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许诺醒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她扎点滴,她试图想要起身疼痛的感觉如山石倾覆一般瞬间布满全身。
“疼。”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护士的针刚好扎入。
“可不是我扎的疼,你浑身上下都是擦伤当然疼了,你的右胳膊不要动,桡骨和肱骨都有骨折。”
许诺侧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做过固定处理了。
“林苗怎么样了?”
“林苗?”护士想了一下:“你说开车那个男的?”
许诺不知要如何应对。
“哦,对,那是个女的,她是女的吧?猛一看像男的女的。”
许诺点头。
“她可就没你幸运了。”
许诺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听了护士的话像是吓离了魂一般眼泪充斥着眼眶:“她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
“多久了?”
护士看了眼手表;“从你们被送来到现在五个小时。”
许诺坐在病床上怔了片刻,过了一会继续转头询问护士:“我想去看她。”
“怎么看啊?她在手术室,你行动也不方便,要是你觉得自己没事了,有交警在外面要问你问题,我让他们进来了。”
交警给此次事件定义为一项重大的交通事故,那条路一直在搞市政建设,最近二十天信号灯时好时坏,警察想问许诺看见肇事者没有,因为那辆轿车无牌照是刚从二手市场买的。
许诺摇头她的确没看清,只知道是个男的带着个帽子。
“他撞了我们两次。”许诺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向警察陈述着。
两个交警神情略有变化交换了眼色,随即说到:“我们会努力追查肇事者,你想起什么线索要及时通知我们,如果像你说的可能会对事故有新的定义,我们要结合现场再做分析。”许诺听不太懂只能点头。
警察离开了,护士进来给了她一张押金条:“你们俩送来都昏迷了,就先走的绿色通道,如果可以的话通知你家人来医院一趟吧。”许诺明白护士的意思,却坐在床上许久没有应对,看着窗外仍是一片黑暗,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她犹豫着要给谁打电话心里却在想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她躺在病床上举着手机看了许久,似乎失去了判断按了个号码,眼神再有聚焦的时候发现打给了周季阳,只响了一声慌忙按断,她想等天亮了再打给妈妈吧。
五分钟之后周季阳的电话却回了过来:“许诺?”周季阳轻柔的询问口气,不太确定这个时间许诺会打电话来。
“嗯。”许诺嗯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滚落,一只手动不了一只手举着电话没有人能帮她擦眼泪,她想忍住不让周季阳听出她在哭,越是想忍却像是将满心的委屈全化成了泪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你怎么了?”此时的周季阳声音很温柔,像是能平复人的情绪,那感觉就像小时候的叶泽揉着她的头发问她你怎么了。
“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周季阳似乎觉得有事,想要安慰许诺。
“嗯。”许诺不想挂电话,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自己的状况。
“有事你要告诉我。”
“就是突然想找个人拍拍我的背。”许诺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别笑我,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女生。”
周季阳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别总想着如何坚强,你……不是个麻烦。”
许诺的心里抖了一下,像是被周季阳说中了心事,这种心理像是从小的家庭状况造成了,就像父母吵架的时候总会说,你以为我不想离吗?要不是为了诺诺有个完整的家,我早不和你过了,父母都会如此,静下来的时候又会搂着她说:“诺诺我们错了,为了你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可是下次他们还是会继续争吵到互相动手的程度,在许诺理解了离婚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多么盼望父母离婚,那很长的一段时期她的确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父母的生活过的不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们早就会有各自的幸福了吧,尽量靠自己解决生活里一切状况,她不想因为自己再去影响别人的生活,可是她发现有时候她的能力和心里承受力真的有限。
护士走进来看着许诺的样子忙安慰到:“别哭了,越哭越疼,你浑身上下的都是伤,你要哭起来都哭多少天啊。”
“你到底怎么了?”周季阳隐约听见了护士的话。
“出了点小意外。”
“我给你点滴了加了止痛镇静药,你睡一会吧,第一天很难熬。”护士往点滴里加了药转身出去了。
“明天你就回来了,这个时间打电话真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误拨了。”许诺头昏沉沉的想要睡觉,有些糊涂的言语。
“你又来了……”
许诺举着电话睡了过去,她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周季阳赶忙凑过来扶她,许诺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我回来了。”
许诺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显示是七点她又看了眼窗外:“这是早上七点还是晚上七点。”
周季阳呵呵的笑:“早上啊。”
“你不说下午才回来吗?”
“我又打了你的电话可能你睡着了,是护士接的她说你伤的挺重的,还好我这次是去山西所以就叫了个出租车早点赶回来了。”周季阳转身往另一个碗里盛粥:“我去食堂打了粥,我喂你啊?”
许诺看着周季阳的背影红了眼眶,“你对我真好。”
周季阳回身看许诺的样子想要安慰她:“行了,回头我争取生病一次,让你照顾我一回。”
许诺终于露了笑容出来,突然间想到:“林苗怎么样了?”
“在ICU,医生说还没脱离危险,花架哭的都快昏过去了,她在医院旁边的旅店开了个房间,刚刚我送她回去睡觉了,医生说只能等。”
许诺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的语气像是很开心听着不在北京。
“你在哪呢?”
“我跟你赵伯伯来成都玩了,短途旅行,你赵伯伯生日说请我旅游。”母亲沉浸在幸福之中开心的笑起来:“成都的东西很好吃,有空妈妈在跟你来一趟。”
“妈,我出交通事故了。”许诺极小的声音。
许诺的妈妈很紧张:“你怎么了?严重不严重?我这就回去。”许诺听见电话里妈妈在赵伯伯说要改机票的事。
“不……不用了,我骑自行车摔了一跤。”许诺赶忙解释着。
“你吓死妈妈了。”
周季阳把电话拿了过去,说了些让阿姨放心的话,说他会好好照顾许诺的,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许诺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周季阳在一旁看她。
“妈妈这么开心,真好。”
周季阳坐下来:“喝粥吧,一会该凉了。”
“怎么就出交通事故了?”周季阳一边喂许诺喝粥一边随意询问着。
“不知道,那个路口信号灯坏了,林苗还看了一眼,结果那辆车就像疯了一样冲过来,一直把我们顶到了墙上。”许诺在回忆此事,脸上有惊恐的表情,周季阳眉头深皱轻拍了她的背,许诺缓上神来:“头晕想睡觉。”许诺吃了点东西觉得心里不再空落落的,周季阳扶着她躺下,许诺看着他说到:“等我好了,给你做好吃的。”
周季阳微笑。
“怎么感觉,我好像就这么点本事?”
“这就是大能耐,有这本事谁都离不开你。”
“是吗?”许诺不那么确信的回了一句,闭了眼踏实的睡了过去。
周季阳出了病房一直在想,掏出手机给陆诚睿打了电话,陆诚睿很快的接了起来。
“你在哪?”
“公司。”
周季阳随即就把电话挂了,陆诚睿坐在总裁室里正在和纪强森说事情,没想着只一句对话周季阳就把电话挂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周季阳一路冲到了恒明的写字楼。
周日只有少数值班的保安,周季阳的满腔怒火两三个人拦他却被他推开,他几乎是冲到了陆诚睿的总裁室,推门直接闯了进来,陆诚睿和纪强森都有些吃惊。保安和秘书一直在跟陆诚睿解释,陆诚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他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略带慵懒的神情看着周季阳:“什么事?”
周季阳侧头在一旁的展示架上有个巨大的青花瓷瓶,他抓起来朝陆诚睿丢了过来,纪强森吓的赶忙躲开,陆诚睿却坐在椅子上淡定的连眼都没眨一下那花瓶贴着他的头砸在了后面巨大的投影屏幕上,两样东西都哗啦啦的碎成了块。
纪强森起身迎了上去:“这是为什么啊?”
周季阳做着深呼吸盯着陆诚睿,陆诚睿不紧不慢的点了支烟:“什么事?”还是同样的问题。
周季阳上前,纪强森想拦他,被周季阳推了个趔趄,周季阳指着陆诚睿:“是不是你?”
陆诚睿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有回话,因为他还是想问那三个字。
“我的耐心有限,别以为手里握着什么牌就能跑我的地盘来showhand。”
周季阳一拳砸在陆诚睿的总裁桌上极其愤怒的喊到:“你想对付我就请看清楚点,你找的人差点把许诺和她的朋友撞死。”
陆诚睿色变夹着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眉头深蹙半天无语,纪强森似是更关心此事不停的询问:“许诺怎么了?许诺死啦?不会吧?”
周季阳直视着陆诚睿想等他的答案,两个人仿入进了另一个世界。
“她怎么样?”陆诚睿率先打破了这僵持的沉默。
“真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卑鄙无耻毫无人性的混蛋。”
陆诚睿按灭了香烟起身走到周季阳面前,他冷厉的目光扫视着周季阳的脸,一字一句到:“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不是因为我卑鄙无耻够狠毒,是因为我有脑子。”陆诚睿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说我狠毒无耻的人都是那些斗不过我没脑子的人,你要是有脑子就去想一想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周季阳沉默不语,陆诚睿转了眼神扫了下落在了地上的瓷器碎片:“恐怕你心里有数,不然那瓶子就该砸在我头上。”
“别把我逼急。”周季阳轻描淡写的丢了句话,听起来像是最难测的威胁,说完他就离开了陆诚睿的总裁室。
“Daniel,不会真的……”纪强森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诚睿一把拉了他的领带把他拽到面前,刚刚忍耐的愤怒像是一下子爆发出来:“也许我会去找个人开车撞他,但我会撞的他不轻不重还会想办法让他以为是别人撞的,没等我出手就有人先等不及了,蠢货一辈子都是蠢货连找的凶手都是蠢货,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吗?”
“对不起。”纪强森意识到了陆诚睿是真的生气,他只是无心的问了一句,仔细一想那车上有许诺,陆诚睿应该不会连许诺一并计算在内。
陆诚睿松了纪强森的领口,转身抓起烟盒晃了晃已经空,有些生气的把烟盒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纪强森掏出自己的香烟来递给他:“既然是这样,不如将计就计吧,我去提点他一下。”
陆诚睿做了个深呼吸想了想,点了点头,纪强森急忙出门追周季阳去了。
周季阳刚走到一楼大厅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回身的时候看见纪强森追了上来。
“我跟你去看看许诺吧。”
“不用。”周季阳回绝了他:“她以为是一起交通事故。”
“也许真的是。”
“是吗?”周季阳脸上有嘲讽的笑意。
“你还是挺危险的,早做决定吧。”
“又要提股权的事了?”
“你四哥不会这么对你的,车上有许诺他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周季阳脸色骤变,他皱着眉头看着纪强森。
“Daniel还挺喜欢那小姑娘的,起码现在不舍得。”
周季阳的脸色更加难看:“别把人说的好像你屋里的时尚摆件。”周季阳说完往大门走去,纪强森有点懊恼:“是我用词不当,但是我很了解你四哥,我是就事论事这次这件事肯定不是他。”
周季阳不回,纪强森拦在他的面前:“遗嘱里记述股权归属最后一条清楚的写着,拥有人若死亡或无行为能力股权转归当时最大股东所有,每个人的下面都是这么写的,Daniel没有你的股权永远成不了最大股东,老爷子这么留遗嘱恐怕还考虑过没准哪天你会成为最大股东,因为毕竟只有你的股权数和你大哥的很接近。”
周季阳安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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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有些人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坏,别等吃了亏了再发现,没有后悔药卖。”纪强森拍了周季阳的臂膀:“替我带好,祝许诺早日康复。”
陆诚睿坐在总裁桌旁正看着每日新闻社会版,的确有关于那场车祸的报道,标题是恶□□通事故,肇事者逃逸希望知情人士举报,说受伤的是一对情侣,男性驾驶重伤生命危急,副驾驶位为女性重伤多处骨折,有两个人的照片脸打了马赛克身上都是血,陆诚睿心情烦躁的关了网页,他叫了秘书进来吩咐到:“联系后勤部的经理,要是那个叫许明涛司机请假就准他假,工资和奖金照给。”
秘书茫然,貌似第一次接到这种指令,通常陆总只说几点要用车,她负责联系然后告诉老板车已经在楼下了,秘书在门口愣了几秒,陆诚睿有所意识自己的言行有点怪异:“公司对家庭困难的员工能帮助就会帮助。”
秘书点了头出去了,没一会工夫又回来了:“陆总,许明涛没请假啊?今天刚好还是他值班,现在要怎么办,要放他假吗?”
陆诚睿吃惊许诺出了车祸,她爸爸竟然还在上班,这是如何的家庭状况?
“他走了。”纪强森回了陆诚睿的总裁室。
陆诚睿是沉思的状态。
“我觉得他心里明白。”
陆诚睿仍是沉默。
“你……要不要去看看许诺?”
陆诚睿挑了眼皮烦躁异常:“我去看她干嘛?”
“哦。”纪强森拉了椅子在他总裁桌对面坐下来。
“你别坐了,你去看看她。”
纪强森悬在半座的姿势愣住:“可是我已经跟你弟说,祝她早日恢复健康了。”
“谁准许你祝她恢复健康了?”
“我操,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陆诚睿转动椅子背过身去不看纪强森,纪强森半撅着姿势终于落了座,总裁室内一阵安静。
“你要是出了个车祸会告诉你爸吗?”
纪强森想了一下:“18岁以前会,18岁以后大概会先告诉你。”
“为什么?”
“咱俩最亲近呗。”
陆诚睿转过身满脸嫌恶的表情:“恶心。”
“是挺恶心的,不过是事实,你要有事你也先告诉我啊。”
“许明涛都不知道她女儿出事了。”
“所以你弟现在是许诺最亲近的人?”
陆诚睿脸色渐沉,又背转过身去过了许久:“去打球吧?”
纪强森挠了挠头有点为难:“其实以你目前的心理状况,你要是特别想知道她有没有被撞残或者破相,你完全可以去眼见为实一下。”
“BIRDIE,50,EAGLE翻番,200底价开局。”
“我不去,你想黑死我啊?”纪强森起身往门外走:“要不然我带你找地泄泄火。”
陆诚睿从椅子上站起来略微展了下腰:“没火。”
“嘿。”纪强森冷笑一下:“要是我现在正追那妞,让车撞了,我立马奔过去搂着说我爱她,她被撞成什么惨样我都爱她,当然了不能真惨啊真惨可就爱不了了,我这身份地位放下点架子干这事,等她好了离能上也就不太远了。”
陆诚睿没什么表情,端着杯子喝了口咖啡:“不打球,那我就回家睡觉去了。”
“这点你真不如你弟,女人吗就是这样,谁叫这妞不爱钱不爱脸,就爱过家家似的玩什么相敬如宾的游戏,陪她玩喽。”
陆诚睿转身看着窗外:“能见度还不错。”
“你要去别空手买束花什么的,反正也没人知道,不丢脸。”陆诚睿听见了纪强森的关门声。
陆诚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拐到了去医院的那条路上,醒悟的时候跟自己说既然在这条路上那就去吧,途径了一家小花店把车停下来走了进去,花店的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她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先生买花吗?”
陆诚睿点头,四下看了看,被一丛紫色的小朵玫瑰吸引,女人很有眼力劲的忙介绍到:“这是新品种,小朵紫色玫瑰很别致,你看我这么多花里就显它了,我给它起名叫子心,不是紫色的紫,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子。”
“就是它吧。”陆诚睿打断了老板的解说,倒不是因为老板的推荐他确实觉得这花有些特别。
老板在用心扎着花束,不时的瞟上陆诚睿一眼:“送女朋友吗?”
陆诚睿笑了一下。
“写点什么吗?”老板拿出一张小小的贺卡来,陆诚睿觉得也许是该写点什么,举着笔却许久没有落下。
“纪念什么?”
“她生病了。”
“那就早日康复呗。”
陆诚睿低头写字,老板将花束放在一旁不时的打量陆诚睿:“先生,您这么帅,您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还可以。”
老板歪着头看他写字:“不写上名字吗?”又像是突然明了似得:“我真糊涂,您送过去她当然知道是您了,再说了舍得买这么贵的花肯定是男朋友啦。”
陆诚睿没有抬头,此时他倒真在犹豫要不要写上名字,写了两笔突然又有些后悔,划了两道抬头看着老板:“再给我一个卡片。”
“哎呀,不用了。”老板把卡片拿过去,把陆诚睿的名字涂黑描了个心出来,又在画了半个心贴在一旁,“这多好,一个实心一个白心,靠在一起,有心人一眼就知道是谁。”老板说完把卡片塞在花束里递给陆诚睿,陆诚睿愣了半天,心想这老板真会做生意明明是一个黑心一个白心,要不就是一个实心一个空心却被她掰开说,真在这么个小店发脾气与他的身份地位不符,没有多说话拿着花离开了花店,坐在车里拿着那张卡片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夹在了花丛之中。
陆诚睿到达医院的时候许诺的病房里空无一人,不一会护士进来打量了他一下:“来看许诺?”
“嗯,她去哪了?”
“她的朋友在抢救,她去七楼ICU听消息去了。”
护士低头看见他手里花:“给我吧。”
“她怎么样了?”
“就是外伤都处理过了,没生命危险,她的朋友不太好。”
护士抱着那束花:“这花可真好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找了瓶子插了起来放在许诺床头,转身的时候陆诚睿已经出了病房:“您不等她一会吗?”陆诚睿没应一直走了出去。
陆诚睿到了七楼,走廊里很安静,他沿着楼道走到拐角之时看见许诺和周季阳坐在一起,许诺很努力的在擦着眼泪,还有个女人像是已经濒临崩溃状只要从紧闭的大门里出来个人,她就会迎上去问,我老公怎么样了?我老公叫林苗啊。医务人员都是匆匆走掉没有回答她。
许诺很害怕,周季阳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一直轻拍着她的背,远处的陆诚睿看着这一切,仿佛自己又回到儿时那个窥探幸福的小男孩,贴在门缝边看着陆长远与夏云丽紧紧相拥,心想着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吧,陆长远在他眼里是个令他恐惧又敬畏的人,可是父亲也有爱情因为那个时候他变成了另一个样子,那个时候他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周季阳,只觉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羡慕的,他记得有一天他对躺在床上那个小小的婴儿说:你有的我将来也会有。说完没多久他就被人带走,送到陆长远的一个远房表叔家去了。
陆诚睿的电话响了,是公司的人来询问事情,他接了电话离开了走廊的拐角。周季阳听见了电话声响回头看的时候走廊里空无一人,许诺想要喝水,周季阳回了病房去给许诺拿杯子,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了床头的紫色玫瑰。
“有人来探望吗?”他询问着扫床的护士。
“一位男士,很高很帅很有风度的样子。”护士一回想陆诚睿的模样就止不住的想加上赞美的形容词。
周季阳点头看了看那花,看到了那卡片,打开看着祝福的言语落款竟然是心的图案, “这花送你了。”他朝护士说了一句。
“真的?”护士一脸欣喜:“这品种很少见。”护士扫完床捧着花回了护士站。
周季阳拿了杯子,出门的时候把卡片扔到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46、
林苗从鬼门关上被拉了回来,这让花架喜极而泣抱着许诺又哭又笑的,还发誓以后再也不气林苗了乖乖的当个好老婆要让许诺作证,一旁的医生护士见此情景惊愕莫名,不过花架根本不在乎。
许诺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和林苗是一同经历了劫难的人,如果最后真要生死分别对于她实在是太难接受的事情,还好林苗挺过来了。
许诺在医院住了三天熬过了最痛苦的日子,她终于给父亲打电话说了自己出车祸的事,许明涛风风火火的跑到医院,样子是真的上火着急跳脚想骂许诺可看女儿满身是伤也骂不出口:“怎么不早点告诉爸爸?”许明涛是个常将抱怨挂在嘴边的人,虽然许诺心里知道他是想尽力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许明涛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这也是许诺不想联系他的原因,因为他的到来不会让气氛变好只会越变越差比如此时他正叉着腰质问周季阳:“我说你这个年轻人啊,你既然跟我女儿住在一起,怎么不好好照顾她?”
“是我的错。”周季阳对教育式的口吻点头认同。
“她伤的这么重,你却一点事都没有,你觉得这说的过去吗?”
周季阳怔住不知要如何接应下面的言语听许诺父亲的意思好像自己应该出去被车撞一下才是合适的回应。
“我……”
“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幸好许诺已经适应了身上的伤痛,不然还要一边忍痛一边和父亲理论实在力不从心。
“爸爸说错了吗?他一个男人,看样子像是很喜欢你,可是根本照顾不了你,有一天爸爸走了我能放心吗?”
“我说的对不对?”许明涛指着周季阳。
“对。”周季阳点头。
许明涛四下看,突然面色越来越是凝重:“你妈呢?你妈去哪了?”
许诺支吾着说到:“她后天回来?”
“她去哪了?”
许诺低着头犹豫了半天:“赵伯伯过生日,他们做个短途旅行。”一句话让许明涛瞬间变的暴跳如雷:“什么?她还是不是人?女儿差点被撞死,他们那对狗男女还要做旅行。”
“爸、爸。”许诺哀求的声音,“我没告诉妈妈我出车祸了,是我让他们旅行的。”
“你打电话我一听你声音就知道你有事没事,根本不用你告诉我,她怎么当妈的?有了别的男人连女儿都不要了是吧?”
许明涛掏出手机来要给许诺的妈妈打电话:“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你看我怎么骂她,旅行?还旅行的下去,他们怎么不让车撞死?”
许诺红了眼眶想拉父亲,许明涛偏就躲到了远处,周季阳靠过去把许明涛的手机抢下来:“叔叔,许诺有她自己的想法,她现在伤的挺重的我们还是按她的意思来吧。”
许诺满是期盼的眼神看着父亲,此时许明涛像是被挑起了怒火的公牛,对周季阳从他手里夺下手机的状况更是气愤,他指着周季阳大声斥责:“你给我。”
“您先消消气,冷静一下。”
“你这小子,一个长辈跟你要手机,你让我消气?”许明涛靠过来抢,周季阳侧身闪了过去,许明涛扑了个空怒火更盛,抬起一掌劈在周季阳的脖颈间,这一下还真痛,周季阳扭曲了面容倒吸了口凉气。
护士听见了许明涛的吵闹声从外面走进来:“怎么回事?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不是来看病人的就离开这里。”护士的训斥终于让许明涛安静下来。
“别给妈妈打电话了,干吗非要这样呢?你现在把她叫回来也是要跟她吵架,我不想让你们再吵架了行不行?我没事马上就要好了,这样大家都能好好的,不是挺好吗?”许诺仍是哀求的语气,心里有委屈,强忍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许明涛见女儿如此终于不再吵闹了。
“爸爸是因为你才发脾气的!”许明涛解释着自己刚刚的暴躁情绪。
许诺在医院住了八天被安排出院了,林苗转到了普通加护病房。在许诺出事的第二天周季阳也给陆诚志打了电话,陆诚志听见他声音的时候错愕了许久这让周季阳的感觉很不好但是他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就像他也怀疑陆诚睿一样,他轻描淡写的说已经找律师为自己做了遗嘱,向大哥征询下建议,遗嘱说只要是自己非正常死亡他所继承的东西会转给他人由他人处理或者代为捐赠,并没点名他人是谁但是语气里是那个人绝对不是陆诚志,陆诚志笑的很干,言语里跳跃又混乱,最后只说:“好,你做的很好!”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周季阳心里明白他不过就是一粒棋而已,博弈的双方都想用自己把对方将死,他从一开始就想避免做这粒棋子,可是到头来却仍是深陷其中。此时此刻这是他能想到的暂时应对方法,不知道随着事态发展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周季阳知道自己的能力很有限,不选择支持他们任何一方似乎是此时最妥帖的方法,他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凭心而论他不相信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陆诚志会是狠绝到能痛下杀手的人,陆长远是那么信任他,可是纪强森说的对,天下没有后悔药卖。
周季阳此时对许诺有很深的内疚感。全都是因为他,许诺和林苗险些丢了命,许诺出院了他心里却想也许自己真的该从许诺的房子里搬出去,等许诺好起来吧,如果事情还是这样混乱的话,他就离开许诺的房子毕竟许诺只是他喜欢的女孩不是其他。
车祸的事没调查出所以然来,有不了了之的趋势,林苗也一天天好起来,她跟许诺说全当咱俩本命年的大劫难吧熬过这年估计就该好了。
刚入十二月的时候信托基金私下跟周季阳沟通过,说长远国际股东的大会定在年后开春三月,这些天长远国际在对股东们汇报年终收益和未来发展,基金负责人问周季阳要不要参加,被周季阳一口拒绝了。
许诺身体恢复的很快,一个多月的时间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拆掉了,医生感叹年轻就是好,不过还是嘱咐她尽量少用右臂。十二月的天气干燥寒冷,周季阳和许诺都是下了班早早就回家,接近年关需要出差的事也大大减少,两个人窝在家里看会电视聊会天各自回屋睡觉去,周季阳觉得日子舒适又惬意,常常沉醉其中,又把想要搬离的事从心里一拖再拖,半字也没跟许诺提过。他跟自己说许诺的伤还没好,她还需要我照顾,没准明天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也说不定,那我就更应该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十二月过半,这天许诺下班早了些,这星期杂志社的人都在忙公司年会的事,因为今年杂志销量好广告业务多,打算搞一个隆重点的年会,年会定在圣诞夜,要求带家属主要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另一半,没有的只能干瞪眼了,许诺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跟周季阳开口,让他陪自己参加年会心里反复演练了很多遍,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要开门,有人在身后喊她,许诺被吓了一跳钥匙差点掉在地上,回身的时候叶泽站在对面,叶泽的奶奶已经许久没回来住了,对面空了很长时间,没想到叶泽会出现在这里,她本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许诺愣愣的看着叶泽,一年多不见他似乎没怎么变,还是那个看起来沉稳,英俊略带儒雅气质的大哥哥模样。
“叶泽哥。”
叶泽的表情很平静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也许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许诺在想要如何回到自己家里还没开口,屋子里晃晃荡荡的跑出个小女孩来,看起来一岁多点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大喊着爸爸抱住了叶泽的腿,叶泽微笑将女孩抱起来,他指着许诺说到:“乖,叫阿姨。”
小女孩害羞转身搂着叶泽的脖子。
“kailly,爸爸不是教过你要有礼貌吗?”
小女孩听了叶泽的话转过来看着许诺很努力的叫了个姨字,许诺才能看见kailly的模样是个混血宝宝,一头的棕黑色卷发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
“你的女儿?”
“是。”
“长的真好看。”
叶泽微笑。
“多大了?”
叶泽愣了一下:“一岁四个月。”
许诺点头并没多想什么:“叶泽哥,我先回家了。”许诺转身想要开门。
“许诺。”叶泽温柔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我在收拾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叶泽闪身想让许诺进来,许诺犹豫了片刻跟着叶泽去了奶奶的家。
叶泽像是在收拾书柜,许诺坐在一旁叶泽给她倒了杯水,“太久没人,茶叶都不好了,喝点白水吧。”小女孩此时坐在床上翻着那些书籍,翻看那些纸张似乎是她此时最大的乐趣。
“奶奶不回来住了吗?”
叶泽怔了一下:“她去世了。”
许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阵难过:“什么时候?”
“有半年了。”
许诺心里的难过又加重了一分,和叶泽奶奶一起住对门那么多年,没想到去世了都没通知她一声,叶泽看许诺的表情忙解释到:“我们把她送回老家了和爷爷合葬了,谁都没通知,在老家办的葬礼。”许诺点头,有时候她想叶泽就是如此,她一个难过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前两天遇到你妈妈,她说你出了交通意外。”
“嗯,手骨折了已经快好了。”
叶泽站在许诺面前低着头看着她:“当时很害怕吧?”
“有一点。”
叶泽温暖的面容,他伸手想要摸许诺的头,许诺却是警觉的表情那只手悬在了半空慢慢的收了回去。叶泽从柜子里拿出一摞童话书来:“都是以前你喜欢的,每本我都给你讲过,还有你最喜欢的彼得潘,你……还要吗?”
许诺愣愣的抬头看他:“留给kailly吧,我已经长大了,不看童话了。”
叶泽的脸上有失落的神情他低着头表情十分艰难:“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
许诺怔住不知要如何接话。
“你妈妈说你伤的挺重,我有点担心。”
“你看见了,我没事了。”许诺刚说完,kailly在床上耍起赖来,叶泽刚把她抱起来,她就一直喊饿。
“宝宝还小,你带她去吃饭吧,我要回家了,谢谢你偶尔还会想起我。”
叶泽抱着kailly和许诺一起出了门,许诺再次跟叶泽告别想要关房门,叶泽突然过来挡了一下阻止了她。
“还有事吗?”许诺轻声的询问。
叶泽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许诺,表情平静却眼神里却透着无比艰难情绪,酝酿了许久叶泽缓缓说到:“我离婚了。”很小的声音,只够两个人听到。
许诺有错愕的表情,虽然叶泽的声调淡然却像是用榔头狠敲了许诺的心,许诺愣住脑中一片空白:“所以呢?”
“所以……”叶泽说不出所以什么,他只是低声的重复了所以这两个字,kailly抱着叶泽的脖子猛踢腿:“爸爸,饿,饿。”叶泽显得有些窘迫,此时周季阳从自己的卧室里晃荡走了出来,穿着家居的t恤和运动裤,他站在门口向外看了看:“有客人啊?”侧头时看见了叶泽一下愣住。
许诺不知道周季阳已经回来,大概是她在对门的时候,她只觉得他出来是及时,kailly开始大哭,叶泽变得忙乱和无措:“我先走了。”说完抱着kailly离开了,许诺站在原地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眼前是她和叶泽坐在小区院子里的一幅幅场景,是周季阳把房门关了起来。
许诺的心里不是乱而是如一片白纸,好似应该往上要写点什么却终究落不下笔端,她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心里只有叶泽说他离婚的那句话,周季阳似乎能独自坐在此处思考许多事,这真的不是她解决问题的出路,她想她大概还是需要一个能懂她的人吧。
周季阳给自己冲了碗泡面切了根黄瓜搬着凳子坐在许诺一旁哧溜哧溜的吃着面,周季阳猜测叶泽应该是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晚饭是不能指望许诺了,自己解决吧。
“你要是想不通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心里话,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许诺趴在栏杆上还在发呆耳畔是周季阳吃面的声音,她侧头看他:“好吃吗?”
“还可以,当然没你做的饭好吃。”
“周季阳,我将来要是没成为你的女朋友没有嫁给你而是嫁给别人,你还会记得我吗?”
周季阳嘴里还叼着面条愣在当下,他是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总是会被烙在记忆里的,如果不记得那就是从来没用心喜欢过。”
许诺转头继续趴在栏杆上看着窗外:“你为什么喜欢我呀?难道就是因为……我长的……还可以?”
“起初是因为你漂亮,后来我发现你对学校组织的所有文体活动都很热情,很克制又很健康向上,我觉得自己不忧郁其实也不像我看起来的那么阳光,我晚上常去打工白天上课用来睡觉,偶尔的消遣就是跟学校里的人打打篮球,我跟他们都挺好的可其实没有真正的朋友,朋友就是要袒露内心吧?不知道要怎么跟人讲述我的家庭所以干脆和每个人都保持一段距离,很喜欢你大概是从我发现其实你也很孤独。”
周季阳侧头看许诺:“我这么帅你这么美,两个孤独求败的人不凑在一起,别人也配不上咱们啊?”
许诺咯咯的笑出了声,捶了周季阳一拳,周季阳哎呦一声捂着胳膊:“把胳膊捶折了,那咱俩可真是一样一样的了。”
许诺带着笑白了他一眼:“叶泽说他离婚了。”
周季阳的笑容渐渐收起,侧头看着许诺,许诺的脸上有幸福的表情目视着窗外。
“他离婚了关你什么事?”周季阳的语气不好,许诺的收起了幸福的微笑转头看他:“我没说关我的事啊?”
“人家离婚了不是应该替人家难过才对吗?你还高兴?”周季阳生气的把剩下的半碗面塞在许诺手里,气哼哼的回了自己房间。
许诺觉得莫名其妙跟过来敲他的房门:“你这个人聊天聊的好好的,你塞我半碗方便面干吗?”
“许诺,你能不能理解下我的感受?刚刚你还在问我为什么喜欢你,现在你又跟我说那人离婚了,所以有一天你说你要嫁给别人就是意有所指了?他怎么那么幸运?想跟别人结婚就能结婚,想回来找你就回来找你,如今到好还带个孩子来,我全身心无比纯洁的等待着有一天你能看见我就身边,你可好要给人当后妈去了!”周季阳趴在门上想听许诺说些什么,听到的却是许诺关房门的声音,他想自己是不是说重了,氛围像是冷战,最近没有出现如此周季阳有些忐忑,熬了半小时又出来去敲了许诺的房门。
“对不起,我说重了。”周季阳敲了敲房门。
“周季阳,你说让我跟你说心里话的,你怎么骗我?”许诺的声音很轻柔紧贴在房门口。
“是嫉妒吧,好像什么事对他来说都那么容易。”
“没有事容易,周季阳,那个男人我整整喜欢了二十年了,他在我的世界里是个全能的人,像父亲、像哥哥、像朋友、像榜样有他在我才变的积极向上,才是你在学校看到我的样子,我许多年的梦想就是要变成能配得起叶泽的女孩,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他的爱人,叶泽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可是他也没拒绝过我,如果他让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自以为是以为他也喜欢我可是后来他却跟别人结婚了。”
许诺打开房门看着周季阳:“他刚才告诉我他离婚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我只是想要个答案为我这二十年的感情画上一个符号而已。”
“是句号吗?”
许诺想了下:“谁知道呢?也许是叹号。”
“那还好,别是逗号或者省略号。”
许诺没忍住呵呵的笑起来。
许诺第二天正在办公室写稿子,昨天和周季阳讨论问题一时把邀请年会的事给忘了,下午的时候居然接到了叶泽的短信,那个许久以来都不曾在她手机出现的号码又再次出现了,短信是向她道歉打扰了她的生活。
许诺看了半天起身去了外面,想了半天给叶泽把电话打过去,叶泽很快接了电话,两个人似乎都在想要有如何的开场白。
“对不起,打扰到你和你男朋友。”如短信里呈现的一样。
“没什么。”许诺简单的回了一句又是一阵沉默。
“要结婚了吗?”叶泽开口问了一句。
“还没有。”
“如果要结婚一定告诉我。”
“你会来吗?”这问题叶泽也曾问过许诺,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反问回去。
叶泽像是思考半天没有声音:“也许会,看工作,如果忙我把礼金转交给你妈妈。”
两个人都举着电话谁也不挂断,似乎还有许多事要说。
“你很喜欢他吗?”叶泽轻声的询问。
许诺不答。
“希望找个能保护你的人。”
“我是大人了。”
“是啊,你长大了,都要结婚了。”
“叶泽哥,你为什么离婚?”
叶泽沉默了一会,很小的声音:“没有感情。”
“那为什么结婚?”
叶泽安静着。
许诺的心里有升腾的情绪:“你喜欢过我吗?”许诺听见了叶泽的深呼吸:“许诺如果我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话,就要回答你后面和前面的许多问题,我现在马上要开会,许多事电话里说不清,我们选个时间见面聊吧?”
许诺觉得叶泽总是在回避她此类问题,有些难控的情绪令她浮躁:“你不能勇敢点吗?”
“你觉得叶泽哥不够勇敢?诺诺,我是真的要开会,然后还要出差两天,圣诞夜你有空吗?为外国使节办了欢庆会,你来吗?作我的女伴?”
“我们杂志社也有盛大的年会你来吗?作我的男伴。”
叶泽有被噎住的感觉:“我那个是官方会议必须要参加的。”
“我们头等奖是iphone5s手机。”
叶泽先是愣了一下呵呵的笑起来:“小诺诺都会跟叶泽哥吵架了。好,我会去的,可是我还是要在欢庆会上露一面,我会想办法尽早离开去做你的男伴可以吗?”
许诺愣住无法回答。
“我真的要开会了,到时候我们见面说。”叶泽挂了电话,许诺的思绪似乎又被抽成了白纸。
47、
杂志社的年会定在了金融街威斯汀酒店,大家都说主编可真是年底大出血,杂志社人不多满打满算四十来人,再有带家属的不到一百人的模样。许诺后悔自己的 行事,本想是约周季阳怎么最后却变成了与叶泽的约定?更令人尴尬的事,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前来,平时嘴上常念自己孤单寂寞要相亲的同事们想不到每个人都有 伴,有同事开玩笑说自己的伴是租来的还拿许诺逗上两句说许诺就是抠门,这个时候怎么也得舍得掏腰包租也得租个体面点的伴来。
“我有伴的。”许诺小声的解释着。
“那怎么不见人啊?”有同事好奇的问。
“他有事的要晚来些。”
年会气氛十分热闹,还请了人来表演,许诺看手机有叶泽的短信,叶泽短信说领导找他谈话可能要晚一些,许诺回了他不用着急。一个人闷闷的喝了几杯香槟,起身去了洗手间,想独自消磨下时间抽完奖就可以回家了,叶泽来不来似乎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许诺说有她伴,你说真的假的?”
许诺心头一紧是同事在谈论她。
“真的吧。”
“那你说怎么不来呢?”
“怎么来啊?她是三又不是正宫娘娘。”
“你也知道啊?那传说是真的了?”
“谁不知道啊?”
“陆诚睿喜欢他什么啊?就说她年轻漂亮身材也不错,可是现在年轻漂亮女孩有的是,她又不是明星。”
“随便玩玩呗,你以为有真感情啊?现在的小姑娘眼界都浅,买两包带着出去玩两趟就爬人家床上去了,那些又老又肥的土豪还一堆小姑娘等着爬床呢,陆诚睿是什么水准?”
“许诺的命可真好占多大便宜啊?”
“是啊,龚玲跟主编斗,结果给陆诚睿斗出个**来。”
“龚玲和主编都拍着许诺你发现没有?”
“我也觉得,她的选题特别好过。”
“她还整天装勤奋的跑采访呢?真够能装的,回家伺候好那位金融新贵多搂点钱进自己腰包是正经的,她也不想想人家能娶她吗?年会也不能来,还谁都不能带真有话传陆诚睿耳朵里人家肯定不高兴?只能孤家寡人,还说自己有伴?笑死人了。”
两 个同事边聊边出了洗手间,许诺站在隔断里屏着气,生怕别人知道她在这里,心里一阵绞痛她真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竟然是这个样子。整个年会她都恍惚的像失 了魂一样,只是一杯杯喝着眼前的香饼,喝干了就有服务员给她倒上,她就再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终于熬到抽奖环节许诺抽到了黑天鹅的蛋糕劵,一旁的同事羡 慕不已。
“你真幸运,这蛋糕好贵的,我们家孩子特喜欢吃我都不舍得给他买。”
许诺愣愣的看着她:“那……那给你吧。”
同事笑盈盈的接的过去:“谢谢你啊许诺,我知道你眼界高这些东西你都是不稀罕的了。”同事看起来像是无心之言在许诺听来话里有意,周季阳的电话打了过来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许诺拿着电话就往外跑:“我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还有大奖没抽呢。”同事在身后追问了一句。
许 诺站在饭店外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天上飘下了白色的冰晶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许诺伸手接了雪粒一到手里就化掉了,她轻轻的拍在了脸上凉凉的好似能清醒 一些,她在想也许自己该辞职了,可大家会不会说她辞职就是正式被包养了?沿着步道走了一段,一侧的广场上立着棵巨大的圣诞树,虽然是人造的却被打扮的异常 光彩夺目,圣诞树下摆满了各色的礼盒,她站在树下看着那五彩斑斓的彩灯,电话又响了。
“喂?”许诺的眼前是绚丽的颜色。
“打了这么多电话这会才接。”周季阳埋怨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诺低头有十五通来电显示:“对不起,没听到。”
“玩疯了吧?”
“有一点。”
“几点回来?”
“就回去了。”许诺仰着头还在看树顶的那颗星星,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周季阳,你在圣诞树前许过愿吗?”
“我是传统男性,我又不过圣诞节,当然你以后愿意过我可以陪你。”
“我从十六岁开始每年都会找一颗圣诞树许同样愿望。”
“什么愿望?”
许诺笑嘿嘿的笑:“我不告诉你。”
许 诺十六岁的时候叶泽正式去了外交部工作,他是每年都过圣诞节的,许诺梦想着有一天会像其他情侣一样和自己心爱的男生在圣诞节一起外出相拥在节日的气氛里, 每年她都找一颗圣诞树希望叶泽把自己从这里带走,即使是叶泽在国外的那些年她也是如此,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叶泽说愿望许的越真诚圣诞老人 就会听的越清晰,许诺低下头又再许愿了,眼泪却滴落下来。她坐在圣诞树旁的台阶上禁不住抽泣了一声。
“你怎么了?”
“喝了点酒,下雪了,有点冷,头有点晕。”
“去饭店大堂吧,我去接你,你这个样子肯定得生病。”
“你别来,我坐一下就好了,马上就回去了。”许诺说了许多遍别来,把电话挂了,头抵在膝盖上身体和心里都好难受啊。
叶泽打来了电话:“我已经出来了,我这就过去。”
“别来了,马上要结束了。”
“那你等我,我们一起四处逛逛,街上很热闹又是周末,晚回去一会可以吧?”
“我叫你别来了!”许诺的声大像是在斥责。
叶泽愣了一下,轻声说到:“领导谈话,可能又有外派的任务。”
“那很好啊。”许诺略微平静下来:“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
“明年年底才走。”
许诺没有回应,不知要回应什么。
“你……想没想过去……厄瓜多尔?”
许诺怔住,仍是安静呼吸却急促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个国家在南美西北部,很小,人也不多。”
“我问你突然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许诺想喊却觉得无力,叶泽沉默。
“叶泽,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
叶泽不答。
“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等你。”许诺忍不住的大声喊起来,眼泪越聚越多。
“我……其实……也在等你。”过了许久叶泽缓缓的说到。
许诺思绪开始混乱,尽量不想让抽泣声被叶泽听见:“你为什么要结婚?”
叶 泽很安静,许诺却听见他在做深呼吸:“阿根廷北部有一个教派叫santofuente译为圣洁之泉,以天主和基督教为根基发展,在当地很有影响教众很多, 大使馆把他们看作有影响的民间组织,有时候会组织联谊,在联谊活动上我认识了我的前妻,有一次我们喝了很多酒我犯了不该犯的错误,然后她怀孕了。”叶泽顿 了一下:“我很后悔,对不起,叶泽哥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我本来想私下解决,可我不知道她是大导师的女儿,就是他们教派的leader,她被人教众当圣女一 样看待,然后有人去大使那告了我,大使给我两个选择立刻和她结婚以安抚他们的情绪要不被去除国籍留在当地,永远不得入中国境所有行为属于个人与国家无关, 不能跟人提我是中国人,我……选了前者。”叶泽长长的出了口气:“你来参加婚礼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快七个月了。”
许诺此时才想到kailly一岁四个月,还有婚礼上新娘的婚纱样式,只是那时她坐的远看不真切。
“为什么又离婚了?”
“她说跟我过不下去,吃不惯东西,还有最关键一点她觉得我太沉闷了,日子每天都很无趣。”叶泽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自嘲:“原来他们的圣女不可以未婚先孕却可以随意离婚,她说她要离婚,我……同意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想知道你喜没喜欢过我?”
“许诺有些事说了做了就要承担责任,不管对错,我承担了责任也尝到了后果,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可是说了就要担起责任来,我现在……已经是个孩子的爸爸了,还是想让你记得这一点。”
许 诺呵呵的笑起来:“你这个人还真是有点闷,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呢?以前都觉得你好有趣,哪怕你不说话只坐在那都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是那么喜欢你,那么那 么的喜欢你,叶泽!你真的不知道吗?大概我也是你的一份责任吧?你这个责任感超强的人怎么会让那么个柔弱小女孩在家门口哭泣呢?可是在你所有的责任里我大 概排最后一个,因为你从没跟我承诺过什么?”
“有些事是身不由己,我没有选择。”
“可是总要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吧?在你心里你觉得我们就是不该相爱的人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有好结果,你怕受伤害所以不面对,你人生只选绝对正确的路途行走不容许犯错,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我早说过你不勇敢,你还不承认。”
“我 喜欢你,很喜欢,非常的喜欢,从你还是很小的时候就非常非常的喜欢。”叶泽打断了许诺的话,令许诺错愕不已,“谢谢你,今天总算还有一点开心的事。”她举 着电话愣了许久抬头看着圣诞树顶的星星:“从十六岁开始我就许愿希望有一天你能从圣诞树下把我带走,刚刚我又许愿了,我说今天我喜欢的那个人会把我从圣诞 树下带走,你会来吗?”
“如果你希望话……”
许诺呵呵的笑了两声:“又在逃避。”她挂了电话,竟然觉得昏昏沉沉的有些犯困,低头抵在膝盖间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她的头,眯着眼睛抬头看,周季阳的眉头拧的跟疙瘩似的:“周季阳?”
“你可出息了,喝大了跑大马路上睡觉来了,你就不怕遇到流氓。”
许诺哈哈的笑出声:“我就知道会是你。”许诺伸开双臂像是小孩要抱的模样。
“干吗?”周季阳嫌恶的表情。
“抱抱。”
“瞅你这样吧?”
“抱我回家吗?”许诺踢腿撒娇的样子。
“你还小啊?”周季阳抱怨了一句背转过身半蹲下来,许诺像个小兔子似的窜了上去。
“走出去才能打车,你还真挺沉。”
“胡说。”许诺勒了周季阳的脖子。
“把你扔下去了啊!”
许诺呵呵的笑搂着周季阳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
“年会玩的高兴吗?”
“开始不高兴,后来就高兴了。”
“为什么?”
“因为你来了。”
“竟逗我。”
“真的是,我睡了多久了?”
“不短了吧,我在里面找了一大圈,街上也到处找,谁想到你快坐到礼物堆里去了,那么想要礼物。”
“我就是礼物。”许诺的手放在头上弄了桃心状,周季阳没看见险些将他摔下去。
“你别乱动,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许诺赶忙又搂着周季阳:“不行,你得负责。”
“这样就能赖上我啊?那我摔你一下吧。”
许诺呵呵的笑搂的更紧:“周季阳,我很勇敢。”
“哪方面?”
“爱情方面,我很勇敢的面对了我的初恋,给了自己最后一个决定。”
“叶泽来了?”
“他没来。”许诺长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他不会来,就像我知道你会来一样,虽然我跟你说你别来,可我就是知道你会来。”
“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一样勇敢。”
周季阳笑出了声,“这是对我表白吗?”
许诺趴在周季阳的脖颈间,轻声的说了句:“是啊。”这声音像是能从耳朵一瞬间传进心里,周季阳想要回身看许诺甚至忘了正背着她,差点又将许诺摔下来。
“小心,小心。”许诺拼命的搂着他。
周季阳压制住激动的情绪背着许诺继续往前走。
“我要是累了想让你背,你就能背着我吗?”
“能啊。”
“去哪都背着吗?”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