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口记（36-2） 丝瓜园2019-12-02 15:42:11
李靖这番话说完，妖群中个个现出愤愤不满之色。有妖魔在妖群中吵嚷道：“你们凭着本领强，随意欺凌我们。我们斗不过你们，可我们个个都是讲义气的。我们团结一心，全都不招你的安。你滚回去吧！” 又有妖魔嚷道：“仙界总是奖的少，罚的多，一不小心就被贬下界来，还得要受罚，倒不如不去的好。” 就连孙悟空也在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李靖不满地撇了孙悟空一眼，又见妖群中群情激愤，也觉得自己有点傲慢了，改了口气，和蔼地说道：“各位道友，天兵招募也是可以灵活办理的。天庭的规矩也没有那么可怕。别的神仙守得，你们为什么就守不得？至于奖罚之事，大家也不必紧张，只要顺从仙界的法度，前途总是光明的。有罚受罚，并无大碍；有罚不受，抗拒天庭，那就不好了。我给你们讲一个好榜样，再给你们讲一个坏榜样。好榜样就是那天蓬元帅。他最初也是一只妖哇，入了天庭也是从水军兵丁开始干起的呀，干得好了，官至天蓬元帅。后来他犯错受了罚，可他有罚受罚，对天庭依然忠心耿耿、无怨无悔，所以他又官复原职了。虽然他已经以身殉职了，但我可以预言，他还会重回天庭，而且还是天蓬元帅。这就是好榜样，值得你们每一位道友学习。坏榜样就是这位斗战胜佛。”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指一旁站着的孙悟空。李靖知道：妖魔们都恨他，所以有意拿他做坏榜样，讨好群妖，好接着做他征兵的事。李靖接着言道：“若论脾气大，反抗天庭，有谁比他反抗得凶？有谁比他在天庭搅闹得凶？结果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这才又求取了正果。你们若是非要以身试法，等到被压服了才守规矩，那就不明智了。我劝各位，趁着这次竖幡，表现得积极一点。相信我，位列仙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初始的时候，你们野惯了，或许觉得守规矩难受。等你们习惯了，不守规矩才觉得难受呢。”
前面站着的红花蛇精、猫头鹰精、黑蜘蛛精和九尾狐狸精，相视一笑，全都对李靖的讲话嗤之以鼻。九尾狐狸精转而对云翔言道：“嫦娥仙子，这征兵的事，我们不去。我们向你提四个要求：第一，我们在人前现了身，若非有意，不能算是过错；第二，要我们避让神仙，可以。但神仙来我们的住处之前，也要先给我们打个招呼；第三，天庭若要惩罚我们，需在凌霄殿上议过了再罚。天庭的官员和那些闲散的游仙们，不得对我们私设刑罚；第四，无罪者不罚，不能因为一两个妖魔获罪，就罚我们一片。你既是广寒宫的主司，就请你为我们申诉。”
九尾狐狸精话音一落，妖群之中立时像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吵吵嚷嚷。有的振臂呼喊：“为我们申诉，为我们申诉…。” 有的议论道：“原来的嫦娥仙子，本来已经为我们争取到了，只是没有写进天条里。只可惜她后来不在了，天庭和那些游仙们，才又坏了规矩。现在反而说我们不守规矩，真是不讲道理。” 又有的叹息道：“要是原来的嫦娥仙子还在，那就好了。我们也不会受那一场劫难了。”
云翔见会场乱了起来，急忙安抚道：“各位道友，且听我说。各位提出的这四项要求，并非无理取闹。云翔一定禀明玉帝，在凌霄殿上为魔道争取。此事就交给云翔，不必在议。咱们还有正事要办。这征兵的差事，也是玉帝派下的任务。各位踊跃投军，云翔就更有颜面在玉帝面前为妖界说话。请各位道友慎思。”
那红花蛇精将身一扭，气呼呼地言道：“哼，打杀我们的时候毫不留情，现在用到我们了，又假意安抚。谁相信你们！你先叫玉帝把这四条写进天条里，再来征我们不迟。我们走吧。” 言罢，四个妖魔就要返回妖群。
云翔讲话之时，李靖皱着眉头。他听嫦娥仙子讲，竟然要将妖魔们提出的要求禀告玉帝，心下大为不满。其中有一项：不得对妖魔私设刑罚。这事儿他自己也没少干。他与五庄观的那两个道童，就有过这样的勾当。他见这四个领头闹事的妖魔嚣张跋扈，又搅坏了他征兵的事，便动了怒气，想拿住这四个妖头儿，一来震慑住群妖，二来给云翔一个下马威，也好在回去的路上，劝她不要乱说话。
李靖大喝一声：“大胆妖头儿，竟敢藐视天庭。征不到我就抓。先抓你们回去，再教你们怎么守规矩。” 言罢，纵起在空中，探手从背后拔出铁锏，在空中画了个圈。那不周山的残根上，立时生起了一圈火墙，烈焰腾腾，将四个上前的妖魔圈在里面，与妖群分隔开来。李靖又翻身俯冲下来，身体还未落地，手中的铁锏已变成一条铁链，自空中抖落，来锁这四个妖头。
妖界也和仙界一样，早已形成了习惯，凡聚会之时都化作人形，言行也都注重文雅。但到了危急时刻，就顾不了这些体面了。地上的四个妖魔，瞬间现出原形。他们既敢挺身上前，也都是亡命之魔，大惊之下，却全然不惧，抖擞精神，一起来应战。红花蛇身体一弹，顺着坠落的铁链飞速上攀，去咬李靖的手腕。蜘蛛精抛出一条蛛丝，接住冲下来的铁链头，将它拖在地上无法摆动。猫头鹰飞身而起，在空中转了个弯，来啄李靖的后脑。九尾狐甩出一条狐尾，如同一条铁棒，朝李靖拦腰打来。李靖急在半空中抽招换式，与这四位妖魔斗做了一团。
云翔见李靖突然出手，与上前来议事的妖魔们打了起来，感觉十分地无奈，只得领着吴刚和玉兔，向后退让。
李靖原本只想拿住这四个带头闹事的妖魔，震慑群妖，把握住会场的主动。他自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却没想到自己是越斗越吃紧了。他手中的一柄铁锏，一会儿变作铁链、一会儿变作宝剑、一会儿变作短戟、一会儿又变做流星。他可是把自己的功夫毫无保留地都使出来了，斗得凶了便是招招索命。这四位妖魔，早已憋了满腔的愤恨，此时做困兽之斗，更是凶相毕露，下手无情。
场外的群妖，一见火圈之内动起手来，全都蠢蠢欲动。又有十几个妖魔欺身上前。孙悟空一见，扯出金箍棒，一窜跃到火圈前，厉声喝道：“上前来做什么？要吃俺的棒子么？退后！” 众妖见了这打妖的魔头，都心生畏惧，不敢上前。
孙悟空震慑住了群妖，回头再往火圈里一望，顿觉不妙。李靖初始之时气势很足，原以为捉拿这四个妖孽不在话下，哪知这四个妖魔，个个是拼了命的架势，招招凶狠毒辣。李靖此时只有招架之力，险象环生，再斗下去只怕是非死即伤。场外的群妖，虽然不敢上前，却仍然不忘呐喊助威。四妖在火圈内，更是越斗越勇。
孙悟空摇摇头，在圈外喊道：“天王，俺老孙这坏榜样，要不要再做一做？帮你这天王搅闹搅闹。” 就听李靖在圈中，忙不迭地应道：“大圣，胜佛，好榜样做得，好榜样做得。” 孙悟空擎着棒子，一纵跃入圈中。齐天大圣并非浪得虚名，三下两下，将李靖救出围困。
俩仙立定身形，正要再来拿妖，猛然间，从半空中冲下来一阵旋风，将李靖布的一圈烈火，吹得只剩下了缕缕青烟。又见一团树叶随风一卷，将那四个妖头儿送回了妖群。
李靖惊呼：“又来了一个！” 孙悟空应道：“来的好！” 俩仙一起冲向那股旋风。但见风中颜色一变，飞出来一阵杏花雨，朵朵杏花，白中透粉，色彩娇艳，但却是片片如刀，花瓣的边缘闪着寒光。
李靖和孙悟空大惊。孙悟空急向后连翻了数翻，躲过了花瓣；李靖就地滚了几滚，也让过了花雨。俩仙重又拉开了架势，正要二次上前，只见旋风一停，现出一位美女，气定神闲地朗声说道：“今日竖幡，乃是个议事的聚会。我等合法而来，合法而聚，与嫦娥仙子开言交流，又犯了哪条规矩？怎么又动起武来，又要打杀我们么？”
群妖听罢，一起叫嚷道：“欺妖太甚，天庭无理…。”
嫦娥仙子见状，急忙上前接过话来，言道：“对对，这位道友说得对。天王，胜佛，你们切勿冲动，还是让我来与众位道友好言商议吧。”
这竖幡大会，本是云翔主司。奈何这一位天王，一位斗战胜佛，都是仙界里的大腕，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孙悟空运动法力，睁开火眼金睛一望，哈哈大笑道：“来得好，来得好，我当是哪位美女，原来是荆棘岭的杏仙，取经路上的老相识了。俺老孙可不管是动文还是动武，老孙就是来维持秩序的，谁来搅闹，就要打谁。原在荆棘岭上，你我就少了一战，今日正好补上，对不住老乡识喽。” 说着，举起棒子照头就打。杏仙也轻身一摇，与孙悟空缠斗起来。
李靖思索片刻，退在了一旁。毕竟他是天庭的官员，觉悟要高些，心想：“玉帝安排竖幡，本意是安抚群妖，延揽有用之才，应当哄着群妖才是。杏仙的话不无道理，自己一时冲动，确实不妥。这件事，嫦娥仙子是主司，自己还是从旁协助为好。至于征兵的事，征得到自然好；若征不到，只向玉帝搪塞就是，无甚大碍。况且荆棘岭的树仙们，与太上老君交好。自己可没必要去得罪太上老君。荆棘岭的八位树仙要好的紧，不可能一位出手，其他七位都在下面看着，想必那七位没来，杏仙是他们的代表。我还是给猴子递个话，叫他莫伤了杏仙。” 于是，对悟空叫道：“胜佛，你扳倒了人家的树，已经逞过威风了，不必再逞了。回来吧，莫打了，人家是来说话的。”
杏仙与孙悟空好像是较上了劲，全都不理会李靖。杏仙双手向背后一展，身后又现出那一股旋风。旋风中，树叶和杏花混在一起，极速地旋转着，像一个桶形。旋风桶的上下却是无风，也不向周围扩散，就好像杏仙身后背了一只木桶，随着她移动。
孙悟空使棒来打，杏仙却只是躲闪。但见她一面躲闪，一面将身子越缩越小。孙悟空一面追打，一面也不自主地跟着她将身形缩小，才好和她相斗。杏仙看看孙悟空的身形，缩得如杏树叶一般大小了，猛一回身，进了她的旋风桶。孙悟空紧追不舍，也毫不犹豫地跟着钻了进来。
这似桶形的树叶杏花旋风，其实是杏仙的武器，取名就叫作杏花阵。这阵里飞旋着的每一片树叶、每一瓣杏花，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件利器。树叶的边缘带着利齿，像一把钢锯；杏花的边缘闪着寒光，像一把利刀。
孙悟空被杏仙引进了杏花阵，形势立即变得险恶起来。但见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不时地有树叶、花瓣，向他撞来。悟空使棒子左拨右挡。棒子打在树叶、杏花上，当当地冒出火花。看起来是他在追赶杏仙，其实是杏仙在攻他。孙悟空招架尚尤不及，哪里还顾得上使棒子来打杏仙。
李靖看着孙悟空进了杏花阵，更加担心起来，在外面叫喊着：“胜佛，此番是文商，不是武斗。你莫伤了杏仙，快出来吧。” 云翔也跟着喊道：“二位莫要打斗了，出来叙话吧，好说好商量，快出来吧。”
孙悟空陷在杏花阵中，本已恼怒，又想到：他捣毁荆棘岭时，八位树仙全都躲藏了，现在派杏仙来闹事，分明是借机报复。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发力猛追。
杏仙听到李靖和云翔叫嚷，却心生一计。悟空正拨打着树叶、花瓣，猛然间，见身侧来了李靖，执着铁锏，一面快速地冲过来，一面叫着：“悟空莫打了！” 孙悟空愣了一下，李靖已经冲到眼前。悟空身经百战，感觉不对，一棒子扫了过去。棒子打在李靖身上，“嘡” 地一声响，火花四溅，原来是一片树叶。悟空一怒，猛地向前窜了几窜。快要赶上杏仙了，前面忽又闪出了嫦娥仙子，立起手掌对悟空说道：“悟空莫再赶她，随我出去吧。” 悟空又是一愣。刹那间，嫦娥仙子已近身前，身体一旋，向悟空脖颈扫来。悟空一缩头，让过嫦娥仙子，回身一棒，“嘡” 地一声响，火花一闪，被打中的却是一片杏花。
孙悟空大怒，发起狠来，棒子舞得如同车轮一般，冲向杏仙。杏仙向后一翻，但见四周的树叶，猛然间又都变成了树枝、树杈，相互交叉在一起，结成一个囚笼，将悟空困在当中。那些枝枝叉叉，又都快速地生长、延伸，个个如钢铁般坚硬，快速地蔓延着，逼向悟空的身体。
悟空大叫：“不好！” 立时将自己变作铜头铁身，奋力一冲，轰地一声响，冲开了枝杈。悟空才脱困，急使个分身法，又分出两个悟空，一个变做一片树叶，另一个变作一瓣杏花，混在杏花阵中靠近杏仙。他自己向上一冲，冲出了杏花阵，旋即在阵外现出了真身。
孙悟空单手举起金箍棒，叫一声：“变！” 将手中的棒子变作一柄平底的大锤，比杏花阵还要大出两三倍，举在半空，照着杏花阵砸了下来。一旁的李靖、云翔见了，急喊：“助手！” “使不得！”
再说阵中的杏仙，见孙悟空冲出了杏花阵，举大锤来砸，自己也急忙往外跑。眼看就要跑出阵外，冷不防，前面的一片树叶中，忽然闪出一条金箍棒，照着自己当头打来。杏仙大惊，急转身躲过这一棒。正欲跃出阵外，身边的一片杏花中又闪出一棒，正撩在她的小腿上。杏仙哎呦一声，从杏花阵中翻滚而出，跌在地上。她身旁旋风桶似的杏花阵，立即失去了法力，被悟空大锤一砸，呼啦一下，散了一地。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