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保险后的八月一天,三三来看我,对我说她的女儿很快会来美国了,并问我,她女儿要住这里,我怎么办?我说一定搬走。由于这年没有好好挣钱,房租不能马上给,如果她喜欢这架钢琴,就用这个琴抵房租,如果不要,等我经济好转后一定付。在我住房不稳定时先把钢琴放在这里,因为搬钢琴很费钱,她同意。
到保险公司对大家说我需要搬家了,大家七嘴八舌地给我出主意。但总的观点是不要住在新州,因为那里不容易卖保险,也太闭塞,要住在中国人多的地方,和中国人在一起。
其中一位有房子的女士让我到她家看看,愿意的话可以租她的房子。她的住房在皇后区和布鲁克林的交界处,可乘地铁L 去。从外面看这不是一个正规的房子,似乎是简易平房,或是小车库改造的,很小。
他们除了夫妻俩带两个孩子外,还有一位老太太。所有房间是用布帘子隔开的,她掀开餐桌旁用帘子隔开的长条地方,其内放一张极窄的单人床,说,我可住这里,月租金五十美元。我想她们的车库可能也是租的。让我帮她们付一部份租金。我觉得我不会这样惨,要住这种地方。她看我没兴趣马上说,管三餐,不花钱,和她们家一起吃。我想六个人的饭谁做?能吃什么?她让我和他们家吃这顿晚餐,体会一下。和我想的一样,根本不敢吃。我谢绝,多谢对我的关心。我希望自己租一间屋,自己可以独立做饭。
经过几周,看报纸广告,房价都太高,不知怎样去找房。另一位说她帮我看看她家周围是否有出租的房间,很多人出租房子不登报,在门窗上贴一张小广告,看到广告就可进去看房。不久她给我两个地址,让我自己去看。
第一家在新鲜池塘地区的大门街,我坐M车最后一站下,很容易找到。这是半土库临街的一间,大约五平米左右,有窗户可看到外面人的走动,这里不好开窗,因为尘土很容易进来。
我和房东陈太太正谈着。这时隔壁一位女士插话,说这里不错,地下室三间住三家,共用厕所厨房,她和另一间都是一个人,如果我也是一个人,就会非常安静,舒服。那人是个男士,如果再来一个男士,她会很不方便,所以鼓动我来住,可以就伴。
房东见有人动员我租,就让我们聊,如果租就到楼上去拿钥匙。她走后这位女士说,听我口音是北京人,她是南京人在北京上的大学。我问那间大学,她说是1953年入北航的。我说我们是校友,我是56年入该校的。她很高兴走来看我。我们两互不相识,但只差三届,应当同时在学校。
北航1952年建校,那年的学生来自于清华、北洋、四川大学等,1953年北航才开始正式招生,她是第一届,我们的老大姐。那时女生都住学生四宿舍。我问她什么系,住那一层,这才知道我们同住一层,只不过她住西边,我住东边。厕所、洗脸间、洗澡间都是同一个,一定见过。只不过几十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突然我觉得我们长得有点像,我问她是否认识女排的一队员,她说很熟,总在一起。我说那女排女士当时在洗澡间洗澡时总说她是我姐姐。我问她知道吗?她说不记得。
我们互留姓名地址,她姓潘,从此以后我称她为潘姐。我告诉她,这里有她,我愿来住,但这间屋在马路边我不喜欢。如果另一处不好,我就来。我给她看了地址在85街。她说她就在那里一家作护理。并说我们很容易联系的,把工作地址给了我。
坐J车到了85街这家,交通方便在牙买加大街旁,这条大街有超市,小商店,买东西很方便,这家房子很好,很大。楼面三层及地下室,除房东住一层前面两大间外,其他全部出租。房东是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士姓张,是武汉歌舞团的。来美国纽约后,抓住华人的胃口,利用在中国的关系,在这里开了第一家速冻饺子的工厂,立下汉马功劳,销售极好,从演员变成大老板,又买了房子,成了大房东。仅这座房子就出租给八、九个中国人家,其中一些人是他的演员朋友。据说还有其它房子出租。还有其它店铺。大家称他为张老板,是当时成功人士。
我问他我一个女的住这里安全吗?他说有什么不安全的?每人自己住,门里、外均可锁,经常锁好就不会不安全了。说罢带我到我的住处,从前面走长长的通道,进入一个大厨房,内有饭桌,穿过厨房,继续前进,直到最后面拐了个急弯才见一个楼梯到地下室,这个楼梯也太窄了,又没路灯,我心里凉了半截。这地下室什么样?前一家地下室有通到马路的门,亮亮堂堂地走进去,很舒服。
走到地下室一片漆黑,张老板熟练地打开电灯,啊!这是装修极好的大地下室,有酒吧台,台球桌、乒乓球台、克朗棋盘,麻将桌,许多椅子。我说这是个俱乐部。他说本来是,但他现在忙了,没有时间经营这个俱乐部,就变成老朋友来玩了。
打开锅炉房旁的一个房间说:这是我的住房,他原来在这里办公,没有出租,现在不用了,就出租。又带我看房间外面的厕所。很大,有澡盆和淋浴,很正规,这比第一家舒服多了。第一家是极小的厕所,小淋浴头挤在一角,小脸盆,马桶,不能在厕所洗衣服。我想这里就我一人住应当很安静,厕所也是我独用,应该是相当好的地方。他又指着吧台旁边的小冰箱说我用这个冰箱,东西放不下可用楼上大冰箱,和他合用。
厨房在楼上三家共用。我问怎会是三家?他说厨房旁边转角处楼梯边有一间屋,住了一位中医,上海人。这位中医每天外出上班,多在外面吃饭,很少用厨房,其实这个厨房就是我和张老板共用,我可以使用厨房的饭桌吃饭,不用端到自己房间。
我决定租这间,他说月租金125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