在一起喝咖啡,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婉言谢绝了。后来读一本讲巴以关系的书,后悔没和那个青年聊聊,听听当地人看法。

      小微正在这里浮想联翩,忽然听法比安问:“不介意的话,问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小微一愣,打趣道:“为什么问? 打算再给我介绍一个?两个已经够忙了,还要第三个?” 

      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想到了大安,想到他无遮无拦的灿烂笑容和震天震地的笑声,也想到由此带来的无穷烦恼。法比安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 : “你的脸为什么红了?一定是有。”

      小微不轻易跟别人谈起感情,可能最近太郁闷了,她就把自己对大安的感受简单说了一下。

      法比安想了想,说:“如果你问一个恋爱专家,他会鼓励你去表达,让对方知道你的感受;如果你问我,我觉得你应该试探他一下,也许你不是他通常喜欢的类型,但恋爱是个性化的,是彼此的感受,没有公式可以套用。要不要我帮你出几套试探的方法,免费的哟......

      他说着就兴奋起来,好像这事给他平凡的生活又增加了几分乐趣。小微听了直摇头,说:“不行不行,专家的建议行不通,我在感情上是个被动型,有点儿腼腆,表白的话说不出口;你的那些头脑游戏也不行,我脑子慢,绕来绕去先把自己绕进去了。”

      法比安吃惊地看着小微,问:“ 你是说你羞于表白?我觉得你平时跟人相处落落大方的,怎么在感情上这么胆怯?”

       小微也不懂自己的腼腆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自己跟大安(或任何人)表白都是不可想象的事。不知是因为认为这是男孩儿该主动的的事,还是因为怕被拒绝?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小微断定巴莜一定是什么事给困住了,就决定和法比安去爵士乐节的露天表演大舞台。

      两个人走走停停,市内很多街道交通关闭,沿街有五花八门的各色表演,小微尤其喜欢那个旱冰双人舞,柔美的舞姿与激情的旋律如此完美的结合,让人叹为观止。

      法比安停在一个小舞台前,听一个年轻的歌手边弹吉他边唱一首叫《我父亲的房子》的歌儿。他表情严肃,目光幽远,跟平时没正经的样子判若两人。

      间奏期间,他问小微以前有没有听过这首歌。小微说没有,他就说仔细听歌词。小微细细听来,大概是讲父子间有过矛盾,儿子想挽救已为时过晚。看法比安的表情,似乎勾起了他的某种回忆。

      他沉思良久,说:“小微你知不知道这是一首有些宗教成分的歌曲?‘我父亲的房子’, 在圣经里是提到过的,听最后一段,也是有些原罪的成分。” 小微又听,果然有 “ 灯火辉煌的房子,像黑夜中的信标召唤我这样的字句。

      有人言: “不懂圣经是很难真正了解西方文化”,果然如此。不了解圣经,你只当是描写父子关系。

      接近表演大舞台,小微才发现来得实在太晚了,人挤得水泄不通。法比安说 : “你知不知道有人中午就来占位置?” 两个人挤来挤去也没靠近多少,小微突然想起大安说的那个绝佳制高点,就问法比安知不知道那个饭店。

      法比安抬头示意,小微一看,那饭店正在露天舞台的对面,于是就和法比安绕出去,直奔饭店。坐电梯上去才发现,原来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止大安一个,阳台上也挤满了人,但比起广场上,还是好了许多。小微和法比安挤到一个稍微宽松的角落,虽不是正中,但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舞台,已经很满足了。

      华灯初上,音乐响起来,高昂的小号划破深蓝的天空,人群渐渐静下来,优美的萨克斯哀怨悠远, 舞台上打着迷幻的蓝光,台上艺术家们沉浸在乐器演奏中,台下成千上万的人们跟着音乐律动。

      小微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一种要哭的冲动。她想起小辫老师提到的“每到爵士乐节,人人热爱爵士乐” 的说法。小微正跌落在这温柔舒缓中,一首快节奏的拉格泰姆(ragtime) 接踵而来。

      人群沸腾了,每个人都在随着节奏舞动。原来还高远的天空那一刻也似乎很近,眼前的美妙与感动让小微有种不知身为何处的感觉,难以分辨是梦里还是现实......

      那次经历之后,小微就开始对爵士乐感兴趣,经验是不可代替的,不是吗?在新体验中成长,在小微看来,正是移民的意义。

      回到家里已是午夜,一进门霍叔叔就着急地说 : “我知道你去了爵士乐节,但也联系不上。你快听听,你的朋友打电话过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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