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那 边
（长篇小说）
万沐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十二、湖畔又见梦中情人（上）
本节简介：一场社区举办的关爱留学生会议，又让方如柏做起了巫山梦。不过，欧阳燕红楼隔雨，欲迎还拒。侨领李洁芳更是利用方如柏的楚王梦境心理，收放自如，将一个著名金融专家和一个著名作家玩弄于鼓掌之间。
各位请看第十二章（上），你可看到政客的卑劣，也可看到老同学之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尴尬与凄凉。
加拿大法院的判决下来了，张亮因为杀人罪，被判处了25年徒刑，终身不得假释。
张亮的杀人，血腥而残忍，加上以前多起的小留学生犯罪，令很多加拿大人对中国留学生产生了一种畏惧感。有些想租公寓尤其私人住宅的留学生受到了很多无形的障碍。当然，尽管加拿大人有这种抗拒，但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由于很多留学生非富即贵、飞扬跋扈，给加拿大人得感觉非常不好，已经完全破坏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留学生留给加拿大人那种学习刻苦、生活朴素、工作认真的印象。有些生活阅历的人很奇怪，为什么不同年代的中国留学生，有这么大的不同。其实加拿大人不知道的是，早期中国刚开放时的留学生都是国家千里挑一、万里挑一，才选送出来的优秀人才，学习成绩和社会表现自然是顶呱呱的，除过美国的卢刚事件外，中国学生并没有给人留下负面的观感，反而成了西方国家很多单位争相聘用的人才。
但新世纪的留学生却大多是钱与权势的产物。名为留学生，其实其中差异非常大，有个别是加拿大大学从中国吸收的顶尖级人才，确实很优秀。但很多来加拿大学习的人，则是混日子的。很多留学生本来在中国学习成绩就不好，来到加拿大后，由于脱离了原有家庭和社会的管束，加上和当地社会格格不入，很多一直在加拿大预科学习的留学生就成了边缘人，平时就是有钱骄纵，花天酒地，喜欢飙车、喜欢泡妞，整个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等自我膨胀到一定时候，犯罪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了。所以总是经常性地听到刘学生出事的不幸消息，使得留学也成了高风险的职业，所以很多有钱的父母便不再让孩子出国，以免白白花钱。
张亮杀人案被法院宣判后，一天，社区借南安省理工学院的大教室召开留学生问题研讨会，准备成立一个留学生关爱会，会议由华人海外联合会的秘书长邢冀海主持，会长李洁芳也自然是主角，还有很多个同乡会的会长、理事长以及各种名目繁多的协会领导来参加了’同时，为了有广泛的代表性，也请来了一些企业界的人和文化界的社会名流。其中有一位金融公司的总裁方如柏，还有作家欧阳燕，而唐霞也代表一家报纸来参加了，他现在是这家报纸的采访部主任兼公关经理。
会议一开始，就宣布加拿大中国留学生关爱会成立，也没有什么特别仪式，就是由主持人做了一个宣布。李洁芳是会长，下来还有几个副会长，并列出了一大堆理事，方如柏、欧阳燕都是理事，接着就是李洁芳等一众侨领的谈话。侨领们轮流讲话，很多都是站位比较高，但依然是假大空那一套，拿出实际解决措施的见解几乎没有。其主旨无非是说这些出事的留学生给中国人脸上抹了黑，让海外反华势力看笑话，影响中国和平崛起等等的话。下午会议开始，宣布关爱会要成立一个关爱基金，主持人希望企业界各位人士慷慨解囊。
接着就听到主持人讲，张三两百，李四三百，最多的也就是五百。李洁芳在主席台上一再动员，希望大家捐款，但这些同乡会会长、校友会会长不是一百，就是二百，有些甚至只有五十。
李洁芳想，这些人平常都是想挂个侨领的抬头去忽悠人，说话似乎都一套一套的，做起事来就是偷奸耍滑。看看那些福建人的协会，这种场合起码是从千元起，但自己下面这些人就是只有一张嘴。
她看着实在有些不高兴，就站起来捐了三百。她思量，自己一个在加拿大没有工作的老太太都这样做，看那些其他的会长、副会长，尤其那些挣大钱的人还捐不捐点钱出来？
但是李洁芳这样做了以后，有的人却从后门悄悄溜走了，其中一个是个姓南的省同乡会副会长。此人号称年收入三四十万，但一看到要出钱，马上就开溜了。而且李洁芳发现，这个小子午餐时就吃了好几个汉堡，喝了几瓶矿泉水。刚才讲话的时候，要大家共襄盛举，保护好祖国的花朵，现在却一毛不拔就从后门溜走了。
李洁芳发现，跟在他后面开溜的还有一个姓袁的会长。这个小子也是四处给人说国内的地方政府每年花四百万元请他回去，但他不愿意。好笑的是，却一直盯着自己的这个海外华人联合会会长的位子，并且一直在总领馆那里去告自己的黑状，多次串联有关人员和自己作对，企图发动政变，将自己搞下台。而且听说这些人连上台后当官的名单都拟好了，他想，哼哼，真是太低估老娘了。
更可气的是，这次成立留学生关爱会，姓袁的这小子又非要当个副会长才行。这不，给了他个副会长却也连一分钱都不想出，刚才发言的时候，却一口一个“代表我们协会”，仿佛他才是大家长似的，现在轮到出钱，就连个样子都不想做了。
不过，大金主终于来了。突然，主持人连续报了两个大的数字，方如柏：一千加币，欧阳燕：两千加币。
大家刚刚看到方如柏上去捐款了，并没有看到欧阳燕上去。尽管这是振奋人心的两笔捐款，但在鼓掌之余，有人却难免疑惑，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欧阳燕，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欧阳燕却似乎有些窘迫，装作翻一本杂志，将头低了下去。
这时只见方如柏站起来笑着说：“刚才来的路上我碰到了欧阳作家，她委托我替她将款捐了，她是作家，不愿意沾钱的事情，也不愿意上台，是我刚才替她把钱交上去的。很惭愧啊！他捐了两千，而我却只捐了一千，看来后面我还要努力向欧阳作家学习才行啊！”说完，又笑着看了一眼欧阳燕，欧阳燕脸微微发红，点了点头。这时会场上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会议结束前，主持人宣布共收到捐助六千三百元，李洁芳会长和其他几位领导人一起上台对大家表示感谢，并号召社区各界继续为关爱小留学生做出贡献。
会议结束，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往外走。这时李洁芳上来拉着欧阳燕的手问长问短，说：“有欧阳作家这样的爱国者，真是我们社区的大幸啊，希望您以后也多写写我们社区留学生的话题，我们和海外其它国家可不一样，留学生是得到了我们社区侨团关怀的，我们一定要时时处处让孩子们感觉到祖国就在身边。”
对于李洁芳这一番说教，欧阳燕感到很是厌恶，但又不得不虚与委蛇。她知道这种人就是吃政治饭的，他们按照自己的标准界定社区里谁是爱国，谁是反华。而且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有一天谁得罪了他们，是可以随时送你一顶汉奸卖国贼帽子的。欧阳燕这次参加会议，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找到自己的，现在已经参加完了会议，就赶紧想回家去。没有想到，这个李洁芳却依然对自己喋喋不休，好像要对自己进行政治定性、布置政治任务似的。
正以为可以结束谈话了，却看到主持会议的邢冀海走过来对李洁芳说：“李大姐，今天晚上的地方就定在沪上酒家，您觉得怎样？”
“行，这个餐馆的风格不是正符合我们大作家的口味嘛！”说完，笑着看了欧阳燕一眼。欧阳燕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李洁芳这才笑着说：“哎呀，大作家啊，您今天能这么给我们面子，我们几个负责人觉得应该表表我们的心意。今天晚上就陪您吃吃饭，您可是一定要赏光啊！方总，方如柏先生也是个大金主，听说你们是同学，今天也请他来陪您吃饭”并且加了一句，“刚刚也通知了方总了！”
这个会议其实已经开的时间够长了，从上午十点钟开始逼捐，中午大家吃了一顿餐馆送来的面包沙拉，之后又是逼捐，现在都快下午五点了，欧阳燕已经觉得疲倦了，但此时却给她又出了一个难题，而且这两千块钱明明不是自己捐的，完全就是方如柏这小赤佬给自己下套。
说实话，欧阳燕对方如柏这几年的殷勤越来越反感了。但她一回过头，小个子的方如柏已经站在她的旁边了。只见他穿个短袖白衬衫，扎着一条红领带。尽管鬓角已经斑白，但脸色红扑扑的，人显得很有精神，显然他是很乐意陪她去吃饭的。欧阳燕只得对李洁芳点点头，装作高兴的样子说“谢谢李会长！”
这时候，唐霞又拿着相机凑了上来，说要给几位社区领导和名人拍个合影照，下周在她们的《七星报》做头条社区新闻，唐霞穿着一身紧身衣，翘臀细腰，穿着高跟鞋、挺着胸部，今天在会场走来走去，那件尼康相机不断咔咔作响，一件用红绸扎着的马尾辫要来晃去，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但此时这几个人，似乎并不喜欢她来打岔，拍了两张照片后，她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其实，李洁芳今天晚上请欧阳燕吃饭是一个早就定下来的计划，她要请欧阳燕为自己的这次行动唱赞歌。而且她也准备将社区的一些作家、艺术家尽可能纳入自己麾下，让他们要为自己所用。李洁芳的父亲就是一个军队的政委，由于耳濡目染，她很早就理解笔杆子的重要性。尽管文革中她也参加打砸抢，但是对于宣传的意义却一点也不轻视，甚至很喜欢交往那些讲相声、说快板、吹拉弹唱的人，而对于写文章的人，她尤其看重。本来在文革中由于她的很多打砸抢行为，已经被定为破坏文革的坏分子了，但是就是由于一位红卫兵哥们很会写，帮助自己写了一份材料，硬是躲过了被送去劳改的一劫。
在她成为约克市华人社区的老大以后，她并不像海外其它城市的侨领那样，只是粗糙地组织些群众活动，而是有自己的工作特点，就是很注意抓意识形态工作，和社区的学者、教授、作家、艺术家等文化人做朋友，引导他们为自己所用，为党和祖国所用。前多年她回国参加海外侨领联谊会，还将这一工作经验作为自己重大的侨务工作发明，在大会上作了重要发言，受到了与会中央领导和各国侨领们的大力赞扬。
她知道欧阳燕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了，而且一直住在自己管辖的这个城市，如果再不和欧阳作家接触，那就是自己失职了。但是，李洁芳很清楚，像欧阳燕这种人，她本身就出身在一个地主兼旧知识分子的家庭，从思想距离上来讲，和出身于工农和干部家庭的人是根本不同的。这些人天生对红色文化就有一种反感，因此对她必须小心对待。李洁芳清楚，虽然国内现在已经不讲阶级出身这一套了，但是对于出生于革命军人家庭的她来说，是深受“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一套理论影响的。但是她清楚，作为一种从事海外侨务工作的方法，血统论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只能默默记在心里。包括也不能对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侨领们谈这种话，以免被抓住把柄。要知道侨领中的很多人可是朝秦暮楚的，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很可能有一天突然变脸，假若将自己这些从事侨务工作的理论原则说出来，无疑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所以，在处理这类事情上，她对自己身边的其他侨领就只能含糊其辞地提醒一下，有些时候他们听不懂，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比如有些傻瓜，对香港人、对台湾人，就像对大陆人一样，似乎这样政治很正确，但其实是心里一锅粥，她真是替这些不长脑子的人着急。
这次召开留学生关爱大会，李洁芳认为是请欧阳燕参加自己活动的一个好机会，今天有很多记者，都会对来参加会议的社区名人加以大力宣传，而且，晚上的这顿宴请，也是自己早就安排好了的，就是要让欧阳燕以后能够配合自己的工作。这不仅可以给自己在领导社区方面增添分量，也可以威慑其他对自己不服气的侨领。他们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步棋啊。她想，如果国内的侨务领导部门听到欧阳燕因为自己而对留学生进行积极的爱国教育，这也算自己侨务工作的一项成绩，欧阳燕现在可是红透了半个中国啊，用她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正在热播。
不过，欧阳燕上午两千块钱的捐款，李洁芳很清楚是方如柏替她捐的。对于方如柏和欧阳燕的关系，她其实也略知一二。知道原来两个人是校友，方如柏在很多场合讨好欧阳燕，但欧阳燕一个有家有室的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献殷勤。而且，在李洁芳看来，即使人家单身，你方如柏也配不上啊，欧阳燕一看就是个富太太，而你方小个子再怎么西装革履，给人感觉总像个餐馆里端盘子的，缺乏一个成功人士应有的强大气场。
李洁芳还知道，现在方如柏的金融事业也是如日中天，作为一个几百人金融公司的总裁，方如柏也是社区赫赫有名的金融家，但是老婆却是浙南雁荡山区的一个农家女，尽管长得很清秀，但是到底受教育程度有限，上不了台面。所以，方如柏根本就没有带她出过门，听说每天只是在家里做饭带孩子。不成想，自己这次会议，不仅欧阳作家给自己捧场带来了很大的面子，而且顺便还让这个想入非非的方小个子多出了两千块钱。下来，还可以继续利用方如柏对欧阳燕的舔狗心态，让他再多出些血！
想到这里，李洁芳心里高心极了，哼！老娘就是个搞政治家，能将社区的所有人给他玩得团团转。
沪上酒家，是设在湖边的一个老房子里的餐馆，由一个上海人经营，餐馆四周花木茂盛，环境清幽，坐在餐馆窗前，可以看到安大略湖上船只的灯火，甚至能听到波涛声，白天在这里吃饭，景色更好，一望无际的湖水，和点点的白帆，令人很容易想起太湖上的美景。
欧阳燕晚上来餐馆，是坐方如柏的车子过来的。心中的女神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坐在身边，方如柏由于走神，路上闯了两次红灯，吓得欧阳燕尖叫，她说“如柏，你开车还在想股票吗？不要把我们两个人的命搭上，我以后再也不敢坐你的车了！”
在女神面前出这种洋相，方如柏突然感到很慌乱。不过，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一路的心跳。自从欧阳燕坐上自己的车子，他就一种晕乎乎的感觉，仿佛醉酒后行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又好像在一场春梦中，周围是一片黎明的丝丝霞光，晨雾轻轻地飘荡着，美丽的燕子在自己的眼前飞过-------
他已经看不到行人，看不到红绿灯了。听到欧阳燕的呵斥，方如柏突然心想，要是那样最好，能和欧阳燕死于一场车祸中，不仅两个人的名字紧紧连在一起，会被各大媒体传播给全世界，让人们永远记住。而且，在两个人灵魂出窍的那一刻，自己可以拉着亲爱的人的手，会慢慢飞升，在苍茫的宇宙间，自由自在地缓缓进入天堂。他想，当他们进入天堂的第一夜那是何等的美好，红烛高照，华灯暗放，在洞房里，自己轻轻拉着欧阳燕那新笋一般的手，然后走进轻如薄雾的红纱帐中--------
“已经过了沪上酒家了，”欧阳燕责备地说，“你开车老是心不在焉，别拿命开玩笑了！”
“是，是，一不小心开过了”方如柏掩饰地说着，然后转了一个圈，才来到沪上酒家。
进到酒家，是晚上六点半，欧阳燕、方如柏发现李洁芳、邢冀海等留学生关爱会的负责人已经坐在桌子上喝茶了，看到他们进来，几个人立即热情打招呼。
当他们刚坐下，突然，上午开溜的袁姓省同乡会会长也急吼吼地赶来了，边走边对着他们说：“晚上吃饭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这个留学生关爱会副会长好像是白当了？”站在桌边看了大家一眼，语气里带着很大的不满，又说：“我要不是先和老李通话，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难道筹款我没有出力吗？”
坐在靠外面的一个戴眼镜，穿白衬衣的人，就是老李。他是一个大学校友会的会长，这次做了关爱会的副秘书长，和袁姓会长是同乡。因为他出卖了这几个人私下聚会的秘密，脸色显得很不自在。李洁芳则面无表情，似乎一直就没有看见姓袁的进来似的。邢冀海表情也很尴尬，只是和姓袁的点了一下头。欧阳燕和方如柏是外人，和大家都不熟，就没有说什么。
桌子上的气氛好像很沉闷，大家好像没有啥话可以说，袁姓会长则恨恨地喝着茶。
等到上海熏鱼、韭黄鳝糊、姜葱炒双龙虾、荠菜豆腐羹等一系列菜上了一阵后，一瓶威士忌酒已经下肚，刚才压抑的气氛改变了。李洁芳笑着说：“据我所知，海外各侨团还没有哪家专门成立留学生关爱会的，咱们这里记者宣传只能热闹一阵子，如果真正要向全世界传经送宝，可一定要拜托我们的大作家啊！”说着，就将手中的酒杯举起，要和欧阳燕一饮而尽。欧阳燕则说，自己酒量有限，至于小说的事，还得看有没有合适的素材。李洁芳就鼓励她说：“只要你用心，一定会找得到的，我和邢秘书长随时都会提供给你。也希望你写留学生关爱会的小说，能够再次拍成电视连续剧，让我们约克华人社区扬名立万，领跑全球。大家请起，和大作家干了这一杯”于是众人都纷纷起身，举起了酒杯给欧阳燕敬酒，方如柏则带着一种怜爱的目光，看着欧阳燕，欧阳燕似乎仍勉为其难，微笑着对大家说：“谢谢！谢谢！我先试试看”然后嘴唇在玻璃酒杯上碰了一下。
一直自斟自饮的袁姓会长则是一口将一大杯威士忌吞了下去，做出酒很烈的样子，不断挤眼睛，咂嘴巴，对着众人做表情，但大家却视而不见，依然在和欧阳燕谈创作的事，仿佛一旦欧阳燕的小说写成，这桌人立马都会成为国际名人似的。
眼看快到十点钟了，大家也已经酒饱饭足，当邢冀海要结账的时候，一看单子一共四百八十元，便有些吃惊，要服务员那菜单来核对。这时却见方如柏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说：“我来！”便从挎包里拿出了六百块钱交给服务员，顿时大家都眉开眼笑，愉快地离开了餐厅。只不过，邢冀海好像为自己刚才的小气有些尴尬。
欧阳燕自然是搭方如柏的车回家，这时候湖畔依然有不少人散步纳凉，一轮圆月挂在东天。汽车行进在光滑的柏油马路上，显得平稳而快捷。大约快到松树岭的家门口时，欧阳燕感觉到她的左手被方如柏的右手碰了一下，于是赶紧将两只手交叉在小腹前，对他说：“今晚的月亮好美啊！”
方如柏没有开腔，只是车子好像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