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小凡2020-05-09 12:44:08

第一章

头好痛。浑身都好痛。我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努力地想要把眼睛睁开。

“她醒了,”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模糊的视野里立即挤进来两张脸。一个戴着护士帽的女人和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都穿着白大褂。

我这是在医院么?来不及细想,我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章

“你的姓名和年龄?”一个表情严肃的年轻警察手里拿着小本儿站在病床前,审视着我。

 “不知道,”我轻轻地说,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记得么?”警察问,

“不记得了……”我看看胳膊,腿上的各种绷带,“我就觉得我是不是被车撞了?”

“恩,”警察点点头,“肇事司机逃逸。因为你身上什么证件,手机统统都没有,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能联系上你的家人。”

“我进医院多久了?”我怀疑自己的脑子从被车撞的那个晚上开始就停止运转了。

“快两个礼拜了吧,”警察看了看小本儿,说,“你是3月17日那天出的车祸。”

我很想问,那我现在怎么办?但我忍住了。

这时,一个医生走了进来。我知道他叫赵江川,60岁左右,是我的主治医生。因为前两天他刚跟我做了自我介绍。

“还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么?”赵医生温和地看着我。

我忽然为自己的失忆感到了一种内疚。我摇了摇头。

“没事儿,会想起来的。”赵医生看看我,又看看警察。

“那好吧,我先回去上班了,有什么事儿请和我联系,”警察很快地朝赵医生点点头,走了出去。

“你需要好好休息,”赵医生安慰我,“大脑的功能才有可能恢复地更快更好。”

我默默地看看窗外,阳光明媚,日历上居然是4月1日,别人的“人间四月天”,我的真真切切的愚人节。多希望这是个梦,一切醒来,我就回到了原来的生活里。

 

第三章

我能感觉出护士们来来往往怜惜而疑惑的眼神,甚至一整个病房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谜一样的我。其实不止与他们,与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过去的1个礼拜中,仍然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我。我俨然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完完全全被遗忘,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线索被想起的孤女。

直到4月10日的下午。

赵医生按惯例来巡房,正在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知道他努力地在帮我找回记忆,可我怀疑我的那些过去应该是被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一起带走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拎着一个大果篮出现在了病房门口,环顾四周后,微笑着径直向我的病床走来。

“谭凝,”他的目光温暖地锁住了我。

我和赵医生都有点呆住。 “你是……”我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不要太冷漠。

“认不出来了?”眼镜男笑着说,“我是韩之舟啊,”这个名字对于我大脑里的黑洞,如沧海一粟,转眼就被吞噬地无影无踪了。

“我是你大学的学长啊,毕业这么多年了,真是没想见到你居然是在医院,”自称“韩之舟” 的眼镜男自顾自地往下说,没注意到我和赵医生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猜眼镜男最多以为时隔多年,我因为容貌的变化没有认出他,绝没有想到情况如此地复杂。

“所以,我叫谭凝?”瞬时,病房里都安静了下来。

“额……啊……是啊……”韩之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你出来一下好么?”赵医生对韩之舟说。

当两个人消失在了病房外之后,我明显感觉到整个病房的人都开始用一种祝福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一只流浪猫找到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