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峰2021-06-25 08:33:27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九节

 

午饭后,华阴县公安局刑侦队的一间办公室里,周源、定国与张建民正在讨论案情。三个人喝茶抽烟,房间里烟雾缭绕。

一个民警忽然匆匆走了进来,他向张建民报告:刚刚接到县城南关太岳街上玉华酒店的报警:下榻该店的一名女客死于房中,登记姓名就是梁艳。众人闻讯大吃一惊,连忙驱车赶往县城南关的玉华酒店,原来自从三月六日韩粤生出事后,梁艳当晚就搬出了西岳大酒店,转而住进了城南太岳街上的这家酒店。

不到十分钟,张建民的吉普车停在了太岳街上的玉华酒店门口。

酒店值班经理王彤面带惊恐地领着警察们径直来到三楼梁艳的房间,一位李姓的服务员向警察们报告说她早上就来敲过房门,但房门从里面锁上的,服务员送来梁艳前一日索要的香皂和清洁袋,但敲了半天也无人响应;早餐期间也不见梁艳出来,到了中午要清理房间,服务员再次敲门时仍然无人回应,她感觉有些不对头,便叫来经理和保安一起敲门,还是无人答应,几人无奈之下才撞开房门,发现梁艳倒卧在地,尸体已经僵硬,所以才慌忙打了电话报警。

周源看着值班经理和三楼的几个服务员问道:“昨天下午、晚上和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来酒店来找过梁艳?”

“没有,按照我们酒店的规矩,进来找人的访客都必须在前台登记。”大堂经理和前台值班的服务员语气肯定地答道,又拿出了酒店前台保存的访客登记簿;三楼当值的服务员也证实了在此期间没有看到过有其他人进出了梁艳的房间。

几个人走进受害人的房间开始勘察。房间的门扇果然是从外面向里被撞开的,屋子里的灯是关着的。西面墙上唯一窗户两片窗扇虚掩着,徐徐的微风吹拂着飘荡的窗帘,床上散乱地丢着一些物品,一只乳白色的女式挎包也被打开、扔在了床上;洗手间的梳妆台上还放着被害女人宝石胸坠的项链和珍珠耳环,靠着床尾的一只带滑轮的旅行箱也被打开,里面一堆女人的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

“看这情形,是不是为了劫财而杀人?”张建民轻轻地说道。

“不好说,钱包好像是不见了,可项链和耳环都还在,手腕上的镯子也没被撸走;凶手进来后突然动手杀害了梁艳,然后翻查了她的物品,好像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周源点头说道。

张建民随即安排手下的民警首先对尸体和房间里的各处都进行了拍照取证。梁艳倒卧在地板中央,她外面穿着一件丝绸的睡衣,脖颈上有被细绳之类的东西狠狠勒过的痕迹。周源带上手套,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尸体,特别是脖颈上明显的勒痕。

“嗯,她是被人从背后用结实的细麻绳突然套住脖颈给勒死的。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等特征来看,我估计梁艳是昨晚十点左右被人勒死的;从房间里家具物品皆摆放安好的情况来看,这凶手应该是个梁艳认识的熟人。”周源一边说一边又仔细查看起女尸的双手。

在死者左手中指和食指的指甲里,周源发现了一些黑色的污垢,便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刀从指甲里挑出来一些黑褐色的颗粒装进证物袋里。

“这是什么?”跟在身后的定国弯腰看着问道。

“我怀疑是干凅后的血迹,应该是当凶手从后面用绳猛勒梁艳的脖颈时,她出于本能、挣扎反抗、左手向脑后使劲抓挠凶手、抓破了凶手的手掌或者脸部后在指甲里留下来的血垢。”周源推测到。

“啊,她右手的指缝里还有发丝!”定国轻声叫了起来。

“是的,我看到了,但那一定不是梁艳的头发!”周源一边说道,一边小心地从女尸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指缝里拣出来几根细长的发丝放进了证物袋里。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梁艳的头发?她也是长发啊?”定国问道。

“你看,这几根发丝末梢灰白、而且是直发;而梁艳的头发呢——是黑色带卷儿的烫发,而且发质也显然不同。”

周源走到床边,逐一检查了床上凌乱丢弃的物品,还搜查了那只女式挎包,没有找到女人的钱包,然后又走到床边的衣柜,弯腰屈膝,几乎是爬在地上朝柜子下面观察,在手电筒光照之下,他发现衣柜下的地面上落有一支荆木发簪,他伸手小心地将发簪拿出,在灯光下查看了一番便放进证物袋里。

“这是个啥物件?”张建民走过来看了看问道。

“应该是支发簪,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周源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把发簪放进证物袋里之后又走到窗户边上,慢慢拉开了窗帘,仔细检查了窗台,又推开虚掩着的窗扇,探身向外察看,发现窗台外右手边有一根直径约三寸的生铁水管从四楼顶一直通往地面。

“小张,你过来一下,”周源向拍照的民警招了下手,原来他在窗台上还发现了一个印在灰尘上的鞋印,“你把这个鞋印拍照一下,然后看看从这窗扇的手把和玻璃上能不能提取到什么指纹。”

 说完,周源走出房间、匆匆下楼,绕到了酒店客房大楼后面的草地上。他先检查了那根从四楼直通下来的生铁水管,然后又在正对着受害人房间三楼窗台下面的草丛和泥地上仔细查看起来。不一会儿,他又招手让民警小张下楼来对在草地上发现的几个脚印拍照取样。

“草地上这些鞋印跟在粱艳房间窗台上留下的鞋印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像是平底布鞋,四十二码左右,此人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周源站起来,心满意足地对也来到楼下的定国说道。

两人循着刚刚发现的脚印痕迹走去,穿过一排杨槐树,来到酒店的后墙。周源让民警搬来一把椅子,站在上面扒着墙头朝外望了望,发现墙外是一条僻静的巷子。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张建民走过来问道。

“嗯,”周源摘下了手套,接过张建民递过来的已经点燃的香烟吸了一口,“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凶手昨天晚上并未从酒店正门进入,而是从楼房后面的水管爬上三楼,敲窗进入了梁艳房间,梁艳见是熟人自然就开窗放他进来。此人很可能就是梁艳的同谋,他能够如此攀爬而上进入三楼的房间,身手定然不凡。梁艳当时已经卸妆,穿上了睡衣准备睡觉,忽然听闻此人敲窗,便打开窗扇让他进来。凶手得知了他想要之物的下落后,便趁梁艳不备,用细麻绳从其身后套住她的脖颈猛勒将其杀死,而在此过程中梁艳也曾奋力挣扎了几下,双手向后狂抓凶手的头脸,抓伤了凶手的左脸或手,还抓下来凶手的几根头发——这一点可从死者左手指甲里有干凅的血垢和右手指缝里的发丝得出结论。杀死梁艳后此人又搜寻了梁艳的物品,可能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还拿走了钱包,造成劫财害命的假象,然后熄灭了房间里的灯光,攀上窗台,爬出窗外,顺着水管溜下,趁着黑暗悄悄地从后墙翻出,沿着僻静的巷子逃走。我在水管上发现了新鲜的蹬擦痕迹,草地上也发现了通向后墙的脚印,底纹、大小和形状与留在窗台上的那个脚印相同。”

“你怎么知道凶手来是要找一件东西、而且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呢?”定国问道。

“问得好,咱们现在不妨这样假定一下,”周源开始分析起来,“梁艳、韩粤生和一个神秘的第三者——譬如就是我们在北峰上见到的那个和梁艳在一起冒充韩粤生的男人,他们一起策划了一个阴谋,想要得到什么对他们有重要利益的东西,然而由于某种原因在这几人之间出现了内讧——很可能是利益分赃不匀;梁艳便和那个第三者一起又策划谋杀了真正的韩粤生,并在苍龙岭的绝壁之下伪造了坠崖死亡现场。他们二人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认为除掉了韩粤生也完全有把握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还能多分一份才会这样做,对吧?我们知道梁艳从韩粤生入境之后就形影不离地陪伴着他,从广东来到陕西,而那个第三者很有可能只是个在陕西或者华阴当地的帮凶,杀死韩粤生后,梁艳很可能掌握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而没有这件东西,这个第三者也得不到他想得到的利益,所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杀死梁艳,但是昨天晚上他潜入了梁艳房间之后,很可能拿到了那样东西,所以梁艳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反而成为一个要与他分享利益的危险负担,这也就成为他要杀害梁艳的动机。”

“嗯,有道理,可他从梁艳这里得到的那件东西又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是他们一开始就在寻找的东西呢?”建民点点头继续问道。

“这个,目前我们还不完全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要寻找的东西,一定就在华阴,很可能就在华山境内——你想想:韩粤生为什么会被杀死在华山苍龙岭的悬崖之下?按照我们对现场的勘察,他应该是被诱骗到那个地方去的,可是、他去那里干什么?还有,这个第三者一定就是伙同梁艳谋杀了韩粤生的那个人,多半就是那天我和定国在北峰上见到和梁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只不过他当时身穿军大衣,裹着围巾,戴着帽子和眼镜,捂得严严实实,没有让我们看清楚他的面容而已;现在他杀了梁艳,说明梁艳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就除掉灭口、以绝后患,足见其心狠手辣;不过,这只狐狸虽然狡猾,还是露出了尾巴。”周源看着收集起来的几个证物袋,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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