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宁生20222022-06-06 15:01:38

摩洛哥之游

今年爆发的阿拉伯之春革命如燎原烈火,从突尼斯开始,燃烧到埃及、巴林、也门、利比亚、叙利亚;扳倒了突尼斯、埃及、利比亚三个国家的政府,另外三个国家政府也是处于岌岌可危风雨飘摇之中。我们是在革命发生以前买的到摩洛哥的机票,眼见北非国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倒掉,能否成行是个问题。我们密切关注着摩洛哥的动向。受革命风潮的影响,今年二月份摩洛哥民众也有示威活动。三月份莫罕默德六世国王宣布将进行全面的宪政改革,内容有国王将自限权力,建立一个民主的君主立宪体制,把许多权力交给总理和国会;未来实施直接普选,政府首长由胜选的政党组成等等。七月一日摩洛哥举行新宪法草案全民公投,以98%的赞成票获得通过。这个国家以和平的方式逃过一劫,我们也得以成行。

我们买的机票便宜,但路程长,要先到英国伦敦,二到西班牙马德里,最后才到目的地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反正出行在外就是玩,多停几个地方就多玩几个地方。伦敦上次来时是2005年,住了三天,多数景点都参观了;但是泰特博物馆没去。泰特是一个现代博物馆,在伦敦就有两个。丫丫对现代艺术比较感兴趣,感恩节时刚去纽约现代艺术馆参观,这次到伦敦仍然看现代的。到达伦敦是上午11点钟多,离开的时间是晚上8点多,我们约有5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博物馆就在市中心泰晤士河边,我们三个人花十九个英镑买了来回地铁票,大约一个小时到达博物馆。当天伦敦市阳光明媚,难得的好天气。

泰特原是英国糖业大王,一生热衷于收集和资助艺术,以他命名的博物馆在英国有好几个。博物馆的房子都是他捐赠的私人财产,门票也是免费的。在伦敦的两个泰特博物馆,一个在河南岸,叫泰特现代,一个在河北岸,叫泰特英国,两馆之间还有轮渡交通。我们只看了泰特英国。展品属于现代初期的,还比较容易接受。现代艺术走出了传统的审美观,追求的是另类,不同凡响。很多东西看了以后觉得并没什么了不起,自己也能,但是跟着别人学就是模仿,有创造性别开生面的才是现代艺术。丫丫要求独立行动,看展览要是自己一个人走,和我们定好时间在门口碰头。旅行日记仍旧写,但是不许我们看了。女儿长大了,这些都是合理要求。


伦敦泰晤士河畔(丫丫摄)

从博物馆出来沿着泰晤士河步行,可以到最热闹的伦敦钟、伦敦眼逛街,可惜时间有限,不能流连忘返。回程地铁车上,坐在两个中国留学生的旁边,听口音女的是西安人,男的是安徽人,也是去机场回国度假。这大概都是富二代,家里出钱供他们在英国读书,手上挎着寇驰包,装满了回国的礼品。

晚上8点多从伦敦起飞,10点多就到马德里,第二天上午10点才出发,我们得在机场过夜。2004年我们到马德里来过,记得机场不大。仅隔几年就须刮目相看了。现在的机场可能和首都机场差不多大了,需要在里面乘火车,大概是为2005年世界杯足球赛建的。这么小的国家,哪有那么多航班过境?我们到达时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赶在饭店关门前吃顿晚饭。整个机场冷冷清清,大而无当。我们不用找清静的地方睡觉,到处都很清静,夜里只有清洁工打扫的声音。要维持这么大的空间的室温和照明得消耗多少能源。难怪西班牙国家举债沉重,步意大利后尘,也陷入欧元的金融危机。我们到问询处查看班机的登机口,被告知西班牙航空公司员工当夜12点宣布罢工,很多航班都取消了,这对失业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四的西班牙经济无疑又是雪上加霜。幸亏我们次日早晨去摩洛哥的那次航班照常飞行。现在长途旅行能够安全正点是件不容易的事。


摩洛哥之游全程
M:Casablanca(卡萨布兰卡),D:Marrakech(马拉喀什),H:Agadir(阿加迪尔)
J:Essaouir(索维拉),K:Safi(萨非)

摩洛哥是非洲大陆的小富国。东部以及东南部与阿尔及利亚接壤,南部紧邻西撒哈拉,西部滨临大西洋,北角隔直布罗陀海峡和与西班牙相望。摩洛哥最主要的经济部门是旅游业、渔业和磷酸矿的出口。磷酸盐储量1100亿吨,占世界首位。2010年人均收入是$2868。二十世纪初期曾经是法国和西班牙的殖民地,1956年独立,但仍和法国西班牙保持密切的经济关系。

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是摩洛哥第一大城市。从机场到市中心高速公路很方便,顺利找到旅馆安顿下来,然后去海边的哈桑二世清真寺。摩洛哥的开国元勋是莫哈默德五世,他反法国殖民地曾经被法国人流放。哈桑二世是他的儿子,从1961年开始继承王位直到1999年。从1999年至今执政的是他的孙子,莫哈默德六世。哈桑二世执政三十多年威信很高。他生前筹了五亿美元,用五年时间建成了这座清真寺,在他六十大寿的时候开放,是麦加之后世界上第二大的清真寺。寺内能容纳二万五千人,寺院能容纳八万人,塔高210米。寺院和周围的广场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建造的,其喷水池、拱廊和每扇门都镶满了精致又缤纷的花纹,是穆斯林装饰艺术中的精品。更有甚者,其三分之一面积是填海建造的,伸入大西洋。傍晚华灯初照,远看整个建筑群像是海市蜃楼。我们到时寺院已经关门,据说寺内的屋顶可以像天文台一样的打开,让里面的信徒离真主更近一点吧。


哈桑二世清真寺(丫丫摄)

寺院外有些人推着小车卖东西,车上有烧得热气腾腾的锅。我们凑上去看,是煮螺蛳,海里的螺蛳。烧熟了以后壳是黄白相间的颜色,比河里的螺蛳大一倍。吃法是一样的,用一根牙签挑出肉来吃。车子周围站了几个人在吃,其中一个姑娘会说英文,我们就跟着她要了两碗螺蛳。肉很新鲜,但是比河里的螺蛳老一些。当地人放的是胡椒那样的调料,味道很重,如果放葱姜盐就更接近我们的口味了。吃完了螺蛳她们还喝碗汤,我们也不错过。原汁原味的螺蛳汤,和着胡椒,像胡辣汤。当时天上下着毛毛雨,喝着汤觉得浑身热乎乎的。两碗螺蛳加两碗汤要我们二十德汉(8德汉/$),比我们晚餐一百二十德汉还要回味无穷。

吃螺蛳的摊子

第二天离开卡萨布兰卡去马尔喀什(Marrakech)。我们开始上了高速公路,开了一阵觉得有点乏味,半途就从高速下来转一般公路。一出高速生活气息便扑面而来,每过一个镇子,都见路两边餐馆、水果摊、大车店熙熙攘攘。午餐我们就在路边的餐馆里解决了,吃的是塔近(Tajine)。这是摩洛哥传统菜,大块的胡萝卜,土豆和洋葱盖在肉上,放在一个彩色尖顶的陶器里在火上煮。肉可以是羊、牛、鸡,调料是橄榄、孜然、珈哩的味道,热呼呼地用大饼沾着吃。丫丫说她要当旅行者(Traveler),不做旅游人(Tourist)。丫丫在镇上单独行动,四处拍照,还到水果摊给我们买了几个新鲜甜蜜桔子回来。路过另一个集市我们又进去买了花生米、杏仁和一盘摩洛哥的音乐磁带,整个集市里大概就我们三个是外国人。


我们走了半个摩洛哥,无处不见塔近(Tajine)

到马尔喀什没有费什么劲,可是到了以后找旅馆却周折一番。这是一家新旅馆,在一个新开发区的新街道上,地图上没有详细的标注,当地人也不知道。当我们茫然地在路上行驶猛然间看见旅馆的标记时别提多高兴了。这是一家相当高级的旅馆,有室内游泳池和高尔夫球场,房间布置得像皇宫。但是客房大多数都是空的。冬天应该是旅游的旺季,我们这条街两边都是新建的和正在建的旅馆,却都是冷冷清清,不知是旅馆盖多了,泡沫破灭了,还是欧元危机,持欧元的人不来了。

马尔喀什坐落在高阿特拉斯(High Atlas)山脚下。几个阿特拉斯山脉 —— 高阿特拉斯(High Atlas),中阿特拉斯(Middle Atlas),和反阿特拉斯(Anti-Atlas)从东北到西南像天然屏障挡住了南面的撒哈拉沙漠,迎接大西洋的海风,使摩洛哥中北部有相对湿润的气候。高阿特拉斯山脉高峰达四千多米,终年积雪。在长满棕榈树和仙人掌的热带沙漠地带,背景是白雪皑皑的山峦,景致奇特。

当晚直奔马尔喀什老城广场。老城都有城门,一但进了城门,开车的人就紧张起来。现代概念的街道不存在了,只有横七竖八的巷子,还要与马车,毛驴车,摩托车礼让。看见一个停车场赶紧进去,看车的老人很和善,问停车多少钱,被告知随便给,五个德汉十个德汉都可以。


毛驴还是很派用场(丫丫摄)

在老城里步行就轻松多了,实际上靠近广场的所有巷子都是步行街。巷子两旁都是店铺,金银首饰、地毯皮包、五香调料、服装鞋帽,应有尽有。比较有当地特色的是鞋,船形尖头,色彩鲜艳,当地的妇女都穿着。还有大袍子,是民族服装,男的穿黑色、棕色和灰色的;女的则五颜六色。袍子没有扣子,从头上套进去,后面挂个帽子,在沙漠地区这样的服装很实用,早晚御寒,中午遮阳。

传统的摩洛哥服装

广场的面积和天安门广场差不多。摆摊的更是五花八门,有耍猴的、玩蛇的、算命的、还有讲故事的。属讲故事的围观的人最多。到晚上,广场瞬间灯火通明,排列整齐支起了棚子,摆满了桌椅,变成夜市。丫丫要求独立行动,我们给了她45分钟。她独个儿游转,自己还到卖汤的棚子喝了一碗素菜汤,花了三个德汉,她觉得有趣的是木头做的汤勺。梦华围着卖羊肉的棚区转了一圈,选吃客多的棚子坐下来。大师傅就站在面前又烧又做。他庖丁解羊头的技术像变戏法,一眨眼的功夫,肉和骨就分离了。案板上并排放满了羊头,锅里煮着嘟嘟冒泡的羊肉,吃客们围着三张长桌子和长条凳坐着。我们先要了一盘羊肉,用大饼沾着吃,后来看到旁边一个小伙子要的肉部位好,又要了一盘和他一样的。一盘只要二十五德汉。我们这位号称当时在吃素的老公盯着羊肉的眼神,就像狗儿子Bache盯着骨头似的。


夜市一角(Simon Russell摄)

在夜市上吃有意思,看别人吃更有意思。隔壁一家卖大饼夹鸡蛋的,饼从中间破开,放土豆,洋葱和鸡蛋,等着的吃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当地人。做饼的手脚并用都来不及,我们若不是肚子空间不够,也会买一个吃。逛夜市的老外很容易被拉客牵着鼻子走,拉客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有的还会说中文。能坐到羊头面前的老外都是年轻勇为的,多数国外游客只尝尝海鲜。穆斯林禁酒,对偷盗惩罚也很严厉,所以夜市的治安不是问题。

第三天我们继续在马尔喀什老城内参观,从巴蒂皇宫遗址开始。巴蒂皇宫是十五世纪修建的。当时的国王打败了葡萄牙,用葡萄牙的战俘换了许多钱,花二十五年时间才建成。现在的残垣断壁仍然能显示当年的辉煌。粉红色的宫墙,南北两座殿堂,中间池塘和花园,池塘里还有岛屿。院墙上有座角楼,可以登高远眺。有趣的是几百年后的今天,这座王朝的宫殿雀巢鹫据了。当地一种像鹭鸶的鸟叫鹳(Stork),在断墙上筑满了窝。这种鸟被当地人奉为圣鸟,说是人变的。看那窝里的一对雌雄鹳,可能就是五百年前的国王和王后呢。


我们吃羊肉的摊子(丫丫摄)


在宫殿废墟围墙顶上筑窝的鸟(丫丫摄)

接着参观的是十五世纪到十六世纪一个王朝的家族墓地。这个王朝统治了一百二十年,到1688年就消失了。直到1920年法国人来后才发现这块墓地。它外表像私人宅院,要通过很窄的胡同才能进门。里面有六十六个贵族墓,布置得像个精制的花园。现在作为博物馆向公众开放,也没有把门外的胡同拓宽,仍然是只能过一个人的窄胡同。多高的权贵,到此地也得下车下马。

不远的路旁有一个旅馆,也是对公众开放的旅游点,因为很多历史名人都曾住过。最有名的是英国首相丘吉尔,他先后来过六次,特别是退休以后,就住在这里写回忆录。据说他每天上午写,下午就干他的业余爱好 —— 画画。他喜欢马拉喀什的色彩,旅馆还有两幅他的手迹:土黄色的城门,背景是白色的雪山。我们在那也稍事歇息。大厅里富丽堂皇,珠光宝气,还飘着屡屡香烟。躺在皮沙发上闭上眼睛就以为自己是阿拉伯酋长呢。

其它旅游书上介绍的景点像清真寺、伊斯兰宗教学校等我们只是按图索骥从门口路过。上午的其它时间花在逛市场上。市场像个迷魂宫,四通八达,似乎没有尽头,也可能是我们在里面兜圈子。丫丫买了一个有沙漠风景的挂镜,总算有所收获。


迷宫一样的市场(丫丫摄)


老城城门内的当地妇女和单独行动的丫丫

下午我们离开了老城,去参观一所花园。法国画家麻角热勒(Majorelle)1924年来马拉喀什治病,买下了这块地。受当地土著巴巴人民俗民风的影响,加上他本身画家的灵感,他把这块地建造成热带花园。除了各种热带珍奇花草树木、楼台亭阁、小桥流水以外,这座花园有别于其它的是色彩。他用了大量的墨水蓝漆涂在房上和亭台喷泉上,又用黄、粉、桔子色涂在路边巨大的花盆上,强烈的色彩对比产生震撼人心的效果。1947年他把自家花园对公众开放。十五年以后他死了,花园濒临荒芜。直到1980年,另外一个法国著名服装设计师(Yver Saint·Laurent)买下了这座花园,并设立基金会,保障了花园维护原样并继续对公众开放。服装设计师后来也死了,花园一角有块他的墓地。慕名来参观的人很多,门外服装店,家具店卖的衣服和器皿都是那种墨水蓝,人称麻角热勒蓝。正巧,我带来的头巾和裤子中也各有一条这种麻角热勒蓝的。

晚餐我们是在旅馆里正式吃的,也算给我庆祝五十七岁生日。我们先在房间的晒台上喝酒看日落。酒是自己在外面买的,旅馆没有酒供应。然后去餐厅吃。丫丫在高尔夫球场跑了一圈,在游泳池里游了一下,没有枉费这么高级的设备。


麻角热勒花园

第四天上路去阿加迪尔(Agadir),我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避开高速公路而走一般公路,为的是游览阿特拉斯山。开始路况还好,旅游车也多。每到一处,我们都要停下来看看。山民很多都是巴巴(Berber)族人。巴巴族是摩洛哥的原始居民,公元七世纪以后阿拉伯人才移民过来。现在巴巴族人只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二十。山里居民的的房子和院墙是用山上的红土坯垒的,羊圈牲口棚也是土坯垒的。远远看山凹里的一个村子,和山是一个颜色。别看房子不起眼,家家屋顶上都装着天线锅。无花果到处都是,长得像大树,仙人掌满山遍野,通常用来当围墙,上面的果子都没有人去摘。

越往山上开,路况越差。本来是来往车辆的双行路,因年久失修,窄得只能单行了。盘山公路的转弯处没有保护围栏,我们只能慢慢开,每到转弯处都按喇叭。幸亏路上车辆很少,在拐弯处与对面车辆碰头只有几次,但每次都是一身冷汗。我虽然没有开车,但握扶手的手紧张得都酸了。后悔走这条路也晚了,地图说这段一百五十公里的路要走三个半小时,我们走了八个小时不止。途经最高处有海拔二千多米,有人专门到这里玩降落伞飞行。凭高远望,一个个蓝色红色的降落伞飞翔在丛山峻岭中,好不自在。我们在路上开车已经害怕了,这辈子是绝对没有胆量玩飞行的。虽然语言不通,吃饭不是问题。我们停在山区的小集市里,没有一个会说英文的,饭馆炉子上烧的塔近我们已经吃腻味了,想吃烤羊肉。烤羊肉的饭馆隔壁就是肉铺,一片片肉都挂在那。当地的惯例,必须自己在肉铺买好肉拿到烤羊肉的饭馆去烤。我们用手指比划着,让肉铺的师傅切了一公斤羊排,再拿到饭馆请饭馆的师傅在炉子上去烤,烤好以后沾盐和孜然吃,很过瘾。

巴巴族人的住宅区


山路、雪峰和麻角热勒蓝的头巾和裤子(丫丫摄)


降落伞飞翔在丛山峻岭中(丫丫摄)

好不容易翻越过阿特拉斯山,来到海边城市阿加迪尔,没想到找旅馆又成问题。我们是在网上预订的旅馆,按照旅馆给的方向,一进城就迷路了。街无街名,路无路标。问了至少有十个人不得要领。最后天已经黑了,来到一家药店,药店一是不关门,二是店员应该会点英文。几个女店员非常热情,她们直接给旅馆打了电话,知道了方向。但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加上很多路是单行线,我们若自己开车是绝无可能找到的。于是一位中年妇女坐上我们的车给我们指路,直到把我们送到旅馆。我们真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只能送她回药店时给了她二百个德汉。回到这家旅馆一看,像是已经倒闭了。外面门灯不亮,里面条件极差,唯一的看门人不会说英文。好在网上预订并没有收钱,隔壁一家旅馆的条件很好,我们就搬到隔壁去住了。我们和这家网站打了多年交道,这是第一次上当。

阿加迪尔市在1960年地震时被夷为平地,死了一万五千人。现在的城市是在废墟上重建的。建筑这个全新的滨海旅游城,目的就是为了以这里温暖的阳光,平静的海滩吸引欧洲游客来此地过冬。从旅馆步行五分钟就到了海滩。沙滩很干净,岸边一眼望不到边的全是旅馆,度假的人并不多。我们决定向南去寻找具有自然风光的海滩,有一条公路是沿着大西洋海岸线修的,第五天我们在这条路上来回行驶了二百多公里。南边不但旅游的人少了,连人都少了。越来越多的是沙丘,有的地方沙丘和海相连。没有阿特拉斯山脉的阻拦,沙漠在吞噬这边的土地。有的海滨浴场修得很漂亮,花坛,路灯,瓷砖地,但是一半都埋在沙里。海边有些建了一半的房子空着,大概是房地产泡沫的后果。沿海的沙土地上长些沙柳,有放骆驼放羊和养蜂的,没有种植的农业,种了也不会长。这大概就是自然风光了,真可惜了这美丽海岸线。

阿加迪尔海岸线

第六天的目的地是索维拉(Essaouira)。想来只有一百多公里路,有足够的时间去看看有人间天堂之称的义莫则(Imouzzer des ida Outanane)。下了高速公路,看距离到义莫则只有五十八公里。可是没想到这五十八公里全是山路,又一次把我们带进阿特拉斯山。路修在山凹低处,旁边时隐时现一条小河,所谓河实际上只是一捧溪水,但对沙漠地区的人来说大概就是圣水了,周围郁郁葱葱,长满了棕榈树。我们在河边停下来照相,看见沙地里都是伊拉克蜜枣,也没有人拣。山里人的交通工具还是毛驴居多,骑毛驴的人脚总是颠颠地动,当车子从他们身边过时都会友好地招手。我们给一个骑毛驴的小男孩照相,他马上要钱,给了他钱,他可高兴了。


海边放牧的骆驼群(丫丫摄)


骑毛驴的小男孩

义莫则吸引旅游者的是瀑布,当我们到达时还真有几辆参观者的车停在停车场。一个男孩子非要给我们当向导,其实用不着向导,去瀑布只有一条路。路旁摆的都是卖纪念品的摊子。瀑布小到可笑的程度,瀑布底下的一汪水相当于大一点的澡盆,与我们想象中的瀑布相差甚远。向导说已经有两个月没下雨了,河道都干涸了,每年从二月份开始下雨,那时水才会多点。我们体会沙漠地区有水,那怕只是一点点,就会有绿洲出现。这里的水比较多,说是天堂也不过分。


有名无实的义莫则瀑布

从山里开出去,又是无穷无尽的盘山路。我们三个人甚至产生了海市蜃楼的幻觉,每当翻过一个山头时都好像看见了海,其实海远在遥不可及的地方。这一带除了旅游,阿甘树(Argan)是唯一的经济作物。阿甘树是北非特产,长相和橄榄树差不多,但是耐干旱,树干木制坚硬可以烧炭,树叶和枝是骆驼和羊非常喜欢的食物,果仁轧出的油是很高级的美容保养品。一路上到处都是卖阿甘油的广告,山区能开垦的地都种植着阿甘树。由于树身不高,羊可以爬到树上去吃叶子。这是旅游书上介绍的,我们若不是亲眼看到了羊上树还不相信呢。


羊上树(丫丫摄)

当我们山逥路转终于告别了阿特拉斯山、真正见到大西洋时都想欢呼了。在山里一转就是一天,到索维拉城时已经天黑了。这是一个生产沙丁鱼罐头的渔港。常年强海风又是冲浪爱好者光顾的地方,我们住进旅馆就看见三个冲浪者湿漉漉的刚回来。想吃新鲜的鱼,但是我们次日一早去码头上时,餐馆没开门。第七天有二百多公里的路要赶,好在路都是沿着海边开,不愁没有鱼吃。


在索维拉海边巡逻的警察

途中路过的一个城市叫萨非(Safi),是摩洛哥重要的工业城市。摩洛哥的磷矿储藏量占世界百分之七十,磷矿的加工和出口都是在萨非。萨非附近海滨有成片的新盖的别墅。我们和当地人聊天,问他们什么人可以买这里的别墅。他们说只要在萨非有政府的工作,就可以有银行贷款,就可以买别墅。由此可见他们的生活水平相对高。所到之处不管是旅馆饭店还是药店杂货铺,都挂着国王的照片,不像是强迫的,看样子是自愿的。当他们知道我们是中国人时,都说中国对摩洛哥好。(这也是我们没有买东西的原因,市场上的所有东西都像是中国制造的)一个小伙子说,他的梦想是去中国少林寺学武术,学五年以后回来当大师。这是功夫片风靡世界的结果。


今天打捞的收获(丫丫摄)

午饭终于偿了吃鱼的愿望,这是个一点也不起眼的码头,有人在礁石上凿海蛎子,有人把海螺肉切成块挂在渔钩上,打鱼的舢板准备出航。在墙角背风的地方,一个老头在破棚子下炸鱼,坐那吃的都是当地干活的人。我们也挤进去要了两条鱼,就用手抓着吃。那是真正刚出海的鱼,一点腥味都没有。沾着盐和孜然粉十分可口,两条不够又要两条。丫丫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鱼,总共大约二个半美元。


炸鱼的破棚


丫丫在破棚下和当地人一起吃炸鱼

当天下午回到卡萨布兰卡市郊区,住进一家家庭旅馆。主人是法国后裔,房间布置得很有格调,现代化的设备又不失摩洛哥风味。当晚是圣诞前夜,我们想进城去庆祝一番。但是穆斯林国家圣诞节没有任何热闹的地方,就在超市里买了点晚饭,回到旅馆自己吃。好在旅馆里还有一棵圣诞树,他们显然不是穆斯林。

第八天早晨顺利地离开了摩洛哥,下午又来到马德里。我们有六个小时时间可以进城消磨。从机场乘地铁到市中心只要四十五分钟,地铁站和车厢也都更新换代了。圣诞节市中心的商店都关门了,只有饭馆和塔帕斯(Tapas)店还开。街上人很多,有音乐会和街头艺术表演。塔帕斯是西班牙特有的小吃店,有酒有菜,天花板上挂满了生火腿。我们上次来就喜欢上它了。店里没有桌椅板凳,顾客都站在柜台前,要的酒菜就摆在柜台上。顾客吃喝完就走,餐巾纸和烟头扔得满地,地面脏说明生意兴隆。我们要了酒和四个下酒菜外加面包,吃着喝着看着来往过客。有的人只要酒,有的人要一个小菜。在塔帕斯吃不算正餐,但是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出门时街上圣诞彩灯全亮了,丫丫买了一包热的糖炒栗子,这才有点过节的气氛。


塔帕斯吃喝(丫丫摄)


马德里市中心圣诞节街景

离开马德里以后,将近午夜时分到达伦敦。我们要转机得去伦敦新机场。从老机场到新机场只能乘地铁,但是地铁又罢工了。这么晚又是圣诞节,没有任何车了,只好在老机场熬夜。次日一早机场工作人员专门调来载人汽车把我们送到新机场。真巧,我们这八天的行程里,在不同的国家碰上两次罢工。其实也不是巧合,美国占领华尔街的运动也方兴未艾。全球性的经济衰退加剧了贫富差距和劳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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