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森森的铁链锁住我的脖子时,
我身上流动的就是彻骨的冰水。
这个世界如此的严寒,
土坯墙还冒着呛人的潮烟
破败的柴门在猎猎凄风中沦陷,
窗户透不进一丝光亮。
苦雨无情地敲打着屋顶,
一如我的泪水滴在爬满臭虫的泥土上。
灰色的老鼠发出尖利的嘲笑声,
蹦蹦跳跳地钻进了它的洞穴。
还有淫荡的笑声、龌龊的嘴脸,
和塞满泥土的黑色指甲,
以及和铁链一样冰冷的铁钳,
我最后的武器开始腐烂。
屋外的雨还在沥沥滴落。
多想,像昨天一样,
偎依在父亲的怀抱,
仰望他撑起的那一片无雨的天;
多想,像昨天一样,
吃着母亲做的热乎乎的饭菜,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着雨后的温暖;
多想,像昨天一样,
似一只小鸟,
陶醉那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的时光;
多想,像昨天一样,
一个花季少女,戴着红领巾走进校园,
稚气的童声成为那朗朗读书声中的一个音符。
多么飘渺而又苦涩的梦魇。
回家的路啊,漫漫而修远,
曾经无数次在梦里,
祈祷上苍将我变成一只候鸟,
从寒冷的冬天飞向温暖的夏天。
或者变成一只秋蝉,
在树丛里泪流潸潸。
而,所有这些都比登天还难,
因为他们不让我说我是我。
我还梦到北国的雪片,
纷纷洒洒,色彩斑斓,
营造了一个童话般的冰雪王国,
装扮出炫目的盛世年华。
但雪终将融化,繁华终成梦幻。
而我毕竟是一只雪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