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心小筑2011-10-13 18:19:49

楔子

谷映荷嫁给上官柏的时候,柳丝正长,桃花正艳。

    为了迎接这位女主人,赫赫有名的“柏陌山庄”大宴十日,来客除了好友挚亲之外,也不乏无数小有名号的江湖侠士。宴席从庄内摆到庄外,远远十里。有人说,当年皇帝立后的热闹也不过如此。

    十个月后,精通医术的上官柏摸出妻子四胞胎儿的脉相。然,在谷映荷临盘之际,庄内所有下人却在一夜之间全遭遣散,他们二人也不得不躲进了自家的秘道。

    终于,四个女婴呱呱坠地,等待她们的,是放到顺关河里的四只木盆。

    映荷不舍,看着自己怀胎十月诞下的四个生命,紧抓夫君的衣袖做着最后的挣扎——

    “真要这样么?你开的方子不会有错,平妃娘娘的死与你与关啊?为什么要满门抄斩?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上官柏将怀里的婴儿放在木盆中,然后抚上映荷的脸,眼中充满了绝望。

    “平妃的死根本就是被人换了方子,我知道那人是谁,可是有什么用?揭穿了这一切,只不过是换一种死法,有何不同?”

    “是有人存心害平妃?”映荷一愣,“你知道?”话一出口,心中已然作数。“你是说……皇后娘娘?”

    上官柏无奈点头,再将妻子抱着的两个孩子接过来放在盆中。

    “趁现在谁都不知道你生下了孩子,让她们逃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走多远,全凭造化。”

    “为什么我们不能逃?柏哥——”映荷死死地抓着夫君的手臂,“我们也逃吧!带着孩子逃得远远的。”

    “你怎么不明白!”上官柏摇着妻子的肩,“带着她们怎么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出多远?难道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们的存在之后,再一家六口共赴黄泉吗?现在我们是在用自己的命来保住她们,安安静静的死,她们才能顺顺利利的活!”

    “可是这河……”

    “这河接壤靖、齐、双盛三国,我说了,能走多远,全凭造化。怎么活着都好,只愿她们不再行医,不要碰药……”

    三天之后,朝廷颁出圣旨:平妃之死系上官柏行医有误,刑杀无赦,诛连九族!

    怎奈,不等朝廷动手,上官柏一把冲天之火将柏陌山庄化为平地,夫妇二人自此断送了生息。

    这一年,是西离朝,培元七年。




当肥羊遇上痞女(修)

培元二十三年夏,靖被西离所灭。
正所谓国破家亡,此话正是印证了季仁逸的情景,他不过如往常一般,离家行医一个月而已,回来的时候,不只是国灭,连家,也被烧了,被称为神医的师傅身死,尸体更被挂在城门上经受风吹日晒,最后更是在战乱之中消失无踪。
他苦寻不见的情况下,只能替师傅立了个衣冠冢,他在坟前跪了七天,才恍然记起,还有小师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遂立刻动身,开始寻找小师妹……
却哪知,寻了整整一年,却仍是毫无消息……不过,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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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仁逸一大早便进了牵牛镇,他本是想卖了他从山里采来的几味药,换些吃食的……而原因是,他又将身上的钱财全都散了出去,最后,甚至将自己的药也都散了出去,除了自己身上的那身还算得体的衣服外,就只剩这一筐他刚采来不到半个时辰的药了。

    可惜的是,季仁逸一进牵牛镇时,便被水落给盯上了,然后,她立刻从路边拉了个小乞丐,并在最快的时间里找来了展宏。展宏,牵牛镇一霸是也。

    两人一路跟在季仁逸后面,从镇口,一路跟到镇上唯一的药房,济世药房的门口。经过一路的观察,他们认定了这是一只肥羊,还是一只傻羊。

    “这种肥羊如果我放过他,会遭雷劈。”水落搓着手,站在药房外面边等肥羊时边说。

    “水落,我怎么看这只羊都不怎么肥的样子……”展宏,作为牵牛镇地痞的头头,还是有些眼光的。虽然那只被水落称为肥羊的的男人穿的还算光亮,可是,身上除了一个药筐外,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他可是派了小六去把那人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除了一个空空的没有一文钱的钱袋外,什么也没有。

    水落白了他一眼,顺便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脏手打开,“你知道什么?你的眼里只看到银子,你可知道,他进这周扒皮的药房干什么?”

    “干什么?”

    “笨蛋,当然是卖药。”水落用力敲了下他的额头,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又是邻居,而且还比她小半岁的痞子,她可是一点不客气。

    “就他背的筐里的那些草?”就算那些草药能卖钱,也顶多只是只瘦羊,离肥羊还是有很大距离的。“以周扒皮的能耐,他能卖一个馒头的钱就不错了。”

    水落再次白了他一眼,同时一抬头,连忙将展宏往后一拉,“笨蛋,回头再跟你说。”随即扫了一眼边上展宏的几个小弟,“去告诉牛大他们,这只肥羊是我的,不许他们抢。”




当肥羊遇上痞女(二)

“是,大嫂。”几个小弟一边叫一边向着展宏递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展宏可是发下狠誓,一定要把水落这朵牵牛镇之花给娶回家的。等他当了镇东五里处的牵牛山的土匪头时,就是他向水落提亲之日。这事儿,牵牛镇的小痞子们都知道,所有小弟都唤展宏为老大,唤水落为大嫂。


    “给我滚”水落照样臭骂了一声,然后,不以为意的转过身,冲着刚出药房门的肥羊冲了过去。


    “呜呜……”水落人未到,声先至,泪也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从眼眶里冲了出来,当她来到季仁逸面前时,恰好用左脚勾了一下自己的右脚,然后,在众隐身后的小痞子们赞叹声之中,她非常悲戚又无助的跌入季仁逸的怀里。然后,便是一阵响天彻地的嚎啕大哭。


    “姑娘,你没事吧?”肥羊,也就是季仁逸虽然能躲过这天外一撞,可是,在他看到此女的脸时,便生生僵住了,甚至,还被水落撞的倒退两步。只因为,眼前的这个哭得梨花带暴雨的女子,竟然跟他一直在寻找的小师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我……我的药……呜……”水落抱着季仁逸的胳膊,就怕他跑掉,哭的更是用力。


    “姑娘莫哭,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请尽管说。”季仁逸轻轻安慰道,至于这主动帮忙……也许是天性,他一点不笨,只花了五年的时间便将师傅一身医药本领全都学尽,后来遁入江湖,只几年时间,便得了一个神医的称号。可是,他天生善良,尤其是见不得跟病有关的苦处,只要他遇着了,必定全力相帮……为此,他可没少被师傅和师妹说。


    谁让他总是在看到病人家属那苦愁的面孔时,便不收诊金,或者不时的贴些药,贴些钱……到最后,总是把自己弄成一个乞丐一般,除了这一身衣服,一个药篓外,再无一物……




当肥羊遇上痞女(三)

“我,我娘病了,我来替她抓药,谁知,抓了药回去,走到那边的小桥,被人一撞……呜呜……居然把药撞到河里去了……呜呜……可怜,抓药的钱还是借来的,如今,药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呜……娘啊……我该怎么办啊……”水落边哭边打量着肥羊,见他紧盯着她的脸,神思恍惚,不由又是一声尖叫,“公子,请您让开,让小女子进这药房,去求那大夫给我赊副药。”


    说着,水落轻轻推开季仁逸,慌不叠的冲进药房,季仁逸自然尾随其后,谁让水落说她娘病了呢?谁让水落说没钱拿药呢?他对这个,根本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更何况,他寻找小师妹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对于这个长得跟小师妹一般模样的女子,也实在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周师傅,求你了,再给我抓一幅吧!”水落一进药店,立刻抱着药店的老板,也是大夫的周大夫的腿,三两句话之后,立刻又开始放声大哭哀求起来。


    “你知道一副药多少银子吗?你娘的命还不值一副药的钱!”周大夫鼻孔朝天,甩甩腿,想将水落甩开,可惜,水落抱的太紧,他甩不开。


    “可是,如果没有药……”水落自动的放开手,瘫坐一边,也不求了,也不哭了,只顾呆愣愣的坐在那里。


    周大夫暗自叹息,没要会多踹水落几脚了,天知道,就在刚才展宏带了十几个小痞子进了他的后堂,逼他配合水落演戏。


    他虽不愿,可展宏是这一带的痞子头,虽上不了台面,可不能得罪,否则,这以后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可是,他周大青也不是任人欺压之辈,在展宏那里惹来的气,就趁着这个机会在水落身上找回来。全牵牛镇的人都知道,水落是展宏预定的媳妇,一样是个痞子。


    不过,说实话,水落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要不是有展宏在一边看着,早不知被谁给采回家去了。




当肥羊遇上痞女(四)

“她的药钱,我来付。”季仁逸的话说的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水落自己,虽然让季仁逸掏钱,这是最终结果,可是却没想到,他的钱拿得这么爽快,这么好骗……她不禁再次打量起这个人来,这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居然没被人骗去卖掉,实在是奇迹。不过,看那清瘦单薄的身形可知,这人的日子大概过的并不好……


    虽然如此,水落可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反正,就她跟着他这一路的观察,就算她不骗他,出了这医房门,不到一刻钟,立马被人骗……她敢拿展宏的头来打赌……


    “替她抓药。”季仁逸来到水落身前,慢慢弯腰,将她扶起,才对周大夫说道。


    “你替她付钱?”周大夫也有些发愣,没见过这么呆的人,进牵牛镇也不打听打听,水落的娘早死了八百年了,他居然……怜悯的看了看季仁逸,却仍大胆的将所有药都包好,至于价钱,跟他包里刚装进去的价钱刚好相等。


    季仁逸掏钱的时候一点犹豫也没有,反正,这种事他也习惯了,钱么?对他来说,不过是身外物,能多救几个人才是大功德。而且,他发觉,他无法看着那个顶着他师妹的脸的女子哭泣,更看不得她抱着别人的腿去哀求别人。


    一想到师妹,季仁逸又开始黯然神伤起来,没想到,他不过如常出去行医,怎么知道,他不过比往常晚回家一个月,迎接他的便是,师傅无妄惨死,师妹失踪……


    犹记得,他最后离家的时候,师妹还殷殷叮嘱他:“大师兄你一定要记得,悲悯之心自然要有,但是也不要把钱见谁都给,看完了病也要记得收诊金,可千万别把自己那点药全白送了不说,还得把自己饿死在外……”


    想到师妹有一天,也如这女子一般下跪哀求……他便心如刀割,并发誓,一定要快些找回师妹。




当肥羊遇上痞女(五)

“小……姑娘……”接过大夫包好的药,递到水落面前,露出亲切的笑意,“快些回去给你娘熬药吧……”几乎,几乎,他就要冲这张熟悉的脸唤她小师妹,可是,季仁逸用力摇头,他知道那不是,小师妹决不会用那种陌生的眼光看他的。

    再次轻轻一叹,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水落,才轻轻转身,默默的离开药房。

    水落早在他用那哀伤的眼神看她时,她便怔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竟有一种难过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人是不该有这样的表情的,他明明身无分文,却将辛苦采来的药卖的钱毫不犹豫的送给她,他该是那种豁达大度的人,应该是个不会被打倒的人……用她以往的话来说,这是个傻子,傻人就应该有傻福。

    他,不应该有那样的表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水落仍如此想着……不过,很快,她就不再这么想了。

    “真是一只肥羊啊!”展宏从药房外带着一干小弟一起走了进来,一看到水落,立刻上前,一把拿了她手里的药扔给周大青,“多少钱,结帐。”

    周大青脸色从白到红,再从红到青,最后又恢复到白,心中一边诅咒着展宏一边不得不从柜台里将刚收进去的还没来得及捂的碎银子摸出来,递了过去,他不是不敢得罪展宏,只是,没必要。就好比,人被狗咬了一口,他能跟狗计较么?不能,尤其还是没有主人的野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认倒霉,还好,他并没有吃亏,不过是卖出去的药再收回来而已。

    展宏接过钱,一抬手就勾了水落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钱也被塞进水落的袋子里,“小水落,今天你要请客。”说着,勾着水落一起离开药房。

    “滚——”水落一听他说要请客,立刻两手猛的一推,将展宏推的一个踉跄,搭在肩上的手也被推开,水落瞪了他一眼,“这可是我的嫁妆钱……”




当肥羊遇上痞女(六)

展宏冲她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又凑了上来,边凑还边说:“对,对,那是咱的嫁妆,可不能便宜那些臭小子。”说着,又是一阵暖昧的笑。


    水落瞪了他一眼,从荷包里掏出一点点碎银,大概是刚才赚的那些钱里的……十分之一还少一些的的样子,塞到展宏的手里,“别说我小气,这一回,你们可是一点力气没出。”


    说罢,转头,很嚣张的离开。


    “谢谢大嫂……”展宏抛抛银子,再自以为很潇洒的接住,对着身后的那些小痞子叫道。


    立刻的,一声惊天动地的男声合吼:“谢谢大嫂……”那真叫一个惊天动地。


    于是乎,镇上的人们都知道,又有人倒霉了,因为,水落一定又赚钱了,所以,她才会花钱请客……


    “唉,不知又是谁这么倒霉,落到他们的手里……”卖菜的张阿婆前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是啊,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跟那群痞子混在一起了呢……”张阿婆一脸的惋惜。


    “阿婆,你们不要说水落姑娘的坏话。”终于有一个人替水落说话了,“上回,要不是她出面,我一定被牛大他们打死……我还记得,水落一个人拿了把菜刀,愣把牛大他们几个吓得跑了……”


    “夭寿哦,哪有姑娘家做那种事的,去跟人家男人争地盘……”


    几人议论的声音并不小,反正,在这牵牛镇里,也没什么秘密,尤其是水落这个非常受争议的存在……咳,一个女痞子,还是一个有文化的女痞子……


    可是,他们都没发觉,在边上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前的一个男人,却因为他们的话而张大了嘴,两只眼几乎忘记转动。


    “她,是个骗子?”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小声的问自己,“怎么可能?”那个长的那么像自己师妹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骗子?“不对,一定哪里错了,一定是这些无知妇人胡说八道。”季仁逸如此坚持着。




胆敢偷窥(一)

他的小师妹是个多么清雅、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不但医术高明,对人充满良善,还……呃,他突的摇头,不对,不对,这个人不是小师妹,她只是长着跟小师妹一样的脸……


    可是,他突然握紧拳头,不行,决对不行,决对不能让她败坏小师妹的名声,就算她不是,可是,她既然长得跟小师妹一样,那就必须也负责起小师妹的名声才行。


    季仁逸突然转身,离开包子摊,向着刚才发出震天响的声音的地方走去。很快的,他便在稀少的人群里,找到了那个女骗子的存在。


    一发现她的存在,他立刻紧尾其后,然后,他考虑着,他要怎么让她更好的维护小师妹的名声。


    突然,他站定脚跟,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女骗子进入一个建筑,瞬间,他的怒火便不可思议的涌了上来,“该死,她怎么可以进那种地方?”就算她是个骗子,可是,也不能不自爱到这种程度啊,怎么可以进,进,进勾楼院里……气死他了,她怎么可以顶着小师妹的脸去那种地方……


    他决定了,他一定要管到底,一定要让她成为一个配得上这张脸的人……


    可是,就在他要冲进去找人的时候,却又见到那个女骗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还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一脸笑意的送了出来。


    看得他又气又闷,就要冲上去抓住那个女骗子,却见她不知为什么突然皱了皱眉,然后,左扣看了一下,居然在一个小巷口往里面一拐,并快速跑起来。


    “难道她发现我了?”季仁逸怀疑道,不过他可不在意,反正,他是管定了她的闲事。这么一想,立刻的,他也加快速度,并并偷偷运起轻功尾随而去。


    谁知女骗子在前面一会向左拐,一会向右拐,足足拐了三个弯,才在一幢泥房前停了下来,只见她风一样的冲进那个篱笆院子里,却并不进屋,反而向屋后冲去。




胆敢偷窥(二)

季仁逸几乎可以确信,她是发现自己了,现在,她正在想办法逃跑,而他,在这几个弯之后,早已不想再跟她玩捉迷藏,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也直接跟到后面,准备将她捉住。


    谁知!


    “啊——”一声拔高的尖叫突然冲天而起。随即便是一阵噼呖啪啦的乱响……然后,只见一个身影,极狼狈的从屋后冲了出来,边跑边抱着头,边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极小声讨饶着,“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没看见……”那人,不是季仁逸却又是谁?


    而在他身后,却是刚才被他追踪的水落,只见她一手提着裤腰,极神勇的一手高举着一块长形黑石砖块,一脸的怒色,一边咒骂一边在后面狂追,“你这不要命的,敢来偷看你姑奶奶我上厕所,你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敢来占姑奶奶我的便宜……今天我就要你知道,我水落是个什么角色。”


    “呃,姑娘……”季仁逸边跑边回头张望,见她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连忙调转回头,本来欲冲出院门的脚,也转了个弯,只敢在院子里绕着圈跑。


    “臭流氓,给我站住……呼……呼……”第六圈,又或是第八圈,水落终于跑不动了,尤其是,她一只手一只高举着相当沉的砖块,一只手还要拎着裤腰,实在是高难度……能支持到这会儿,已是难得。


    可是,那个流氓却始终跟她相隔五步的距离,让她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去,所以,在最后,她实在再跑不动的时候,啪的一声,砖块应声而出……


    “呸……”水落泄愤似的吐了口吐沫,隔得这么近,她居然没砸中那么大一个人,而将她院子里的一个架子给砸倒了。


    “作为女孩子……啊——”季仁逸一听水落这么粗鲁不堪的行为,立刻就要回过头来教育指正她,谁知,一回头,见她的衣衫比刚才还要不整,不由一声惊呼,再次转过头去。




胆敢偷窥(三)

“姑娘,快些将衣衫穿好。如此,如此……怎能出来见人?”


    “哈——”水落尖声嘲笑,“现在到知道我这样不能出来见人了,刚才不知是哪个混蛋流氓跑到我家茅房偷看……”


    “这是误会,这决对是误会……”可怜季仁逸现在是有嘴说不清,一张脸憋得通红,恨不能去将水落不饶人的嘴给捂起来,却又碍于水落那一身不整而不敢回头,当真是左右为难。


    最后,他只能选择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这个,在下有事找姑娘商量,既然姑娘现在不便,在下,在下一会再来……”然后,不等水落再次发飚,立刻冲出了院门,不让水落有机会追上。


    “哼,该死的臭流氓……”水落站在院门口,对着季仁逸的背影又是一阵臭骂,直骂得躲在不远的季仁逸无地自容……被水落这一骂,他自己都觉得,他恨不能从未生在这世上……简直,简直是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生养父母,中间,对不起师父小师妹和自己……他活着……呃,不对,明明是他来抓贼来着,是要来归劝她学好向善,怎么最后居然……


    一时间,季仁逸苦笑不已,小师妹常说他是傻子,现在看来,他果然是傻子。


    而水落在一阵痛快咒骂之后,终于觉得口干舌燥,骂得太狠了,于是,才缓缓转身,将院门仔细关好,才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自己的衣裤……“真是不要命的,再跑慢些,我定打断你的狗腿。”又冲院外吼了一嗓子,才转回院里,捡起那块黑色砖块,在手里掂掂,放门边一放,才推门进屋。


    一时屋,水落便下意识的深吸口气,将满屋的药味吸进肺腑……没错,就是满屋的药。水落不是大夫,至少,牵牛镇没有人承认她是大夫,可怪异的是,她照样替人看病抓药,而且,这牵牛镇有一大半的人都来找她。


    只因为,她那过世的娘,也是她的养母,人称王婆的女人,曾经是一个药婆,就是以此为生,买些便宜的吃不死人的药来糊口,养活了她自己和水落……




痞女卖打胎药(一)

水落从被王婆至水里捡回来,便已注定了她必定要继承她的衣钵,而在水落看来,这没什么不好。


    做一个药婆,至少比大多数女人强些,尤其是,她还有展宏替她在外撑着,一般人也不敢欺她。


    “水落,水落,你在不?”


    水落一听声音,便知道隔壁的季嫂子,季嫂子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惜,前年男人被拉去打仗去了,这一去,就不曾再回来,过年的时候,有个穿铠甲的人路过,给她捎回一个香包,说是季大哥的遗物……从此,她就穿了白衣自已当了寡妇。


    可惜,这年头,寡妇不好当,尤其是长的稍有姿色,又没个靠山的寡妇更是不好当,整日里就见一些男人在院外转悠,平日里要是没有水落替她偶尔将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赶一赶,更是没法子过了。可是,如果她自己愿意的,那她也就没话说了。


    这年天,怎么活不是活啊,可是不管怎么着,总是得活下去吧!那那名声又有什么用,没儿没女,再死了丈夫,又能要求一个女人多少?


    “季嫂子,啥事,进来说。”至从月前,水落见到一个男人半夜里从她院里溜出来,她就知道,她总会来找她的。


    “那个,水落……”季嫂子身上的白衣早已褪去,换上了青衣,虽然不艳亮,可配上她那水做的肌肤,仍能吸引大多数男人的目光,比那勾栏院里挂牌的,却是要新鲜许多。


    “进屋吧。”水落将人领进屋,也不多说话,直接就把上她的脉,稍一息便放开,然后熟红的取药,包药,递了过去,“三十个铜板。”


    “呃,那个,水落……能不能……”季嫂子一见水落替她把脉,那脸便如水落挂在屋外的红辣椒一般的红了,两只眼始终不敢看水落一眼。


    水落冲她笑了笑,“行了,做我这一行的,知道规矩,你只管放心,要是不放心,到时,那药渣子,跟……一起埋了就是。”




痞女卖打胎药(二)

“哦。那,我走了。”轻轻放下三十个铜板,人便要往外冲。


    “等一下。”水落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还,还有事?”季嫂子脸色一白,尴尬的不敢抬头。


    水落轻叹,“我只是问你,要不要绝了这事,你总不能……”


    季嫂子一听立刻睁大了双眼,脸色越发的白了,可是,许久,她还是轻轻的摇头,“先,先不。”她曾是良家妇女啊,虽然……可是,还是想着要嫁人,将来替夫家生个一男半女……


    “呼——”季嫂子离开,水落轻轻出口气,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才将铜板收走。回到东厢的她的房间,将床上的铺盖卷起,拿开木板床上的一块四方小木板,里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来,仅供她两只手伸进去。


    她得意一笑,将之前季仁逸那里骗来的钱和那三十个铜板一起放下去。听到那脆脆的响声,她才露出满意的笑,又将木板放回去,再将铺盖铺好。


    想她当年跟娘在这张床上一起睡了十年,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藏宝藏的地方,直到娘死的时候,才告诉她,说那里给她存了一笔嫁妆……结果她一看,一共才一百个铜板……对于一直吃糠咽菜的她来说,这已算是极大的一笔财富了。而如今她已十六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里面最起码有二十两银子,将来,不论嫁给谁,都是极有脸面的,不至于弱了她的面子去。


    用力的拍拍脸,“浑想什么?在没解决掉展宏那个蠢蛋,我想嫁人,还早呢!”唉,说到展宏她就叹息,想当年,她娘跟展宏的娘算是极好的朋友,而且又是邻居,所以,两人便常玩在一起。那展宏还比水落小了半岁。


    可巧,那一年,水落的娘又上山去采药,展宏的娘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去了……然后,当时在他们家玩的水落成了唯一的外人,也不知那展大娘是不是快死所以糊涂掉了,居然愣是拉着水落的手,要她照顾展宏。




痞女卖打胎药(三)

可怜那个时候,水落才九岁半,什么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谁知,从此便再也摆脱不了展宏了,好吧,她也没认真去想摆脱他,毕竟,整个牵牛镇里,如果真要她嫁,还真除了展宏就没别人了。


    在藏宝的地方打了个滚,感受到它们是安全的,她才笑咪咪的起身,至于那位季嫂子的事,则完全无法对她快乐的心情造成一点影响。


    没办法,谁让她从小接触的就是社会的最低层,而药婆的最大的客户,就是勾栏院里的那些鸨儿们,她没趁机刮她一笔,就很给她面子了。


    来到屋外,将刚才被她用砖头砸倒的架子扶起,放正,进屋,将一些需要暴晒的草药都端出来,今天天气非常好……如果不是碰到那个臭流氓,一切都很完美,最主要的是,她还发了一笔小财……至此时,水落完全没有发现,那个流氓就是被她宰的肥羊。


    水落刚将药都搬出来,准备进厨房做饭,便听到一个极尖锐,她以为那像公鸡被捏着脖子打鸣的声音,可对方非说那是最有魅力的女人才会有的娇怯之音。好吧,反正打死她,她也不会学公鸡叫……而且,这个声音,她一年也不会听上几次,所以,她也懒得说。


    说实在的,水落很不想见这个人,可是,既然人家已经找上了门口,她再缩在厨房里,可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只见她两只手一抹,两只白嫩的胳膊就露了出来,一只手顺便还将正欲切菜的菜刀拎在手里,唬唬生风的就走了出来。


    “周美丽,你又想干嘛?”水落用菜刀指着周美丽,一脸的不耐烦。


    周美丽一见水落这样子,立刻一声尖叫,“啊!”


    水落嘿嘿一笑,拎着菜刀再靠过去几步,却是没有想将院门打开,只是,隔着一人高的篱笆斜着外面的周美丽,“这么点胆还敢来踩我的门。回去绣你的花吧。”很不屑的,水落就欲转身,对这种千金小姐,她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痞女卖打胎药(四)

“你,你站住。”周美丽又岂是胆小的,真要胆小,只怕见到水落的院子也要绕道走的。


    水落慢腾腾转身,“干嘛?我可是女人,消受不了你那捏着脖子的公鸡声……”


    “你——”周美丽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硬逼出一道狞笑来,“我问你,你们今天又逼我爹陪你们骗钱了?”


    水落笑了,很狂放的笑,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哈……”


    “不许笑。”周美丽,作为牵牛镇唯一的大夫,周大青的独生女,从小便觉高人一等,对于水落这种下等人,臭老鼠向来不屑低下眼瞧她一眼的,用她的话来说,水落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可是,水落却又像老鼠一样,哪怕她再讨厌她,她总是会不时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打乱她本来应该高贵、优雅又纯洁的生活。


    而最多的,就是她跟展宏那个小混混,逼她爹陪他们一起骗人……这,让对周大青无比崇敬的周美丽,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去逼他了。”终于,水落笑够了,也烦了,不想再听她那公鸡嗓子。


    “你,我不用看也知道,若不是你们逼,我爹,怎么可能去骗人?”周美丽一昂她的头,耳上的金质耳坠随着一阵晃动,在正午的艳阳照耀下,直印进水落的眼底。


    “哦——原来你爹骗人了啊!”水落声音突然拔高,确保那些正躲在各自屋里偷听偷看的人都能听到。


    “你,你胡说,我爹才没骗人!”周美丽立刻发现,她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连忙补救。


    水落立刻接道:“既然你爹没骗人,你来找我干什么,还说我逼你爹骗人?你这叫污陷知不知道?别以为你那个三姨确家的二姑的侄女的儿子跟官府里的师爷认识就了不起……”


    对付这种只会装腔作势却又根本没胆的富家小家,只要声音够大,脸皮够厚,敢胡乱给他泼污水……就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永远把她踩在脚底下。




痞女卖打胎药(五)

“你——你——哼!你等着瞧……”再一次,周美丽气急无奈之下,只能丢下这么一句没任何意思的威胁性的话,调头离去,而她走路的样子……啧啧啧,水落实在不想打击她,实在跟前面张婆婆家养的鸭子有的一比。


    可是人家非说那是女人味,那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反正,她是一辈子也不会走那种步子,若是她用那种步子去山里采药,不用爬到山上,就会被摔死。


    水落冲她无声的呸了一声,又回厨房继续做饭,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今天她家似乎特别热闹,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全凑今天一起来了。这边饭菜刚端上桌,她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夹上一口,门外立刻又有人来了。


    “水落,水落,快点出来,有生意上门了。”


    听到展宏的声音,水落无奈的放下手里的筷子,用碗将热腾腾的菜盖上,才慢腾腾的走出厨房,看向正自顾用木棍将她院门打开的展宏,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人,而水落的眼光,在见到那个人的瞬间,立刻就闪起无比耀眼的光芒来,就像,贪财的人看到金元宝一样……


    这是一只肥羊,决对的真正的肥羊,水落以她的那桌菜打赌,她相信她的目光,决不会错。


    “什么事啊,我正吃饭呢。”水落冲展宏挤挤眼,想到一边说话。


    谁知展宏只是眨眨眼,又冲她噜噜嘴,意思是一切都没问题,才道:“这位爷极需一批上好的人参,我知道你上次在牵牛山上得了好些个,却苦于这里全是穷鬼,卖不出去……这才替你引了来,一顿饭不吃,算得什么。”


    水落一听展宏说人参,几乎控制不住的就要仰天大笑,不过,还好,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连忙敛住脸上表情,一脸的怀疑的打量着那个人,“这位……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有些来路,可是,这人参可是大价钱……”




横财(一)

“放心,咱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要不是那些该死的盗贼将咱家收来的药材给抢了去,咱家用得着到你这小小地方来买人参……也不想想,咱家里的那些人,哪味药不是金子堆起来的……你有多少,尽管拿来,只要货好,银子,少不了你的。”


    说话间,那人便已从袖子里摸出一大叠银票出来。


    水落也不客气,直接抽了一张出来,验完果然不假,才轻轻的,很得体的笑了一下,道了声“稍等。”再次进屋,这一次,她去的是西屋,那是她专门用来放药的地方。


    不一会,她抱了一个很大很大,将近有她人一般高的木盒子出来,也不搬出屋,直接在堂上放在桌上,对两人招呼道:“进来。”


    展宏连忙小心侍候那人进屋,见两人站定,水落这才小心的将箱子打开,只见金光闪闪的一层绸缎盖在上面,水落冲两人嘿嘿一笑,才又慢慢掀起那层绸缎,然后,她悠然的站在一边,盯着那个说话咱家咱家的没胡子男人。


    虽然她以前从没见过,可是,她听过,尤其是,她跟那些勾栏院里的姑娘那么熟,知道的可多了,比如说。这种人有个官名,叫太监,都是些没了下边儿没了的男人。而且,这种人,一般不会出现在他们这种小地方,他们都是在宫里,侍候那些皇帝的老婆女儿的。


    想那皇帝真是好福气,有那么多老婆,还不许人惦记,真正好能奈,要是哪一天,她有机会见识那些皇帝的老婆们,一定瞧瞧,她们跟勾栏院里的姑娘哪个更漂亮些。


    “好,好,好,这些,我全要了。”那个太监一见水落箱子里的那些人参,立刻兴奋的忘记了东西南北,他本是西离国宫里内务府的,出来替宫里采购一批药材……天晓得那皇帝非要让他到刚被西离灭了国的靖国来顺便替他找样东西回去,他想着,反正顺路,到这里,下面人还能多孝敬些……谁知他却漏算了一件事。




横财(二)

那就是,靖国虽然灭国了,可是,靖国的人没死决,总有那么一些自认为热血之士,想要复国什么的……可是,靖国是气数尽了,那些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办法举兵救国,只能兴兵救已,成了土匪,而打劫西离国的东西,不就正好又救国,又救已……


    所以,害得这位太监大人没了药材,而眼看这回宫的时间不够了,只好瞎猫碰死耗子般,一路走一路寻……谁让他明明领了个保密的差事,可自己不懂得保密,到哪都咱家咱家的呢……


    如今,一见那根根饱满的人参,竟比他之前找到的那些还要好,哪有不激动之理,尤其是,数量还如此之多。


    “好说,好说,这价钱嘛……”水落立刻堆起一脸的虚假笑容,贪色很适当的显露了出来。


    “三百两。”太监也不小气,一口气就报了之前他买人参的那个价,虽说那些人参不怎么样,可是这中间那些经手人可是个个都拔了层皮。


    “好,爽快,跟你做生意,就是爽快。展宏,替这位爷把箱子背上,送他出镇。”水落一手接过银票,稍一验,立刻豪气万分的说道。


    “行咧,这还用你说话,这位爷有急事,马车还在镇子口等着呢,我这就送他回去。”展宏也是一咧嘴,一脸讨好的笑,只不过,只有他跟水落两人知道,他那讨好的笑是对着水落笑的,因为,水落发财了,他想分一大杯羹。


    太监听了两人的话,心里那个美啊,这小地方的人就是纯朴可爱,尤其是这位小兄弟,不但帮他找到人参,还帮他把那么重的箱子一路背到镇口……要知道,那距离,可是不近啊……想着,一会,一定要多给他些打赏。


    却不想,此时水落跟展宏两人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赶快把这只肥羊送走,最好他现在立刻离开,连夜上路,三天三夜不要停下来……免得到时候发现那人参是假的。




横财(三)

没错,人参是假的。


    话说,水落在药材方面实在有着非一般的天赋,虽然,她这种天赋经常使用在作假方面,不过……从来也没有出过人命就是。至于这人参……也是那太监活该,谁让他一出口就咱家咱家的,而且,在展宏那小痞子三两句话一套之下,立刻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抖了出来。


    一得知他是西离国的人,那展宏也就不客气了,不宰白不宰,虽然他没什么爱国热情,可是,毕竟他也是靖国人不是,虽然现在靖国没有了,也成了西离国的人,可毕竟……反正,理由非常正当,于是,他就把那太监给拖坑里去了。


    不过,这种骗人的事,水落可不常做,否则,她那一箱子人参也不会从做出来就一直放在那里,足足放了三年,才出手。从这也可以看出水落的能奈,假人参愣是放了三年,还让人看不出真假来,也是需要些本事的。


    一个时辰之后,展宏再次回到水落的小院里,先扔了只烧鸡给水落,“今天咱俩庆祝一下。”


    “别说我小气,这是一百两,你的。”水落接过鸡,根本不答理他,直接将银票递了过去,“亲兄弟明算帐。”不是她小肚鸡肠,而是,她对悲惨的过去的经验总结。一开始,她就是跟他扯不清,结果呢,不但将她赚来的钱全都拿去吃喝,还住她家来,让她给他洗衣做饭……


    别说两人没成亲,就是成亲了,也容不得他这么混吃懒做,什么事也不干。


    现在分清了,虽然现在他仍是小混混一个,可是至少有些用了不是,这不就给她拖了个肥羊来……让她发了笔财。


    “水落……”举着一百两,展宏突然露出色咪咪的笑脸,也不去管那烧鸡了,腆着一张色脸凑到水落面前,“你也不小了,现在,咱们也算小有积蓄……”


    不等他把话说完,水落就先翻起了白眼,“想娶我?”




想娶我?(一)

“对啊,对啊,你知道的,从九岁,我娘把我交给你的那一刻,我就非你不娶了。”展宏作势就要扑向水落。


    水落一转身,刚好看到之前放在门边的砖块,不由狞笑的捡到手里,试了试,重量刚好,让她的小手刚好一握,“就你这痞子样,也想娶我,娶我干什么?”砖块放下一砸,刚好将某只狼爪吓了回去,“还是,你要娶我回去赚钱给你花?”


    “水落,你怎么能说这么伤人的话呢?要知道,我虽然是痞子,可是,你也是牵牛镇唯一的女痞子,不配我,又要配谁?”对于水落的话,展宏一点不在意,反正从小到大,因为比水落小半岁,便一直被水落骂到大,再难听的话都听过,这一点点,他早已会背了。


    “真想娶我?”水落将砖放在桌上,认真的望向展宏,她也明白,如果现过么下去,这牵牛镇,敢娶她的人还真没有,如果无论如何都只能嫁展宏的话,那至少要一个她希望的那样的展宏。


    “当然,从九岁那一年开始,我就一直真想娶你。”一听有门,展宏立刻又凑了过来。


    “好。”水落重重点头,在展宏露出更恶心的笑容之前,她立刻又跟着说道:“在,你达到我的两个条件之后。”


    “啊——”展宏一声惨叫,不过,仍打起精神来,一脸讨饶道:“好水落,美水落,亲亲水落,千万别太难,不然,我做一辈子光棍不要紧,你要是做一辈子老姑娘,我可就……”


    “闭嘴。”水落柳眉一竖,手里砖块再次扬起,生生将展宏那不着边际的话给压了回去。


    没好气的瞪了展宏一眼,水落才气势汹汹开口,“第一,你赚得钱必须比我多,别指望我来养活你。一个要女人养活的男人,不如去跳牵牛涯。”


    “呃——”展宏刚要开口,被水落一瞪,又立刻闭嘴,水落继续说道:“第二,你必须得做出个人样来。”




想娶我?(二)

“那个。”展宏轻轻举起手,在水落点头下,他才轻声开口,“什么叫人样?”他明明长得就很有人样,这十里八村的谁不说他长的好,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见到他就直抛眼儿,连勾栏院里的菊花都说了,只要他去,连夜资都不用付。


    说到这个人样,水落也皱起了眉,“人家说,做什么就得像什么,干哪行都要成为里面的顶尖。”


    “我是痞子里的老大,这样,算么?”展宏立刻说道。


    水落立刻摇头,一脸不屑道:“你那算什么老大,一个牵牛镇,从东走到西也不过几十步……”


    “几十步……”展宏立刻提出疑议,牵牛镇虽然不大,可在牵牛山附近,可也算是个大镇了。


    “闭嘴。”水落立刻一瞪,“你看看,才牵牛镇这么大点的地方,你还不是唯一的老大,还有一个牛大在边上虎视眈眈……更别说,在上面,牵牛山的土匪头子赵大瞎……就你这样……”水落突然一闭口,看向展宏,然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好,这第二件事,就是等你做了牵牛山的土匪头子的时候。等到你这两样都做到了。我就跟你成亲。”


    “你要我去干掉赵大瞎子?”展宏两眼睁得突圆,“不行,他会杀了我的。”谁不知道,那赵大瞎子是从军队里出来的逃兵,虽然在战场上是个孬种,可在这牵牛山方圆百里,那可是赫赫有名的。


    水落立刻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展宏的鼻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你这熊样,还没去呢胆就吓破了,还想娶我……我告诉你,我说这两点,但凡差上那么一点点,你就别想我进你家的门……”看着展宏那老鼠样,她放下手,冲他冷冷一哼,“我看,你这样的,也就配那王五的闺女,你要是不嫌……好歹我也是你半个姐,我替你说去。”


    “王五的闺女?那个满脸麻子的虎妞……不要……”展宏誓死捍卫自己的权益。




想娶我?(三)

“好,不就是赚钱吗?不就是当土匪头子吗?行,天下就没有我展宏做不到的事,你等着瞧好了……”


    只见展宏一拍胸脯,下巴朝着屋顶,豪情壮志,大踏步向前,到是有那么点样子,可惜,他太全神贯注意于装模作样了,所以,忘记了水落家的门上有门槛儿……所以,在出门时,扑通那么一声,一个人形球就直直的滚了出来。


    水落冲他呸了一声,将那只鸡拿起来闻了闻,收到食柜里,留着晚上好加菜。


    季仁逸至从从水落家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牵牛镇上胡乱的走着,他在思考,这个长得跟小师妹一模一样,呃,好吧,如果去掉气质、语言和行为之类,那就只剩五分像了。


    可是,就算是五分像,那也是像啊,何况,他无法欺骗自己,那张脸,当真是跟小师妹一模一样……这让他无法掉头走开。


    小师妹说他迂善,其实并非如此,有些事,他还是明白的,像水落这样的事,如果换成另一张脸,他决不会去注意,人生有千百种形态,不论她是痞了,是骗子,又或是勾栏院里的……都是她自己的人生,他一个路人,一被被骗的受害者,都决没有理由去在意,更别说去管了。


    可是,错就错在,她有一张跟小师妹一模一样的脸,让他无论怎么转,都下不了决心离开牵年镇。


    终于,当太阳落下,当夜幕降临,当街上的行人全都回了家,当那些母亲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小孩从门缝里以防贼的眼光打量他的时候,他终于一咬牙,再次向水落的院子走去。


    季仁逸到时,水落不在家,今天说好的,她要给勾栏院里的姑娘送药的,那种绝子药,一般下海的姑娘都要喝那种药,不然,不得自己的身子受苦,还会影响做生意,所以,只要来了新姑娘,老鸨立刻就会到水落这里拿药,今天似乎又进了一个新姑娘。




吃不吃?(一)

季仁逸没敢敲门,因为有了今天白天的记忆,他敢保证,他还未进水落实家的门,便会直接被一砖头给拍出来,虽然,一想到那姑娘手拿砖头的悍劲,他还是有啼笑皆非的感觉。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丢脸的事。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起来,虽然那门锁实在连只狗都挡不住,可是,季仁逸仍决定,为了避免麻烦而直接从墙上跳了过去。


    站在院子里,确定了水落不在家,看着里面的那道锁,他却发愁了。这门,是进还是不进?这要是进了,可就真的成了破门而入的小贼了,可要是不进……他本就为了水落而来,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想着,他好歹也是熟读圣贤书的君子,这不请自进人家的院子已是极限了,决不可登堂入室……想到这里,季仁逸在院里借着淡淡夜色四下张望了一下,却见白天还在的架子此时已然再不见踪影,让他连个可坐的地方也没有。


    再一看,却突见正屋左边的小屋里冲出一只猫来,“喵——”的一声,跳上院墙,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可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而是那个小屋的门没有关。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仁逸迈动了双腿,走向小屋,里面是两个灶台,两口不大的锅,锅碗瓢盆虽然少,可是却一应俱全。


    转到靠墙角的食柜时,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一整天,除了早上在山里采药时吃了几个野果外,他什么也没吃,本想着用药换些钱用来卖吃食,谁知却被水落给骗了去。


    打开食柜,他立刻再次咽了下口水,两个白馒头,半只烧鸡,正躺在一个白瓷盘里,极尽所能的诱惑着他。


    再一次,他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吃?还是不吃?”


    “吃,说不定,这就是用我的钱买的。”


    “不能吃,既然钱被她骗了去,那就是她的了,她再买鸡,就是她的鸡……”




吃不吃?(二)

“能吃,我不再向她追回钱财就是……”


    “不能吃,吃了你就成了偷,她是骗,你是偷,你还有什么脸面去教训她……”


    “能吃……”


    “不能吃……”


    ……


    最终,季仁逸还是吃了,虽然,他一边吃的时候一边在心里痛声斥骂自己,可是,当肚子里有了食物而不再咕咕叫的时候,他还是发出了满意而舒服的呻吟声。


    “季仁逸,你有违师傅教训……”想到今晚自己的行为,真是再无面目见水落了,更别提还要言正辞严的教育对方……痛苦的叹息了一声,他决定,还是走吧……


    可惜,天不助他,他刚生起去意,脚还未迈出厨房的小门,便听到外面院门的开锁声音,再一次,他的动作快过大脑,在他想出要怎么面对水落那鄙视的神情之前,他已将门从里向外快速而无声的关了起来。


    水落一回家,立刻例行查看一下有没有该收回家的东西没收进去,将正屋的门锁打开,复又锁到厨房的门上。没错,不是她忘记锁了,而是,她家就两把锁,锁了正屋和院子,这小厨房就没得锁了,反正这锁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当然,她决没想到,她刚把一个君子锁进厨房了。


    一听到落锁的声音,季仁逸就暗道一声“糟糕”可是又不敢出声唤人回来,正所谓作贼心虚,明明他是来作贼的,可是却因为两个馒头、半只鸡而失了气节,自己轮为不敢说话的那一个。


    听到正屋那里传来的落栓声,不一会又听到某人极夸张的笑声,还隐隐听到什么“笨蛋……发财了……”之类的鬼吼声,直闹了近半个时辰,那边声音才慢慢歇了,他才又轻叹了口气,坐到灶前放草的地方。


    捏了捏那草,还挺软,他再次轻叹,“也罢,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靠着小草堆打起座来。夜,越发的沉静,夜空里偶尔有一两颗星闪过,旋即隐没。小镇也陷入了睡眠,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




一起失眠(一)

是的,是几乎所有人,并不是全部的人。比如,季仁逸,比如,水落,还比如平时没心没肺没面皮的展宏。


    这一天,对于三人来说都是非常特别的一天,对于水落来说,当然是今天发了一笔横财,只要她省着点用,再加上她一直以来,还有以后也不会断的赚到的小钱,她可以肯定,这一生,都不用愁了。


    虽然不说吃香得喝辣的,可是,决不会流落到隔壁季嫂子的地步,要靠出卖身体去养活自己。


    而对于展宏来说,今天,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经过今天跟水落的谈话之后,他又很认真的考虑了一番,然后得出如下结论,他要做的其实就一点,那就是当上牵牛山的土匪老大。


    你想啊,当了土匪老大,那还不是日进斗金?虽然除了周美丽耳朵上的金坠子,他从来也没见过金子,不过,土匪头子总比他这个小混混要强得多不是。


    想起有一回他跟水落上山采药,因为无聊而偷溜。结果就看到了赵大瞎子去打劫,那家伙,半人高的箱子,十几箱子全抬上山去了,他只远远的看见一个箱子,那是两个大汉合抬的,结果不小心掉了下来,让他看到那箱子里,全是一个个水落拳头大的银碇子。


    说实在的,从那时起,他做梦都想做土匪头子,可惜,那天,他不只看到那些银子,还看到了赵大瞎子是怎么把那些运银的人一刀一个脑袋给砍下来的……害他足足做了一个月的恶梦。


    而现在,因为水落的激励,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土匪头子。


    至于季仁逸其实到是简单,在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一番声讨之后,便准备安心睡眠了,他是个实际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一定会负责到底,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是,他一定不能让水落继续顶着师妹那纯洁清雅的面孔作恶下去。




一起失眠(二)

打定了注意,他就准备安心休息了,只可惜,他的到来让本地居民很不满,所以,所有居民一起跳出来跟他抗议,例如蟑螂,老鼠,跳蚤,臭虫之类,折腾了他一夜,直到天亮,才免强闭上眼。


    这也很直接的导致了,天亮时,季仁逸还在安然熟睡状态,水落打开厨房的锁时,他还是没有发觉,直到……水落开了门,一眼看到自己家灶前多了一个大男人之后,吓得惊叫起来时,他才迷迷糊糊的,浑浑噩噩搞不清状况。


    砖还是那块砖,人还是那个人,被追的还是季仁逸,依然是边逃边求铙,只不过,这一回,他清醒的特别快,而且,很快就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于是,他一个急刹脚,在水落刹不住冲到他身前才险险止住时,很顺手的就将她手里的砖给缴了,然后,远远的抛开,以杜决会再次回到她手上的可能。


    “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偷到我的门上。”虽然砖被缴了,可是,水落的气焰却越发高涨。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她相信,只要她声音够大,隔壁一墙之隔的展宏一定会听到。


    而且,她敢保证,这个时间他一定还没出门。


    她猜对了,展宏的确还没出门,可是,却因为她昨天的一番话,而苦思了半夜,现在,正憨睡美梦中。他刚好做到娶水落进门的关键时刻,别说有人大声说话,就是打雷,他也决不会醒过来的。


    “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偷。”季仁逸皱眉,这个女人跟小师妹果然不同,小师妹是多么的知书达理……再看这个女人,自说自话,对于别人的话更是充耳不闻,无理取闹……


    “你不是小偷?哟,感情你进我家门跟我打招呼了?”


    季仁逸默然,他没有。


    “还是我请你吃我的鸡?”


    季仁逸再次默然,她也没有。


    “亏你穿得一副人模狗样,却竟做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来,简直……”




赖定你了(一)

水落一开始骂起来,便什么话都出来了,一点不顾及人家一个大男人的面子,更是忘记了此时,她的院门还未开,她跟一个大男人独处一室……更忘记了她一向都深知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万事留条后路。这狗逼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人……


    很显然,她忘记的这一条非常重要。


    季仁逸是个老好

愫心小筑2011-10-14 16:39:30
回复:医家四姐妹之三:谍医谋
愫心小筑2011-10-14 16:45:48
回复:回复:医家四姐妹之四:宫医叹
愫心小筑2011-10-14 17:32:05
不知道为什么,之二的毒医难怎么也贴不上。没招了
卡洛拉2011-10-15 14:18:52
好看的文,谢谢帖文
愫心小筑2011-10-16 19:36:21
再试试,毒医难(一)
愫心小筑2011-10-16 19:40:14
毒医难(二)
xiaoyi2011-10-23 02:54:02
后两部都没有完结啊?能贴完吗?
愫心小筑2011-10-24 16:29:32
贴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