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提拉米苏2021-05-15 07:26:19

米叔

献给我们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 把她的快乐, 她的纯真, 她的成长历程跟我们分享, 并且不求回报。 是她教会了我们不断进步, 不断修正自己, 完善自己来做合格的父母。 是她让我们认识到生命短暂, 要尽快学会宽容和原谅。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 我想告诉我的孩子, 很欣慰有你这样的孩子, 很骄傲有机会做你的父母。

米叔

米叔, 其实不姓米, 姓王。 正如世上本没有路, 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一样, 叫米叔的人多了以后,米叔就成了米叔,到后来还知道和记得米叔姓王的人就渐渐的少了。

米叔究竟叫什么其实对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并不重要。 一开始,米叔有个网名叫做风中的提拉米苏, 大家都米苏米苏的在网上叫着。 一天,一个叫阿辉的年轻人开始在羽球群里叫米叔, 大家也就跟着叫起了米叔, 米叔也就欣然接受了。 一是因为有叔字, 便年长, 年长即便无智也有惠, 米叔的谬论之一。 二是阿辉这个人, 一个IT男,米叔后来跟别人说阿辉是个聪明, 有智慧, 不躁狂, 平易,近人, 让人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 其实阿辉跟这个故事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前生

王瑞明

米叔生于一九六九年, 那个动荡的年代。 因为出生于那个动荡年代的末期, 米叔和米叔的同龄人对那个时代所知甚少, 很多有关那个时代的故事都是听来的。

米叔的父亲, 王瑞明, 出生于江南一个贫穷的小店员之家。  和同时代的成百上千的城市贫民家庭的孩子们一样, 王瑞明从小就养成了勤奋节俭, 吃苦耐劳的品质。 甚至为了能省下公共汽车的月票钱, 王瑞明每天都是跑三十多分钟上学, 风雨无阻, 也因此成就了王瑞明全市中学生一万米长跑第一名。 王瑞明还是个学霸, 六零年报考大学前, 王瑞明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报考师范学院, 因为师范学院有饭补。 而王瑞明的班主任老师, 也尽显了那个时代优秀班主任老师的特质, 果断阻止了王瑞明的报考师范学院拿饭补的小市民想法, 胁迫他选择了滨城理工大学的工程力学专业。 在王瑞明班主任老师的眼里, 像王瑞明这样的学霸只有学了工程专业才能为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人尽其才, 物尽其用。

而王瑞明在滨工也的确成了风云人物, 没有辜负了高中班主任老师的厚望。 王瑞明先是因为学习成绩出类拔萃, 生活艰苦朴素被选为系团支部书记, 而后又很快入了党, 成了校学生会主席, 校团委书记。六五年大学毕业, 王瑞明以全部满分的优异成绩不仅仅上了校报和滨城日报头版头条,而且被保送了新中国成立时从美国回来报效祖国的力学专家胡栋梁先生的研究生。

不仅仅学习成绩优异, 政治思想突出, 王瑞明还是各种文体活动的积极参与者和组织者。 除了在高中时期练就了长跑耐力, 王瑞明还有天生的一副好嗓子, 他的磁性男中音也为他吸粉无数, 系花黄娜娜就是其中之一。

系花娜娜, 是系里仅有的三个女生之一。 因为是工程系, 加上又只有三个女生, 娜娜的系花头衔虽然不完全是被调侃的,但也多少有些矬子里拔将军的味道。 只是那个年代的男同学们都还拘谨, 既不愿意轻易开罪娜娜, 也不愿意伤了女同学的心, 更不愿意失去平时意淫时的那个还可以凑合着用的对象。 相比王瑞明中学时暗恋过的女生, 娜娜既不婉约柔美, 也算不上大家闺秀。 娜娜的五官不算精致, 但皮肤白皙, 身材也算姣好, 只是胸稍稍的有些平。娜娜出身地主家庭。 娜娜的妈妈是一个地主家儿子的二房,在生了娜娜后不久, 那个地主家的儿子就因为肺痨毙命, 娜娜妈不得不带着娜娜回到县城跟在城里开着中药铺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因为娜娜妈从小便是在中药铺长大的, 耳熏目染, 在娜娜的外公过世后自然而然地接管了中药铺。 也因此,娜娜的家庭成分在解放后被划为私营小业主, 而并非地主, 这也是娜娜在考大学时能勉勉强强通过政审的原因。

王瑞明因为自身原因, 在感情生活上总是处于被动。

在滨工,王瑞明虽然不像一些出身大户的同学见多识广, 也算不上英俊潇洒, 风流倜傥, 但有着各种各样的光环罩着, 在学校也算凤毛菱角, 加上常年长跑练就的翘臀细腰, 和作为学生干部脸上永远挂着的亦真亦假的笑容, 对那些还处在青春期后期的学妹学姐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但在那个封闭保守的时代, 大多数女人都在期待男人的主动追求, 暗恋也许就只好永生永世地被埋葬在心底了, 像黄娜娜那样敢于主动示好的女生真的不多。 也许是因为出身贫寒, 王瑞明多多少少是有些自卑的。 所以, 当有像娜娜这样的系花来追求时, 王瑞明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一些满足。 尤其是娜娜用自己省下来的饭票在食堂给王瑞明打了平时王瑞明自己都不舍得打的饭菜送到宿舍, 看到舍友们投来的羡慕的目光的时候, 王瑞明的自信心已经爆表, 但聪明的他一直告诫自己一要低调, 二还是要低调,三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跟现时的校园恋情不一样, 在黄娜娜追求王瑞明的那段时间里, 不要说是肌肤之亲, 就连娜娜的手王瑞明也没有牵过, 最多就是两个人偶尔会一起从食堂走到教室, 或是从教室又走到图书馆而已。 因为年代久远, 已经无法考证他们究竟都谈了些什么, 但从两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摞书, 目光里也没有太多的交流看来, 更像是一个学生干部在和一个后进同学谈话, 共勉。 不久, 娜娜和王瑞明的恋情就被敏锐的辅导员老师捕捉到了, 而王瑞明的初恋也就从此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在那个自己都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年代, 像王瑞明这样的根红苗正, 又红又专的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恋爱婚姻也理所当然都应该是由组织上来安排决定的。

王瑞明在上了大学不久就入了党说明他是一个听党的话的好青年。 尽管学习成绩超群, 但城市贫民的出身多少让他的性格里有了些许唯唯诺诺的成分。而他的这种性格里的唯诺正是我在前面提到的他的自身性格的缺陷之一, 不仅仅对他的感情生活有影响, 对他后来的仕途也产生了不小的阻碍。

经过辅导员老师多次语重心长的谈心, 王瑞明渐渐地感觉到自己不应该辜负辅导员老师苦口婆心的劝导, 不应该固执己见, 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同学让老师和组织失望。 也同时因为年轻单纯缺乏社会经验,在辅导员老师给他描绘的他自己的未来发展蓝图面前, 王瑞明多少有些轻狂和不淡定, 但他还是能很好地把持自己, 没有让那些许的轻狂和不淡定在辅导员面前流露出来。

转眼, 到了毕业季, 王瑞明被保送了胡栋梁先生的研究生。 而黄娜娜则被分配到了滨城造船厂当了个技术员, 不久便嫁给了厂里的一个车间工人, 生子生女, 做人妇, 为人母, 过着平淡也忙碌的生活, 这也是后话了。

梁桂云-三丫头

话说王瑞明六五年大学毕业即被保送研究生, 课程上了还不到一年, 和那个著名的导师胡栋梁也没见上几面, 就赶上了一九六六年开始的十年浩劫, 文化大革命。

因为文革,学校停课, 教育停滞, 王瑞明最终并没有拿到硕士研究生文凭, 只拿到了研究生肄业证书,随后被分配到机械工业部上海柒幺幺(711)研究所。

命运多舛的学霸学生干部王瑞明不知道是幸运地搭上了四清运动的尾巴, 还是赶上了文革的头班车, 亦或是有幸同时经历了四清运动和文化大革命, 总之他自己也不会预料到他的恋爱, 婚姻, 仕途, 职场都和那个学生辅导员描绘的蓝图大相径庭。

作为优秀学生干部, 学霸毕业生, 在开赴711所报到之前被学校安排协助滨工完成在对口单位李官乡南水湾村的四清收尾工作。 对于滨工大学的这一安排, 王瑞明自己的解读是一, 党的工作需要党信任的人来完成, 二, 是让王瑞明在和工农兵群众的直接接触中, 把他在学校里学到的理论知识和实际结合起来,从而为他未来在711所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王瑞明来南水湾村搞四清的消息被一级一级自上而下地传达到了村委会。 当村委会的会计梁桂云在第一次听说滨工学霸研究生王瑞明要来搞四清, 竟然在还没有见到王瑞明他人的时候, 心里就莫名地起了涟漪生了好感, 也许脸上还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也未可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梁桂云在村委会一整天都心神不定,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收工, 慌里慌张地跑回家, 在脚刚刚迈进院门的那一刻, 就大呼小叫地把学霸研究生王瑞明要来村里的消息告诉了在家操持家务的小脚老太, 梁桂云的妈妈, 梁老太。 梁老太从来没见过女儿因为有四清干部分配来家吃饭如此这般的兴奋过, 顿时也被搞糊涂了, 就问“今晚就来吃饭? 家里啥也没有, 吃啥?”

“哎呀, 人家还在学校, 要来哩!”

“要来? 还没来哩, 那你急个啥?”

“就是告诉你一声, 就盼着能分到咱家吃饭。 呵呵!”

“这死丫头, 着了什么魔?”

梁老太说着一拐一拐地来到了外地。 所谓的外地就是一个夹在两个现代人所说的卧室之间的大厨房, 而两间卧室还各有一间里屋, 也就是相当于现时的步入式衣帽间。 整幢住宅也就是东北人在旧时可以用来炫耀的坐北朝南的三间大瓦房。

小脚梁老太, 娘家姓念奴, 不仅仅脚小, 裹过足的, 而且身量也小, 是个富农家里的闺女, 嫁给了一个梁姓地主家的儿子, 梁殿臣。 而这个地主儿子梁殿臣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地主儿子, 没有吃喝嫖赌的恶习, 那时在离家不远的银川县开了家大车店。 梁殿臣开的大车店并不是一个旅店, 而是一个集修理和买卖马车的一个店。

梁殿臣和旧时的其他中国男人一样,热衷于传宗接代。 虽然常年在银川县经营那个大车店, 他也在一年中偶尔的几次回乡探亲的时候让梁老太前前后后九次怀孕分娩。 其中有六个男丁, 三个丫头。 六个男丁无一活过十周岁,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年幼夭折, 而三个丫头片子却都坚强地活了下来。 梁桂云是排行老九, 在活下来的三个女儿中也是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