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深浅2009-06-30 10:19:28
《洗冤新录》作者:拍案惊奇(全本)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一章 莫名的穿越
夜深人静,天上星月无光,沉闷地雷声在远处轰鸣,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也许这注定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李啸天坐在虹桥大厦的楼顶上,望着阴沉沉的夜空,心里嘀咕着:“要下雨了,还是赶紧干活吧!”
然后,他就取出一盘细细的钢丝,一端卡在栏杆上,另一端扣在身上的保险带上,慢慢从60层楼的高空滑落了下来。
漆黑的夜里,李啸天就犹如一道鬼影般从天而降。要是有人看到,恐怕会以为是看到电影里的蜘蛛侠呢。幸好是在黑夜,不然李啸天可要惊世骇俗了。
滑到第50层的时候,一道利闪划过苍穹,如同一把硕大的剪刀,把乌云剪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随后一声霹雳在天地间震颤起来。李啸天伏在墙壁上,感到整个大楼仿佛也随着颤抖。心里不由暗暗骂了一句:“**!这鬼天气!”随后,又一个炸雷响起,将李啸天吓得一哆嗦,赶紧闭上了嘴巴。真要是惹怒了天公,可不是闹笑话的。
李啸天一边继续下滑,一边在脑海中构思出一大堆人民币,努力使它成为自己下降的动力。要不是为了这五万块,他才不愿意顶风冒雨的,做什么蜘蛛侠呢!早就找一个酒吧,享受灯红酒绿、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去了。没办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谁让自己是一个受人雇佣的私家侦探呢!
李啸天今年29岁,已经做了10年的私家侦探,而且,他创办的“三只眼侦探社”,在当地的名头也颇为响亮。
这次,他就是接受一个雇主委托,到虹桥宾馆秘密查案的。这个雇主也是商界一位的成功人士,年少多金,目前却正在与老婆闹离婚,原因是怀疑他老婆有红杏出墙的嫌疑。而之所以要雇佣李啸天,则是希望他这个有名的私家侦探,能把这种怀疑变成现实。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老婆扫地出门了,而且,还不能带走任何财产。
所以我们倒霉的主人公李啸天,才会全副武装地出现在这里,说是全副武装,其实也就是身上带着一个跟踪定位仪、一台微型录音机和一只防身的钢笔式麻醉枪而已。
李啸天郁闷的滑过第40层,他的目标在第二十层的2010号房间,据委托人说,他的妻子就在那里和情人秘密约会,而那个情人,据说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警探。一想到这里,李啸天不由提醒自己:“对方也算是专业人士,希望这次不要阴沟里翻船才好啊!”
当他滑过第三十层的时候,酝酿已久的雨点终于击打在他的身上。李啸天也加快了下滑的速度:“看来今天真的是不宜出门啊,都是最近几天出现的彗星闹的!”
在前天,西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颗彗星。据天文学家推测,它长长的慧尾,将在今晚扫过地球。所以闹得人心惶惶,李啸天虽然不那么迷信,但是对于这个中国人传统意识里的这个“扫把星”,李啸天也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他心里默默祈祷着:“但愿今天要调查的这个女人,不要成为自己命里的扫帚星啊!”
终于,李啸天滑落到了第二十层,他灵活地避开了几个亮着灯的窗口,终于来到了2010号房间的上面。
李啸天向下望了一眼,一股柔和的粉红色光亮从房间的玻璃窗上映射出来,还隐隐约约地传出了一曲颇为浪漫地钢琴曲,听起来像是《秋日丝雨》。
“**,现在应该是‘深夜大雨’!”李啸天感受到大雨点砸在脸上,隐隐作痛,心里不禁咒骂起来。
然后,他小心的在空中来了个倒立,双手伏在墙上,脑袋慢慢向窗户接近。然后,猛地向屋里张望了一眼,就又缩回头去。
这一撇之间,李啸天终于放下心来,窗子里面是个客厅,而且没人,看来,要找的正主现在应该在卧室吧。
一想到人家在软绵绵的床上,愉快地做着某件男女间乐此不疲的事情,而自己却在外面喝风淋雨,李啸天的心就忿忿不平起来。
他重新把自己的身体摆正,掏出了一副特制的胶皮手套,换下了手上厚厚的耐磨的那副。然后滑落到窗子的下面,迅速地取出一管药水,在玻璃上涂了一个小圈。
做完了这些工作,他又隐藏到阴暗的角落里,心里默默地数着:“1、2、3、------”等他数到三十的时候,又飞快地转到窗下,把右手贴在刚才涂的玻璃窗上,一个不规则的圆孔在玻璃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而在李啸天的右手上,则沾着那小块掉落的玻璃。
李啸天连同手套一起摘下,轻轻地放在窗台上。然后准备把手伸进去,打开窗子的开关。就在这个时候,窗子忽然开了,一张英俊的面孔出现在窗前,柔声对他说:“先生,窗子本来就没锁,你何必这么费事呢!”
然后,脸上就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李啸天仰着头,也还以尴尬的一笑:“对不起,酒有点喝多了,走错房间了!我这就离开。”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也出现在窗前,揪着火辣辣的红唇说:“你叫我躲在窗下看好戏,哪有什么好戏呀,还是赶快回到床上去吧!”
女人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它看到了窗外的不速之客,就向外伸长了身子,脆生生地叫了几下。
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宝贝,你得让我送送客吧!”接着又腻声对窗外的李啸天说:“先生,请一路好走!”
然后,李啸天就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再把头仰高一点,才发现那人高举的手上握着一把钢钳。刚才的响声,就是它和自己的保险钢丝亲密接触后才发出来的。
李啸天心里一凉,下意识的双手乱舞,正好把那个伸出头来的小狗给带了下来,落在了李啸天的肩膀上。小家伙也意识到面临的危险,死死地抱住李啸天的脖子,嘴里惊恐地呜呜着。
而李啸天多年苦练地擒拿技法也终于发挥了作用,危急时刻,硬是用手搭住窗沿,身子紧贴在墙壁上。像一片树叶,挂在了几十米的高空。这可是20层的高楼啊,要是摔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英俊男子微笑着道了一声“晚安!下雨了,我要关窗啦!”然后就潇洒地关上了窗子。
那个妖冶的女人却叫道:“我的宝贝小白还在外面呢!”
英俊男子搂住她的腰身:“我不就是你的宝贝吗!”然后,两个身影就消失在窗前。
而此时,屋中的乐曲又换了新的一首,好像是《天堂里也有车来车往》,不过,李啸天只顾考虑如何脱身,没有来得及分辨清楚。
十指搭在湿滑的窗沿上,李啸天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现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所能做的,就是坚持,坚持,再坚持!每坚持一秒钟,自己的生命就延长一秒!
终于,在李啸天坚持了23秒之后,倾盆大雨,如注而下。李啸天的衣服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就被打湿,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了,搭在窗台上的十指也开始麻木了。雨水更带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无情地把李啸天向下冲刷着。那只小狗也瑟瑟发抖,它现在只能和李啸天一起相依为命了。
李啸天又抬头仰望了一下悬在空中的钢丝,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眼睛几乎睁不开了,只是朦朦胧胧地看到一条细长的黑影在空中摇摆,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永远也无法握在手中。
李啸天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啊——”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呐喊,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充满了悲愤,也充满了留恋。然后,他的手指慢慢从窗台上滑落,身体也随着向下滑落,滑向下面无边的黑暗。
又一道利闪滑过苍穹,瞬间照亮了大地。李啸天看着怀里的小白狗,无奈地苦笑道:“想不到,还要你给我来陪葬!”
就在这一人一狗马上就要坠落到地面,一道亮逾闪电的白光穿破了云层,从天而降。照射在李啸天身上,然后,这一人一狗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二章再世为书生
当李啸天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听到耳边正有人哭诉着:“正儿呀,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要是走了,扔下为娘一个人,可怎么活呀!”
随后就感觉到一滴滴热乎乎的液体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努力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个陌生的老妇人正抱着自己的脑袋,泪流满面。
李啸天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装束奇特:头上高挽着发髻,中间插着一只凤头铜簪,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裙。
老妇人看到儿子睁开了双眼,顿时惊喜地瞪大了双眼,随后又喜极而泣:“正儿没有死,我的正儿还没有死呀!”眼泪噼里啪啦滚落地更多了。
这时,李啸天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包秀才又活过来了!”
“这个包秀才心眼也太小了,每次落第就寻短见,上次是投河,这次是上吊,幸好都没死了!”
“我看是不想真死吧!”
“还不如死了的好,活着也是个没用的废材!”------
李啸天刚想转头看看,立刻觉得脖子火辣辣的,仿佛断了一般,用手一摸,一道血痕,显然是刚才上吊时留下的纪念。
这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树林之中,四周围着一圈男男女女,男子都是长袍大袖,头上都包着头巾,或束着发带;女子都梳着各种发髻,插簪垂环。自己只有在古装电视剧里才能看到这样的装束,李啸天终于明白了:自己没有死,而且回到了古代,借尸还魂到了一个落地秀才身上!
那个老妇人把李啸天从地上搀起,指着面前的一个老者说:“儿呀,多亏这位老爹救了你,快谢谢人家!”
李啸天打量一下老者,只见他须发花白,穿着齐膝的粗布短衣,腰间别着一把斧头,脚上一双葛履,看样子是一个砍柴的樵夫。于是就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行礼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老者哈哈一笑:“秀才不要多礼,再说,要谢也不用谢我,还是应该多谢谢这条小白犬啊!”
李啸天低头一看,脚边有一只小狗,正向自己摇晃着小尾巴。只见它浑身雪白的卷毛,圆溜溜的大眼睛,塌鼻子,豁嘴唇,还露出几粒小芝麻牙,当女孩子的宠物蛮合适。李啸天这才想起,原来是和自己一起从高楼上坠落的那只小狗,想不到,连它也一起转到古代来了,真是和自己相依为命呀。
只听老者继续说道:“小老儿正在林中砍柴,这个小家伙忽然跑过来乱叫,于是我就跟着前来,才发现秀才你在林中自经,于是就将你救下。秀才你是个读书明理的,大道理比小老儿懂得多,可千万不要再自寻短见了。”
说完,老汉就挑起身边的两大捆干柴,摇摇晃晃地去了。其他看热闹的人见状,也纷纷散去,整个空旷的树林,只剩下李啸天和那个口称是自己娘亲的妇人。
老妇人俯身对小白犬说:“多可爱的家伙,你既然救了我正儿的性命,就与我一起回家吧。”那小狗立刻高兴地摇头晃脑,小尾巴耍成了风车,撒起欢来。
妇人又道:“正儿,咱们也回家吧。”说罢,就搀扶着李啸天,走出了树林。小白犬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望着老人如霜的鬓发,感受到从双手传过来的温情,李啸天的心里也觉得热乎乎的:自己在这古代也不孤单啊!
很快就上了官道,道路是用黄土铺成,还混合了一些砂石,来来往往,多是一些贩夫走卒,推车挑担,都是身着布衣,一脸征尘。间或也有一些身穿长衫、手摇折扇的公子哥,却都是离那些苦力远远的,显然是不屑与之为伍。
李啸天心中暗想:“看来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只是,到底是什么朝代呢?”
于是就对身旁的母亲道:“娘,刚才你管孩儿叫什么?是叫拯儿吗?那我的名字是不是叫包拯?”他忽然想起,这个包拯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清官,看来自己运气不错,竟然转世到了北宋,摇身变成了后来的包青天。
那妇人吃惊地看了他半晌,心中诧异道:“怎么这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呢?看来是刚才受了惊吓,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啊!”
于是慈爱地对李啸天说:“孩儿,你父姓包,在世的时候为你取名叫包正。”
李啸天终于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包拯”,于是就仔细地打量起这个陌生的世界来:天空由于没有污染,从而显得特别的纯净,道路两旁是一些树林,一些归巢的倦鸟在梢头盘旋鸣叫。
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小桥流水,偶尔在树梢桥头,还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一些茅草房屋,一切都是那么淳朴,那么自然,简直就是一首和谐的田园诗话。
李啸天不由赞美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说完之后,自己心中也不觉好笑:“恐怕不是断肠人在天涯,而是私家侦探在古代了吧!”
看到儿子又有了吟诗的兴致,老妇人也不禁心中大慰,笑吟吟地望着沉浸在诗情画意里的儿子。
不知不觉,母子二人已经回到了县城。李啸天新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城市:高高的城墙,周围是一圈护城河,城门是一个大大的圆拱,用锁链吊着一块又大又厚的木板,平铺在护城河上。
在城门上,有五个醒目的大字,李啸天仔细辨认了一下,只认出了三个:第一个字是“龙”,后面两个是“南门”,中间两个实在是认不得了。就是这个繁体的“龙”字和“门”字,还是由于平时见得比较多,这才认出的。
李啸天心中暗笑:“自己这个公安大学的毕业生回到了古代,反倒成了文盲了!看来,得尽早学一学这些繁体字了。”
于是对母亲道:“娘亲,咱们居住的这个是什么地方?”
中年妇人一看儿子又有些糊涂了,不由心中又有些担忧,回答道:“儿啊,咱们这里叫龙游县,离都城临安只有二百多里的路程。”
李啸天点点头:“原来叫龙游县,京城是临安,临安?临安不是南宋的都城吗!”
这下,李啸天可有些急了,连忙又向母亲询问道:“娘,现在不是北宋时候吗?都城不是汴梁吗?”
老妇人先是疑惑道:“北宋?”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唉!孩子,你是说在汴梁定都的那个时候吧,那已经是前几年的事情了。自从靖康之难以后,康王南渡,现在的都城是临安啦。”
李啸天对于这点历史还是有所了解的,他顿时呆住了:“莫非历史记载错了,包拯是南宋时候的人?”
就这样,一脑子浆糊的李啸天随着母亲进了城门,他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被眼前新奇的景象冲淡了。
城门口,有几个挎着腰刀、或手执长枪的兵丁把手,清一色都是身穿皂衣、头戴缨帽。这种装束,李啸天知道,是宋代普通兵士的着装。
看到李啸天母子,一个长着短髭的士兵搭话道:“这不是大才子包正吗?怎么,这次参加会试,可曾高中?”说完,脸上还露出一片嘲弄之色。显然也是知道了包秀才落第之事,出言讽刺。
李啸天虽然明知道不干己事,但还是面上一红。那几个兵丁立刻哄堂大笑,老妇人见状,连忙拉着儿子向城门走去,身后,那几个士兵仍然对着李啸天的背影,在那里指指点点。
在城门旁,围着一大群人,正在观看城墙上的一张告示。李啸天见了,也要凑上前去观瞧。老妇人见了,急忙一把将他拉住:“儿呀,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早些回家吧。”
这时,围观的人群最后有一个人眼尖,看到了李啸天,于是口中高喊道:“大家快快闪开,包秀才亲自来看榜了!”
李啸天一看此人,长得獐头鼠目,歪戴着一顶花帽,估计是一个混迹市井的泼皮无赖。
泼皮这一嗓子还真管用,人们都回过头来,热辣辣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啸天身上。李啸天这才明白,原来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墙上乃是会试考中的榜单。怪不得母亲要阻拦自己呢,是怕再受什么刺激吧。
看到了落第秀才,人群就开始议论起来:“听说包正秀才满腹经纶,这次怎么还落第了呢?”
“恐怕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吧!”
“包秀才,你在榜上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孙山的名字,瞧瞧你是不是排在他的后面!”
李啸天感到了一种屈辱之情正在心里迅速地滋长,那一只只指向自己的手指,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无情地捅向自己。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为什么会羞愧地自尽了。
老妇人拉着儿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虽然远离了讥讽自己的人群,但是那种耻辱却深深在李啸天的心底扎根,成为了他今后向上钻营的动力。
城中还是比较繁华的,店铺林立,还有一些茶楼酒肆。酒保、茶博士在高声的招揽客人,一派热闹的景象。路边更有一些经营小本生意的人,或端着箩筐,或挑着担子,在卖力的叫卖。看到这些各具特色的小吃,李啸天不由咽了一口吐沫,走了半天的路,这肚皮还真有点饿了。
不由自主的,李啸天把手伸进自己的兜里,摸索起来。不过,没有找到钱币,却意外地摸到了几样东西,从外形上,李啸天感觉到,原来是自己当私家侦探时候的几样随身必备法宝:一个微型录音机、一把笔筒式麻醉枪、一个跟踪定位仪。
李啸天不由心头狂喜:有了这三大件,自己在南宋也可以做私家侦探啦!
身旁的老妇人早把儿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知道孩子饿了,但出来的时候匆忙,连一个铜钱也没带。她愧疚地注视着儿子,见他正盯着路边一个卖包子的小贩,双眼烁烁放光。于是就狠了狠心,对李啸天说:“儿呀,你先在此地等一下,为娘去去就来。”
李啸天随口答应了一声,此时的他,其实正因为发现自己的老搭档而无限喜悦,倒也不是特意在眼馋包子。只是老妇人爱子心切,误会而已。
李啸天等了半天,还不见母亲回来,于是就走向了母亲刚才去的那家铺子。在门口,李啸天抬头看了看招牌,只见上面写着“當鋪”二字,他勉强认出了后面的“铺”字,只是不知道是卖什么的铺子。
进到里面,只见迎面是一个齐胸高的木台,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乌木算盘。旁边还有一方砚台,上面放着一支毛笔。台里立着一个头戴瓜皮帽,长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者,戴着一个厚厚的老花镜,狡诈的眼光,正从镜片上方射出来,盯在手里举着的一个镯子上。
嘴里正对着柜台外面自己的母亲说着:“你到底当不当?要是不当就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只见那老妇人咬了咬牙,挤出了一个字“当!”
李啸天看到母亲原来两个手腕上的镯子,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这才明白,这里原来是一个当铺,母亲是到这里来当手镯的。
一阵得意之色从山羊胡子的脸上一闪而过,于是提起笔来,飞快地填好了一张当票,然后向后面喊道:“掉皮鎏金破手镯一只,当大钱两贯!”
话音一落,身后的门帘一挑,一个小伙计乐呵呵地跑了进来,把手镯捧到里面去了。母亲眼巴巴地看着,刚想出声招呼,却又强忍下来。
山羊胡子从抽屉中取出了两串铜钱,啪得扔在柜台上,仍然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好好数数,别回头来找后帐。”
母亲默默地拿起两吊钱,拉着有些木然的李啸天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招来卖包子的小贩,解下了四枚铜钱,给李啸天卖了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看着眼前的包子,李啸天真正把这个女人当作了自己的母亲。
正当李啸天为几个小小的包子而无限感动的时候,身后有传来一声怪叫:“哈哈!落第秀才,还有心思吃热包子呀,干脆明天就别叫包秀才,干脆叫包子秀才好了!”然后,一个人影冲到面前,一把打落了李啸天手里的包子。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三章 痛打贼泼皮
李啸天回头一看,正是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泼皮。他心里猛然涌起一股想要揍人的冲动,不由暗中活动了一下手脚,幸好身体虽然变了,但原来的苦练的那些擒拿技法还没忘。
那个泼皮嬉皮笑脸地高叫着“包子秀才,哈哈,包子秀才!”。然后双手叉腰,挑衅地看着李啸天,头上歪帽上的绒球还一颤一颤的。同时,他的叫喊,还引来了一道道火热的目光,投射到李啸天身上,随后是一阵窃笑。
看着泼皮极其欠扁的模样,李啸天攥紧了拳头。那泼皮见了,嬉皮笑脸地说:“怎么,包子秀才还要动武不成,来,来呀,你有本事就打小爷一拳试试。”说罢,还故意往李啸天的身边凑了凑。
李啸天堂堂一个私家侦探,何曾受过地痞无赖的这般羞辱。于是一个箭步,就想冲上前去。可是他忽略自己身上的衣服,乃是古代的长衫,所以脚下一绊,险些摔了一个跟头,立刻又引来了周围的一片哄笑。
那泼皮这下更来劲了,手指着李啸天道:“包子秀才,你是个百无一用的文书生,整天也就会念念《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想要动手,还是回到你娘肚子里练几天吧!”
李啸天一听他竟然侮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由怒吼中烧。快步走到泼皮面前,锁住他伸出的手指,用力向上一扳,那泼皮不由矮了半截,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李啸天左腿一进步,插在泼皮胯间,手上用力一台,那泼皮就仰面摔倒在地,帽子也摔掉了,滚了一身的尘土。
那泼皮爬将起来,一边向后跑着,一边叫嚣道:“好!你等着,明天就找你算帐。”然后,就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围观的人群。
李啸天轻蔑地扫视了一下刚才嗤笑自己的那些看客,然后俯身拾起地上散落的包子,举起一个,连上面的尘土也没有拂去,就放在嘴里,大嚼起来。嚼着嚼着,两行热泪不由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包母也流着眼泪,拉着儿子,向家里走去。最后在一座破旧的房屋前,包母停下了脚步,李啸天知道,这个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家了:低矮的两间茅屋,房顶上长满了青苔,还有几蓬蒿草在晚风中摇曳。
推开柴扉,进到院里,包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但幸好儿子终于平安归来。
随着母亲走进屋里,李啸天终于有幸看到了古代底层人民的生活状况。门旁是一个用土垒成的灶台,锅上扣着两块厚厚的木制锅盖,旁边是一块用木头墩子锯成的菜板,上面整齐地摆放这几副碗筷,用一个纱笼罩着。
灶台对面是一个木柜,李啸天打开一看,柜底是一小堆粗糙的谷糠,旁边立着一个布袋。他撑开袋口,向里面望了一眼,袋子里是一小撮大米,几乎可以数的清粒数。
米柜旁边是一口大缸,下面立着两只粗大的木桶。包母走到缸前,在桶里取出一把葫芦瓢,从缸里舀出一些水,把剩下的三个包子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喜滋滋地对李啸天说:“儿呀,趁热吃吧!”
李啸天接过一个,对母亲说:“娘,您也吃一个!”
这时,小白狗终于忍不住了,扬着小脑瓜,脆生生地叫了两声,以示抗议。包母恋爱地看了它一眼说:“小家伙也饿了,我们怎么能把救命恩人饿坏了呢!”
于是把手里的两个包子来回比了比,又笑着说:“你呀,长得小,就吃个小些的吧!”然后用手递到小白的嘴边。
小白狗张开小嘴,小心地用地咬住包子,乐颠颠地躲到旁边吃去了。包母又慈爱地说:“看它浑身雪白的,以后就叫你小白吧!”
小白嘴里嚼着包子,发出了呜呜几声,算是答应了。
包母又对李啸天说:“儿呀,你先进屋休息一下,为娘再熬点粥。”李啸天只好答应一声,走进了里屋。
里面还有两个小屋,外间是包母住的,一张简陋地木床,窗台下面是一个用木头做的东西,李啸天研究了半天,才确定这是一辆纺车。李啸天点点头:古代讲究男耕女织,织布是女子的一项主要工作。
里间才是包秀才的屋子,地当中是一个书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之类,旁边还堆放着一摞整齐的书籍,书桌下面是一个圆形木凳,表面磨得非常光滑。李啸天感觉到,这张书桌可算是这个贫寒的家庭中,最为豪华的一件家具了。
坐在凳子上,随手翻开一本书,却见扉页上题诗一首,笔走龙蛇,很有气势,可惜的李啸天现在还看不懂。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题款上,这最后几个字,他还是认得的,只见上面写到“龙游包正书”。
“包正是谁?包正,包拯?这个包正不会就是我吧!”
李啸天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包母正在向锅中添水,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问道:“孩儿,怎么了?”
李啸天指着书上的字问道:“娘,这个包正就是孩儿的名字吗?”
包母笑道:“是啊,当年你父为你取名为‘正’,字浩天,就是希望你能有一身浩然正气啊!儿呀,你怎么啦?”
看着呆若木鸡的儿子,包母赶紧放下手中的水瓢,抓住李啸天的双肩,用力摇晃起来。
半晌,李啸天才清醒过来,无力地对母亲说道:“娘,孩儿没事,就是有些倦了,回屋躺一会就好了。”说完,强打精神,回到了自己的屋中,一头倒在床上。
“完了,包拯是做不成了!自己现在是一个落地秀才——包正!”一想起落第秀才,那个泼皮的声音就又回荡在耳畔“包子秀才、哈哈,包子秀才!”
李啸天翻身爬起,心中呐喊着:“包正就包正吧,我为什么非要做那个已经定型的包拯?我一定要做一个超越包拯的包正,做一个真正的自我!”
一股浩然之气从包正的身上散发出来,在这一刻,他立下了勇闯南宋的决心!
晚饭的时候,包母点起了一盏油灯,发现儿子显得信心十足,精神抖擞,这才放下心来。给包正盛了一碗稀如清水的白米粥,又把剩下的最后一个包子递了过去,而自己,却拿起了碗中粗糙的干粮,香甜地吃了起来。
包正见了,连忙把那个包子又放在母亲碗里。母子二人争执了半天,最后把这个包子一分为二,在昏暗的油灯下,彼此看着对方,笑着吃了下去。
包正暗下决心:“为了这个慈祥的老母,我也要活出一个样来!”
当晚,包正躺在床上,满怀着美好的憧憬睡熟了,在他的旁边,小白也酣然入睡,不时的还吧嗒两下小嘴,仿佛在回味包子的美味。
而在外间屋,却传来纺车嗡嗡地转动声,在这静谧的夜晚,为包正哼唱出一首轻柔的催眠曲。
第二天早上起来,包正很不熟练的穿上衣服。下地之后,用母亲早就打好的洗脸水冲了把脸,包正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就在这时,屋门啪地一声被打开了,破旧的门板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不停地颤抖。
随后屋外忽然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一大票人马冲进了屋里,嘴里乱喊着:“包子秀才,快快还债!”
包正被眼前这些人弄蒙了,只见他们一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般,外戴帽子斜瞪着眼,有几个还敞开了衣襟,露出了胸前黑乎乎的护心毛,一看就非是良善之辈。
昨天被包正摔了一个跟头的小泼皮也在其中,他正站在一个黑大汉的身后,对着包正指手画脚道:“包子秀才,我大哥黑霸天今天找你算账来了!”
包正打量了一下那个黑大汉,只见他脸上长着连鬓的络腮胡子,犹如钢针一般,向四周散射着。眼如铜铃,散发着凶光。赤着上身,肩上斜批着一见黑色的大氅,上面满是油渍。腰间扎着巴掌宽的板带,脚下一双牛皮洒鞋。
那黑霸天忽然一把抓住包正的衣襟,把他拽到身前,恶狠狠地说:“小子,你到府里考试的时候,借了爷爷十两银子,现在连本带利,一并还给洒家吧!”
这时,小白见主人受辱,就起了护主之心,尖声狂吠着冲了上来。黑霸天根本就没用正眼瞧它,飞起一脚,就把小白踢了一遛跟头。小白连人家的裤管也没扯着,就狼狈的败下阵来。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四章 岳丈毁婚约
包正刚要动手,却听他说是讨债的,就犹豫起来,转头询问自己的母亲道:“娘,有这回事吗?”
包母急忙上前给黑大汉施礼:“黑壮士,你且先放手,待我回屋给你取钱。”
黑霸天听了,把包正重重地顿在地上:“算你识相!”然后大手一挥说:“小六子,你跟着去瞧瞧!”
那个小泼皮答应一声,随着包母进了里屋。不一会就跑了出来,把手里的两吊铜钱一扬,对黑霸天说:“大哥,就这么点,还不到两吊呢!”
黑霸天嘿嘿一笑,把手一挥:“兄弟们,进屋搜!”手下那些人早就蠢蠢欲动了,如今听了命令,一窝蜂般的冲进了屋里,屋子里面立刻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显然是这伙人开始翻箱倒柜了。
包母见状,急忙要进屋阻拦,刚走到门口,却被人从里面一把推了出来,“扑通”跌倒在地,爬不起来,竟然昏迷了过去!包正也顾不得和这群地痞理论,连忙跑过去查看母亲的情况。
这时,在黑大汉的指挥下,屋里的东西被一件件搬运出来。黑大汉嘴里还气呼呼地说道:“这些破烂东西,能抵得上老子白花花的银子吗,兄弟们,统统搬走,能卖多少算多少!”
说完,黑大汉看到了旁边的米柜,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掀开盖子一看,里面都见底了。,又将里面的袋子拎出来,感觉轻飘飘的,往里面一看,只有底上散落着几粒大米。黑大汉不由气恼起来,把袋子用力一抡,然后把米柜一脚踢倒,又在上面狠狠踹了几脚。那米柜本来就不十分结实,哪里禁得住他如此折腾,早已散架了。
这时,又有二人抬着包正的书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说道:“正好我儿子要开蒙识字了,就缺一个书桌,刚好用它。”
包正刚要阻拦,却见那个小泼皮辍着圆凳出来,对那人道:“包子秀才的书桌,你也敢用?难道就不怕沾上晦气!”
那人听了,口中连连呸了几下:“老子差点忘了!”说罢,把桌子狠狠在地上一砸,又用力踹了两脚。谁知那桌子非常结实,竟然完好无损。
那人大失面子,嘴里咒骂着,就四处寻找斧子,发誓要将这个倒霉的桌子碎尸万段。却被黑大汉拦住:“老三,砍坏了就不值钱了,我看就这个桌子还不错,能多换俩钱!”
那个叫老三的这才作罢,抬着桌子出去了。
一转眼,屋中就被洗劫一空,黑大汉看看再无可取之物,嘴里骂了几句:“全是些破烂,还抵不上我那银子的一半呢!晦气,晦气!兄弟们,先把这些东西搬走,明天再来!”然后把身后的披风往身上一罩,双手卡在腰间的板带上,耀武扬威地带领这手下,吆吆喝喝地就要离去。
这时,包母在包正掐了半天人中之后,也苏醒了过来,看到地上一片狼籍,就像被强盗洗劫了一遍似的,包母不禁老泪纵横,无声地抽泣起来。
那个叫小六子的泼皮眼尖又,笑嘻嘻地走到包母的身前说:“老夫人,刚才我看到您的手上还有一个金光闪闪的镯子,就赏赐给小的吧。”
包母一听,吓得连忙把手缩回,那泼皮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起包母的胳膊,口中恶狠狠地叫道:“你拿来吧!”就硬生生把镯子撸了下来。
那泼皮把镯子举到眼前,端详了一番,口中骂道:“**,原来是个镀金的假货,害得老子空欢喜了一场。”然后走到包正前面,用脚狠狠踢了几下:“穷鬼!昨天还敢让小爷当街摔了个跟头。你多吃几个包子吧!包子,包子------”每说一个包子,就赏给包正一脚。
包正也被激起了血性,感觉到胸中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先前忙着救治母亲,再说确实是欠了人家的银子,也就没有动手。然而此刻,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于是他怒吼一声,出手如电,抓住泼皮的手腕,然后向前一扭一送,只听咔嚓一声,那泼皮的肩关节就被卸了下来。包正满意的放开手,虽然这个身体力量上稍差,但是反应还是很敏捷的。
而那个泼皮则垂着胳膊,疼得满头大汗,呲牙咧嘴地对黑大汉说:“大——大哥,你要给我做主啊——哎呀!”
黑大汉也是一愣,上下打量了包正一番:“好小子,看不出你还是个练家子。好,我就陪你玩玩!”说罢,把身上的披风甩给身边的兄弟,赤膊着上身,满是疙疙瘩瘩的腱子肉。他握起拳头,转了转脖子,立刻浑身骨骼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响声,仿佛就是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机器。
黑大汉准备好了,向前跨出了一步,抡起钵盂大小的拳头,当胸捣来。包正见状,搭住他的胳膊,想借力引力,将他带个跟头。
不料想这黑大汉极具蛮力,而包正这副身体也实在无力,所以不但没有把大汉带倒,反到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黑大汉得理不让人,又用另一只手抓住包正的腰间,两膀一用力,竟把包正高高举了起来。然后在头上转了几圈,得意得哈哈狂笑起来。旁边的手下也都随着捧起了臭脚,全部大笑起来。
忽然,黑大汉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就扑通一声,萎顿在地,不醒人事。旁边的众泼皮也都愣在了当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包正见形势危急,在空中的时候,就取出了自己防身的钢笔式麻醉枪,在黑大汉的胳膊上射了一枪。由于当时众人都在狂笑,所以发射时轻微的声音也被掩盖了!
包正见大汉倒地,于是就立在地上,口中叨咕着:“多谢太上老君相助,现在贼人已经伏诛,您老就请回吧!”原来,他知道古人迷信,索性就装神弄鬼起来。
那些地痞听了,也不知真假,但是大哥能被他无声无息地制服,想来是有些门道。其中那个叫老三的,色厉内荏地说道:“包正!你欠债不还,还动手打人,还讲不讲王法啦!”
包正嘿嘿一阵冷笑:“你们强行逼债,抢夺财物,到底是谁先不讲王法!快把地上的这个狗熊带走,还有这些东西,以后咱们的账就两清了!”
众地痞见今日是讨不到便宜了,只好改日再来找场子。于是就上前搀扶黑大汉,无奈那大汉实在是沉重,两个人竟然抬他不动。
还是那个小六子比较机灵,用手扶着胳膊,吩咐把包正的书桌掉过来,把黑大汉扔在里面,由四个壮汉抬着走了。
然后又指挥剩下的人把搬出的东西都抬走,这才恶狠狠地瞪了包正几眼,恨恨而去。
包正见他们统统滚蛋了,于是才把母亲扶起来。就在这时,屋门啪地一声又被猛地打开了,破旧的门板经不住连番地折腾,终于掉落下来。
包正连忙抬头观看,只见门口立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体很是肥胖,几乎要把整个门塞得满满当当。他身上穿着一见天蓝色的员外氅,上面绣着牡丹团花,头戴一顶高高的直筒帽子,当时唤作“东坡巾”,帽子中间还镶嵌着一颗碧绿的翡翠,肉乎乎的手上正紧摇着一把折扇,在脸前来回扇动,而脸上,则透出一股傲然之色。
包母见了此人,连忙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王员外,快请进屋。正儿,快给你未来的岳父见礼!”
包正一听,心中暗想:“原来我已经定亲了,而且看这模样,老丈人家还是个有钱的富户。”于是就要上前作揖。
那王员外却把折扇在身前一挡,口中说道:“不敢!我一个小小的员外,怎么敢受你这个落第秀才的大礼呢!”包正听了,不由愣在当场。
包母见场面尴尬,急忙上前圆场:“王员外,请到屋里坐吧!”
王员外横了他们母子二人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必了!包秀才这门槛太高,满地都是圣贤书,我这个粗人可是不敢入内!”
王员外见对面的母子都不作声,就又说道:“包秀才昨天的壮举,轰动全城,还赢得了‘包子秀才’的美誉,今天看样子又收拾东西,准备另迁新居了,真是可喜可贺呀!”原来,他看到了满地的狼籍,还以为要搬家呢。
包正听了,不由脸上一红,心想:“这个未来的岳父不来安慰自己,怎么一味出言讥讽?莫非是——”
王员外又对包母说:“包夫人,令郎名声远播、前途似锦,小女金莲蒲柳之姿,无才无德,不敢高攀呢!”
这下,包正母子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人家是来退婚的!
包母虽然慈善,此时却也有些急了,向前迈了一步,大声说道:“王员外,先夫在世时,就为正儿和金莲许下了这门亲事,而且两家还立下了婚书,你——你怎能随意反悔!”
王员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用手一抖,想把它展开。不想由于年深日久,纸张有些腐朽,被他这用力一甩,竟从中折断,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王员外面露憎恶之色,干脆一抖手,把手里的一半也扔在地上,忿忿地说道:“一纸空文,有何用处?现在就还与你家!”
包正见母亲气得浑身发抖,于是就指着王员外道:“你竟然撕毁婚约,我——我这就去县衙告你!”
王员外嘿嘿一阵冷笑:“包子秀才,你有本事现在就去。小女昨日已经许配给知县大人的独子,聘礼都下了,难道还怕你不成?”
包正还要与他理论,却听身后的母亲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于是连忙上前救治。幸好他还有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用拇指死死按住母亲的人中,难熬的十几秒钟之后,包母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慢慢苏醒回来。
王员外开始也是一愣,直到看见包母恢复了神智,这才又从怀里掏出一物,扔在包正的脚下,然后冷冷地说道:“这是当初你们包家给小女的聘礼,现在一并退还,咱们现在是人财两清,以后再无瓜葛,告辞!”
说罢,就摇着折扇,腆着肚子,摇摇摆摆地去了。
包正拾起地上的聘礼,却是一个凤头玉钗。于是就递给了母亲。
包母眼望着玉钗,不禁潸然泪下,喃喃道:“当初我们包王两家,对门而居,你和那王金莲小姐同月而生,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你十六岁的时候,就中了秀才,王家就要给你们完婚。可是你性子执拗,非要等到中举之后,这一拖就是好几年。不料想这两年你连连落第,家里也每况愈下,这王家竟然为富不仁,做出这等事来,真是叫人——”
说罢,又连连落泪。包正心中涌起了一股怒火,对王员外和未曾谋面的王金莲小姐产生了无边的恨意。他从地上扶起了母亲,坚定地说:“娘,不用和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生气。孩儿一定发奋努力,将来功成名就、富甲天下,倒叫这些无情无义之人好好看看!”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反而更加坚定了包正努力向上的决心。他立志,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成为一个强者。强者不一定非要有强壮的身体,只要有钱、有权、有势,也一样能成为强者!
看着孩子坚毅的面容,包母很是欣慰:儿子终于渐渐坚强起来了!
包正又从地上拾起了那个断成两半的婚书,刚要用力撕成碎片。却又想了想,折叠起来,装到了衣袋里面,他要为自己今后的复仇留下证据。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五章 县衙去应试
将母亲扶坐在床上,包正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看着如此衰败的景象,包母抽泣道:“正儿呀,以后咱们母子可怎么活啊!”
包正坚定地说:“娘,你就放心吧,我一会就出去找点活干,我就不信,靠我的两只手还养活不了咱们娘俩!”
看着汗水从儿子的脸上淌下来,包母心疼地说:“孩子,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里能干什么力气活呀!”
包正道:“娘,从今以后,我这书也不再读了,一定找个合适自己的行当。”包正真正认识到,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要解决娘俩的吃饭问题。要是连肚皮都填不饱,还谈什么纵横南宋!先要生存,然后再求发展,包正终于认清了现在的形势。
包母连忙道:“孩子,无论什么时候,这圣贤书是不能扔掉的,人常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过,眼下确实要找一个安身立命的行当,也好糊口。唉!娘的纺车还让他们拿走了,不然,起早贪晚的,也能填饱肚子啊!”
说着说着,包母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面露喜色:“孩子,听说近几日县衙正在招收幕僚衙役,以你的文才,足以当一个书吏,你快快去报名吧!”
包正听了,心中想道:“我的老娘啊,我现在连繁体字还都认不全,如何去考县衙的书吏!”不过,一看到母亲满脸期待的样子,也不忍再伤老人家的心了,就点首答应下来。
包正收拾好屋子,才磨磨蹭蹭出了家门,这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县衙在哪呀?想回去问问母亲,又一想:些许小事,要是再办不了,还谈什么纵横南宋?于是就毅然混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走着走着,一阵炒菜的香气扑鼻而来,包正不由咽了两口吐沫,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了抗议的咕咕声,包正这才想起: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难道,自己一个堂堂的私家侦探,到了古代,连一顿饱饭都混不上?
包正不由顺着香气看了过去,原来,香气是从路旁一个二层小楼上传来的,楼顶飞檐拱斗,楼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太白楼”,这几个字,包正还是认得的,看来是一个酒楼了。
在酒楼门前,站着一个店小二,穿着对襟短衣,肩上搭着一条白布手巾,正在招揽生意,点头哈腰地往楼内让客。而进出酒楼的,也多是头戴方巾,身着绸衫的有钱主顾。
那店小二看到包正在楼前驻足观看,就迎了过来:“嘻嘻,这不是包秀才吗,本店有上好的肉馅包子,您不上去尝尝?”说完,一脸的坏笑。
包正不由心中恼怒,怎么竟是这些无聊的市井小人。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就转头要走。忽然迎面几乎和一人撞了个满怀,包正抬头一看,却是自己那个刚刚卸任的岳父——王员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鸟笼,一只金丝雀在里面欢快地鸣叫着。
王员外见了包正,关切地问道:“包秀才,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怎么。又跑到太白楼来拣包子了。不过稍稍早了一些,等一会我吃完了,一定给你剩下几个,哈哈哈!”说完,就痛快地大笑起来。
包正将袖子一拂,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真想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擂上一拳,先把这个讨厌的胖脸打成包子。但想了想,又忍住了,心里劝慰自己道:“还是等自己羽翼丰满的时候再动手吧!”于是,就转身离去。
身后,却传来王员外嘲弄的声音:“落第的秀才不如鸡呀!”
包正在颇费了一番周折之后,在时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龙游县的县衙。只见县衙占地极广,朱红的大门座北朝南,门上高悬一块匾额,上书“龙游正堂”四个黑色大字,显出一派庄重严明之气。
门前左右各立石狮一个,威武庄严,石狮大口微开,仿佛正要狮子大张口,令来此打官司告状者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包,须知“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的道理还是要懂得的。
大门两侧,各站立着两名皂隶,头戴大檐圆帽,手里拄着水火大棍。个个都面带煞气,正斜着眼睛审视着往来的行人。
包正犹豫了再三,选了四人当中面目最和善的一个,抱拳施礼道:“敢问大人,县衙招收官吏,在何处报名?”
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用眼睛瞟了一眼包正,忽然面露笑意。只是本来长得就凶恶,这么一笑,就更难看了:“哈哈,这不是包子秀才吗,怎么,您也要到官府来混饭吃了?”
包正尴尬地点点头,心中疑惑道:“自己这么快就成名人了,怎么到哪都有人认识?”
旁边的几个人也都聚拢过来,纷纷开始调笑:“能与包子秀才为伍,可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啊!”
“包秀才,你看你这一身青衣,一看就要平步青云,青得发紫!”-------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位老者,头戴一顶方巾,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留着一绺山羊胡子,一步三摇地从踱了出来。
几个衙役见了,连忙点头哈腰地上前见礼:“夏主薄,您老怎么这么闲着,公事都忙完了?”
那个夏主薄把眼镜向上一抬,山羊胡子向前一翘,摇头晃脑地说:“真是气煞老夫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还来考什么书吏,真是不自量力。气得老夫肚子直叫,先去太白楼喝一壶去。”
包正在旁边一听,不由心中一凉:“我还没进去考试呢,怎么就说上我了,不会还有人也和我一样吧,那可就太不知道深浅啦!”
开始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指着包正道:“夏主薄,刚刚落第的包秀才前来应征,您看看能不能行?”
夏主薄打量了包正一眼,说了一句:“你先进去试试吧!”然后就摇头晃脑地走了。
包正听了,登上石阶,迈步就要往里走。却被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一把拽住:“这是正堂,也是你随便出入的地方?旁边那有个角门,从那进去吧。不愧是个包子,真够菜的!”
包正只好忿忿地离开大门,几个差役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要想让人尊敬,就要有身份和地位。
他沿着青砖围墙转了半圈,果然发现一个角门,一个衙役正拄着大棍,把守在门前。包正于是上前道:“大人,在下奉夏主薄的命令,进去应试!”
那个衙役把手向前一伸,口中说道:“拿来!”
包正不由为难的说:“夏主薄只是给在下一个口头的邀请,没有文书公函之类。”
那个衙役把眼一瞪:“你是真糊涂呀,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然后,用手在口袋里一掂量,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包正这才明白:原来是要买路钱的。果然是公人见钱,如苍蝇见血。可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哪里有钱孝敬他啊!
衙役见包正在兜里掏了半天,也不见什么动静,于是就骂了一句:“穷鬼!滚进去吧!”包正本来想出手教训他一顿,但是又强忍了下来。这个衙役又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在古代社会,更需要金钱。
包正进到了县衙里面,发现天井之中围着几群人,显然就是招募之处了。于是就平定了一下翻滚的气血,走上前去。
他先向人最多的一处走去,在一株大槐树下,一个黑铁塔般的年轻汉子,正在舞弄着一把朴刀。只见那大汉闪展腾挪,身手矫健,挥洒出闪闪刀光,犹如雪片相仿。
周围的人也连连叫好,一个衙役赞道:“小黑武艺纯熟,深得雷老都头的真传,看来这个都头是当定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呀!”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少时,那汉子耍完了朴刀,双手把刀往地上一顿,气不长出。包正一看,也暗暗喝彩:好一条大汉,年纪只有十六七岁,体格健壮,浑身似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再往脸上看,豹头环眼,一脸正气。
旁边一个武官打扮的人高声喊道:“雷黑子兵器类合格,下面进行最后一项——举石锁。”
只见那雷黑子来到树下,那里整齐地码放着一排石锁,重量由小到大,依次排列。雷黑子径直来到最后一个石锁前,双腿在地上扎牢,然后单手抓起石锁,大喝一声“起!”,就犹如半空打了一个炸雷相仿。
再看时,石锁已经被他举过了头顶。雷黑子一连举了三次,才把石锁放回原处,依然是面不改色。他又把地上的石锁看了一圈,就咧开大嘴,对那个武官说:“冯二叔,还有没有更沉的了!”
那个姓冯的县蔚和小黑的父亲乃是八拜之交,就笑呵呵地宣布说:“雷黑子各项测试全部通过,正式被聘用为我们龙游县的都头。”
围观的人群也纷纷鼓掌庆贺,小黑则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包正捏了捏自己胳膊上软绵绵的肌肉,摇了摇头,又走向另一边的那群人。这边摆着几张桌案,上面都分别放着笔墨纸砚。几个头戴方巾的文士,正在那里冥思苦想,显然是在起草公文。
包正不由又遗憾地摇摇头:“恐怕是没有合适自己的行当了。”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旁边一个负责监场的小吏发现,朝着他喊道:“包秀才大驾光临,您要不要试试?凭您的文才,就差点中举了,肯定没问题!”
包正听了,红着脸摇摇头,心想:“自己上去,连字都不会写,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那几个应试的读书人听了小吏的叫喊,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包正,见他一个劲地晃头,都露出了鄙夷之色,纷纷嘲讽起来:“人家包秀才有八斗之才,怎么能当一个小小的书吏呢,那不是太屈才了吗!”
“我看是包子秀才名副其实,一肚子的草包,不敢应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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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六章 无奈为仵作
包正听到众人的嘲讽,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另外一人说道:“包秀才恐怕是落下了晕场的毛病,一看到考试就发蒙,要不然怎么会连连落第呢!你要是实在怕应试,那边招收仵作,不用考试,不如你去试试吧!”
包正听了,心中一动,仵作的意思他还是懂的,就是专门在发生命案的时候,负责验尸的官吏,大致就相当于法医一类。但是在古代地位最为低下,是一个人人不愿做,人人瞧不起的行业。
而现在自己孤身来到了南宋,没有一技之长,只有这个仵作倒是和自己这个私家侦探有些关联,毕竟自己还是了解一些这方面知识的。
于是,包正犹豫起来,最后,他把心一横:“仵作就仵作吧,好歹能挣一口饭吃。如果再找不到差事,家里的老娘就得拄着棍子四处讨饭了。”
打定了主意,包正就向角落里的一张桌案走去,那里就是刚才那人指引的方向。
到了近前,包正发现,只有一个老者趴在桌上打着瞌睡。和门庭若市的其他地方一比,这里显然是冷清了许多。
包正抱拳道:“老先生,在下报名!”谁知那老者却没有反应。包正又提高了嗓音,叫了一遍。老者这才醒来,上下打量起包正。
包正也仔细查看了老者一番,见他花白的头发挽在脑后,灰蒙蒙的一张脸,缺少血色,呆滞的眼神,两撇干巴巴的胡子,整个人仿佛是刚从棺材里拉出来一般。包正看着看着,总觉得老者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对,就是少了一些生气!
老者也看到了包正惊愕的样子,嘴角努力地向上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一笑,却终于变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看起来就更加恐怖。
老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孩子,你要当仵作。”声音也仿佛不含任何感情色彩。
包正很认真地点点头,老者见了,又冷冷地说道:“你看到我了吧,我就在这里当了三十年的仵作,你要是入了这行,将来也就会和我一样,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包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里琢磨道:“你这幅样子和干尸差不多,是挺怕人。不过我起码还得好几十年才能和你比肩。可是我要是找不到饭吃,恐怕几天就变成死尸了!”
老者见包正不为所动,就又说道:“年轻人,看你穿着青衫,也是个读书人吧。可是你知道吗,仵作这个行当,乃是最为低贱的,一旦当了仵作,原来的功名立刻就会被革去,而且三代之内,连科举都不能参加!”
可是很快他老人家又失望了,包正刚刚从现代借尸还魂而来,对于古代科举的重要性,理解地还不够透彻。他对老者说:“老先生,要是饭都吃不上,还能想着科考吗?”
老人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别人都挑三拣四的,我这里好容易来了一个,却推三阻四的。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收下你吧。唉,我刘团头(仵作也称团头)要不是老了,不干了,还轮不到你呀。”
包正心头一喜:终于找了个职业,这下好了,自己和老娘就不会饿肚皮了!
谁知刘仵作却又说道:“仵作这个行当,虽然人们都不愿做,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了的,我还要考一考你!”
包正又是一阵懊恼:“您老怎么这么认真啊,反正也没别人报名,这个名额怎么也会落在我的头上。”
刘仵作听了,却皱起了眉头,双眼忽然露出了两道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包正,看得包正心里一阵阵发毛。
老仵作忽然厉声说道:“年轻人,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仵作虽然低贱,但绝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行当。验伤捡尸,毫厘之差,却攸关人命。临场之时,若定验不明,难免沉冤不雪,真相难明!咳——咳——”
老仵作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竟然连连咳嗽,说不下去了。
而包正也听得汗流满面,心中不由对老者多了几分敬重。
老者咳了半晌,这才缓解过来,正色问道:“你来说说看,如何判定一个上吊之人是自缢而亡?”
包正思索了一会,也认真地回答道:“先检查绳索悬挂处,该处应该有绳索通过的痕迹,以及上吊之后挣扎而引起的多条绳印;再检查舌头是否伸出,头、脚离绳索及地面距离各是多少,有无大小便失禁。若舌不出、索迹不郁,难定缢死。”
老者听了,脸上也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好,年轻人,真看不出,你还是真有当仵作的潜质啊!好,好,就用你啦!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包正欣喜地回答道:“前辈,在下名叫‘包正’,包龙图的包,浩然正气的正。”
老者听了,拿起了桌案上的纸笔,工工整整地在纸上写出了“包正”两个字。这大概是他的笔下所填的唯一的一个活人的名字,以往,都是给死者填验状了。就这样,包正这个现代的私家侦探,就成了南宋的一个小小仵作。
老仵作找到了一个满意的继承者,老怀大慰,灰蒙蒙的脸上也有了神采,他对包正说道:“包贤侄,今后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可以找老朽参谋一下,或许能帮你一把,毕竟和死尸打了一辈子交道,还是有一些体会的。”
包正连忙抱拳致谢,他感到,老人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喊喝:“考中者快到天井集合!”
包正于是和老仵作一起赶去了,只见那里已经齐刷刷地站好了六队人马,每队四五人不等,因为当时朝廷设有六部,分别是:吏部、礼部、兵部、刑部、民部、工部。所以个州县也都分类招募各门的官吏。包正见他们服装各异,看来都是新招募的人手了。
原来,在南宋时候,地方事务繁杂,一个县衙,大概需要150多个人手。而且多半都是由地方负责招募,没有品级,只是由地方备案,再上报朝廷即可。由于南宋偏安一隅,国力嬴弱,所以饷银也由地方自行解决。
包正来到近前,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到哪里,干脆就自己单独站成一列。这时,只见先前的那个戴眼镜的夏主薄手里端着一张纸,高声宣读起来:“这次共招募31名,下面我宣读一下名单:雷黑子------”读到最后一名的时候,终于念道了包正的名字,后面还说出了职业“新任本县仵作”。
其他人听了,都惊诧地看了包正几眼,落第的包秀才竟然当了仵作,确实有点出乎意料。只有那个雷黑子走了过来,用大拳头轻轻在包正的前胸砸了一下,亲热地说道:“包兄弟,以后你和洒家就是同行了,欢迎,欢迎!”
看着这个直爽的大汉,包正也只好呲牙咧嘴地点头不已了。
接着,夏主薄又说明了个个职务的饷银,雷黑子的都头最高,每月的饷钱是10贯,也就是大致相当于10两银子。其他少一些的,也有五六两,最后念到包正时,却变成了两吊零500个大钱。(古代1000枚制钱为一吊或一贯,大致相当于一两白银;而黄金的价钱一般是白银的十倍。但南宋时黄金短缺,所以价值偏高。)
包正听了,心中暗叫不公平,仵作地位之卑贱,由此可见一斑。他不由看了看旁边的老仵作,只见他也正无奈地望着自己,二人唯有会心地一起苦笑。
最后,夏主薄又说道:“各位今天就请回吧,走的时候领取自己的衣物,以后就是衙门的人了。明天五更点卯,各位不要误了公事,县太爷的板子可是不留情面的。”
众人一起应答了一声,领了官服,就纷纷出了县衙大院。出门之后,雷黑子就吆喝起来:“各位兄弟,今天小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庆贺一下!”
立刻就有人响应,也有一部分推脱家中有事,就抱拳离去了,最后只剩下了十余人。包正想到家中老母还饿着肚皮,也想告辞回家。却被雷黑子一把拉住,口中说道:“包秀才,你不嫌弃仵作低贱,实在令洒家敬佩,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
包正被他钳子一般的大手抓着,也无法脱身,只好一起随着一起去了。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七章 义结雷黑子
很快,小黑就率领众人,来到了一个酒馆前。包正来到南宋,还是第一次进饭馆,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醉仙居”三个黑色大字,下有一联“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字迹潇洒飘逸。
门前的小二身着青布短衣,见了小黑众人,立刻满面堆笑:“各位客官,里面请!”众人进到里面,拣了一张大桌,做得满满的。
有一个店小二拿着一块白布手巾,一边擦抹桌子,一边询问道:“各位客官,想来点什么,小店煎炒烹炸、应时溜炒、一应俱全。”
小黑听了喝道:“不必聒噪,大鱼大肉尽管上来就是。对了,先上两坛好酒。”
小二应了一声,下去准备去了。少时,酒菜上来,小黑先提起了一坛酒,拍去了上面的泥封,满满地给众人各筛了一大碗,然后双手端起,朗声说道:“各位哥哥兄弟,以后咱们也就在一个衙门口混事了,大家彼此间也要有个照应。来,我先干了!”
说罢,把大碗凑到嘴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众人见他喝得豪迈,也都随着干了。包正在现代社会经常出没于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练就千杯不醉的酒量,可谓是久经考验,于是也想随着一口气干了。可是,酒刚一到嗓子,就感觉火烧火燎,仿佛吞了一口烈火相仿,顿时呛得咳嗽起来。
包正不由心下气恼:“这副臭皮囊,不仅力气太弱,连喝酒也不行!”旁边众人见他犹如猴吃辣椒一般,也都窃窃而笑。
店小二急忙过来道:“诸位客官,这酒乃是小店自酿的土酒,力气甚大,见谅见谅!”
小黑见了,就连忙说道:“包兄弟不善饮酒,就请慢慢啜饮,不要理会我这个粗人。”包正听了,心下感激。拿起桌上的一双竹筷,刚要夹几口菜,压一压酒劲。
旁边却有一个读书人煽风点火说:“不可,不可,小黑哥做东,这个面子怎么也得给吧,包正兄弟也不必客气了!”立刻又有几个人随声应和。
包正无奈,只好又端起了大碗,运了运气,然后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淋漓的酒水,顺着嘴角滴落下来,把胸前的青衫沾湿了一大片。
包正把一大海碗的酒都干了,然后亮了亮碗底。小黑见他喝得艰难,连连夸奖道:“好汉子!”
刚才那个读书人见了,高声喊道:“小二,快上一笼包子,叫包秀才压压酒!”立刻就引来一阵哄笑,显然都是知道“包子”典故之辈。
那小黑并不知情,也不以为意,连忙招呼喝酒吃菜,一时间众人吆五喝六,喝得热火朝天。包正喝了一碗酒之后,就觉得腹中好像点了一团火一般,一个劲地翻涌。心里明白,刚才的酒劲并不甚大,也就是四五十度的光景,可是这个身
画眉深浅2009-06-30 10:22:25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画眉深浅2009-06-30 10:24:08
第三卷 穷乡僻壤为县令
画眉深浅2009-06-30 10:24:58
第四卷 出使金国见真情
flink2009-07-01 04:21:16
画眉MM,第二;三卷看不了呢~
天涯宅女2009-07-01 06:25:10
no prob for me. you might need to reload your page or clear 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