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小渝在14岁才学会与人对话,代价是身体上留下了层层叠叠的伤痕。
父母花掉60万,将她送进暴力治疗学校,在棍棒之中,艰难度日。
为了变成“正常人”,一个先天缺陷的孩子遭受着非人折磨,但仍然保留着自己的纯真。
亲情的阴暗面是,为了你好,可以把你交给魔鬼。
故事时间:2005—2017年
故事地点:新疆某市
雪 夜
午夜时分,大雪封城。
我草草地裹上棉衣,胡乱穿上靴子,来不及戴绒帽手套就冲出家门,顺着雪地上的脚印全力奔跑。
钉头般的雪粒砸在脸上,不过几秒钟,面部便失去知觉。我一刻不停地扭头,寻找那个女孩的身影。
一路奔至小区门口,在将近零下三十度的气温里,额头竟蒙上一层薄汗。未热身导致小腿抽疼不止,我弯下腰,用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
积了雪的公路异常空旷,周遭无声,狂风中只剩下我急促的呼吸声。顺着公路方向,我抬头向远看,终于发现了她的身影。
绛紫色与灰黑色杂糅的天幕在高远处,很压抑,靠近地平线的天空有隐约的粉光。雪花飘到路灯光下,像镀了金粉的星,她站在路灯下方,微抬着头,一动不动。雪花轻缓地落在她头上。
我呆呆地看着她,脚尖和手指被冻得僵麻,额头上的细汗快结起冰。我转转脚踝,向她跑去,同时大声唤:“小渝!小渝!”
她没有回应我,依旧一动不动。我放缓脚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拍去她头顶和肩膀上的雪,握住她被冻得冷硬的手。
她终于转头看我,睫毛上覆盖着细白的雪霜。
盯着我,她轻声说:“姐姐,下雪了。”
衣 柜
我的堂妹小渝,是二叔的孩子。
从婴儿时期起她就反常,不哭闹,像装了消音器。从不要人抱,也不与人对视。
具体什么原因,家人羞于启齿,我怎样婉转地问,长辈一律不耐烦地搪塞:“没什么不一样,就安静了点。”
小渝比我小三岁,刚听说有个妹妹,我极为兴奋。真见到时,发现她一声不出,木木盯着窗户角上万花筒状的冰花观察,丝毫不理我的逗乐。
我在饭桌前小声向父亲抱怨:“妹妹怎么傻乎乎的啊?”
父亲用力戳我脑袋:“小孩子家,给我少乱说话。”我捂着头,发现二婶犀利地瞥了我一眼。
我们一家,爷爷奶奶是医生,二婶在三甲医院当护士。平日里小渝的小病,都长辈们处理。他们没说小渝有什么不对劲,我总觉得她反常,却只能憋在心里。
作者图|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