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29-4） 丝瓜园2019-11-19 20:11:53
回头再说那琵琶仙子。她那日在神农架密林里，与天兵天将相遇之后，只见他们翻起云头向南而去，却不知确切的去向。她现在要去找蓝采和，又是忙无目的，无从下手，只好游荡着，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一日，正游荡着，忽然又听到天空中传来嗡嗡的声音。她心中琢磨：“那一日，天兵天将们正是听了这声音，立刻就离去了。莫非这声音，是与他们传递消息？” 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她虽然不解其意，却渐渐地分辨出，声音是从南天门上传下来的，于是就往南天门来看个究竟。
琵琶仙子将身体缩得小小的，浮在南天门栏杆的外侧，向内张望。只见南天门内，千里眼和顺风耳，并排站着，挺着两个大肚皮，正一鼓一鼓地发出那嗡嗡的声响。这是天兵天将们传递消息用的 “腹语”，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得懂。
琵琶仙子这下可犯难了，心想：“若是他们用手指，我还可以判断个大概的方位。这两张大肚皮摆在那儿，到底是冲着下面的哪一块地方呀？” 正在这时，托塔天王李靖，一边走向南天门，一边冲这边说道：“你们不必发声了。我亲自下去拿他。” 琵琶仙子一听，暗自欣喜，悄悄地跟着李靖，下到人间来。
托塔天王手中的宝塔，在五沟底大战时已经被烧毁了，现在只剩下手中的一支铁锏。他来到了一处山岭。琵琶仙子跟在后面一看：不得了，天兵天降已然布下天罗地网，将这一处山岭全罩住了。她再仔细一看，又觉得有点奇怪。那被罩住的地方，共有九座山峰。凑在一起，却是峰峰相似、岭异势同、葱茏相仿，难以区别。又见每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各导一溪，附沟壑外流，与两旁的山峰似连非连。
琵琶仙子运起幻影术，急钻到李靖脚下的云团中，待他穿过天罗地网时，一起跟了进来。
李靖落在一处空地上，高声叫道：“几位道友，不欢迎李靖么？出来相见吧。”
须臾，从几座山峰中，钻出来七位神仙。他们是：铁拐李，拄着一只铁拐，腰里挎个葫芦；汉钟离，手执着一把芭蕉扇；张果老，拿着一只鱼鼓筒子；何仙姑，手里提着一只花篮；吕洞宾，腰中悬一柄纯阳剑；韩湘子，手里提着一条赶牛鞭；曹国舅，手里拿着八片集成的檀香云阳板。这七位神仙，都是人中成仙，与蓝采和一起，共称为八仙。
众仙见了礼。铁拐李道：“天王啊，你看看你这个阵仗。我们哪里还敢出来呀？”
李靖冷笑道：“呵呵，铁拐李，你们八仙都是人中成仙，向来共进共退，现在少了一位，你们就不去找找么？”
铁拐李道：“哦，你是说他呀。嗨，他喜欢花花草草，早就到神农架密林里去了。” 李靖不悦道：“你们不要再隐藏他了。他就在这九嶷山中。千里眼和顺风耳，从来没有出过错。他一定就在这里。”
铁拐李一脸茫然地答道：“可我们没见到他呀。” 李靖又冷笑道：“呵呵。铁拐李，你是八仙之首。我可要批评你几句。大家都知道：仙界里有个风言风语的传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是盘古前辈劈开混沌时用的大斧子，落在此处了。虽然谁也找不到它，可玉帝说了，即便是捕风捉影、胡乱猜测，也要认真对待。那斧子是在混沌中炼成的，威力巨大，不可掉以轻心。此处地质怪异，土地和山神都钻不进去。这才委托你们八仙，在此居住，谨慎看护。你瞧瞧你们，就算八仙到齐了，无论怎么轮转，也总有一座山峰是空着的，何况现在又少了一位。你们这是恪尽职守吗？玉帝面前，恐怕不好意思交代吧。”
铁拐李道：“哎呀，天王说的是啊。无怪乎此地名叫九嶷山，确实可疑呀。莫说这九峰相似，九峰之下更是溶洞相连、错综杂乱，如同迷宫一般。你说我们没有恪尽职守。我们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了，天天守着这巴掌大的地方，可什么风啊、影啊，半点也没见到啊。你来晃一下就走了，我们可是天天呆在这儿。我老残废是无所谓呀，可人家心性活泼的，不是也会觉得枯燥嘛。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嘛。”
李靖不耐烦道：“好好，老伙计，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交出蓝采和，我不找你的麻烦。再说，也不是什么大错，到了天庭也不会有大罚。各位道友，互相撑个场面，就算我求大家帮忙行不行？”
一旁的曹国舅听了，来了兴致，打起他那八片檀香云阳板，唱起了民间的快板，唱道：
“哎哎，蓝采和，不温和，一时的冲动不合辙。
招来了飞鼠投迷药，相争的人们命难活。”
这七位神仙，到底是人中成仙，大概是此地少有热闹，冷清得久了，也来了兴致，一起凑起热闹来。
汉钟离跟着唱道：
“哎哎，人相争，罪恶生，赢的输的一起进火坑。
人争人死是报应，怎能全怪蓝采和？”
何仙姑唱道：
“哎哎，天王到，你们不要闹，天兵天降把你罩。
九嶷山中有密藏，找来找去全白忙。”
吕洞宾唱道：
“哎哎，盘古斧，无得主，捕风捉影多辛苦。
寻找一年又一年，不见半点综和影。”
韩湘子唱道：
“哎哎，蓝采和，有过错，带上了天庭准难过。
要想露面也不难，玉帝赦免把家还。”
张果老唱道：
“哎哎，把家还，把家还，天条律法很森严。
九嶷山里似迷宫，天王自己把他搜。”
七位神仙一起合唱道：
“对对，天王到，天王搜，我们坐等天网收。
八仙凡人得仙果，不喜人间人相争。”
李靖见这七位神仙，耍弄起人间的把戏，气得干瞪眼没办法。他指指点点地说道：“好好。几位，你们不用刁难我。我自己进去找。等我拿住他，再告你们一个窝藏之罪。”
托塔天王李靖，寻得一处洞口，便钻进了溶洞。
这九嶷山的地下溶洞，错综复杂，行不多远便有分岔的洞口。有时是两分岔、有时是三分岔、还有时是五分岔；有时是左右分岔、有时是上下分岔、还有时是上下左右一起分岔；有些洞子里有微弱的光线，有些洞子里则是漆黑的一团。
李靖在溶洞里磕磕碰碰地摸索的，头顶上是悬垂下来的钟乳石、脚底下是生长出来的钟乳石、两侧也尽是凸起出来的钟乳石，真是又辛苦又狼狈。他这才体会到八仙在此守护不易。
琵琶仙子从李靖的脚底下溜了出来，在后面悄悄地跟着李靖。走了一段，她就看出来了：这托塔天王，名头虽大，却不是个钻洞的行家。她本是个蝎子精，钻洞是她与生俱来的本领。很快，她就通过感受气流、温度、湿度及冷热的微弱变化，辨认出了溶洞的大致走向。于是，琵琶仙子撇开李靖，独自在洞中搜寻起来。
洞外，七位神仙有的坐着、有的卧着、有的翘着腿，全都懒懒散散的。何仙姑小声地问道：“你们说，蓝采和会不会被他抓出来？” 张果老道：“你放心吧。就李靖那个大笨蛋，别说找蓝采和了，他自己能转出来就很不错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琵琶仙子在洞内找得也很辛苦。终于，她闻到了一丝神农架密林里特有的草木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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