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是一部颠覆以往小说阅读体验的一部小说。可惜被疫情耽搁。唉,我也只好先发个节选,别让自己把这事忘了。
小说节选:《网络旧事》
后来,那天当我从摩天大楼的楼顶纵身跳下后,史大郎冲到楼顶的护栏边,然后又转身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上一路猛跑到楼底,一把推开了底层那道重重的安全门,冲到了车流往来,行人穿梭的热闹的城市的街上。
那天夜晚,我站在热闹的现代城市中,仰头看见了笑笑和S骑着扫帚飞向了月亮。那时,我是如此伤心,百转肠迴。
不过是一些网络旧事。故事是这样的,那时昔日文学城中好不热闹,70村的日子更是红火,但后来日渐萧条。有人说这是万事万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如果星移斗转,日月升降,帝国崛起,帝国消亡,谁也避免不了,谁也改变不了。有一天我在村头遇到行色匆匆的师太,我问她70到底怎么了,师太说是手机,是生产方式发生革命啦!人们正在开始新的生活方式,过去古老的电脑时代已经过时啦,那是刀耕火种的黑暗时代。师太冷笑一声:那时人们每天在博客论坛里起早贪黑披星带月的忙活着,肩挑手抬,为了意识形态奋斗。现在人们活在手机中,活在自己的手掌里,掌中江湖,掌中世界,(师太开口闭口江湖,真实哪里有师太哪里有江湖,哪里,哪里,这都什么时代了。)更重要的是人们现在用手机生活,因手机而存在。立,师太突然一把拉住我,我浑身一抖,你懂我说的意思吗?师太说的意思,我从来就不是太懂啊!正不知如何回答,师太已经放开我,不是现在天天说存在感吗!她又冷笑一声,把头一甩:手机里有联系人啊,有群,有朋友圈,有公众号,还有无穷无尽的A,P,P,啊扑,怎么样足可以找到存在感了吧,可以满足存在感了吧。而且,现在还有抖音啦!抖音?我不禁想起了过去的贵格教派的教友会。我忙问什么是抖音,师太说:就是个人的微视频啊。5秒钟、10秒钟的一个个人的小生活,小动作,小主意,小姿态。你怎么这么落伍!你还生活在农耕时代里吗?立,你还打磨石头吗?师太这时扬起那颗携带美丽的脑袋,从外太空专注的看着我的面孔:你是山顶洞人吗?还是人猿泰山?那一刻我有些分辨不清面前这个面容美丽的女人是冷冷的师太还是柔媚的老板娘,我于是咽下一口吐沫:立,你太傲特了。师太的面容一瞬间又变成了冷酷的师太的面容,她冷嘲热讽:你还以为特立独行在今天有吸引力吗?还会有小姑娘迷上你?一个孤独的人,她冷笑一声,穷小子,冷笑一声,一个自以为是的中年人,冷笑,今天是teamwork的时代,是leadership的时代,是财富的时代,是创造财富的时代,是非常真实的时代啊,立。我不知道我怎么啦?我在那一刻不知道我是谁,师太是在和谁说话。获得和存在。师太说完接着师太说,她说:现在全中国的全中国人全在抖音啊!发抖音,刷抖音,发完抖音刷抖音,发抖音,刷抖音,刷完抖音发抖音。中国人民从此抖起来了!你想想看啊,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全中国有十几亿人,每天都在窥视着另一个随机的陌生人的几秒钟的个人生活的小片段,一整天里有十几亿人在不停的刷着,一天窥看几百个、几千个、几万个陌生人的生活碎片。这些碎片里有声有色,突然开始,转瞬消失,或者又突然停止,它们都是活的,有生命,它们分散在网络里在以中国的人口数量的指数倍增啊!而且,任何一个人只要发抖音,就可以让全世界里的全世界人都看到。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抖一下,一个大爆炸,一下子就让几亿人同时看到啦。那是多么大的快乐!获得与存在。多发多获得,多发多存在。同样的,师太又一扬头,多刷多存在,多刷多获得。你想想看,立,我们这是创造了多大的数据量!每个人都在创造奇迹,而全世界地球的智人都同心协力干一件事情。赫拉利不是在《时间简史》中说,人类创造活动的全部意义就在于为宇宙创造出更多的数据吗?那天,师太告诉我,这这个宇宙中,孤独是不合时宜的。不过,你知道,我相信师太,可并不相信师太说的那些话。就像红袖添香老板娘,我相信老板娘说的话,但并不相信老板娘。然而,如果师太与老板娘合二为一,我就不知道了。
那天师太匆匆说过这些便转身要走,我想伸手一把拉住她,但又生怕她会反手给我一计化骨绵掌,于是又忙缩回手,但这时只见师太早以运动轻功,脚尖轻轻点地,几下就走出了数十米外,如果那天是红袖添香老板娘,则会款款走到她的那辆红色敞篷玛莎拉蒂跑车前,不徐不急坐进车中,打着车后,会回首朝我挥挥手,温而不热向我一笑,再甩过头去,把车开走,把我留在那里成了一块烤不熟的牛排,一盘放不冷的菜,当然,师太也不是总是这样依靠古老的神话回家或行走这个已是工业化、信息化的江湖,这倒让我想起刚才师太扬起头专注的看着我的面孔问我:立,你是山顶洞人吗?还是人猿泰山?的那一刻,哼,我倒想问问师太:师太你是女山顶洞人吗?还是人猿女泰山?呵呵。我曾看到过她驾驶油毡蓬壁的牛车,手中持着一支鞭子,也见过师太骑着毛驴招摇过市,有时正着骑,有时倒着骑,有时侧着骑,过还曾双腿盘坐在驴背上骑,盘坐闲床 凤纽藏春,而那头驴长相不俗,绝不会让人看了误以为是斑马。此刻我眼见师太正在缩小像一条鱼,我抄起身边的一副海钓的大鱼竿,鱼钩锋利,就要抛将出去,但又随手扔下,心想我的这些诱饵那里能钓到师太这样的大鱼,这时只是一念一转之间,师太已经眼看就要变成一粒豌豆,我连忙又拾起身边的一只大喇叭喊道:师太那你有没有抖音?怎么能找到你的抖音?我的声音像一只出笼的豹子,窜跃出去,呼风带雨,逐日追星,然后化成一阵飓风,赶到师太时就将师太吹起飘在了空中,转眼就给她吹进了虚无。你见过蜡烛燃尽的过程吗?在童年的时光,每当停电我们就会争先恐后去抢那些蜡烛,屋子里顿时充满的孩童的嬉笑声,那些蜡烛有的红有的白,一根一根捆成一捆,那时我喜欢坐在蜡烛旁等着,看蜡烛燃尽的一刻,那时蜡烛周围已经积满了蜡泪,融化的蜡汁在烛芯周围形成一滩明亮的液体,倒映着摇曳的烛光,蜡液不住的闪动,是的,那时烛火已经站立不稳,不停的,无助的,来回摇摆,像是在跳最后一支行将结束的独舞,然后,蜡烛燃尽了,和人们步入晚年完全不同,没有一点相像之处,那些老人形同枯枝败叶,老的丑陋无比,而蜡烛直到燃尽时都仍然是美丽的,她们一直燃烧,直到熄灭时仍然青春。那么手机之后人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那时师太已经下线,又变成了生活中忙于俗务的寻常女子。她的电脑又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上去已经显得古旧、笨重、过时,最终从师太的屋子里彻底的消失了,而师太的手机永远是最新款的,豪华,时尚,功能强大。师太在衰老,手机在升级。呵呵。她在生活中仍然受人追捧,所到之处引人注目,不过,仍然只是个寻常人而已。即便算个美人,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美人。她有什么神奇的吗?一点没有。可是,在网络里,师太是神奇的,老板娘是美丽的。我并不厌世,但我的确不喜欢真实,不喜欢现实世界,进入两维,在那里你将获得更高的更多的维度,你将获得解放,你将获得自由,所有的奇迹,在那里都将实现。而手机之后,我想那时手机就已经植入到我们的身体里,我们成为了一部手机。那时,世界将成为我们的身体,我们将成为我们的身体的一个元件。呵呵。有人曾告诉我,他在抖音中竟然看到了他的一个朋友。我想那可真是奇迹啊!这也是奇迹。每一次抖音都是一次高潮的山寨,将性高潮分散进一次次抖音里,一次次的获得满足,像雌鸟给她的张着大嘴的小稚鸟喂食。获得感。获得与存在。
从所有微信的群中退出来后,噢,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又回到了文学城。蓦然发现我已经在这座当初既陌生又感觉奇怪的城中生活了许多年。我在这里留下过许多足迹,许多生命。但她在哪儿?我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文学城,不过就是眼前的一个影子,似乎看得见但永远摸不着触不到,她既不真实,又不不真实。而我呢?似乎只是那个影子里的一个影子。在这里,我不是灰暗,我是活泼的。光中之光。是的,她偷走了我的许多时光。这句话并不是“我在这里留下过许多生命”的一句互文。我在这里撒下的生命在城中仍然是鲜活的,他们仍然年轻,他们仍然年轻,但是逝去的时光到哪儿都再也找不回来了。它们没有了。就这样没有了。未来,像一颗已熄灭的恒星,将燃烧的光,投入过去;我的身后是我发出的星光,那里万紫千红,但鲜花已在未来里逝去。反啦,反啦,左旋,右旋,向后,向前,那间大厅里,舞曲仍然在响着。重新回到文学城,我心中生出许多温馨。酸甜苦辣,没有苦和辣,只有酸酸甜甜,还有点咸。有些像回家的感觉,但这是一个特殊的家。和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家不一样。在那里,回家总是很热络,有许多亲人期盼着你,迎接着。但是这里,回家很安静。她并不需要你,也没有等待你,她对你并没有什么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盼。是你需要她,而且你也爱上她了。可是不要指望会得到她的爱。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我仍然可以安然漫步城中,相安无事,怡然自得。至少对于她,我可以依然爱她,而不指望得到她的爱。无望之爱。我告诉你,刚开始会很心痛,但时间久了,更美好。她的爱太大,我是无法承受的。城头仍然悬挂着许多人的文章,像是众人家里晾晒出的花花绿绿的衣服,晾好就收走,新的重新挂上,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外套,有些真漂亮,有些好俗气,还有内衣、袜子。不过,文学城也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好文章越来越少了,尤其是那种长长的读着让人过瘾的文章太少了。是啊,那些文章都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需要花费心血,许多时候还要有作者人生的积淀。有谁会为谁,消得人憔悴?又有谁会众里为你回首,破颜为你一笑。哎呀呀,小欢喜,好喜欢。欢喜成佛,佛成欢喜。佛欢喜,弗欢,弗喜。哎呀呀,不得了,了不得!不喜欢,不喜,不欢,不欢,不喜,喜欢找不到,找到好欢喜!我不许你欢喜!不许你不欢喜!不许你不欢不喜!我不许你喜欢!不许你不喜欢!不许你不喜不欢!不欢不喜!不欢欢喜喜喜喜欢欢!光光,觉悟就是执迷的开始!
我发现自己又开始读书了。我指的是那种纸质的书,厚厚的,拿在手里有一种重量感,而且有一种温馨的感觉。整个一本书在说着一件事情讲着一个故事然。而这样的书依然在进入网络,现实世界中的书正在消失,但书正存在于网络的世界中,在那些字里行间被讲述着并流传着。不过实话实说,好书也是太少了。如今烂书真是太多了。而且许多既往久闻大名的书,如今读来却也不过尔尔。我又开始用笔在纸上写字,而不是飞舞着十根手指在键盘上噼噼啪啪的打字。手写似乎有一个传递的过程,你的思想顺着笔尖流淌到纸上,但似乎又是你在用笔尖触及着那些文字,触及着你的内心里的那些思绪、那些的声音。打字更像是在完成一件工作。手写这绝对是一项艺术,虽然我写的字难看的要命,但它们可以属于现代艺术、当代艺术,绝对的。我想当代艺术教会人们尊重难看的字迹,搞怪,和故弄玄虚。想到这一点,我就变得超级的有自信。过去在学校里一边写一边看着我写下的那些字,总让我非常痛苦,我就没有什么劲头再写下去了。可是现在当意识到了它们可以属于当代艺术时,我在写字时就很享受了,每天不写上它几大篇,还浑身上下不舒服呢。不过,如今文章写好了,还是要再输入电脑的,(这像是新的宿命,在归于尘土之前,一切要先输入电脑。)然后打印出来,再在打印稿上修改,修改好后再把打印稿上修改的内容重新在电脑里修改,(就这样我的生活似水流年般的循环着,在文字的不息的轮回转世中,我已经越来越多的生活在网络里,而且开始越来越多的时间里我真切的感觉到网络的真实和网络里的我的真实。)直到有一天,我把这些文字发到网络中了,那时我把手中的白鸽放飞进高高的蓝天,它们会飞到哪里?谁会读到这些文字?当他们读到这些文字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动,那时,我就和他们融合在一起了。But only you know it, I don’t know. 但那时就只有你知道里,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弗朗西斯·培根说:‘我思故为在’”,师太说:“如果现在没有了手机,没有了微信,我就觉得我不存在了。”“噢,我的天啊!”老板娘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对我说,她想如果我不存在了,那么她怎么办。我立刻对老板娘说:别,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重要,我是nothing,nobody,没有了我,你一样会很快乐的。这时我看见师太一伸手把我轻轻的拎起来,扔进了垃圾箱。在垃圾箱里,我非常快乐。快速的翻阅着里面师太和老板娘丢弃的文件,有些可能只是废弃过时的,有些可能是失败之作,但也可能有些文字是最隐秘的个人秘史。可是,我不知道我都看到了什么,我一定看过什么,但不久老板娘就清空了垃圾箱。在我就要消失前,我伤感的想到,在这个充满获得感的时代,现在有谁还会想我是谁这样的傻问题,师太竟然还在为我是谁而纠结,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嘛。
从所有微信群中退出来后,我又回到文学城,回到了70村。像那些单身独处的男人,在外面漂泊许多年后,又回家了,他站在房门前掏出钥匙低头打开房门,在走进屋子的一刻家中寂静无声,他感到了熟悉温馨,但又陌生,一股寂寥扑面而来。但如果当他放下旅行箱,走到窗前,惊讶的看到窗台上放摆的那盆花开了呢?那么,这怎么可能呢?一时间他会完全困惑。难道在他离家期间,有人悄悄进来,定期照顾他的这盆花?但这绝不可能。可是这盆花在他离开后的许多年里仍然留在他的家中继续生存着,并且在他回来时又一次开了。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于是走近去看,结果他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安史之乱之后,孙棨回到长安。长安城中一片破败,他又来到平康里,在西里的一间空房的墙壁上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当年的题诗。当年那面墙是红的,现在颜色不仅暗淡褪去了许多,而且也十分斑驳了。大中年间,孙正值青春,在长安苦读,准备考进士考试。那时,他经常和一般风流才俊来这里。平康里是长安城最著名的红灯区。他在西里曾经遇到过一个叫小润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年纪甚小,一身肌肤洁白如玉,娇媚无比,当年孙曾在小润明月般的大腿上题诗:慈恩塔下亲泥壁,滑腻光华玉不如。何事博陵崔四十,金陵腿上逞欧书。在西里孙还遇到过两个女子:一个叫福娘;一个叫小福。福娘气质风雅,长的不胖不瘦,谈吐机智风流。当年天官崔知之侍郎尝于筵上与诗曰:怪得清风送异香,娉婷仙子曳霓裳。惟应错认偷桃客,曼倩曾为汉侍郎。小福长的不好看,但十分慧黠,所以也是大大的讨人喜欢。孙第一次遇到两女子,那时二福环坐,三人清谈雅饮,屋外春光明媚,鸟鸣悠远,孙一时兴起,当下小福研磨,福娘展纸,孙提笔挥毫赋诗一首:彩翠仙衣红玉肌,轻盈年在破瓜初。霞杯醉劝刘郎饮,云髻慵邀阿母梳。不怕寒侵缘带宝,每忧风举倩持裾。谩图西子晨妆样,西子元来未得如。这两个女子平日里得士子学人赠诗极多,装满了几个箱子,但却尤爱的孙的这首诗。于是,她俩当下请孙把诗题写壁上。那时,福娘持诗站立在窗边红墙旁,小福手捧墨汁,孙题过后,墙壁未能填满,二人又请孙再做两首,孙那天于是乘兴写下三首绝句。可是,写完之后那墙上竟然还宿命般留有一处空白。次日孙又来到西里,准备再写一首把红墙填满,却看见那里福娘已经自己写下一首诗,现在整面红墙已经满了。“苦把文章邀劝人,吟看好个语言新。虽然不及相如赋,也直黄金一二斤。”自此之后众人欢聚依旧,但孙发现福娘神色有异,不像过去那么快乐洒脱了,话变得少,经常静坐不语,面有戚然之色。孙私下询问,答曰:“此踪迹安可迷而不返耶又何计以返。每思之,不能不悲也。”遂呜咽久之。他日福娘忽以红笺授孙,泣且拜。孙看时,上面是福娘写的一首诗,诗曰:日日悲伤未有图,懒将心事话凡夫。非同覆水应收得,只问仙郎有意无?孙于是知道福娘爱上自己了。孙思索片刻,颇为犹豫但又字斟句酌的回绝道:“甚识幽旨,但非举子所宜,何如?”福娘一下子哭了,告诉孙: “某幸未系教坊籍,君子倘有意,一二百金之费尔。”当时入了宫廷的教坊就无法赎身了。那时士子为妓女赎身娶回妓女虽非时所宜,却倒也时有发生并非禁忌。然而,孙犹豫片刻仍然拒绝了。之后,他们一班人等仍然在一起欢聚宴饮。但是两个人此时相坐虽近,已经咫尺天涯了。直到夏天,孙要去东都洛阳,临别两人一起饮酒,孙醉了,数次询问福娘:之后不知是否可以再次相见。福娘只是哭泣。等到孙重回京城时,福娘果然已被某豪门买走。但是,在一年的春天,孙与亲朋游曲水时,闻邻棚有丝竹声响,看时却似乎见到了福娘的影子。
安史之乱后,孙已经老了。回忆往昔,于是写下《北里志》,记录当年平康里的旧事。序中说:
“自大中皇帝好儒术,特重科第。故其爱婿郑詹事再掌春闱,上往往微服长安中,逢举子则狎而与之语。时以所闻,质于内庭,学士及都尉皆耸然莫知所自。故进士自此尤盛,旷古无俦。然率多膏粱子弟,平进岁不及三数人。由是仆马豪华,宴游崇侈,以同年俊少者为两街探花使,鼓扇轻浮,仍岁滋甚。自岁初等第于甲乙,春闱开送天官氏,设春闱宴,然后离居矣。近 年延至仲夏,京中饮妓,籍属教坊,凡朝士宴聚,须假诸曹署行牒,然后能致于他处。惟新进士设筵顾吏,故便可行牒。追其所赠之资,则倍于常数。诸妓皆居平康里,举子、新及第进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馆殿者,咸可就诣。如不吝所费,则下车水陆备矣。其中诸妓,多能谈吐,颇有知书言话者。自公卿以降,皆以表德呼之。其分别品流,衡尺人物,应对非次,良不可及。信可辍叔孙之朝,致杨秉之惑。比常闻蜀妓薛涛之才辩,必谓人过言,及睹北里二三子之徒,则薛涛远有惭德矣。予频随计吏,久寓京华,时亦偷游其中,固非兴致。每思物极则反,疑不能久,常欲纪述其事,以为他时谈薮。顾非暇豫,亦窃俟其叨忝耳。不谓泥蟠未伸,俄逢丧乱,銮舆巡省崤函,鲸鲵逋窜山林,前志扫地尽矣。静思陈事,追念无因,而久罹惊危,心力减耗,向来闻见,不复尽记。聊以编次,为太平遗事云。时中和甲辰岁孙綮序。”
每天来到70村,我先要背着手在村里走一圈,然后再坐到村头。时间,有时是在清晨;有时是中午;有时是傍晚,黄昏时分;但有时也会在深夜我又回来啦,独自走进70村,在村里游荡。这时我就要提着一盏燃气灯,罩中的火苗像蓝色妖姬,被夜风吹得乱摇,仿佛在被夜风魔鬼般强暴着,却非常快乐,我投在地上的长长的影子就会随着飘来飘去,张牙舞爪,有时飘着飘着就飘飘的站了起来,和我并排疾行,但比我高出一头,接着纵身一跃,一道黑影就从我身旁飘上墙头,三步两步跳到村里人家的房顶,狼豕奔突,或是翻身跳进院子,潜入别人房中。这样当然不好,可是我也管不住。管得住吗?管不住。心猿意马,心中有魔鬼,心中有魔鬼啊。有时我会附在人家的门上听一听,然后直起身敲敲门,但没有人给我开门,我就背着手走开。但有时我会隐约听见房子里有动静,我知道里面有人,或许那个人就站在一扇门的另一边,或者是,这时我就会立刻变得心跳加快,呼吸微微急促,下面一下起来,我想到可能有人在里面秘密的做爱,两个人来到一个偏僻荒废的村子,走进一间空房子反锁住门,然后在里面做爱,但马上慢慢的又落下去,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可是,有一次我似乎的确听见一个房间里发出了一声呻吟。我立刻把耳朵贴上去使劲听,下面一下子顶了起来,硬棒棒的。可是听了许久,里面又没有声音了。的确在我听说里面仿佛又曾有过一声更轻的呻吟,但接着就悄无声息。怎么回事?高潮会如此的轻微?最后我的下面终于又缓缓的落下去了。某个东西离开了我。但我离开时却遇到一点小麻烦。我发现我的耳朵粘在门上了。我又不敢太使劲的拉,生怕把那扇门拉下来。那样就只能带着这扇门行走江湖了。难道每个人不是都有一扇门吗?可是也不能挂在耳朵上啊。而我的影子这时仍然在那些黑暗屋脊上纵身起伏上下穿腾。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躁动。那些隐秘,黑暗中的狂热,亲吻,飞溅的汗水,那些危险的激情,和最后的高潮,是否有如此轻微的高潮,昏迷。我曾经有过一次和我的女友在车中做爱的经历。当时那辆车就停在街道的路边,天已经黑了,但时间并不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