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乃黄花》第三十九章 丐帮
故事说这,这其实刘基让女儿学道的另一个原因是,心疼女儿不愿意缠足,小时候刘萱的娘要给她缠足,可是刘萱第一天被缠足后,脚骨痛的要断了一般,拼命的反抗,挣脱了束缚后干脆打赤脚走路,那时候刘萱的娘亲在身后追着她说:“你是名门闺秀,长着一双大脚,今后没人敢娶你”
刘萱小小年纪不吃这一套说:“我自己的脚自己疼,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哼,做了小脚女人就和砍了脚差不多,我才不以脚色侍君呢!”
刘萱在乡野玩,看到同龄的伙伴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之前,都被家人困住在家缠上小脚,走过她们院墙每日都可以听着她们哭的撕心裂肺的,还听见那些妈妈给女儿溃烂的双脚边上药边说:“不烂不小,越烂越好”,
简直就是杀千刀的混账话,刘萱就想不通,那些女人都不缠脚了,没有的小脚的女人,天下男人还能不找老婆了?
后来刘基的妻子在家书中汇报了刘萱不愿意缠足的情况,刘基回信说,刘萱八字不好,缠了足也是没人要,不如就随她去,以后修道是需要一双大脚走天下的,这样刘萱才有了完整的一双大脚,要不是在杨宪家的酒宴上,会被那些妇人当作乡下的野丫头看待。
刘萱想不通的是从唐朝以来,男人们就对女人的弓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什么“划步香阶,手提金覆鞋”,就是亡唐后主李昱别出心裁的,将弓鞋用长长的布帛缠起来替代了袜子让后宫爱妃穿,结果后代的男人接收了这个文化遗产,到了南宋后,竟然成了时髦妇女的一种象征,坊间的流行词叫做“杭州脚”,是引导妇女缠足嫁入豪门的方向,就像现在的女人割双眼皮,切腮帮子外科整容差不多了,如果古代有现在的外科技术,就直接麻醉了把脚板像切腮帮子给截去一截,也比古代小脚一双眼泪一筐,来的快还受罪少。
哪怕到了元代,缠小脚还是汉族妇女社会地位贵贱等级的重要标志。 刘萱想把女人缠了小脚也许就是南宋灭亡的原因,男人都战死了,剩下的女人连站都站不稳,等于减少一半的抗击能力,连送军粮救治伤兵的活都干不了,就是待宰鸡鸭类的一群人。
有时候女人的不解放不是因为男人禁锢的,而是女人自我甘愿的,有的是女人的母亲自己命不好归结于没有个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姿色,就想未来女儿有个好前途早早的对女儿下手,有的母亲在女儿还是幼儿时候就把女儿的脚趾头一根根掰断或是捏断缠上美足,一代代的把折磨女人的痛苦的接力棒往下传。
女人对自己身体的摧残,有的是打着爱情的旗号,像切割了尾巴的美人鱼;和开刀拿掉肋骨的细腰女人。有的就是赤裸裸的对金钱富贵的追逐。女人把身体当作最大的资本投资,是千古不变女人可以掌控的最有效的资源。哪怕未来一条腿成了时尚,那时候也会有大批的女人趋之若鹜的去砍腿,不信?如果砍了腿就可以成为未来世界人机合体的超人类,拥有地球人没有的富贵和特权呢?
刘萱认为缠小脚在生理上就已经输给了男人,把女子困在床梯之间,哪怕夫妻吵架,男人使劲一推女人自己站都站不稳,更别说闹个意见回娘家或是跑出家,小脚女人身材娇小的有袅袅的美感,如果肥壮的上围配着小脚则是圆锥脚的陀螺不扶立不稳,放开走路像个麻雀,哪怕没有追兵,走不多远,自己脚也受不了疼痛歇菜了。
刘萱的兄嫂都不是名门大户,家又安在偏僻的乡下,刘基的教育影响了儿子们对媳妇的要求不高,所以也都不是小脚。刘萱现在学道后最大好处是自己有了一双完整大脚,可以想去哪就去哪,还可以骑马,自己的社会地位不用靠男人,也是几品的女官了,这一点刘萱和刘基都非常的满意。
现在到了朱元璋的明朝,虽然他的媳妇是马大脚,可是朱元璋想把宋朝朱熹的儒学理论搬过来,同样也接收了朱熹所推崇的女人缠小脚的文化遗产。特别欣赏他的“存天理,灭人欲”的儒学精髓。没想到朱熹自己在宋朝后期被排斥的伪学思想,竟然在明朝被朱元璋当作宝贝给拣起了,在首次大明朝的科举考试题目中就有朱熹的“传注为宗”。
今天刘萱带着的一群三姑六婆就都是一群大脚的女人,都是被坊间瞧不起的社会底层的婆姨,一个个走路带风,跑的比男人都快,因为今天她们都看到了天上的蝌蚪文的烟花在应天城外的丐帮帮主团头的龙穴,“碎甲弯”炸开,就是集结助威的暗号。
这些三姑六婆从应天各个巷道和乡间聚集过来,她们都没有见过刘萱,只是听到了王幺姑,李三姑和黄老姑的号令要在蝌蚪文地方集结,给仙姑壮声势,给丐帮的人看看她们这些三姑六婆也不是泥捏的的,一盘散沙,可以被叫花子随便的欺负。
今天的刘萱眼部带了个银色蝴蝶面具,耳边插了一朵黄菊花,人们只能看见她的一张英气的鲶鱼嘴,看不出年纪来,有人猜测穿着一身紫色麻质襦裙的刘萱可能有三十好几了吧,要不是有那么大的本事,叫“黄花夫人“。
这个碎甲弯的叫花子团头儿“花老蛤“,是朱元璋做了天下后,在封的各府州县的城隍同时受封的团头。不同的是封为城隍的,都是已经死去的功臣,而被封为团头的都是一些立有战功的但是又犯了小过错的活着的下级军士,朱元璋封他们当了世袭的叫花子头,给了他们皇恩浩荡,似乎是在给辅助自己建功立业朱元璋要饭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别看团头也是有级别的,从最低的乡级到最高的省府级,他们除了受上级团头管辖之外还受本地官方管辖,可是在社会阶层的眼中“九儒十丐“次序排列,团头也属于下九流的末流,没有人看的起他们。
团头处理起内部手下也是非常的残忍,有三刀六洞的帮规,出了人命官府都不插手,更别说是和三姑六婆们之间掐架,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入流的,这些帮规都是受到王法保护的,入了丐帮的人,丁税钱粮全免,连个户籍也没有,和他们有关的案子官府一般基本不受理,免得自己找麻烦话没问对,万一触了朱元璋的当过和尚的霉头倒霉外,还没有钱赚。
要不是王幺姑被叫花子骚扰压榨受不了了,找了高昌几回帮忙才解决,可是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事,所以刘萱想着在自己离开应天的这段时间,要和丐帮的人好好谈谈,最起码达到三姑六婆和丐帮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刘萱自那天在茶馆听到王幺姑说到叫花子找麻烦的事后,觉得这是她们三姑六婆生存安全的头等大事,在自己离开应天前必须解决。丐帮有王法保护着,而三姑六婆被社会瞧不起,还被丐帮欺负了没地方说理去。回家在吃饭时候和父亲刘基说过这个话题,刘基只引导的说了一句说:“你读了大明律就会有办法了“。
因为刘基知道自己一旦参合到女儿和三姑六婆的繁琐事务中去,在朱元璋看来这性质就完全变了,杀鸡用牛刀不说,更是有一股要反天下,而拉拢江湖势力的倾向,而刘萱自己去做则是以朝廷女官身份去帮助朱元璋清理社会底层的淤泥的河道。
刘萱翻开《大明律》终于读到了一条铁规酷刑: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 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亦流放两千里安置。为从者斩。这条刑法就是刘基上书给朱元璋,添加在《大明律》中的, 就是为了减少妇女孩子被残害的惨案发生。
在早春的金陵山附近的碎甲弯的山庄外,黑压压的聚集了近几百人的大脚婆子们,领头的女人是穿了一身裹了红色边的玄色襦裙的王幺姑,站在她另一边的穿了褐色衣袍的黄老姑,她们俩中间是插着黄花带着银色眼罩的刘萱,在黄老姑旁边站着的是深青色襦裙围了拜年童子围裙的李三姑,她们一群人就站在碎甲弯山庄的对面的高坡上,在远处还可以见到还有人不断的朝她们这只队伍靠拢。
花甲弯的团头是整个应天府的团头,相当于省一级的团头,他起名花蛤仔,年纪四五十岁,身材魁伟,有一丈八高,粗腮大胡子,眼睛长得像牛铃,一看就是个暴脾气的主,穿着一身砖褐色的短衣短裳,说话如同有铜锣开道,传的很远。
他就是当叫花子时候跟随了开国大将沐英的花蛤仔,在花蛤仔做叫花子的时候对年少要饭的沐英也是照佛有加,后来沐英在当叫花子时候遇到朱元璋,被朱元璋看中收为养子后从军作战,立下汗马功劳。花蛤仔也是忠诚的跟随沐英作战非常勇猛,好像还救过朱元璋的命,替朱元璋当过一箭。但是他没有一点文化,在大明朝建国后,不想从军做官,年龄也不小了,他说他最大的理想是当回叫花子自由自在的,还能娶妻生子。
花蛤仔那时候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哈仔,所以给他自己起名花蛤仔,用了叫花子的花字为姓,说是为了纪念当了叫花子才有跟着圣上立功的机会,这个让朱元璋非常满意,朱元璋最恨谁嫌弃他当叫花子的历史。在沐英的建议下朱元璋就把应天府的团头给他做,朱元璋规定一旦做了团头,以后儿子不能入仕,女儿不能缠足嫁入豪门,花蛤仔想都没想就一口就答应了。
花蛤仔没有文化,应天府是比别的地方团头管理的地方大,皇亲国戚和外来使臣,和商客游人都比较多,为了好管理花蛤仔就把归他管理的应天府的片区,按照东南西北的九重天给封了九个片区和手下,每个小乞丐的头都有自己的地盘,免得要饭起冲突打架闹事。
他的应天府丐帮的九个手下和片区分别为中央钓天帮金钱眼,应天府东边乞丐头是苍天帮李大嘴,西边乞丐头是鼋天帮驴老五,北边的乞丐头是玄天帮黑貂,南边是炎天帮青毛鬼,东北的是旻天邦金手爪,西北的是皓天帮泥菩萨,西南是红天帮俞无水,东南是阳天帮紫河车。
昨天有人来报,东北旻天帮的金手爪和手下的乞丐被人抓了,说是今天要来碎甲弯和花蛤仔论理,并派了一个小乞丐送了战书,文斗武斗由他们挑。
今天花蛤仔带着自己丐帮的兄弟走出了自己山庄的大门,看到的挑战他们的居然是平时被他们没看在眼里的一群三姑六婆们,手拿打狗棍的三十多岁精瘦的青毛鬼,长着一头瘌痢头,头发没法好好梳就胡乱的披在头上,再加上一身破衣烂衫就和鬼一样,青毛鬼一手玩弄着打狗棒,一手叉着腰说:“老大!来了一群婆娘,怎么弄,好男不和女斗,就是打赢了,传出去我们丐帮丢眼啊!”
花蛤仔听后双手把打狗棍杵在地上当拐棍,朝刘萱他们喊话:“嗨,对面的妈妈姥姥们,你们今天吃错药了,到我门前犯神经,你们男人都死绝了,没人管管你们?”
王幺姑回怼喊着说:“你们既然是好男儿,怎么做些伤天害理的是啊,你们活着还不如死了!”
五短身材壮实的黑貂帮腔说:“你们婆婆妈妈的就去干你们婆婆妈妈的事情,上门来挑事情,别怪到时候棍棒不长眼”,
刘萱发话说:“既然你们深受圣恩,就要知恩图报,圣上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不要逼的别人没有路走。”
花蛤仔霸横的说:“你知道官府都不管我们的事,你今天你送上门就是找死,还不把我得人给放了,要不是我告到官府,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刘萱玉立大声说:“我就等着你告官呢,看告官后,你的命还保得住否?”
刘萱的大话一出,有些老江湖的丐帮头目就赶紧给花蛤仔递话说:“老大,别急,看他们有什么底牌,问问金手爪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提醒了花蛤仔,是啊连官府都不管自己的事,这些三姑六婆吃了豹子胆了,来闹事,肯定有什么把柄,于是花蛤仔说:“你们说我的人犯了什么事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会整出个毛球来”
刘萱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一落,黄老姑身后人群闪出一条路,王老四和马大哈等人蒙着黑布面巾,把捆住手脚的金手爪和他的七八个丐帮手下带上来,后面还有几个妇女儿童被平板车拉上来,这些妇女儿童都是残疾人,这些残疾都是被金手爪给迷晕后整残的,最大的十六岁左右的女孩,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被挖了双眼割了舌头打瘸了腿,最小的五岁男童,光着腚双脚被砍掉,脸上被火钳烫瞎了一只眼半边脸,其他几个男女少年都是各种残疾。
刘萱大声的说:“你身为丐帮的团头,知不知道采生折割人的死罪?”
花蛤仔一愣,他真的没想到金手爪会背着自己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坏事,在他低头和喽啰们商量的时候,刘萱一抬手,她身后的三姑六婆就一起合唱起了刘萱改过的苏州小调
《打猪草》和《薅草歌》
妹妹本姓陶哇,呀啊咿呀也
上山打猪草呀,哇咿呦
昨天瞎眼折了手,哇咿呦
今又腿瘸去要饭,哇咿呦
愁肠(啊),前三皇(啊)和五帝,我无舌不能说
神仙姐妹帮说一说,哇咿呦
请大哥帮我伸伸怨,哇咿呦
教父母兄嫂不痛心,哇咿呦
教孩子姐妹别像我,哇咿呦。
这首歌唱着,越过山岗,越过树林,越过了人心的硬核,在板车上被割了舌头挖了眼的女孩,听到了这首歌,“啊!!!呀呀,,,,呀,啊,”,
发疯的使劲朝天喊,黑洞洞眼睛里流出泪水,可以说是泪流满面,同车的被残疾的孩童和少女也是哭成一片,这个惨景让丐帮的人,都不由的放下的棍棒,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流出了眼泪,那个无言无舌瘸脚女孩太惨了,整个就是一个人间地狱,丐帮中有人说:“杀了金手爪!”,
看到此惨景,花蛤仔脸也挂不住了一沉说:“我确实不知道他犯了此事”。
刘萱不依不饶的说:“如果仅是一个人被伤害你的话可以推卸责任,这还有五个人,还不包括以前被他们折割死掉的人,他们在街上要饭你们丐帮的就没看见?他们的父母该多痛心,如果你们自己的孩子被折割了,你们还能这样说吗?”
花蛤仔脸上有愧的说:“好吧,今天我就给大家一个交代”
刘萱硬气的说:“当然,否则按照《大明律》,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 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亦流放两千里安置。为从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