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赵医生叫我去医院看片子。
他用笔指着黑白片,在这儿画个圈儿,敲敲,那儿画个圈儿,敲敲,然后说,未见我脑部有什么病变。记忆应该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我从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问题是什么时候能恢复呢?等我老了,快死了?
等他说完,我从包里拿出了药片。
赵医生很认真地对比了半天,说,“没错,这两个都是抗焦虑的。”
他看看我,“所以你的意思是,杨凯淳一直在给你吃这个?”
“恐怕是的,”我紧紧攥着我的包,“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焦虑的症状?”
赵医生并没有马上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又去看药片。
“恩,还有一件事,”我又从包里翻出那本被我握得皱皱巴巴的病历,“我发现,我好像流产过,而且是两次。”
赵医生把病历接了过去,仔细翻了一下。
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焦虑?”
“我?焦虑?”我瞪着赵医生。
“恩,流产以后的妇女,我是说,特别是比较特殊原因的流产,会焦虑起来,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赵医生慢慢地说。
特殊原因?我想起昨晚的那个梦,下意识地摸摸脖子。
杨凯淳说的话浮上了我的心头。
这次下电梯口没人偷窥我了。我松了一口气了。
结果手机很配合地响了。是吴雨桐。
“你不在家?”吴雨桐很惊讶地说。
“恩,是啊,我来做检查,”我比她还惊讶,“你去我家了?”
“哦,对啊,”吴雨桐说,“我想找你聊聊天。”
我差点就想问她,聊什么。但是我没问。
“你是不是这两天都不在家?”吴雨桐忽然说,“我昨天也来了。”
“恩…….昨天我出来见朋友了。”我忽然有一种反感从心底冒了出来。这种反感来自于吴雨桐言语里质问的口气。
“我说呢,你家黑着灯,”吴雨桐忽然笑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徐去高尔夫之旅了,我一个人也很无聊。”
“我说不准,”我假装想了想,“我朋友病了,我得照顾她。”
“好吧,那你回来告诉我一声啊。”吴雨桐挂了电话。
“哦,”我忽然觉得自己被无形地监控了。
回到家里,洗完澡,我发现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
“你好么?今天看到你了。你一如既往地美丽。我想去给你买花。可我怕你生气,上次你和保安说不收了对么?我吓着你了么?你以前收过我的花。想不起来了么?”
我觉得有一刻我的呼吸都停了。
那个手机号就是我之前在电信厅查出来以后,打了好多遍没人接的号码。
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
我觉得我快疯了。就算这个人从我对面过去,我也不认识他啊。
我把手机捧在胸口,撩开窗帘往下看。小区里的路灯下很平静。
我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被人天天折磨成这样。
也许赵医生说的没错,我是得了焦虑症。我得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