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10-1） 丝瓜园2019-10-07 16:01:54
诗曰：
人间自有真情在，
神仙到此也动容。
急公好义为乡里，
董家父子称英雄。
书接上回。话说黄牛这一声长叫，透过了白云晴空，直达南天门。
王母娘娘在蟠桃园中，听到了黄牛的叫声，不觉有些感伤，喃喃自语道：“十六年过去了，我还以为派黄牛下去是多此一举呢。到头来还是生出了麻烦。到底那半边镇不是个省心的地方。”
她把仙女们唤进屋，对七仙女道：“我这七个闺女里，属你最小，最乖巧，可是呢，也没出过门，没有历练过。当初在观音岛，你从我手中逃脱，我叫黄牛去追你，只怪他笨拙，落了喜鹊仙子的后手。回来之后，他又偷吃了你篮中的花朵，才被罚下界去。如今他那里有事，我派你去帮他，也免得他日后埋怨你。况且那鱼木子也是你的同门。你们一起合作，如来也看得过眼。”
众姐妹听罢，立时欢闹起来。有姐姐说：“娘啊，七妹法力不强，飞也飞不远。从地上蹦起来，只怕连云头都够不到呢，若是想要回家来，那可怎么办呢？” 王母娘娘道：“娘有先见之明。这个已经准备好了。” 说话间，取出一件粉罗裙，又从七仙女的发髻上，取了一根长发，织进罗裙内。王母将粉罗裙送给七仙女，说道：“这粉罗裙，只认得你一人。你穿上它，可以飞上天；别个穿上是不灵的。它可以随你的心意变化，你穿上试试。” 七仙女美得手舞足蹈，穿上粉罗裙，在蟠桃园里，上下翻飞。那粉罗裙可随心意变换样式，时而短裙、时而长裙、时而长袖飘飘、时而窄领箭袖。姐妹们都羡慕得不得了。七仙女飞得正欢，意犹未尽，王母娘娘就叫她下来。姐妹们也向王母讨要。王母说：“好，待娘慢慢的织来，给你们一人一件。” 又有一位姐姐说：“娘啊，七妹自来园中，从没出过门，不懂人间之事，若是受人欺负，该怎么办呢？” 王母道：“这个说的也是。” 说着从头上取下一枚绣花针，递给七仙女道：“娘送你一枚绣花针，可以缝衣，也可以做武器，你收好吧。” 七仙女接过绣花针，也别在发髻上。王母娘娘还是有些不放心，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我那黄牛出些力气是可以的，走巧的事只怕他做不得。我给你一方令牌，叫做百花令牌，可以调动百花仙子。你在观音岛也曾见过她们。需要帮手时，可祭起这令牌，招她们相助。”
太阳已经快要升起来了，七仙女被南天门的值日官领着，来到董永家，与董永和黄牛见面。她本是个莲子之身，不懂人间之事，也没有少女的羞涩，见了黄牛和董永，就落落大方的双手合十，鞠躬见礼。董永是个肉身，自然是知道儿女情长的。见眼前飘来一位秀雅的少女，不施脂粉，却显得清纯娇美，举手投足也是风范飘飘，容貌端庄，全无娇柔造作，不觉有些心驰神往，怔怔地发呆。黄牛见他失态，就向前走了两步，借机用牛尾抽了董永的屁股，叫他清醒。
黄牛道：“七公主，这片寒地中生出来一种草，我不认得，镇上的人称它叫沙拐草。它的根极深、极广，且遇寒不冻。我已嗅出那寒潭碧水中的寒气，被这沙拐草的根慢慢地引上地面来了。没有这草时，人在寒地上行走，都会生寒病。董永的父亲就是这么死的。如今这草将寒气弥漫出来，若是散到人居之处，必是为害之物。镇上和附近的乡民，都有人病倒了。” 七仙女道：“我在园中听娘说起过这寒潭碧水，当真是个极寒之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清晨，西岸的寒地上，正起了一层薄雾，像一层灰色的棉花，阴沉沉地盖在沙地上。七仙女来到人间，完全改了在蟠桃园中做小闺女的性情，就像一位官员一样，言谈举止果断沉稳。
她飞到寒地中转了一圈，回来对黄牛说道：“看它的样子，像是沙漠中的草类。” 言罢，就祭起百花令牌，口中叫道：“金琥、芦荟、冬青、沙棘。” 不多时，四位花仙子来到七仙女的面前。七仙女命她们去寒地中查看。四位仙子回来说道：“这草的原型在沙漠中是有的，因为稀少，故没有名称，也不在百花之列。但不知何故，这草在这片寒地中变了性质，枝干怪异、根系更深。我等推测，第二年它才会开花。” 七仙女道：“这草将地下的寒气拔上来，实为不妙。你们可有阻止的方法么？” 四位花仙子答道：“若是在别的地方，我等奉了百花令，可扎下根去，绞杀它的根，令他不能生存。但此处地寒，我等扎不下根。此前百花早就尝试过，无一成功。”
董永看得呆住了。七仙女的法术和这么多的美仙女，让他激动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他急忙凑上去，插话道：“将它露在地上的部分都铲去了如何？” 一位花仙子答道：“沙漠中的草，其命在根。就如我等，枝叶被骆驼吃净了，也还是能够再长出来。” 董永又道：“那将它连根崛起如何？哎，只是没人愿意到这寒地里来干活。若是深挖它，将它连根挖出，只怕找不到人手。” 黄牛道：“深挖也不妥！寒潭碧水坠落至此地后，在地中形成了一个冻土层。虽然也有寒气渗透出来，但这冻土层起到了封阻的作用。若是将这冻土层挖破了，寒气岂不出的更多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家家户户都洒扫庭除，开门、开窗，开始了新的一天。七仙女谢过四位花仙子，请他们暂回，也请董永回去休息，自己与黄牛守在桥头，还想在继续观察一下，顺便也与黄牛叙叙旧。
董永激动之余，也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也不及吃早饭，就径直跑去了镇长家。半边镇上的人，自从遭了这寒地之灾，对鬼神都很敬畏，知道董永前世是如来的弟子，黄牛是一头神牛后，对董永也是另眼相看，也没人再敢使唤黄牛了。镇上的人私下议论时，总有些惴惴不安。这一次，仙女降临半边镇，就成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董永走后，黄牛就向七仙女介绍了董永的来历，又讲述了这寒气的害处。黄牛道：“这寒潭碧水，说它是水，其实并非寻常之水。它比水轻，极其寒冷。但原本只寒而不湿，能透进仙体，却透不进人体。这地中本有潮湿之气。人建屋时，要将地基建高，且用三合土夯实地基，就是要阻住地上的潮湿之气。如今这寒水与地中的潮湿之气交融在一起，再透出来时，便对人有很大的毒性，能透人肌肤，伤人肺腑。”
正说着话，董永回来了。镇上的男女老幼全都出来了，在镇长的带领下，远远地聚在红柳河的东岸。他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七仙女望过去，晴朗明媚的天空下，人们的脸上却都很严肃。她索性纵在半空，与众乡亲见面行礼。众人吓得跪倒了一片。七仙女又急忙请众人起身，安慰大家。
寒地中，那一层灰色的浓雾已经变成了淡蓝色，正在散去。七仙女落在小石桥头，解下粉罗裙，扬手一抛，将它变成一片薄纱，盖住了整个寒地。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和躁动。七仙女就让董永去劝说众人暂且回家，不必惊慌。
等到太阳升得高高的了，气温也已经升起来了，七仙女就收了粉罗裙。裙下罩着的那一层寒气，很快就散去了。黄牛道：“这沙拐草的草根已扎得很深了。以后寒气漫出来，只怕会一日胜过一日。你的裙子终有盖不住的一天。” 七仙女道：“你说得对。我们治不住这寒地。依我看，当务之急，是先将镇上的人保护起来，再去天庭求救。我这粉罗裙可拆出丝线来，为各家织几顶幔帐，也能挡挡那寒气，做个庇护之所。你就在这寒地中值守。凭你的嗅觉，当太阳升起，压住了寒气时，你就叫一声。夕阳西下，阳光减弱，压不住寒气时，你再叫一声。镇上人们的作息时间，就以你的叫声为准：一鸣出屋，再鸣归家。这样安全些。” 黄牛点头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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