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空间（八十八）来日是否方长
文/风起云止
“阿楚，快喝口水。”
肖楚刚坐定，奕轩已把一杯凉水放在她面前。她拿过杯子，环顾着略显空旷的办公室，调侃道。
“阿轩，你这校长待遇不错啊，办公室这么大，三面有窗，怪不得要藏着掖着。”
“是副校长，校长还是罗博士。” 奕轩没听出她话里有话，更正道。
奕轩在肖楚对面坐下，两人终于有了面对面相视的机会。室外夏日斜照，室内清凉如春。听着办公桌前娓娓而谈的奕轩，肖楚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见识真正职场上的奕轩，虽然以前是她陪他来这里面试并做义教的，但现在的奕轩和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讲到学校未来的走向和他今后办学的理念，奕轩意气风发，眼神坚定不带一丝儿女情长。他这神情让她想到了当初刚刚走出前缘巷的自己，也是这般决绝地告别过去，规划着未来，不带一点个人感情色彩。
不过这样的奕轩让肖楚感到了生疏，甚至让她敬畏。坐在校长办公桌前，她突然有点不敢放肆。虽然他看她时脸上尽显温和，但敏感的肖楚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的距离感。这一刻她相信奕轩选择到星雨园任职绝对不是为了她，而是为自己由来已久的理想和抱负。只不过碰巧在上海，与她无关。
她理应释然，但心里无端地有些失落。当初和阿轩在一起的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果然又被菲然不幸而言中。有些东西，来日并不方长。比如那个把她当成唯一的一根稻草，那个眼巴巴地跟在她屁股后面，那个偶尔撒娇故意惹她嗔怒的傻阿轩，已一去不复返。
一晃已到学校关门的时间。
“阿轩，你现在住哪里？” 两人走出星雨园时肖楚随意地问道。
“学校给我安排了一个两室两厅的公寓，不远，走路就15分钟。” 奕轩说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阿楚，要不我们路过超市时去买点菜，回家我做饭给你吃。来上海后我几乎没怎么开火，每天就吃外卖。”
肖楚一听他每天吃外卖，忍不住又母性大发，开始心疼，想着等会儿该给他做些什么，竟忘了接他的话。
没等到回音，奕轩马上说，“阿楚，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反正我在上海，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没事，阿轩，走，一起买菜去。你想吃什么，今晚我给你做。” 肖楚打定主意要给奕轩好好做顿晚饭，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两人兴冲冲来到超市，阿楚看到以往他喜欢的就往车上放。奕轩本想阻止她，他一个人哪会每天去做饭。但看着阿楚这么起劲，他被感染了，也人来疯似地看到记忆中阿楚喜欢的东西就拿了扔车上，一时间两人又有了过家家的感觉。
终于大包小包拎着进了小区，门卫第一次看到这位新搬进来的先生带女孩过来，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奕轩心情大好，主动介绍着：“刘师傅，这是我妹妹。”
阿楚闻言忙跟着甜甜地叫了声“刘师傅”，完了又添了句“多谢关照我哥。”
兄妹俩嘻嘻哈哈地往奕轩的公寓楼走去。
“阿轩，你这冰箱到底有没有用过，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 肖楚一进屋就去厨房忙着开冰箱，想把东西放进去。
“还没来得及用呢。阿楚，你先去坐着，我来放。对了，你的腿彻底好了？” 奕轩站在肖楚身后，这才想到一直忘了问她的腿伤如何了。
“早好了，你没看我现在疾走如飞，一点事都没有。” 肖楚夸张地说着，继续弯着腰放菜。
“阿楚，那天晚上都是我不好，害你第二天一早被车撞。” 身后的奕轩突然幽幽地说出了这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这个他一直回避的雷区，居然在这一刻毫无心理准备地触摸了。
肖楚拿着菜的手停在空中，这是自那晚后奕轩第一次主动提及。其实她心里早已放下，没想到傻阿轩还在纠结。
肖楚直起腰转身，差点又撞上紧靠在身后的奕轩。
“阿轩，那次的事，我们以后不提了好吗？我从没怪罪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内疚的眼睛，肖楚轻声说。
“阿楚，真的？” 那双眼里渐渐揉进了一丝惊喜。
肖楚肯定地点点头。
奕轩突然一把抓过她的手，也不管她手里拿着什么，抢过去就往地上扔。
“阿楚，等会儿再放菜，我带你先看看这个公寓，是不是跟我们在复兴公园那边住的一样？”
肖楚发现那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又回来了，虽然心里不满他这么乱扔东西，但这一刻被他牵着，心里暖暖的。也不管厨房乱七八糟，跟着他去了餐厅，然后去了客厅，又去了阳台，果真和他们那时住的公寓一模一样的结构。怪不得她一进门有点回家的感觉，想都没想就熟门熟路去了厨房。
等肖楚跟着奕轩走到卧室门口时，奕轩突然想起什么，放下肖楚的手，一步上前把主卧室的门死死关上。转过身躲闪着阿楚疑惑的眼神说。
“我房间太乱，带你看客房。”
肖楚忍不住大笑，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房间，那时每天早上还不是她去帮他整理。当然人家现在是大男人了，大男人自然有大男人的秘密，况且这还是个领导级别的大男人。
看完客房，肖楚惦记着厨房里的菜，马上要去收拾。
“阿轩，你先去换衣服。”
“这就去。” 奕轩遵命回房间换了T恤短裤来到厨房，肖楚瞥了他一眼，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阿楚，你笑什么？” 奕轩发现她在偷笑。
“刚才让人敬畏的萧校长摇身一变，成邻家阿哥了。”
“这一身有这么糟吗？”奕轩听了看看自己的裤衩。
“我是在恭维你，好话都听不出。” 肖楚取笑道。
“那也不是邻家阿哥，该是自家阿哥吧？” 奕轩居然不饶人。
“好了好了，你赢了，是自家阿哥。” 肖楚真拿他这认真劲儿没辙。
奕轩这时才发现阿楚自己还穿着上班装。
“阿楚，我来吧，你别把衣服弄脏了。”
“没事，对了，你有围兜吗？给我系一下就行。”
“还没来得及去买。” 奕轩不好意思地说。他到上海后，说实话，超市就去了两次，为买生活用品。厨房用品压根儿没想到。
“等等。” 奕轩转身去房间拿了一件他的白T恤。
“阿楚，来，我给你套上。这叫art smock.”
肖楚抬头一看，好主意，马上伸过头。奕轩帮她套上，又小心地把她的头发从领口里拿出来。
“阿楚，你头发长了很多，跟在前缘巷时一样长了。”
“你还记得我那时头发有多长？”
“那当然，我不还画过吗。阿楚，照照镜子去，没想到我的Ｔ恤可以当你的连衣裙了，快去看看，漂不漂亮？”
奕轩不管阿楚正在忙，推着她来到客厅的落地镜前。肖楚一看还真是的，他的大Ｔ恤刚好盖住她的直筒裙，乍看还真像穿了条白色无腰连衣裙。
“好了，阿轩，不跟你瞎玩了，我得做菜去了。对了，你想吃什么？”
“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什么都好。”
“那我就自由发挥了，阿轩，你这一天下来累了吧，快去客厅休息。”
“不累，我在厨房帮你。”
。。。
那种只属于阿楚阿轩的日子好像又回来了。肖楚切着一旁奕轩故意一棵一棵递过来的菜，专心致志，不闻昨天不问明日。慢时光里，岁月静好。
突然阿楚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