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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中国最穷的小伙子发财日记〉三
只要你不放弃机会,机会就不放弃你
2006年9月18日星期一多云转晴
下午,我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有一家建筑公司要我马上去一趟。弟弟说了那家建筑公司的名字,我想起来了,是一家建筑企业的二级公司,实际上是私营公司,我曾经到这家公司找过他们负责材料供应的毛主任。
去找毛主任的那天,恰好碰上了一家桥架厂的两个人正在和他谈桥架,数量不大,但规格很多。
他们差不多已经谈好了,我听毛主任的意思,似乎马上就要开始讨论合同了。
我像一个幽灵一样出现了,立即插了句话。我说:“我也是做桥架的,可不可以参考一下我的。”
我承认我这样做不道德,但我不想放过任何可能赚钱的机会。
也许,那家桥架厂已经和毛主任合作了很久,也许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像一只饥饿了很久的猫,突然闻到了一点儿腥味,然后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哪怕那里是油锅。
桥架厂的两个人先是惊诧,然后是愤怒。按照常规,即便是我想撬他们的单子,也得等到他们走了以后。
但我不能等,如果形成了定论,要翻盘几乎是不可能的。
毛主任也很诧异,他接过我递给他的报价表,仔细比对了一下,对我说我的价格高了。
桥架厂的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我真的很配。
但接下来我说的话让毛主任迟疑了,我说:“我的桥架都是标准厚度,我不会专门将桥架边磨厚而以薄充厚。”
做过桥架的人都明白,很多桥架虽然看起来很厚,但只是边厚,是切割面厚,而不是钢板厚,而同规格桥架价格的高低,与钢板厚度是分不开的。
毛主任显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窍门。假如毛主任以前和这家桥架厂合作过,那么我这句话也足以勾起毛主任对他们的怀疑。
毛主任皱着眉头看了我几眼,示意我坐下。
我知道,他对我转变态度,是猎奇心理在作祟,或者说是窥私心理在作祟,并不代表我获得了他的好感。
不过,我只需要他对我感兴趣。
毛主任仍然和桥架厂的两个人谈着,但话语空洞了些。最后他说,他需要给领导汇报一下,回头电话联系。
接着我和毛主任交流起来,我给他讲了很多桥架里面的猫儿腻,怎样分辨钢板的好坏,热轧板和冷轧板的区别等。
我说这些的目的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对于一个陌生的客户来讲,销售人员要做的就是吸引客户的注意。客户不把你放在心上,你能卖出东西吗?
我和毛主任谈了半个小时,对于那笔桥架业务,他未置可否。
从毛主任办公室出来,在拐角处我看见了先前桥架厂的那两个人。他们一直在等着我。
我想回避,但无处可避。
硬着头皮往前走,在擦身而过的刹那,我被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地上。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想昂着头走路时,你就得随时准备在地上趴着。
我理解他们。他们不是暴徒,他们仅仅是需要发泄。
在他们的辱骂声中,我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远。所以,我接到弟弟的电话时,马上意识到可能机会已经向我倾斜。
在毛主任的办公室里,毛主任说愿意和我合作,但价格得降点儿。行,我稍微降了点儿,基本上谈好了。但毛主任要和正规公司签合同,我的是经营部,毛主任不愿意签。
我只得又去找赵均,想借用他们厂的名义。一来二去,第二天才签订合同。
其实合同金额并不大,总计才四万多块钱。毛主任他们公司的工地在F县,所以我还得送货到那里。
照例,我是在赵均厂里拿的货。眼下也只有他能赊货给我。
在老家的母亲,一直以为我混得很好
2006年9月28日星期四多云
送货去的F县是我老家,我曾犹豫着是不是顺道回老家看看。
我最近一次回去还是在2003年春节的时候。那时,我的境况虽然糟糕,但还没到极处,在父母面前还装出踌躇满志的样子。
后来便不敢回去了,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装不出来了。
你们看到过电视镜头下那些沉默如山的农民吗?他们根本不会听从导演的指令来扮个笑脸,生活,已经使他们失去了表演的兴致。
我,就是这样的心态。只不过,我是在父母他们面前表演。
但我想他们。
一想起他们,我就想到我的现状。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但我没这个能力。这份落差,让人心痛。
久了,我便麻木了,偶尔想起,也立即转过念头。只不过心里那一丝悸动,牵扯着我的神经。
这次到F县,是去我家的方向,我不能过家门而不入,我做不到,我得回家看看。
我在F县城交了货,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站在了进村的路口。
这条熟悉的小路上,似乎还回荡着我和童年小伙伴们的笑声。
那些欢乐,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熟悉的味道,一阵阵地触动我的灵魂。
而今,我这个游子,我这个落泊的游子,就站在浓郁的乡情里。
母亲在路边的菜花田里割猪草,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佝偻的身躯像一张弓。
这就是她的人生。
我想叫一声“妈”,可是在喉咙里滚动着叫不出来。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母亲回过身来,片刻的诧异后,脸上灿烂如菊。
我走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镰刀,帮着割猪草,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几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落泪。这份对母亲的愧疚,再多的泪水也冲洗不尽。
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我陪着父母说话。
当母亲听说我是送货到F县时,高兴得不得了。
“生意都做到F县来了?你是越来越出息了。”母亲说。
我苦笑了一下。
我宁愿母亲骂我,骂我没出息,骂我败家子,即使用最难听的话骂我也没关系。
我害怕母亲夸赞我,那些夸赞我的话,像一把利刃,穿透了我的心。
你本来就是个混子,只能享受混子的待遇。
而我就像穿了一件皇帝的新衣。这新衣,只有我知道是假的,别人看起来却很美。
很多时候,我们回家和离家,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在家里多待一天的时间。心里害怕着,害怕多在家待一天,就会多丧失一天在城里生存的机会。
其实,我们的匆忙,无非是给自己的一点儿心理安慰罢了。
我也一样,所以明天我就决定回C市。
2006年9月29日星期五阴
我没能走成。我堂伯父去世了。
堂伯父中年丧妻,只有一个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两口子都在广东打工。
他是事实上的孤老。
堂伯父弥留之际,只有我和父亲在他身边。咽气的那一刻,他眼角挂着一滴恋世的泪。
谁也不想死,不管生活有多么艰苦。活着才有希望!
听说堂伯父去世,留守在村子里的乡邻们都赶了过来。大家一起帮忙,将堂伯父的遗体抬到堂屋,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商量后事。
这好像是他们自己的事一样,每个人都热情地发表着见解。他们只想给死者最后一点儿安慰。
很快推荐出一个总管,是村子里的牛二叔,他负责统筹安排堂伯父的后事。
在我们农村,红事白事,都有这么一个总管。
但人手实在是个问题。基本上,村里一个壮年劳力都没有。我们村原来人挺多的,有一百多号人,但现在只剩十几个老人和几个小孩在家,还有三四个勉强可算壮年的妇女。其他人全部打工去了。
大片的田地荒芜,野草在疯长。
我很为堂伯父的丧事担心,因为凭村子里现有的人力,连棺材都抬不上山。
牛二叔似乎胸有成竹,他安排留守在村子里的老人们给他们的后辈打电话,请他们回家。
我也给我堂妹夫打了电话。堂妹夫说,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2006年9月30日星期六阴
陆陆续续地有人回来了。这些善良的人们,总能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的一个堂叔在一个煤矿挖煤。他说,耽误一天要少收入一百多块钱。但他们没有透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怨言,在他们看来,村子里死了人是大事,再多的钱也不能挣,他们得回来帮忙。
能回来的差不多都回来了,忧伤的气氛在村子里弥漫,但也不可避免地夹杂着一些热闹。
谈得最多的话题是钱。而谈到钱的时候总会有人扯上我,说我在大城市里成了家,老婆又是城里人,肯定有钱。
我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狼狈万分,如果他们了解到我真实的生活,这将对我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是个彻底的颠覆。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肥皂泡破灭带给他们的惊诧。
那么,就按照他们的想象来设计生活吧!
堂伯父的遗体就埋在他生前物色好的一块菜地里。落土的那一瞬,堂妹呼天抢地,涕泪横流。
最亲的人马上就要被泥土掩埋,从此天人永隔,心底有许多复杂的痛楚,都在那一刻肆意宣泄。
我看见父亲眼里含着泪,神情凄凉,仿佛苍老了很多。
父亲老了,快70岁了。我心里突然充满紧张和不安,害怕那一天过早地降临到我的头上。我还没有准备好。
而这一天迟早要降临,但是,我从来没有让父亲和母亲享过一天福。
我不想也不能留下这个遗憾。
惨啊,居然亏了
2006年10月4日星期三阴
带着复杂的心情,我回到C市,继续着我的乡邻认为的“风光”生活。
堂妹呼天抢地的情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强烈地期望着早日把父母接到身边,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好好让二老享受天伦之乐。
人生最大的快乐是什么?是父母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孩子看着父母慢慢变老,在这个过程中,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始终在一起。而我和父母,天各一方,万一他们有个三病两痛,谁来照顾他们?
我心里充满强烈的负疚感,我还不具有和父母团聚在一起的物质基础。
我得好好挣钱,为我,也为家人。我带着急迫的心情到处寻找着业务,寻找着可能产生利润的机会。
因为和毛主任有了一次合作,我和他的关系便熟络了些,他说我是个老实人。
这实在是一个美妙的评价。这个社会上聪明人很多,但大家都喜欢同老实人打交道。
如果我们不能从社会上寻找安全感,那么则可以在老实人身上找到。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聪明人绞尽脑汁却一无所获,而那些一脸猪相的人总能得到实惠。
基于这种评价,以后我见到他时,总是尽量笑得憨厚一些。
毛主任开始向我咨询一些价格,各种各样的都有,有时连水泥、河沙都要问我。
很多东西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价格,之所以问我,无非是想证实一下他的价格的水分。
报价其实是一个很累的活,很多东西叫法繁多,我得摸清他的叫法所对应的实物,以免弄错。
我不能出错,以我当时的接触面,他已经算是有决定权的人了。
我报了很多价,但他基本上没有到我这里购买过。
2006年10月10日星期二多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生意并没有什么起色。
我只是别人询价的一个工具,等成交时,别人轻易地就迈过了我这座桥。
我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多建通道,期望有一些东西能够遗漏到我这里。
我也期待一个事实,那就是,当别人向我询价成了习惯的时候,我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所以,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坚持。只要我能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毛主任打来电话,问我对装修材料熟不熟悉。
熟悉 只要问我,我就熟悉。
毛主任给我发了一个清单,说他的一个朋友要装修一个机房,准备承包出去。
拿到清单我就傻眼了,什么隔热、屏蔽、防水、防雷,这些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
但我说过我熟悉,只得硬着头皮到市场上去询价。
很多东西市场上根本就没有,价格都询不出来。
我就去找专业的装修公司,但能找到的,基本上都是家装公司,对这类工装业务,基本也不熟悉。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搞工装的,看了一下单子,说做过。
我心里很高兴。我当时的心态,是不去想有没有可能赚钱,而是对毛主任有个交待。既然说了,就要兑现,这是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信用。
这家搞工装的公司给我报了一个价,原封不动,一分钱没加,我就转报给了毛主任。我只是向毛主任证明,他找我并没错,什么事我都能搞定。
这是典型的费力不讨好,但我不得不如此。
价格报给毛主任后我没有再管这事。反正我不是搞装修的,就是给我,我也做不来。
2006年10月13日星期五多云
早上,毛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他朋友看了我的价格,觉得还可以,让我到他朋友那里去谈一下。我再一次傻眼了。
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去之前,我恶补了一下装修方面的知识,其实也就是记几个专业名词,好让对方不至于觉得我太外行。
毛主任的朋友姓刘,在一个大型国企的后勤部当主管。
其实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机房装修,也就是维修翻新一下,现场看了看,我觉得应该不是太复杂。
我说,专业的东西我不太懂,回头我再把技术员带来看一下。
于是我回来又去找那家公司,把现场情况描述给他们听。他们要去现场看,我不干,我得和他们先谈好分成。
他们也不干,非要看了现场才给我承诺,事情就僵持到那里。
不得已,只能当小人。我私下找了他们公司的一个懂技术的,叫陈大明,承诺做好后利润四六开,他四我六,他答应了。在去之前,我和他签了一个类似于协议的文书。
专业就是专业,陈大明看了现场后对老刘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老刘很信任我们,表态说:“没问题,就由你们来做,做好就行。”
事情似乎是定了,但我知道签合同是个问题,因为我只有个建材经营部的章,而陈大明是我拉出来接私活的,根本就不可能以他们公司的名义签合同。
我只有跟老刘说实话,希望以建材经营部来和他签合同,不签施工维修,签成材料采购,变通一下。
当然,我也不是一直都讲实话,也撒了谎,比如说这类工程我们做得多,一般几万块钱的生意我们都是这么操作的。
陈大明也在旁边帮腔,并随口举了一些例子来佐证。
老刘居然同意了。呵呵,这是我这个建材经营部签的第一个合同,但与建材无关。
2006年11月10日星期五阴
合同签了,但在施工过程中却遇到了不少麻烦。陈大明在公司上班,不敢随便耽误,只能利用下班时间到工地来施工,而甲方对工期又催得比较紧,搞得我非常狼狈。
另外,我发现陈大明的水平还停留在纯技术层面,他的动手能力很差,理论和实践结合得不那么好。整个施工我们走了不少弯路,最后还是另外请了一个人,才把这件事情勉强搞定。
原来我们预计这笔生意会有一万多块钱的利润,最终做完,我们倒亏了四千多元。
陈大明认赚不认亏,这四千多元的亏损我只好一个人承担下来。
四千多块钱,差不多是我在毛主任那里做的桥架生意的全部利润,这一下就变没了。我心痛不已。更让我心痛的是,因为拖了老刘的工期,工程质量也不太过关,老刘把这事给毛主任说了。毛主任打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通,说我只会吹牛皮,让他在朋友面前丢脸,叫我以后就不要再去找他了。
损失了钱,还丢了一个重要的客户,我的心情可想而知。好几天,我都无精打采。毛主任从此不会再相信我了,我辛辛苦苦建立的一个大客户,就因为我的贪欲而葬送了。
我这是贪欲吗?
一声叹息。
儿子,希望你是强者
2006年11月13日星期一多云
我已回到岳母的家中。不过那里对我来说,其实就像一个旅馆,我只是每天回去睡觉而已。
不是不爱这里,而是,它毕竟不是我的。
我也曾经试图把它当成我的,但最终没有做到。
凳子搁在东边好还是搁在西边好?我没发言权。
只有儿子,才能激发起我回到这里的热情。
下午,我接到周媛打来的电话,说她舅公去世了,她和她父母要去奔丧,让我去接儿子,顺便开一下家长会。
儿子在幼儿园上中班了,以前开家长会,能不去的,我总是推托不去,都是由周媛去,或者由儿子的外公外婆代劳。
我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不喜欢出现在熟人面前,不是低调,而是有些自惭形秽。
大约越是混得不好的人,越是喜欢紧紧地包裹自己。
我总认为任何聚会,都是为混得好的人开的,家长会也一样。
我承认我的心理很阴暗,但我走不出来。
我常常期待着有一天我能衣着光鲜地成为聚会的中心,但每一次我都是蜷缩在聚会的角落里,舔着自己失落的伤口。
我也尝试着表现得落落大方一些,但多年来憋屈的生活,已经把我塑造成一个谦卑的角色。
所以,这一次家长会,我依然沉默着。
老师建议家长注重对孩子特长的培养,并推出了绘画、英语、珠心算等课外辅导班。
说实话,我对这类的课外辅导不太支持。孩子,还是让他自然生长的好,过多的培训,只会拔苗助长,到头来一事无成。
但是偏偏有很多家长,希望孩子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发展,希望把孩子雕琢成自己理想的作品,完美无缺。
所以很多家长在老师的训导下,都给孩子报了课外辅导班。我们楼下的一个家长,也就是我的邻居,一口气给他的女儿报了三门课。
我没有报。幼儿园老师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旁敲侧击地说:“希望家长多考虑孩子将来的健康发展,小的时候不多学,长大了什么都学不好。”
我不太同意老师的观点。我认为,孩子在幼儿园,应该学规则,学做人,磨炼性格,而不是学技术。
请原谅,我把所有的课外辅导都归为技术。
我们今天可以教给孩子很多技术,但这些技术你精通吗?自己都不精通,又怎么能教好孩子?他以后能用得到吗?如果用不到,岂不是浪费孩子的精力?是他想要的吗?如果孩子自己不喜欢,强迫孩子学,有好处吗?
所以,我对打着开发孩子智力的旗号,叫嚣着“不要输在起跑线上”的各类课外辅导兴趣不大。
除我之外,其他家长或一门或多门,都给孩子报了。
见我实在没有报名的意思,幼儿园老师开始直接问我:“准备给孩子报哪一门课?”
我讪笑着说:“还没想好,要不我和儿子商量一下?”
我那邻居凑过来说:“孩子懂什么呀,随便给他报一门嘛。”
我靠,你当是买玩具吗?
其他家长见我没报,都围了过来,唧唧喳喳地撺掇着让我给儿子报名,那阵势是假如不报,好像我就是虐待儿子一般。
有脾气暴躁,更兼极爱抱不平的女性家长,甚至在旁边抱怨说:“什么家长哦,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培养,挣钱做啥子嘛?”
我的脸红了。我想给大家解释我不给孩子报名的理由,但这样又未免会拆老师的台。
正尴尬的时候,我听到我那邻居悄悄对老师说:“听说他经济条件不太好,不报就算了嘛。”
这话像瘟疫一样传开了,家长们马上就调整了气氛,由不理解转变为同情,甚至怜悯,不断说一些开导我的话来。
我宁可被大家责难,也不愿听一些同情怜悯的话。
这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痛苦。
前者是一种平等的对立,后者表明你就是典型的弱者。
老师开始打圆场,说:“不报没关系,自愿嘛。大家别围在这里了,家长会结束了,可以散了。”
我说:“老师,我想给我儿子报两门,珠心算和英语。”
又是一阵惊诧,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我牵着儿子的小手走在路上,步履沉重而又伤感。
儿子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贫穷,他还小。过不了两年,等他稍大一些,
就知道攀比了。
别人的爸爸干什么工作,有多少钱,开的什么车,他都会在心里拿来和我对比一番,然后就是对我的失望,再然后是自卑。
也许还会因此而自闭。
我要做的,就是尽早让孩子明白,有钱固然很好,但有时候也得接受没钱的现实。
但对孩子来说,这是个深奥的话题。
我问儿子:“儿子,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我给他报了珠心算和英语,我希望儿子的答案能与这两样东西沾点边。
我心里很鄙视自己的这种想法 我太实际了。
儿子想了想,说:“想长得和爸爸一样高。”
文不对题,他妈的。
再问,儿子说:“想和爸爸一起去动物园。”
我心里便有些异样。我从来没陪儿子去过动物园。
从来没有。
因为过得潦倒,心里老想着改变自己的处境,于是就只看到了自己,只想到了自己,却忽略了我最亲爱的儿子。甚至,连去一次动物园,也变成了他的愿望。
冬天,天黑得要早一些,走在路上已经有些暮色苍茫,我决定马上带儿子去动物园。
我已经等不及了。坐在去动物园的公交车上,和儿子亲热着,却恨这车开得无比的慢。
到动物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售票处的人下了班,我和儿子只得隔着大铁门往里看。
我指着铁门里的一大片夜色,跟儿子说,哪里是老虎,哪里是孔雀,哪里是他最喜欢的长颈鹿。
事实上,到C市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到过动物园。
儿子使劲地睁大眼睛,随着我的手指看着,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样。看着儿子的神情,我感觉我就是个骗子。我仅仅是为了完成陪儿子去动物园的任务,求得一点儿心理安慰。事实上,儿子什么也没看到。
我对儿子说:“星期天爸爸再陪你来,让你看个够。”
儿子高兴地点着头,在动物园外的广场上跑个不停。
入夜,儿子在我旁边睡得特别香,嫩嫩的鼻尖上有些微的汗迹。我用纸巾轻轻地替他擦拭,大约惊动了他。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无忧无虑的年龄,快乐得像花儿一样。
我希望儿子不要长大,就像现在这样多好,不用体会生活的艰辛和社会的险恶,不用攀比,甚至不用奋斗。
但他最终得长大,最终得承受社会带给他的压力。如果他是强者,他会战胜压力,获得他应有的位置;如果他是弱者,也许,他会过得像我一样窝囊。
我不想他重蹈我的覆辙。我希望,希望他是一个强者,希望他什么都好。
让自己满足于挣每一分钱
2006年11月16日星期四多云转晴
机房装修这件事情对我是个打击,让我好长时间喘不过气来。
我的现状不允许我再犯错误。我就像一个身体孱弱的病人,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
另外,我觉得我还应该调整一下心态。我常常有一种突然做一笔大买卖的期待,实际上就是希望一夜暴富,想立马改变自己的现状。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我还不具备做大买卖的基础,机房装修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我极力按捺自己急于想发财的念头,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挣生活费的角色,让自己满足于挣每一分钱。
我算了一下,我每个月的硬性支出实际上只有分摊到我头上的300块钱办公室租金,其他的都是软性开支。也就是说,我每天除了日常开支之外,还得有10块钱的利润,这样才能继续支撑下去。
于是我就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每天挣20块钱。其中包括5块钱的交通费,3块钱的快餐费,2块钱的烟钱,剩下的10块钱就是我的利润了。
有了这个目标,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些了。我坦率跟客户说:“你以前在哪个地方拿货,我仍然在哪里帮你拿;以前你是啥价格,我仍然给你啥价格;你可以把价格谈好后我去帮你拿,也可由我去帮你谈价格。总之,我只是想和你合作,不让你受损失。你给我一点儿跑路费,就像请个搬运工一样。而搬运工没我在这方面懂得多,我会帮你控制产品质量,搬运工就做不到这一点。”
我这么一说,愿意和我合作的人就多些了。现在的人对推销员都提防,生怕上当受骗,但对于搬运工,就没那么提防了。
开始的时候,的确也有客户就把我当做搬运工。慢慢地,他们觉得我用起来比较顺手后,就叫我直接送货,有时价格都不问,我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当然,我销售的都是一些小额的东西,稍微上了点儿金额的我做不了,因为我没钱垫款。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我的目标本来就定得很低,只要能达到我制定的目标就可以了。如果碰上有客户找我买东西,利润值恰好又超过了我的目标,我就觉得这一天收获很大,很满足,很快乐。
对于因能力所限做不了的业务,我仍然尽心尽力帮客户解决我力所能及的问题,让客户感受到我是真心为他们着想。
今天,一个客户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买100公斤防水堵料,我居然赚了300块钱。
一天就赚回了一个月的利润,我简直高兴坏了,立即给周媛打了个电话,向她报告了这一喜讯。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把目标定得更低一些,那么快乐就会更多一些。
快乐是有感染力的,不但感染别人,更会感染自己。在快乐的心情下工作,感觉做事都会顺心一些。
遭遇资金瓶颈
2007年1月5日星期五多云
流动资金是个最大的问题。
很多客户都要求我先把货送到工地,然后付款给我。有时虽然说好货一到工地就付款给我,但由于各种原因,并没有及时兑现,那么就意味着我得过几天才能拿回我垫付的钱。
这样的情况一多,我没有本钱的劣势一下就凸显出来了。
我千方百计和我的上游供货商搞好关系,没事的时候就到供货商那里去坐一坐,沟通沟通,以期获得供货商的账期。
在我的努力下,有几个供货商愿意赊货给我,使我可以勉强周转过来。
但供货商对我的信任很脆弱,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我的信誉。有一次,我答应给一个供货商货款的时间到了,又没钱付给他,情急之下,找小玉借了200块钱,才应付过去。
慢慢地,我和供货商之间达成了这样的默契:平时我拿货只给他们打一张入库单就行,每个月结两次款。为了不让所有的供货商都同时来找我结款,我特意把供货商分成两批:一批8号和25号结款,另一批12号和29号结款。
这就是所谓的拆东墙补西墙。
在我没日没夜的努力下,我们的销量上升较快。到本月,我们的月销量已经达到了近五万元。
资金的瓶颈再次显现出来。
原来我把我的供货商分成两批,每批结款的时间不一样,我认为这样就可以实现始终用一批供货商的钱来进行周转的目标。
但实际操作却没这么容易,比如有时为了做成一笔生意,我不得不答应客户拖延货款的要求;另外,不是所有的供货商都愿意赊货给我。有的时候,我会用现金去购买材料,然后赊给客户。这样一来,我的销量越大,对资金的需求就越多。
好几次,供货商拿着我的入库单来找我结款,我却没钱付给他们。供货商对我的信任本来就很脆弱,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再也不肯赊货给我了。
2007年1月10日星期三阴
中午,七八个供货商挤在我们的那间小办公室里,唧唧喳喳吵着向我要钱。
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全身上下搜集起来不到20块钱。
弟弟也没钱,我低声下气地跟我的供货商们解释,希望他们宽限几天,一旦货款到了,我亲自给他们送去。
有一个供货商递过来一张入库单,说只有80块钱,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付给他,这次可一定得付。
我说下次来一起结,今天确实没钱。
那人就火了,说:“80块钱都付不出来,做个毛生意啊?”
其他人也都附和起来,不满和气愤开始升温,竟然有人嘀咕,说我是个骗子。
“煽动”这个词,我在那一刻开始体会到它的威力。
有人说我是个骗子,然后其他人就努力回忆我以前的种种不妥的地方,然后就真的认为我是骗子,一下就起哄起来。
有性子急的,为了保证自己不受损失,开始看我办公室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弟弟是帮人修电脑的,办公室里有三台待修的电脑,转瞬之间,这些电脑被人抱了个精光。
有的人我可能只欠他两三百块钱,也毫不手软地把电脑抱走了;有的供应商我欠他的钱较多,可能什么也没拿到。场面十分混乱,我努力保持清醒的头脑,记住哪些人拿了我的东西。
弟弟报了警,等警察赶来时,办公室已被洗劫一空,剩下的,就是那些还没收到钱的人,他们纠缠着我不放。
警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说这是经济纠纷,又没出什么大的乱子。说完就走了。
我给剩下的那些要钱的人表态说,给我三天时间,我把钱凑齐了给他们送过去。
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为这点儿钱把我打一顿吧?那样他们仍然拿不到钱。
供货商走了,我和弟弟坐在办公室,相对无言。
电脑是弟弟的客户的,现在被人抱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相信这个社会还是善良人居多,只要我及时把钱还给他们,他们是会把电脑还给我们的。
我们算了一下,要把货款付完,得两万多块钱。我给客户们打了电话,能在近两天收回来的钱只有一万多块钱,还差一万多。
我仔细想了想能借的地方,似乎没有。
我这几年和以前的朋友们几乎断绝了往来,突然找他们借钱是不现实的,更何况,就是在我住院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找他们借钱。
弟弟的那些朋友呢?自从我住院他去借钱后,他落下了一个不耿直的名声,也不好借了。
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更是不用想。
我突然想到了借高利贷。
我岳母的朋友姜姓女人,也就是卖平安保险的那个女人,她在帮别人往外放高利贷,我曾偶然听岳母讲过。
想到高利贷,我心里激灵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旧社会。
我给姜姓女人打了个电话,说最近生意上资金有点儿吃紧,想请她帮忙借点儿带利息的钱。
她问我要多少,我说两万。
姜姓女人一口拒绝,她不放心我。
是啊,一个连三千多块保费都拿不出来的人,要借两万,谁会相信?我想请岳母给姜姓女人说说,但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2007年1月13日星期六阴
早上,我让弟弟到原来约好的几个客户那里去拿钱,我到我的那些债主那里去说好话。
我得把弟弟的电脑取回来,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弟弟的生意。你想想,别人找你帮忙修电脑,结果电脑却被用来抵了债,这个事情传出去,弟弟吃不消。
我把债主分为两批,一批是拿了我电脑的,另一批是什么都没拿着的。
我曾经给没有拿到东西的债主表过态,三天之内把钱给他们,现在看来三天是没有可能的了。
我一家一家走访,向他们说明情况,请他们再宽限几天。
我说:“假如我是骗子,我还会来给你们说好话吗?”
大部分人都表示理解,有不理解的,我仍然承诺在规定的时间内把钱给他们。
我算了一下,弟弟去收回来的钱足可以赎回电脑,还有点儿多余的钱,可以付一部分给他们。
其实这点儿钱对他们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他们只是怕被骗。
我理解,我要做的是打消他们的顾虑。
等弟弟拿钱回来的时候,我去找另外一批债主。
我跟他们说,欠他们的钱实在是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对不起他们,现在我的货款回来了,希望他们把电脑给我。
有两家把电脑还给了我们,还有一家耍赖,不给。他说他也欠别人的钱,电脑被别人拿去抵债了,现在在别人手上。
我操,我只欠他九百多块钱的货款,那电脑至少也值个2000块钱吧?做生意做到这份心上,我真是无语了。好歹我和他们还合作过几次,咋转脸就不认人了呢?
无论我好说歹说,这丫就是耍赖。
我看出来了,这是明着欺负人。他知道我是一个小掮客,就像河里的小鱼儿翻不起浪,故意刁难我,
说着说着火药味就出来了。弟弟说希望他们把电脑还给我们,不然到时大家都不好过。
谁都听得出这是一句狠话。
屋里就出来了两个人,说:“威胁谁呢?”说着他们中的一个就推了弟弟一掌。弟弟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我心里的怒火腾一下就起来了,操起旁边的一根棍子,对着推弟弟的那人迎头就是一棒。那人慌乱中用手一挡,只听“啪”的一声,那人就号叫着蹲了下去。
这几年来,因为穷,我处处憋闷,处处不顺心,处处被侮辱。所有的委屈,被我用这根棍子释放了。
弟弟个子小,被一个人按在地上,我赶过去,一脚踹开那人,把弟弟从地上拉起来。
真是打架亲兄弟啊,我们两兄弟抄起家伙,一阵乱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警察也随即赶来。
我们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那家店里的人有一个被送往医院。
弟弟也去了医院,混乱中他被人一拳打在脸上,起了一个血包。
派出所是个息事宁人的地方,警察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笔录当晚,我们各自回家,后来又到派出所去调解了几次,结果是电脑还给我了,我还清了对方的货款,双方各伤一人。对方的伤重一些,手臂骨裂,加上打烂了对方一些货,我们总共补给他8000块钱。
打了一架,损失8000块钱,我心里很痛,但却多了一点儿做男人的自信。
别看有的人平时声色俱厉,轮到动手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乌龟。
年底的收益
2007年1月29日星期一多云
弟弟的电脑维修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基本上都是我帮他贴钱。
腊月初,我对弟弟说:“干脆还是合在一起做算了。”
弟弟有些犹豫。
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结。
在我生病刚出院不久,弟弟作出了和我分家的决定,而那时是我最困难的时候。
我虽然理解他的决定,但他自己似乎有些负疚感。
分家后,我和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弟弟最终还是同意了合伙的建议,但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崩溃。
他说:“不是我想和你合伙,是你硬拉着我合伙的。”
我懂他的意思,现在我能养活自己了,如果他主动和我合伙,显得他势利。
我笑笑,说:“本来就是我想和你合伙啊。别想这么多,想想我们俩和别人打架的情形。”
兄弟就是兄弟,但兄弟也是人,不能因为我们是兄弟,就不允许对方有一点儿私心杂念。
我仍然分给弟弟一半的股份,让弟弟负责联系上游商家,我负责销售。
联系上游商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做的东西实在是太杂了,只要客户需要,什么都卖,这其实对弟弟是个考验。一旦有客户找我要东西,他得以最快的时间把东西找回来。
没有任何库存,纯粹买空卖空。
好在弟弟和我一起这么久,对其中的一些门道也非常清楚。
有弟弟在后面支撑,我就专心到外面跑业务。
我们跑业务真的是跑,用腿;但又不是真的跑,是走,走路。
一般我都会坐公交车到一个大概的地方,然后下车步行。遇到有可能产生业务的地方,就停下来问一下。
这其实与一个乞丐没啥区别。乞丐是明目张胆地乞讨,而我们只是披了一件做业务的外衣,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2007年2月6日腊月十九星期二晴
转眼已到了年底,我开始盘点这一年的收益。
有一些应收款没有收回来,还有两个客户直接消失了。扣除所有的应付款后,我手上的现金有一万两千多元。
手里拿着钱,心里五味杂陈。
一年来,风里来雨里去,没有节假日之分,没有上下班之分,时时小心谨慎,处处赔着笑脸,无非就是为了这几张纸而已。
可就是几张纸,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质量,也决定了一人的地位和身份。
多少人为了钱铤而走险,多少人倒在了挣钱的路上。
钱钱钱,命相连。
然而,这点儿钱能用来做什么呢?买不了房子,更养不了老。说句不吉利的话,一场小病就有可能把这点儿钱耗费干净。
所以我的心里并不安稳。
但不管怎么说,相比以前,我们还是进步了。
我提议找个餐馆和弟弟一起好好吃顿饭,算是团年。
已经很久没有正经下馆子了。以前,如果我们要在外面吃饭,通常都是吃盒饭,或者在路边餐馆吃面条。
这次,我们点了四菜一汤,还要了一瓶泸州老窖,五十几块钱的那种。
我们边吃饭,边商量着我们的未来。
我对弟弟说:“现在,我们算是在悬崖边勒住了马。从明年开始,我们要让马走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对于我们来讲,哪条路是正确的路呢?
我仔细分析过,我们这个建材经营部,实际上是一个搬运机构。我们赚的,无非是建材市场和使用单位之间的搬运费。
事实上,我们的生存空间是很有限的。
我认为,我们必须找准一个行业。先进入这个行业,然后再想办法站稳脚跟,慢慢发展。最后要在这个行业内有自己的地位。
我给弟弟列举了许多知名的公司,都是在某一行业内专注于某一产品,然后慢慢发展壮大的。搞生产的有,搞经销的也有。
而我们现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别人要啥就卖啥,一天到晚累得不行,但最终只能维持个生计。
事实上,我们连生计都无法维持。
维持生计最基本的东西 房子,我们有吗?
弟弟也清楚这一点,但苦于无法准确找到某个适合我们的行业。
不管哪个行业都需要足够的资本,而我们没有。
弟弟又列举了一些进入成本比较低的行业,我又觉得不合适。
一顿饭吃了
两三个小时,我们还是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
2007年2月15日腊月二十八星期四多云
春节,弟弟没有回老家,他不回去的理由是春运期间路上挤,并且车费也贵。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弟弟都快28岁了,还没有女朋友。他不回家的原因,是逃避乡邻们的追问。
在我们老家,28岁已经是很不小的年龄了。
到这个年龄还没结婚,大家都会帮忙着急,轮流来询问,轮流帮忙出主意,好像这成了大家的事情。
而母亲也会不断恳求大家帮忙介绍介绍,她已经很担心自己最小的儿子找不上女朋友了。
弟弟对这一状况已经很了解了,去年春节回家的时候,就已经遭遇了这样的“围剿”。
他当时就说:“明年春节一定带一个回来。”
弟弟其实也想带一个回去。今年年中的时候,弟弟曾交了一个女朋友,但只交往了两个月就分手了。
具体原因弟弟没跟我说,我只记得弟弟那段时间特委靡,整天无精打采的。
后来弟弟一直尝试着再交一个,但一直没有合适的。
有一次,弟弟在办公室赌气似的说,这辈子他不想再找女朋友了。他说现在的女人一个个现实得很,交往两天就问你一个月挣多少钱,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子。
在我眼里,弟弟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的人,诚实,肯干,舍得吃苦。这些都是中国男人的优秀品质,但是,这些品质很多女人看不见,她们只看得见钱。
其实,不结婚又怎么样?等今后有了钱,还怕没女人来找?
只不过,弟弟需要给父母一个交待,给传统观念一个交待。
毕竟,女大当嫁,男大当婚。
在他没法交待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只有逃避。
家里的事儿,还是坦然面对好些
2007年2月17日除夕星期六晴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我回到了岳母的家。
回家之前,我曾经做过一些挣扎。我犹豫着是不是像去年一样,找个借口逃离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
但最终,我选择了面对。
一是我比去年混得好一些了,心里有了一点点自信;另外,我觉得很多东西,坦然面对比逃避要好。
就像一个脸上长麻子的人,他可以选择用布遮住他的脸,但阻挡不住别人的议论:他之所以遮住脸,是因为他长有麻子。
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议论,越来越凶猛,最终大家便怕见此人。
我现在的境况,就像一个脸上长有麻子的人,想努力地遮住自己的脸。
与其让别人背地里谈论,不如坦然承认自己的确混得不好。向他们展现一下我的真实生活,尽量麻木一些,习惯就好了。
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岳父特地问了一声:“明天有没有其他安排?没有的话就一起到周媛的二爸家去,今年轮到他家了。”
我说:“没啥安排,一起去吧。”
儿子要去放烟花,我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去给他买。
周媛说:“去年的烟花没有放,就藏在床下面。”
我怔了一下,想问为什么,却没有问。
我默默地在床下搜出了去年的烟花爆竹,稍微有些潮了,不过看起来并无什么大碍。
我拉着儿子来到楼下,点上烟,心里默默地祈祷:假如这些烟花还能燃放,那么我2007年一定很顺利。
我将烟头伸向引信,一阵青烟冒出,“啪”的一声,烟花冲了出去,在半空炸响。
我心里一阵欢喜,回过头,看见儿子捂着耳朵高兴地跳着。不远处,周媛也捂着耳朵,一脸的笑意。
我心里动了一下,把正在燃放的烟花递给周媛。她迟疑地接过去,牙关紧咬,眼睛眯着看向一边,听见烟花炸响之后,像碰了炭火似的急忙扔下,欢笑着和儿子抱在一起。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周媛这么开心了,我心里有一点儿酸。
因为要看春节晚会,周媛玩了一阵后就回家了。我和儿子在楼下肆意地逗乐,空气中全是硫黄和硝的味道。
儿子在我的调教和鼓励下,终于也敢大着胆子放烟花了。每放一响,他都要激动地欢呼跳跃一下。
烟花和爆竹很快放完了,儿子意犹未尽,嚷着还要放,我许诺明天再去给他买一些,他才肯作罢。
这份肆意的欢乐,原本在去年他就应该享有的,因为我的逃避,拖到了今年。
回到家,电视里正演着白云和黑土的吵闹,岳父母和周媛时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一阵,有时也跟着笑几声,笑过,心里有些空荡荡。
临睡前,我找到儿子的存钱罐,往里塞了100块钱。我对儿子说:“这是爸爸给你的压岁钱,你长大了记得要混得比爸爸好哦。”
这是我第二次给儿子压岁钱。第一次是2003年春节。
2007年2月18日星期日晴
正月初一。
大街上其实并不热闹,很多人都选择了窝在家里。
不知是我心态的原因,还是本来就是这样,我觉得春节越来越不热闹了,缺少一种过节的气氛。
我们坐车来到周媛的二爸家,屋里已聚集了很多人,看见我们进来,大家都热情地招呼起来。
对于我,大家都是这样招呼:“嗨,好几年都没看见你了,稀客呀。”接下来就是问:“怎么样,混得不错吧?”
我用一种谦卑的神态回答:“一般吧,混口饭吃。”
大家落座,二十余人把客厅挤得满满当当。客厅沙发不够坐,周媛二爸就临时找了一些塑料凳,大家凑合着坐下。
进入叙旧环节,话题很多,通常都是由询问某人过得咋样谈起。
大家似乎都过得不错。
我抱着儿子坐在一个角落里,害怕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我希望被忽视。
这种担心很多余,大家都被两个高谈阔论的人吸引。
一个姓高,周媛堂妹的老公。搞土建的,四十多岁,离过婚,据说很有钱。他算半个主人,他的岳父便是周媛的二爸。
一个姓孙,周媛表姐的老公。他开一家五金公司,四十多岁,也离过婚,据说也很有钱。
因为年龄都比我大,我以高哥和孙哥相称。
以前,周媛和我赌气时就常拿这两个人来挤兑我,说她姐姐妹妹都嫁得好,只有她命苦,嫁给我这个没用的男人。
我就笑着说:“她们嫁的是二婚,你嫁的是原装,有什么不满足的?”
周媛问:“以后你有钱了,会不会也离婚,再去找个年轻的?”
我就故意说:“我现在这么穷,哪敢有这想法啊。”
女人就是这样,一方面嫌老公穷,一方面又担心老公富了自己地位不保。
其实,又岂止是女人这样,任何人都是这样,即使不是感情方面,也是在其他方面。
患得患失,人性如此。
高和孙在谈论他们的车。高开的是奥迪,他说他原来准备买宝马,太张扬,奥迪含蓄一些。
孙开的是凯美瑞,他说他没必要买好车装点门面,高是做工程的,应该买好车体现实力。言下之意是他要买的话,是买得起的。
我们都被他们二人的话题吸引。听者当中,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样,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车开。
话题随后转移到身体方面,重心便转向了老人。这是老年人之间的话题,年轻人口是心非地嘘寒问暖一阵,有的借故上厕所,有的试图转移到自己关心的话题。
年轻人除了关心钱,有几个真正关心老人?
吃饭的时候,我不幸和高和孙坐在了一桌。原本,我是希望抱着儿子和老人们一桌的,但被高硬拉了过去。我把儿子也带了过去,我希望他们见我专心照顾儿子而不去打扰我。
可恨的是小家伙只陪我坐了几分钟,就跑到他妈妈那里去了。
喝酒,一醉解千愁。
酒桌的气氛其实还是蛮融洽的,大家相互敬酒,说一些“恭喜发财”、“新年快乐”之类的套话。酒到酣处,才又开始热闹起来。
人都是好斗的,酒桌上也如此,都在找各种理由逼对方多喝一些,以表示自己策略上的胜利。
开始时我尽量做到少说少喝,到后来,便逐渐放开了,管他娘的,谁怕谁啊。
高和孙依然是桌上的中心。喝到后来,火力就全部对准高了。
孙向高敬酒,孙说:“高兄,你那工作性质我清楚,要经常陪客人喝酒。你酒量大,我不能和你硬顶,我喝一半你干了。”
高当然不干,扯了半天,两人一齐干了杯。
高见大家都把矛头对准他,自然不干,便说要喝大家一起喝,喝多少都行。
我不想再喝了,就想借故离席,却被孙一把拉住。他说:“我们是老挑(C市土话,连襟的意思),几年不见,今天见了,不喝痛快不准走。”
高也拉住我不放,一脸诚恳地对我说:“我们今天放开了喝。我平常喝酒,大都是陪客人喝,钱没少花,可喝起来不够味,怕客人没喝好,又怕客人喝醉。酒喝在嘴里,眼里得察言观色,怕客人不满意,得随时调节酒桌上的气氛。累,你知道不?”
我点点头,重新入座。
桌上其他不喝酒的人主动撤了出去,我们这桌剩下了四个男人,除高和孙外,还有一个是周媛的远房表弟,姓罗。我们对怎样喝酒一直达不成共识。高酒量好,要求大家一样喝;孙不干,强调随意。
我提议说:“要不划拳,谁输了谁喝。”
我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其实很犹豫,高和孙都是经常混大场面的人,而划拳是街边粗汉的方式,毕竟不登大雅之堂。
令我意外的是,大家居然都很乐意。
高先坐庄,一圈下来,高只赢了孙,喝了两杯。
接下来孙坐庄,也喝了两杯。
猜拳行令,气氛热烈。
其他不喝酒的人都过来围着我们,看我们猜拳喝酒。见谁赢了或输了,便哄的一声,在旁边起哄。
我刚从学校出来那阵,在工厂上班,闲暇时便和工友猜拳喝酒,颇有些猜拳的老底子,所以我和高他们猜起拳来,赢的时候居多。
高输得惨不忍睹,说话舌头已经大了,兴致却高得很。他对周媛的二爸说:“再拿一瓶酒来,拿好点的,1573。”
1573是好酒,我只听说过,从来没喝过,所以酒拿上来的时候,我有意输了一拳。
的确是好酒,醇和、浓郁,带有一点儿黏稠。酒杯看似喝干了,过了一阵儿,沾在杯壁上的酒液又会缓缓聚积到杯底。
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喝,酒毕竟是醉人的。一瓶酒喝完,高已经醉态毕现,说话结结巴巴的,不断重复地说:“今天喝得高兴,比和客户喝酒高兴,这才是真的喝酒。”说着说着就骂起客户来,说他虽然挣了两个钱,却长期在客户面前*****,就是对普通的办事人员,也得随时赔着笑脸。
到后来,许是触动了心底的隐痛,他竟然当众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煞是悲伤。
众人慌了手脚,急忙帮他洗了脸,扶他到床上休息。
人啊,都不容易,被人仰望的同时,也在被人俯视。
没有朋友,就意味着没有团队
2007年2月19日星期一晴
正月初一就这么过去了,我参加了一场欢乐祥和的聚会。今天,我找了个借口,离开家到了弟弟那里,去看他春节过得怎么样。
弟弟坐在那里发短信,短信音时不时地响起。
我也拿出手机,忽然感到非常失落。
这个春节,除了赵均和小玉,没有一个朋友给我发新年祝福的短信。而赵均和小玉都只能算是新朋友。
我的那些老朋友,都已经把我忘记了。
我突然觉得很需要朋友,这是一种精神需求。而在一年前,我不敢有这样的需求。连饭都吃不饱,还敢有精神需求?扯淡。
我翻着手机上的通讯录,一个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每一个名字都能带来一个熟悉的场景,这些场景好像就在眼前,但人却已经生疏了。
想了想,我决定给张鹏发一个短信。
张鹏是我的初中校友,现在是C市一个局的副处长。
当时我们学校一个年级有四个班,张鹏和我没在同一个班,但因为家庭条件等各方面都相近,又都喜欢打球,所以关系一直很不错。
初中毕业后,张鹏考了个师范,他的未来是教师。但教师不是张鹏的理想,他考师范只是跳出农门的一种手段。
但张鹏仍然当了一名教师,师范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我们乡的一个村小里。
他的身份已经不是农民了,但仍然生活在农民堆里。
村小只有两个公办教师,张鹏理所当然地当起了副校长。隔年他当了校长,再过两年,又调到中心学校当副校长。
张鹏的人生大跃进就开始于当这个中心学校的副校长。
有一次,县委的一个领导到乡里面检查工作,顺便到中心学校去看了看,发现了张鹏这个人才。说张鹏是人才,是因为领导觉得张鹏年轻,更重要的是张鹏能喝酒。
有一年,张鹏和我,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喝酒,我们两个都没喝赢他。据他自己讲,白酒喝一斤他不会醉。
这样,张鹏就被调到县教委去做了一名办事员。
以后的发展轨迹我没特别留意,据说他在县里面换了几个单位,直到调到C市。
山鸡变成了金凤凰。我至今都不觉得张鹏有什么特别出众的能力。口才吗?他至今说话还有些口吃呢。但他就是混得好,比我还小几个月,都已经副处了。
原本几条平行运行的轨道,在某个地方不经意拉开了差距,一经拉开,差距越来越大。
张鹏他们那一批出来的师范生,只有很少的人在教书。其他的大都进了机关,混了个一官半职。
而我们始终行走在迷宫中,没有人给指明方向,全得靠自己去闯。偶尔,有人会给你指一条路,结果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但我不这么觉得,因为命运从来没有给过我们对等的机会。
我刚到C市的时候,张鹏还在区县;我到C市的第二年,他就调上来了。
初来乍到,我们在C市都没几个朋友。到了周末,常常挤在一张床上,不是在我的出租房,就是在他的宿舍。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时我们都没有女朋友,生活简单而快乐。
后来,有几个老乡也调到了C市,圈子便大了些。但基本上,我和张鹏是这个圈子的中心。我租住的房间,就成了我们的俱乐部。
我们都是年轻人,谈论的话题无所不包。但钱和女人,是永远陈旧而又新鲜的话题。
或者,聚众打牌。“斗地主”,便是我在那时学会的。
其时我的经济状况还可以,比张鹏他们几个收入要高些,他们便变着法儿赢我的钱。有时,甚至明着耍赖。
我从没在乎过,我把朋友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出门吃饭,也总是有人招呼着让我请客。于是我便真的掏腰包付账。
我的钱都是大家在安排,不过我很享受这种状态。
众星捧月是一种虚荣,和明星的感觉一样。
我承认我很虚荣,我的虚荣是用来掩饰自卑的。
我是个打工者,而张鹏他们,要么在政府机关,要么在大型国企,聚在一起,除了谈钱和女人,便是自己的未来。
似乎他们都有很好的未来,至少他们可以憧憬。他们可以憧憬着将来当个局长,或者将来当个国企的总经理,我能憧憬什么?
他们可以看清未来的方向,然后不咸不淡地排着队,耐心地等待机会的降临。即便没有什么提拔的机会,他们也不担心饿饭,反正有国家养着。
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注定不是坦途。你现在拿着高薪,说不定明天你就失业在家。
这就是所谓的白领,光鲜着,迷茫着,也自卑着。
所以,和张鹏他们在一起,骨子里我是自卑的。
因为自卑,花钱才大方,花钱买面子。
后来,张鹏在单位集资买了房子,其他几个朋友也差不多先后享受了这种待遇。我和他们来往得便少了些。
人家有房子,你有吗?你比人家还早到C市呢。
朋友之间,是需要平视的。别人在不断地进步,不断地提高,而你还是老样子,甚至不如以前。你看朋友,需仰视才见。
当你看朋友需要仰视的时候,你觉得他还是你的朋友吗?
最多,你会对另外的朋友介绍说:某某是我朋友。这是一种自豪,也是一种虚荣。
后来,我和张鹏他们的联系就渐渐少了。有几次张鹏约我,我都避而不见,最终,便不再联系。
在准备给张鹏发短信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怕他认为我想巴结他。但昨天和周媛他们那一大家亲戚聚会过后,我觉得很多时候我是庸人自扰。
我心里这么想,别人未必就这么看。
再说,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我觉得我必须恢复和那些老朋友的联系。
这个社会,没有朋友,就意味着你没有团队。一个没有团队的人是干不成什么事的。
所以,即便被认为是巴结,也没什么大不了,天下谁人不巴结?
当你自豪地宣称你和某某是朋友的时候,就已经巴结了。
所以,我还是按下了发送键,把我对张鹏的祝福送了出去。
张鹏没有回短信,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还是有些失望。
但是,我已经决定要和这些老朋友恢复联系了。这不仅仅是精神需求,还有,如果我真的要混出个人模狗样,我回避不了他们。
回避改变不了我潦倒的现状,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联系他们,或许他们能带给我一点儿帮助呢。
2007年2月25日星期日晴
今天是正月初八,我们开始上班。
我和弟弟坐在办公室中,规划着2007年的目标。
我说:“我已经想好了,今年想大干一番,挣一套房子,在过春节的时候就有自己的自由空间了。”
弟弟笑,说:“我经常听你说要大干一番,可你现在连买厕所的钱都没有。”
我也笑。
我对弟弟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还缺点什么。”
弟弟说:“缺的可多了,尤其缺钱。”
我笑,我说:“我们现在还缺朋友。朋友少,圈子就窄,圈子窄,就变成了井底之蛙。”
弟弟不以为然地说:“那些酒肉朋友有什么用?你以前不是朋友多吗?你混得差的时候,你的那些朋友到哪里去了?”
弟弟的话噎了我一下。顿了一下,我才说:“你不能这么说。很多情况是我自己的原因,不能轻易赖别人。”
的确,在我混得差的时候,我和很多朋友都疏远了。有的是我刻意疏远,有的是刻意疏远我。总之,差不多都不联系了。
但是,一个人要在社会立足,离不开朋友。
一个人的见识始终是有限的,而有几个朋友帮忙参谋,见识就提高了。
就拿我现在来说,我对2007年的路怎么走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思路。走去年的路子吗?去年的策略是别人要什么就卖什么,这样的后果是我们必须了解客户的所有需求,并且做到每一样东西至少都要和客户同样了解,否则客户就可能不相信你。
按去年的做法,就是希望做尽天下所有的生意。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今年我们必须改变策略,不然人累死了,钱还不一定挣得到。
当然,在有具体策略之前,还得像去年一样,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努力去挣。否则又会回到2005年的窘境。
但我们得有一个改变策略的意识,否则最终的结局一定不好。
今年是什么策略呢?记得去年和弟弟一起团年的时候我们也探讨过,没有探讨出个眉目。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见识不够,还要开阔眼界。
要开阔眼界,就只有不断学习,结交朋友。
再说,朋友多了,对社会也会有更深的了解。
现在的人有一个误区,以为通过网络就能了解社会的全部,大错特错。
社会通过什么来了解?不是网络,不是文件,不是电视和报纸媒体,而是朋友。一群朋友就是一个圈子,一个圈子就是一个小社会,透过小圈子看大社会,往往看得更真切。
当然这是废话,与我的现状无关。
我决定去恢复和我的那些老朋友们的关系,不为其他,权当精神需要吧。
恢复旧关系的秘诀
2007年2月28日星期三晴
早上,我决定去找张鹏聊聊。
要放在以前,在我混得如此差劲的情况下,要我去找比我混得好的人,打死也不干。
但现在不同了,不是我混得好了,而是这一年以来,我在心态上有了一个重大转变。
以前,因为自卑,我总是在表面上把自己表现得强势一些。天下我最大,佯装自己很不错,后来装不下去了,便连朋友也不敢见了。
那是典型的外强中干,吓唬别人,忽悠自己。
我们都很在意自己的感受,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其实,很多时候,你是生活在自己的假想当中。
就拿我来说,因为和别人有差距,老想着别人会对我有看法,会瞧不起我,甚至会嘲笑我。但事实并非全部如此,在这个社会上,大家都忙碌着,很少有时间关心别人。即便是炫耀自己的成功,也并非就是借此奚落别人,多半是自己敏感而已。
春节期间我和周媛那些亲戚的交往就是明显的例子。我并没有感受到他们的轻视,至少对我他们没??
为打这个日记,饿昏2次,累倒3回,手指麻掉5把。我待歇一歇了。
多谢了! 你也赶快升级,别当"民工",当"老总".嘎嘎!
Co 真好看。He is not a simple guy at all...
Thanks for your work. Hope you have a good rest and type more so
哇,好甜,从昏迷中苏醒了一点,真是life saver呀。谢谢你的甜茶!!!
You are the one makes my job done!!!Thank you so !!!
他的原作并非如此,这是经过与出版商加工润泽后发表的,但是内容基本上是真实的。很感动人。
可是常人当临痛苦的时候,多哭上一哭,比如我。还有些,抱怨,比如我有个同学。有些被击倒,比如我的一个朋友。那些了不起的人,则思考,
谢谢你呀小鱼keke ,看我这个笨,你是老板的料,我就是民工,不过是民工时期的老康!!!
飞天舞袖MM幸苦啦~ 可以用像机拍下来找个OEM识别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