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apuzhang2013-07-16 14:59:06

每年的初夏,晚秋,初夏是在麦黄杏熟了的时候,晚秋是在柿子打霜了的时候,都有汉子挑着或者用自行车推着两札扁圆大筐,大筐是用麦秸杆编扎而成的小鸡,小鸡刚刚出壳一两天浑身融融毛,鸡腿也是黄嫩透明的,这些小鸡是汉子穿着花裤衩赤身在温暖滚烫的鸡炕上翻蛋,发现有小嘴啄蛋壳爬出来,就赶快挑拣出来放进麦秸杆大筐里,有时为了等小鸡快速孵出,要端来一盆温水帮助小鸡,把蛋放进温水里,小鸡就啄开蛋壳,站起来,却又蹲下,再站起,直到有能力硬棒地站起来。

汉子每到一个村子的村口,就开始吆喝"小鸡吆,卖小鸡,小鸡吆",小孩子们跑的快,老远就把汉子迎进了村子,妇女,老头,老太太们,放下手中正在纳的鞋底,袜垫,老头放下手中正在修理的镢头铁镐或者膝盖上的孙子孙女,从家里走出家门,汉子已经进了村子,放下挑子,或者停稳自行车,搬下鸡筐,鸡筐就被围住了,小孩子们非挤到筐跟前蹲下仔细瞧个够,还要下手非想摸一摸不可。汉子这时,可以解下宽宽的桑木扁担,把扁担依在墙上,歇一歇嗓子,放松一下肩膀。

小鸡,唧唧喳喳,要喝水,要吃米,汉子就从腰间解下小米袋,抓一把两把,给小鸡。小鸡有黑的,白的,花的,妇女,老太,老头,松松的手抓过来一只,放在手掌上,仔细挑选,认为样子好看,没有残废(有极少数小鸡有一个脚趾少了一个或者长的不好看),就放进胸前大褂子的大巾里,再去挑选下一只。小鸡公母很难辨认的出,等小鸡翎毛长出后,才会发现有的是母鸡,有的是公鸡,那个年代,他/她们都愿意挑选的是母鸡,长大后可以下蛋,卖钱,换取油盐酱醋,或者自己吃。

把小鸡用大巾捧抖回家,妇女小孩欢天喜地,从挂着的葫芦头里取出一茶碗小黄米,用温水一泡,妇女就开始喂小鸡,并且嘱咐小孩以后就这么喂食,给小鸡喝水。小孩晚上躺上炕也还是挂念着小鸡,口中喃喃自语就睡着了,梦中自己也变成了小鸡。第二天一爬起床来,小孩就光着屁股先看看小鸡,再自己穿衣服。有时,小孩子把小鸡喂的胀嗦子,有时鸡爪子上缠了线,下雨时脚上裹上了小泥疙瘩,就成了小孩子的大事,不过很快就解决克服了。

小孩子总是认为,"小鸡长大了,就变成了鹅,鹅长大了就变成了牛,牛长大了就共产主义了,天天有饺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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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20082013-07-16 15:47:31
谢谢分享!莫言笔下的小鸡好可爱啊!栩栩如生,跃然眼前:)
hujian2013-07-17 06:10:25
謝分享